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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丝翠德说完这句话，穿过了墙壁消失在空气中，多米尼克想追上去，去路被一道黑影挡住。

　　那道黑影奥多的贵族之一，多米尼克记得他叫托洛。

　　托洛看了看倒在地上的西奥多，又看了一眼多米尼克，眼角微微下垂的深褐色眼睛眯了起来，平日显得温和的脸部表情也显露出严肃的味道。

　　“你杀了大公？”

　　托洛在发现主城被封锁后，自己被困在城中后，就赶来了西奥多的房间，想问问荷摩诺亚的控制主城的系统是不是出了什么故障，就撞见了这一幕。

　　托洛当然知道多米尼克一个人类不可能杀死西奥多，但只要把事情推到多米尼克身上，这座荒唐的城市不仅可以早一日走到尽头，也能为自己创造最好机会。

　　“西奥多还没死，他现在受了冻结魔法，找神祖的话一定可以……”

　　多米尼克发觉托洛有些不对劲，慢慢把精神集中在彗星上面，以应付突发状况，他所剩的体力和精神力，都只能让他再进行几分钟的攻击，但这足够了。

　　托洛推开多米尼克，走到西奥多身边蹲了下来，多米尼克发现托洛根本不想救西奥多，看那种动作，托洛分明想将手伸进西奥多胸口掏出西奥多破碎的心脏。

　　多米尼克立刻运转彗星对托洛攻击，托洛却用自己的防御器具挡住了多米尼克的攻击，托洛

　　露出悲伤的表情，说道：

　　“看来你为了杀大公消耗不少嘛，如果你还多留一点力气，我的防御就挡不住了。”

　　托洛明明猜出多米尼克是和伤害西奥多的人近距离接触，甚至不自量力想击退对方才会透支全部力量，依旧吐出完全不符合事实的谎言。

　　“你想让西奥多死吗？”

　　“明明是你想让西奥多死。”

　　托洛刚才的举动只不过是想耗空多米尼克最后一点体力罢了，他看着多米尼克。多米尼克突然觉得身体不受控制，被看不见的力量拉扯着走向西奥多，眼看自己像之前的托洛一样蹲下，把手缓缓伸向西奥多的胸口。

　　“你背叛了大公，用利器穿过了大公的心脏，我发现了你的企图，杀死了你。”

　　多米尼克手伸进来西奥多的胸腔，冰冷黏腻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声带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的多米尼克，连惨叫也发不出来。

　　多米尼克将西奥多的心脏从胸腔取出那一刻，就觉得眼前一黑，意识急速远去，托洛说：

　　“多米尼克想掀起人类的叛乱，我阻止了这一切……”

　　托洛把轨道要塞的分体钥匙——一颗蓝钻纽扣，从西奥多衣服上拽了下来。他其实更想要作为主体钥匙，本身也是强力武器的石英岩化石徽章阿帕忒。但除了西奥多本人谁也无法操纵阿帕忒，才退而求其次将分体钥匙拿了下来。接下来托洛只要破除西奥多设在艾布纳后裔身上的乱数逻辑，和分体钥匙的基础防御，就能完全掌控轨道要塞众神的挽歌，从跟随西奥多的下级贵族，变成雄踞一方的领主。

　　还没等托洛兴奋完，就听见啪嚓一声。

　　这是他最后听见的声音。

　　斐瑞把已经被自己破坏到不成人形的托洛残骸丢在一边，走到维持着手拿着西奥多心脏姿势而死去的多米尼克身边。艾丝翠德走了之后，主城的封锁才被解开，斐瑞冲进来到达这里，还是慢了一步。

　　艾丝翠德告诉过斐瑞之后事情的一切发展，多米尼克会背上背叛西奥多的污名，城内所剩追随贵族们开始争夺众神的挽歌和荷摩诺亚。城内秩序因无人管理失去控制，最终艾布纳后裔们和城内居民一起把城内贵族消灭，把西奥多和多米尼克放在城中阳光最炙热的地方示众。他们试图控制荷摩诺亚城，在贵族的世界创造人类的国度。之后人们却因为分赃不均分裂成好几个阵营，艾布纳后裔和普通人类意见完全相反，后裔希望代替贵族管理荷摩诺亚城，普通人类却希望构造一个新制度，争吵进行到最后就直接诉诸暴力。当他们互相杀戮到幸存者为4360的时候，才会冷静下来，杀了贵族的巨大恐慌淹没了所有人，在贵族发现荷摩诺亚不对劲之前，普通人类逼迫领头的艾布纳后裔们，为所有人准备了表面上和后裔一样的轨道要塞能源钥匙——拟造微机械和基因逻辑乱数因子，开始了逃亡之旅。

