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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总是这样，不被人掌控，总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给人惊喜或悲伤。

 

最近的好消息是，夜间部这几天停课，晚上用不着巡逻，可以让优姬有充足的休息时间。

 

坏消息一个个的接踵而来。

 

先是优姬控制不住的持续的幻觉与噩梦。每晚，隔着单薄的门，都能听到女孩压抑而恐惧的哭声。压抑太满，终究会爆发，结果不是疯狂，就是灭亡。然而现实比灭亡更加残忍的发出嘲笑，一瞬间将信仰击破，如同钟楼上破碎的玻璃，从高空尖利四散，狼藉满地。

 

黑主优姬几乎是我的信仰，那是我所羡慕的，求而不得的干净纯真，身为人类的，纯白温暖的假象。

 

假象的意思是，不存在的幻影。

 

那天是这个冬天第一次飘起雪花的日子，我听到优姬在房间里发出终于忍受不住的嚎啕，慌忙撞开她的门，看到优姬扑在玖兰枢的怀里，仿佛一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终于见到了母亲一样宣泄的哭，一直哭到失去意识。

 

玖兰没有穿那身纯白的校服，厚重的风衣被风吹的扬起，一瞬间仿佛看到堕天使漆黑的羽翼。他看了我一眼，没说话，抱起昏迷的女孩，消失在房间。

 

那是我看到的，身为人类的“黑主优姬”的最后一眼。

 

再找到他们的时候，我从高高的钟楼顶端俯视，他们在稍低的露台上相拥。荒谬的感觉紧紧攥住了我的心脏，平生第一次，我把手中冰冷的手.枪，对准优姬。

 

“有非常熟悉的，优姬的血味儿，”我慢慢的发出声音，“还有，两只吸血鬼的令人讨厌的气息，玖兰！！你把优姬！！”

 

我曾经珍爱的女孩眼里含着泪水，用一种保护的姿态挡在了玖兰枢前面，她说：“零，不要开枪，玖兰前辈……枢是我的哥哥！”

 

的确，两只讨厌的吸血鬼的气味。两只，讨厌的，傲慢的，纯血种的气味。

 

原以为是纯洁的少女被恶魔玷污，没想到却是猛兽伪装的羔羊，我所羡慕的信仰的一切，从来就不存在。

 

“她是，被悠和树理精细藏起来的，玖兰的公主。”

 

纯血种封印为人类，这种疯狂的事情，我以为除了绯樱闲之外不会有人做了。妈妈，你看，你并不是唯一的疯子呢。

 

我为什么在这里举着枪？嗯？对着一个和自己境况相似却又幸福的多的小姑娘？

 

血液在身体里沸腾，意识里强烈的想要离开，于是空间被撕裂，下一秒，我出现在了自己的宿舍里，正好降落在一点也不柔软的床上。

 

心里闷得难受，或许会出现——心碎的痛感？可是，为什么我疼的地方却是肚子？这算不算是一种，怎么说呢，气得肚子疼？

 

真疼，疼得要死的感觉。肌肉全部紧绷，手指抓破床单，冷汗一滴滴流下。

 

一只手出现，敷在疼痛不已的腹部，这只手暖洋洋，充足的热气瞬间缓解了不少。

 

“相当的乱来呢。”睁开眼睛，看到玖兰枢略带忧伤的脸。“念动力中的空间移动，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能支持，还真是不注意照顾自己啊。”

 

“滚。”我沙哑的说。

 

玖兰枢并没有离开，相反，那只敷在我肚子上的手还更加贴近，小心的揉了揉。

 

“都已经有些鼓起来了，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你完全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心里有个声音，充满恶意的发出嘲笑，你看，你看，你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住嘴。”

 

“发现，这个孩子孕育在你身体里这个事实。”玖兰枢缓缓的，说出这个残忍的真相。

 

作者有话要说：

艾玛，整整二十一章啊！0同学从第一章起就已经踹包子了我会说么！二十一章才知道啊！还TM是别人告诉你的啊！活该你堕不掉啊！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levelE，等级中最低的，几乎不能被称作是有理智的生物的，怪物。

 

又叫做level End，只有原人类的吸血鬼才会走向的终结的形态，被纯血种咬过却没有得到那个纯血种的血，只有走向这种，在鲜血的渴望中迷失理智的终结。

 

我以为我会成为levelE，从第一次对鲜血产生强烈对渴望开始，我就觉得，自己已经一脚踏进了终结里。掩耳盗铃的固执坚持着自己的“人类”身份，从一开始，就没考虑过其他的可能。

 

锥生零怎么可能是最恶心的纯血种呢，锥生零，生来就是为了成为猎人的人啊。况且，那么多条性命所造就的封印，完全把一个婴儿转化为人类，应该绰绰有余才对。

 

自以为是的劣根性，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部分，从来不去思考其他的可能，潜意识里多次的发出警告，全被忽视，各种各样的理由信手拈来。

 

“你完全没有发现吗？零？就我所知，这个孩子相当的不省心，让你十分辛苦呢。”

 

闭嘴，玖兰枢，你闭嘴。

 

