女人扭头看向旁边,躲开宗一的目光,“能帮我解开绳子吗?”她抬了抬绑在一起的双手。
宗一沉默地帮女人解开,不准备再问什么。心想,我现在是逃犯,才没精力多管闲事……女人却意外地开口了:“他们的家人受到我的上司的威胁,也是没办法才绑架了我,别太为难他们,他们都还是孩子。”
“你把他们带回东京,报不报警随便你。” 宗一说。
“谢谢你们。”女人说着拿起一个手提包,准备坐到驾驶位上去。突然,森永松开高个子男生,冲上去一把抢过女人的包,反手拉住宗一,迅速返回他们的车里,迅速发动车子,一口气冲了出去。女人在后面带着哭腔的喊道:“包里没有钱!求你还给我!”森永毫不理会女人的叫喊,踩着油门加快车速。
一切发生得太快,等宗一反应过来时车已经开出五百米。
“你疯了吗?”宗一怒视着森永,“把包还回去!”
森永不搭理宗一,反手把女人的包扔在后座。嘴角扬起一丝笑,“这下学长不会再逼我回去了吧?我可是在逃的抢劫犯哦。”
“笨蛋!别和我说话!”宗一想抢方向盘把车开回去,但刚刚才发生了追尾事件,现在还心有余悸。无奈的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心道:森永大笨蛋,烦死了!
【六】他们与他们
6.1
弯曲的公路在稻田里绵延,森永按下车窗,风从窗口灌进来,比空调还要凉爽。稻田里的男男女女戴着草帽在除草,听见有车经过时抬起头来看,脸上有朴实的微笑。森永减慢车速看着人们的笑容以及在微风中渐渐弯下腰的稻穗。这时宗一的表情也格外柔和。
“学长,你的梦想是什么?”
“梦想?”宗一把目光从车窗外移到森永脸上,“没有认真想过,研究适合我的性格就一直做研究。刚才那些人的笑脸好真实,我似乎有点明白自己的梦想了,大概是让更多人不必为基础的生存发愁吧。”
学长真伟大呢,我为了学长才混入实验室,根本没想过科研的本质。森永想。
“我正在研究的项目就是关于农业增产的,不想耽搁实验进度,所以哪怕逃亡也要继续。”
“你的想法是不是太偏激了?警方和校方肯定不能理解。”
“谁管他们!想得太多就没办法大步向前了!”
森永被说得哑口无言,想反驳又觉得学长的说法也没有错。“学长,我们停车吃点东西吧。”
森永打开后备箱,看见早上买的报纸很平常的放在食物袋子上面,他心中一惊,幸好学长没看见,赶紧扔了吧。
“森永,你在干嘛?”
“没什么,马上回来。”森永扔下报纸,拿上面包和水返回车里。
回到车上,森永把饼干和拧开了的矿泉水递给宗一,宗一接过饼干咬了一小口,皱眉道:“好甜。”
“咦?我明明选的是不太甜的苏打饼干。”
“哦,谢谢,我的喜好你记得还真清楚。”宗一把饼干叼在嘴上,翻看起车上的日本地图。昨天和今天都朝着西南方行驶,如果不改变方向的话直接去九州算了。“森永,你老家是在九州的福冈吧?”
“嗯,学长要不要去我老家看看?”
“随便了,我无所谓。”宗一说着,心中却对森永成长的地方有些好奇。
很长时间没联系过哥哥了,不知道他最近过得怎么样。打个电话问问他回不回家。森永想着,对宗一说,“我下去透透气。”他走到距三十多米处的田埂上,掏出泽田君的手机,按下哥哥的号码,反复看了几遍才拨出去,毕竟这号码几年都没拨过了。
电话才接通对方就一阵咆哮:“你跑哪里去了?我给你打了几十个电话都不接!留言也不回!我有事跟你说!”
“有事就说,别嚷嚷个不停。”森永狠狠皱起了眉头。平常不也没联系过吗?听着哥哥在电话里说的事情,他神色越见凝重,想了想后说道:“交给我试试。”挂断电话回头看见宗一站在身后。
“没事吧?”宗一问。
森永无力的笑了,摇摇头。我能自己解决好的事情就不要学长担心了。
6.2
福冈夏季的夜晚还算凉爽,森永国博和真崎顺也坐在中学足球场的看台上,两人之间隔了一个座位,上面放着两罐喝了一半的啤酒。国博张开手臂舒服的瘫在座椅上,“好久没有这么放松了。”
“你只是不愿意让同事看见你放松,你希望别人眼中的你永远没有疲惫的时候。”
“一针见血的揭穿我让你很开心吗?”
“不直说才会错过了更多吧,比如改正的机会,”真崎说着眼神黯淡了下去,“比如很多我们本来应该在一起的时间。”
国博起身走到真崎的身边,坐下后搂过真崎,轻轻地揉着他的头发。能够拥抱他,触摸他,感受他带点酒味的呼吸令国博觉得满足。
真崎被国博弄得有点热,推了推他的手臂,没有推开便作罢了。盯着操场的跑道看了半天,说:“你逞强得要命,高中时为了总成绩比别人高居然连体育都非拿满分不可。”
“做事情全力以赴有什么不好?拿满分是为了年级排名更高啊,这事儿你不说我都不记得了。”国博说,“不过,我记得,当时给我加油的全都是女生,只有你一个男生一边跟着跑一边喊着加油,声音都哑了,真难听。”
“难听?因为这事儿我扁桃体发炎打了三天吊针!”