　　谁也没在乎过荷摩诺亚城建立的最初衷，荷摩诺亚这个名字的涵义完全没有传达到城内生命的灵魂中。什么和谐与心灵统一，不过是个场景华丽的笑话。

　　不过这与已经死去的西奥多和多米尼克无关。

　　斐瑞慢慢蹲了下来，抚摸着多米尼克的脸，多米尼克脸色惨白，身体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很愉快。”

　　斐瑞知道多米尼克听不到这句话，湖绿色的眼睛望着多米尼克垂下眼睫旁边小小的一圈阴影。

　　“告诉你一件好事情，在我看来西奥多已经开始认同你的存在了。”

　　斐瑞如此自言自语，把手收了回来。

　　你知道我不像你，不会说假话。

　　对吧，尼克？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的启明星-12

 

　　“这是怎么回事？”

　　丽萨在得知西奥多被消灭的事情之后，对阿尔瓦质问道。

　　“西奥多为什么会死？怎么可能是人类叛徒就能消灭西奥多的啊！”

　　阿尔瓦从眼前一大摞关于荷摩诺亚城调查报告中抬起头来，冷冷的回答丽萨。

　　“你问我有什么用，被那4360个幸存者抛下的城内一切信息，可以证明荷摩诺亚城最后是被人类所掌控，也只有人类才能把西奥多的棺材拖出去在阳光下暴晒。都城派往荷摩诺亚收拾残局的贵族，认为是外部人员和城内居民里应外合犯下的罪行，双方最后意见不合开始互相杀戮。毕竟再完美的筛选系统，也不可能过滤善于隐藏本性别有祸心的灵魂啊。”

　　“那么荷摩诺亚城里的系统记录呢？就算居留在其中的居民死光了也能读取吧！”

　　阿尔瓦对丽萨的话没什么反应，把自己看得有些疲累的资料往面前一丢，慵懒的靠在软椅上。

　　“荷摩诺亚城系统外部防御完全被拆解了，记录已经被篡改了几十次，恐怕连最初记录的碎片都找不到了，唯一留下的就是多米尼克是背叛者的记录。本来他们可能没注意到你还给艾布纳的彗星的葬礼里面也有记录功能，可是现在彗星已经被拿走了。剩下的那群人里没有人会维护彗星，再过几年彗星就会删除这些耗损能源的没用记录吧。我想你知道这些事情，直接说你找我的目的吧。”

　　丽萨皱起眉头，灰蓝色的眼睛盯着阿尔瓦，最后心虚的别开头。

　　“我想问……”

　　“……是不是我下手杀了西奥多？”

　　阿尔瓦双手交握随意摆在面前，看着丽萨因为想质问自己这个没根据的问题，而万分不安的样子，替她说了出来。

　　“我和荷摩诺亚城发生的事情没有直接和间接的关系，怎么样，满意了吗？”

　　丽萨之所以会问这个问题，是因为阿尔瓦当初和西奥多认识的缘起，就是利益纠纷，当时那件事是以阿尔瓦的惨败收场。

　　阿尔瓦并不是一个甘于失败的人，就算现在他和西奥多成了朋友，若是诱惑足够大，他也会毫不犹豫出手消灭西奥多。但如果阿尔瓦说到这地步，他就不可能是犯人。

　　阿尔瓦绝对不会说假话，最主要的原因说谎会造成部分擅长的魔法的效用下降，短期内难以恢复。阿尔瓦几乎所有攻击能力都仰赖魔法这一途，魔法效用降低战斗风险就会增加，万一遇袭极可能不测，自身被消灭的话，任何野心都是空谈。他不可能会主动减少守护自己的手段，

　　丽萨眼中的光芒一下子就黯淡了下来，她沉默了短短几分钟。

　　“为什么不救西奥多，要是您阻止西奥多做出这种荒谬行径的话……”

