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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是怎么回去的他记不得了，他只记得自己在出租车里吐了，然后又在校园里哭，几个人因为晚归还被学校的保卫追赶，幸好，室友们有三头六臂，连翻带跳地拉扯着他翻进了宿舍楼的高墙。

　　第二天一觉睡到下午，整个人轻飘飘的，胃里还残存着一阵阵酸痛，Ter才意识这次是彻底结束了。

　　以前他们总是吵架，但是每次“床头吵架床尾和”，第二天又嬉皮笑脸地跟对方打闹，但这次哪里还有“床”，哪里还能见到对方。不过想想，他的师哥师姐们，他认识的朋友们，因为大学分开而分开的都数不甚数，到最后又有几对是完好如初的呢。每个人的青春都会经历那么几场折煞人的恋情吧，况且这也只是他的初恋啊，他还有很长的人生很长的情史之路要走呢。

　　这样想着，他又扯过被子，捂头继续睡。

　　“Ter，起来吃饭啦！晚上一起去练舞。”有室友帮他带了饭，在床底下喊他。

　　“谢谢你！W，你们先去吧，饭放桌子上，我再睡会，我会吃的。”Ter已经恢复了昔日的平静。他只是还想多呆在床上一会儿，床让人有安全感。

　　“那好！不许不吃饭哦。”

　　“好。”Ter再次用被子盖过头。

　　昏暗里，有人给他发了短信。听到提示声音后，他掏出手机点开短信。短信来自他们班的一个女生，Dum，短息内容如她的人一样叫人看到都会莫名地开心。

　　——待会来学校的甜品店吃东西，我请你，我亲手做的噢。

　　——好。七点见。

　　Ter回复她。正好，喝过酒后浑身乏力，胃囊空虚，正想要喝杯热奶茶来暖暖胃。

　　于是Ter赶紧起身来吃饭和洗漱，他并不是那种习惯于沉溺在伤感情绪里的人，他想要去做些其他的事情来转移一下注意力。

　　但是真实情况远远覆盖过了计划，原本单纯的转移注意力在那天晚上演变成了转移爱情。就好像一夜之间，有人在棋局上动了手脚，把那颗叫做Jarb的棋子换成了Dum，Ter下得心安理得且毫无波澜。

　　然后从第二天开始，他们就成了室友眼中羡慕嫉妒恨的“情侣。”

　　他也说不清楚，或许是这个女生太甜美，太可爱了，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总是充满了甜蜜和欢悦的。

　　就像刚刚，她在后面抓着Ter背上的衣服胆怯但又不失激动地问“有人吗？教室有人吗？”

　　这下Ter要亲她了，她又撅起嘴要他发誓。这并不是出自于她对Ter的不信任的要求，也不是那种小女生的无理取闹，而是带着点小趣味的激将方式，因为她越是这样，就越是想让Ter亲近她。

　　在两人亲密够了从教室里溜出来的时候，正午的太阳已过中天。

　　“我送你回去。”Ter拉着她的小手，望着她的小眼睛说。那一刻，Ter好像从不曾失恋。

　　人的情感是可以切换的，就像一场战争的过程，上一刻我们还兵荒马乱伤痕累累，而下一秒我们已经度过了危险地带踏上了春花满路的山野谷地。只要你骑着马跨过了那个低陷的谷点。

　　把Dum送到了宿舍楼底，看着她上楼，消失在楼道拐角，他才舍得离开，然后往宿舍楼走过去。逆着清澈的阳光，穿过樱花大道，回去睡个安暖的午觉。

　　风将他的衬衫摆角撩起，将他浓密棕红的发丝波动，他一心一步，心里安适，穿过人潮，再穿过楼宇，仿佛全世界都在为这个少年让路。

　　但是他不会忘记他曾经是个锅盖头、瘦弱的、眼镜男——Ter。

　　那本搁在青春的教室窗口的书，映着夏日的绿叶红花，映着阳光斑驳的漏影，被缓风慢慢地卷开新的一页，上面的字迹清晰、干净：不忘过去，不畏将来。

　　(下章预告：Jarb整容失败。)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微博：安可安K。

 

　　☆、Chapter 34 美丽的代价（一）

 