“是啊,再后来见到你时却是和我弟弟在一起。”国博感觉真崎在他怀中抖了一下,连忙说,“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件事……”
“没事,已经过去了,但我们都很对不起哲博。” 真崎往国博身上靠了靠。他的头发散发出青草的味道,国博忍不住想抱得更紧,但鼻子却不争气的因为真崎的发梢难受起来。“身为哥哥我想为他做点事。”国博说,“你明天能来我家吗?”
真崎手中的啤酒罐因为他用力的捏了一下而变形了,犹豫着不知该拒绝还是接受。迟疑中国博已经起身走到坐席下面,仰起头,双手放在嘴上,对他喊道:“我们去图书馆吧!”
“笨蛋!”真崎没忍住笑了出来,记得上学时一旦和国博有分歧就吵架,于是两人约定好有分歧时就去图书馆数当天归还的书的数量是单数还是双数,双数是国博赢,单数是真崎赢。后来觉得这个办法简直蠢透了,特别是放假的时候,两人为了决定究竟听谁的还要专程来学校爬图书馆的窗户。而且有时图书管理员会勤快的把当天归还的书放回书架,他们来到图书馆,看着空荡荡的吧台不免失望。
图书馆还是老样子,旧旧的两层小楼,灰白的外墙因为常年日晒雨淋掉皮比以前更加严重了,楼前的槐树似乎稍微长大了点儿。国博有些庆幸他们是晚上过来,因为早过了图书馆开放的时间。并且他们既不是在校生也不是老师,图书馆根本不允许进。国博环顾了一圈空无一人的校园,推开没有上锁的窗户,单手撑住窗框一跃跳了进去。
真崎趴在窗框上,先抬右脚勾住窗框,再慢慢往里翻。“不行。年纪大了,爬不动了。”
看着真崎一张帅脸棱角分明却孩子似的手脚并用,国博忍不住想笑。又想,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原因真崎才这样就笑不出来了。问:“难道是腰痛?那个……对不起!”
“别说了!”真崎扭开脸不看国博,脸红得发烫。最受不了国博一派正经的说出有关sex的事。
国博走到管理台前,庆幸今天管理老师没有把书归位。他数了眼前书籍的数量,一共二十六本,双数。真崎站在旁边,也在数,知道是国博赢了之后一脸无奈的耸耸肩,说:“好吧,明天去你家。早上十点左右可以吗?”
“都可以。”国博说着拿起书堆最上面的一本,拉着真崎坐到阅读区的椅子上。是东野圭吾的《白夜行》,这本书他看过。如果我永远不知道真崎真正的心意,那么他是不是也会像《白夜行》里的桐原亮司一样抱着最绝望的念想,做最悲恸的守望呢?他想。
“我好害怕曾经的你再也回不来了。”真崎单手支着头,看着国博,说,“你撞见我和哲博在一起时发怒的样子我从来没有见过。还听说你后来一心读书,独来独往再也没有交过朋友。”
“最害怕的人是我吧!你企图自杀,我差点再也见不到你了!”国博说,眼睛没有离开书页,把纸张翻得哗哗作响,却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你这样说真没礼貌!”真崎有些生气。
“啊,抱歉。我心里这么想,就说出来了。”如果这事儿能像翻书一样翻过去就好了。“为什么是他不是我?”
“你以前就问过了!”
“我知道!我想不通为什么你宁愿拿他当我的替身都不试着告诉我?”
“我不敢……”真崎苦笑起来,回想起当年的国博,心里还感到刺痛,如果当时就表白换来的是朋友都做不成吧。试着学习爱,学习克制自己的人是今天的国博,并不是当年的国博。“今天先回去吧,我累了。”
“真崎,对不起,本来不想说这些,我不介意你的感情史。”国博说,捏住桌沿的手因为太用力指节都泛白了。“但就是想问清楚你当年为什么要和哲博在一起。我不能好好向你传达我的意思,对不起……”
“没关系,我懂的。”那是嫉妒,真崎想。“回去吧。”
“嗯。”
走在回去的路上,国博和真崎之间一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真崎不想回自己家住,没有通知家人他回来了,找了一家酒店住下。国博说想回家住他并没有挽留,毕竟哲博离家后常年不回来,国博几乎默认成为了家里的独子,既然回来了花点时间陪父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国博把真崎送到酒店门口说了晚安就离开了。他后悔今晚对真崎说了不该说的话。心想,明天一定要好好道歉。
6.3
才清晨八点多就热得不行了,酒店的标准间只有二十多平米,真崎在这个小方块里来回转圈。“怎么办!怎么办!昨天怎么会输给国博了!完全不想去他家啊!”真崎沮丧的坐在床上,看着昨晚就准备好的衣服不知道接下来该打电话告诉国博他反悔了还是穿上衣服勇敢的去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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