　　“呵……你下一句话是不是想说我当年怎么没阻止艾布纳。啊啊，我忘了，最喜欢逃避的你是不会承认自己对一个人类有感情的吧。”

　　阿尔瓦话音刚落，丽萨脸颊肌肉抽动了几下，低头想装作没听见。阿尔瓦把放在一边的人造血胶囊泡在酒里，看着淡金色的酒液染成猩红。

　　“我是无所谓你把多余注意力转到西奥多那边掩饰自己的行为，一个贵族喜欢上特定人类，最后还在非自愿的情况下让对方死去，说是奇耻大辱也不为过。你要是真讨厌的话不如把戒指和马车都丢掉好了，说是西奥多送的你会有多开心？”

　　“比艾布纳开心。”

　　丽萨这句话倒不假，自从艾布纳死后，丽萨特地用艾布纳的防御马车去制造和西奥多的回忆，以冲淡失去艾布纳的悲伤，和作为贵族居然拿一个人类没办法的耻辱和挫败感。

　　那时西奥多为了压下建造荷摩诺亚城的反对声浪，对每一个贵族态度都很随和，丽萨很是享受了一阵西奥多的温柔。

　　实际比较的话，在防御马车上西奥多的回忆绝对比艾布纳的多，况且想着西奥多远比艾布纳来的快乐。

　　想起西奥多只有纯粹的幸福，想起艾布纳只有痛苦，然而前者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安慰，后者才是现实刻骨的冷意。

　　丽萨本来就不是一个享受痛苦的人，所以她很少主动想起艾布纳，只是偶尔抬头望见天空上散发暗淡光芒的金星的时候，感觉眼角有一些刺痛。

　　“你要是这么想的话，就继续吧。只是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还是说万一是我杀了西奥多，你会拿我怎么样吗？”

　　丽萨抬起头，看见阿尔瓦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您是我选择追随的公爵大人，若您真是幕后真凶，我会恨您。”

　　“然后？”

　　“我会尝试挑战您。”

　　“就算注定会失败？”

　　“那也一样，您也是贵族，应该明白这一点。”

　　“真可惜，我不明白。”

　　阿尔瓦将酒杯凑到唇边，把散发出甜蜜香气的杯中物饮尽。丽萨眼中浮现淡淡哀愁，和她犹如雾气笼罩一般色泽的灰蓝色眼睛很相配。

　　“是吗？您不明白，我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决定。”

　　丽萨提起裙摆躬身行了一礼，离开了此处。

　　丽萨离开之后，阿尔瓦对着荷摩诺亚城的资料，把罗萨克唤了进来。

　　“钥匙破解了吗？”

　　阿尔瓦手上有一把西奥多两百年前同时给他和艾布纳的钥匙，只要能成功破解钥匙上的谜题，就可以直接连接轨道要塞。

　　“破解了，但是缺少系统授权，最后还是要拿到残缺的分体钥匙才行。而且我怀疑就算拿到了分体钥匙，能源部分的程序还是残缺不全。必须要替换艾布纳后代身上的运算逻辑和钥匙结合，再把其中几亿个逻辑乱数结果全部试一遍，找到隐藏在其中的原始信息才行。只要能源权限还在艾布纳后裔身上一天，我们就无法自由开启众神的挽歌的能源。”

　　罗萨克的回答，让阿尔瓦露出一脸疲惫。

　　“你是说三个要素都一定要集齐，才能达到原来阿帕忒的操纵效果？”

　　“没错。”

　　罗萨克点头，阿尔瓦露出为难的神色。

　　“回避不了争夺战的话，那样我也没有多大优势。”

　　“不，我们赢定了。”

　　阿尔瓦有些吃惊，灰色的眼睛露出迷惘的神色。罗萨克见状，倾身向前将两手撑在桌上，凑在阿尔瓦耳边，低声说道：

　　“你忘了我最擅长什么了吗？我的公爵大人，只要他们能在我手上，这都不是问题。”

　　改变生物所承载的信息，创造新生物，破坏与构筑新的生命系统，利用生命工学牺牲千万生命，制造出各种传说生物的梦魇一般的造物主。

　　这就是是阿尔瓦瑞法斯公爵最忠实仆人，罗萨克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