　　现在在网络上，关于Jarb的新闻已经可以占据搜索页面的一整个页面了，傍大款、被包养、劈腿、背叛、不孝、整容、与亲友决裂等等具备诸多爆点要素的标题红红绿绿地排满了好几页，很多人在网页评论框里跟帖骂Jarb不要脸，为了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丢了父母的脸，从而剖析到人性的弱点和暗礁，甚至还有人说要把她人肉出来，扒光她的衣服，当街示众。

　　Jarb意识到，年轻气盛的她终究是为了这场革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昔日的朋友，正一个个理她远去，再没有了密切的联络；

　　就连她妈妈，也对外放话说没有她这么个没廉耻的女儿；

　　她的男朋友，被她的毒箭击退而选择开启了另一段爱情；

　　她的全世界，也向她投去带有歧视色彩的目光、往她身上投去恶毒的语言、往她头上倾倒航脏的污水。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到这时候，全世界，就剩下了她自己。但因为情况特殊，她的计划还没达到效果，她和他的契约还未到期，她还无法在这个让她深陷的泥沼里做出任何挣扎行动，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当作迂腐泥巴的一部分，跟它们一同沉向更深的地底。

　　“87号病人，Jarb，你的整形手术已经有半个月了，伤口也差不多愈合了，现在我们将为你进行拆线手术，可能会有点痛，但这点小痛是值得的。请问你准备好了吗，迎接你的新面孔，你的美丽人生即将开启。”主治医生用颇有成就感又暗含期待的口吻问她。

　　“我准备好了。请你拆线吧。”透过缠绕整个头颅的绷带，Jarb很艰难地回答医生。

　　医生剪开接扎在头上的绷带疙瘩，开始一圈一圈慢慢地替她打开那一层层美丽的培育外壳，每打开一圈她就流一次眼泪，泪眼朦胧，胸腔抖动，她太激动了，她的灰暗人生即将过去，从今天开始，她不再是众矢之的的小丑，她也可以做一回公主了。

　　“请保持平静。”医生嘱咐。

　　Jarb只好用念力笃定好自己的情绪，不喘气，不眨眼，就好像心跳也被自己强行停止了一样，她整个人都静坐不动。

　　但是当全部的绷带都被卸去之后，她立马就大哭了出来，这次不是因为激动兴奋，而是因为镜子里的那张脸，非但没有变完美，反而膨胀至原来的两倍，双眼中间的距离比原来要远，鼻子塌陷得很厉害，现在她的整张脸就像一个被充满了气的篮球，圆圆鼓鼓的，仿佛一触即破。

　　那一刻，她觉得她完了。所有被充足的气都想像篮球气满爆炸一样从她的身体里迸发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啊！”她像个疯子一样禁不住地尖叫起来。

　　“这位病人，请你冷静，可能那是你的身体与手术填充的肉毒素暂时不能完全融汇的缘故，请你再静修一段时间，浮肿可能会慢慢消去的。如果到时候还不行的话，我们医院再对你造成的损失做出一个合理的——赔偿。”医生六神无主地说出了最后两个字。

　　“赔偿？！哼，你让我这样怎么出门见人！精神损失怎么赔，你怎么赔！你们得再给我进行手术修补，直到我满意为止！”Jarb对着医生大吼着。

　　“你刚进行过全脸的大手术，也抽过脂，加之你的身体情况特殊，估计半年内是不能再进行脸部大面积手术的，不然的话，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啊！你说什么？生命危险？怎么会这样？我要杀了你！”Jarb张牙舞爪，几乎歇斯底里地往医生扑去。

　　“Jarb！”Rain在门外喊着，一副等待已久的急迫感，但随之他很心疼地说，“刚才医生说的，我都听到了，我们先回家休养，说不定过个十天半月，浮肿就会消去的。”

　　Jarb也没有办法，她只能听Rain的话，毕竟这一切，都是Rain来买单和负担，他在娱乐圈这么多年，遇到的整形事件也不少，他最终肯定会有办法的。

　　“我先不跟你算账！要是十天半月我还没恢复，我会回来踏平你们医院的！我会将你们告上法庭！”Jarb带着哭啼的口气，扔给医生这么一句话，然后被Rain拖出了手术室。

　　“我们先回家休养一段时间，一个月后还没恢复的话，我会再会来找你详谈的！”站在门外，Jarb听到Rain颇为严肃地对主治医生说，那声音比起刚才被提高了几度。

　　然后Jarb被戴上了一顶足以盖过整张脸的巨型招风拉丁风情花朵大帽子，被带上了Rain的车上。

　　本来她想哭诉一通，但是Rain抢先给她打了一支镇静剂。

　　“什么都不要说了，Jarb，你之所以这样，是为了帮我，我非常感谢你，我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的，我保证，会让你重获美丽的。请你相信我。”