“零？零？！看着我，说话！”玖兰的声音有些焦急的样子。

 

我把眼睛的焦距对好，看向他的脸，笑：“玖兰枢大人，您是特意来消遣我的吧？我，可从来都不是女人啊。”

 

玖兰枢紧紧的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次，然后，继续他残忍的说辞：“你当然不是女人，我们这个种族，根本就不是人类。”

 

你果然是来消遣我的，到现在还在跟我咬文嚼字，强词夺理。

 

我笑着看他，不说话。

 

“——是我的疏忽。”他到声音有些内疚，还掺杂了些许悲伤。

 

“即使在纯血种中，男性有孕育能力的，也不过是十分之一的概率，现今存活于世的纯血种如此的稀少，几乎让我忘了还有这种特性存在……零，我发现的太晚了。”

 

“我说啊，玖兰，从刚才起，你的称呼都让我起鸡皮疙瘩呢，好好的叫我‘锥生’，有那么困难？”

 

我站起来，推开他的手，下一秒，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指甲迅速的尖利伸长，锋利的爪子，毫不留情的刺入自己的腹部。

 

房间里有镜子，镜子中的影子出奇的眼熟，仿佛狂笑着的绯樱闲，嘴角翘起的弧度又有那么点类似于玖兰李土。呵，继承了两个疯子的疯血，这样的存在，有自己都不知道的狠绝与凉薄。

 

手爪生生拽出一块血肉，不清楚到底是哪个部位，但是那么大的范围，不管肚子里有什么，都被破坏掉了吧？

 

伤口蠕动着迅速愈合，怪物的特性，有的时候还真是方便。

 

疼。

 

不止是伤口，浑身都疼。

 

身体各处的养分被迅速抽离，汇聚于一处。比天下所有酷刑都要严重的痛感，生不如死。仿佛肢体全部都要化为虚幻，散成细沙。

 

耳边有轻轻的，悲哀的叹息声，然后，嘴里被喂进温热的鲜血，身体太过于痛苦，无法自己吸食，最后，那人唇舌相接，强迫我咽下去。

 

疼痛消失的时候，有一种从新活过来的错觉。

 

腹部已经看不出一丝伤口，虽然不明显到可以忽略，但和以前相比，还是有着可以感觉到的鼓起。它还在，就算用如此激烈的方法，它还在。

 

“我说过，零，我发现的太晚了。你不明白我的意思。”玖兰毫无芥蒂的把我放在床上，温柔的搂在怀里。然后，慢慢的解释。

 

“纯血种与人类，甚至吸血鬼的贵族都不同。胎儿形成后有长达近半年的时间，它一点都不会长大，只是渐渐与母体产生紧密的联系，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

 

他的手轻轻放在我的腹部，感应那里微小的弧度。

 

“一旦它开始生长，则说明这个联系建立完毕，从胎儿时候起就暴露吸血鬼自私的本性——万事万物，它为优先。养料优先供给给胎儿，一旦受到损伤，哪怕不修复母体也要先修复它。”

 

我打开他的手，他毫不介意，微微的笑一下，然后，得寸进尺的来摸我的脸。

 

“如果我早点发现它的存在，一定会让你干净的处理掉它——即使我再心疼再不舍得——因为，怀孕的过程太过于危险，全身的能量只供给胎儿。就比如刚才，如果我不在，那种为了修复胎儿而发生的疯狂抽取，足以让你衰弱死亡。”

 

这双暗红的眼睛专注的看过来，蕴含着无法言说的情感，仿佛，所注视的人是他心尖上的珍宝。

 

“哦？那么，如此危险而衰弱的身体，不能参与你的棋盘了吗，玖兰枢大人？”我满怀恶意的问。

 

那双眼睛的目光依旧，专注而深情。

 

“我不否认，这个孩子的出现，使我精心策划好的棋局，一塌糊涂。”

 

你看，你看，这就是玖兰，这就是玖兰枢。

 

温柔的情话饱含着深沉的目的，他的表情，声音，动作，眼神……

 

全都不值得信任。

 

作者有话要说：

我枢冤死了，锥生君你个大笨蛋。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母亲是真的会憎恨自己生下的孩子的。屈辱的经历得来的孕育，不被期待的出生，强盗一样掠夺着母亲的养料，堕不掉的孽种，肮脏血脉的味道。

 

我在说绯樱闲，你以为我在说谁？

 

我哪有那么多的爱恨，去分给一个早晚要离开我身体的寄生虫？

 

虽然不知道闲为什么没有在早期干净利索的结果了还未成形的我，反正我现在这种尴尬的情况，完全是自找的。投机取巧的利用玖兰枢缓解嗜血的感觉，掩耳盗铃的不去深究身体发生变化的原因。长达近半年的可以解决问题的时间被生生浪费掉，现在这种情况，怪谁？

 

无人可怨的情况下，只有自己好好受着。

 

猎人协会下达的诛杀锥生零的命令，也要好好受着。

 

命令来得真是时候，如果能够把一切终结在夜刈师傅的枪口下，事情就会变得简单的多。所以我听到这个消息到时候，没有任何的震惊，相反，身心都散发着“终于要解脱了”的舒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