　　然后Jarb就像一只脸部肿胀的洋娃娃一样乖乖地坐在车里，不发出一丝声音，只是任悲伤的波澜在心里翻江倒海。

　　当初，Jarb在泰国大学生社交论坛上发表了一个帖子，帖子的标题是“长得帅有什么了不起，等本小姐蜕变了叫你悔青肠子！”

　　帖子的内容是在抱怨一件事情：在食堂遇到本校校草级别的男生，Jarb赶紧跑到饮品窗口买了杯果汁给崇拜的男神送了过去，结果果汁被男神当场从食堂窗口扔了出去，接着那男生还合伙周围的男伴一起嘲笑Jarb胖、丑、牙齿烂。在整个拥挤的食堂引起了一场不小的轰动，但没有人站出来指责校草男神，多是前来看热闹的。

　　Jarb将这件事情描述得清清楚楚，她还便连挖带扯地牵扯出了她以前遇到的同类遭遇，她记得他们恶作剧的表情，他们恶毒的语言，和周围的人那浮夸的附庸姿态，还有比他们更得意的她们——流言制造机，一堂课的时间就将她的尴尬遭遇传得满城风雨，这一切的一切，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她一一详细写了出来，然后表明了她要蜕变的决心。

　　——我一定会让所有嫌弃过我的男的后悔，叫所有讥讽过我的女的惭愧。

　　她最后这样写到。

　　帖子刚发出去便引起了不小的反响，一下子成了当晚的热门贴。各路看客纷纷前来留下脚印。有些人表示同情并感叹社会的现实和肤浅，但这只是占少数，更多的人是来看热闹，来看看比他们自己更Low的人是怎么在这场人生的弄潮里挣扎翻滚最后悲剧地沉溺，从而维护起他们内心里那份差一点儿就被摧毁的优越感，然后又更冷淡无情地活着。

　　但在那洋洋洒洒长长短短的回复中，有一个叫做“星光”的人给她留言并私信——你好！小姑娘，我能感同身受你现在的伤痛，样貌是天生的，身体是父母给的，我们无从选择，但后天我们可以努力做出调整。如果你愿意配合我，我愿意带你去整形医院整形。我保证你一分钱都不用出，我会将你全身打造如新生，悔死那些抛弃你的男人，眼红死那些嘲笑的女人们。我不会要你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不会要你去出卖器官卖肉违逆伦理，你只要配合我演一出戏，一出特别的戏。如果你愿意的话，请拨打电话给我。敬候佳音。

　　然后Jarb就看到那串被留下的电话号码。

　　坐在电脑旁边，Jarb宛如遇到了贵人般，整个人从电脑桌盘跳起来。

　　“Yeah！”她惊呼着。

　　“你Yeah什么？！”宿舍里长得颇为好看的JoJo很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浑身上下都是“你那么丑，有什么好资格欢呼的”的讽刺意味。

　　“你管我！”Jarb气势强硬地甩给她一句，“咋们人鸡道不同，不相为谋，人说话的时候，鸡请不要乱叫，以免干扰我的脑电波！谢谢！”

　　JoJo跟社会上的老男人有染，这是整个宿舍都知道的。Jarb这么一说，正好戳到了这位平日里嚣张得不行的所谓“宿舍一姐”的痛处，但羞于这件事情的不光彩，她只好鼓着气坐在自己的床上任胸腔起伏，然后把仇恨的光芒收藏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

　　走出宿舍，Jarb从宿舍楼里跑出来，一路小跑，带着小鹿般的少女步伐，直到跑到无人的足球场上，她才喜出望外又带有警惕性地拨通了那个私信给她的电话。

　　——你好！我是Jarb，你在我的贴子里给我私信说要帮我整形，是真的吗？你说只要演一场戏就好了，是什么戏？不会是床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