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动了动僵硬的脖子,由于疲惫所以不小心趴在床上睡着了,揉了揉眉心,一抬头就看见Harry晃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预料之中的没有狂喜,我冲他温柔地笑了笑,按捺不住伸手揉Harry的头。他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然后一直没有说话,我按响了床铃,趁护士赶来之前匆匆溜走。
第二天白天我去医院的时候正好看到Zoe拿着花束和医生交谈,寒正宇看到我惊讶地问候了一声,我颔首问候
“你好,我来取体检报告。……说起来那位先生的身体好些了吗?”
寒正宇用遗憾的口气说道
“Harry他……目前没有自理能力也失去了学习能力,医生说是失血过多的原因,但应该还有治愈的希望。”
只是真正清醒过来后又要面对无止境的刑期,这对于自尊心强的Harry还不如永远不醒。
寒正宇问我“您要不要进来坐坐。”
我礼貌的回绝“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跟那位先生不算熟悉,我怕吓到他。”
说完冲寒正宇笑了笑正式告辞,转过身脸色立刻垮了下来。
不能自理吗?怎么会这么严重?这都怪我!
一股不知名的内疚折磨着我的神经,心跳得很不安稳,我抚了抚胸口,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冒出头来,不过只是想一想而已。
之后再在无人的夜晚去看他的时候,他都是安静地坐在轮椅上或者床上,轻轻摆弄着一片树叶,手里攥着一条链子,有的时候会自顾自地对灯光玩耍,像个婴孩一样天真。
每当他看到我的时候,嘴角都会微微翘起,眼里闪过欢欣的笑意,人在初入世界时会对第一个入眼的生物产生依赖,我想他是对我带有依赖感的,因为在他第一次睁开眼的时候是我在他身边。
“你好点了吗?”
我坐在他身旁,轻轻握着他的一只手,好像他很喜欢这种表达亲切的方式,他甜甜地笑了笑,轻轻点头。
Harry这么可爱的样子难得见一次,我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这次他没有打掉我的手,而是享受一般把头轻轻在我的手掌上蹭了蹭,萌爆了!
这是每天晚上的例行公事,有的时候我加班太晚没办法去看他,次日晚上再去的时候,他的眼中先是掩不住的惊喜,然后好像意识到什么一样,撅起嘴,鼓着腮帮子,扭头不看我,即使我伸手揉他的头发,他也不搭理。
这时我需要拿出一盒酸奶和一根吸管,放在他的手上,然后他的注意力立刻被酸奶吸引,两手颤巍巍地把吸管插到酸奶盒里,心满意足地喝酸奶,完全忘记刚才的事。
“怎么你会这么可爱?”
我忍不住轻轻捏起他的脸,因为受伤的缘故,Harry脸色还是很差而且没有肉,真不爽。
我一直在晚上悄悄地去看他,白天医院里会有警察来访,而且我也有工作要做,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很久,直到Harry醒来后的第17天,我陪着外婆来医院做检查,顺便去看一看Harry。
路过前台的时候就听到电子机械的声音“403房2号床呼叫帮助。”
值班的护士小声抱怨了一句“阿一股,怎么又是他?”
另一个幸灾乐祸地笑道“不是当初抢着要照看的帅哥吗?怎么现在这么嫌弃。”
“切,谁知道醒来以后是个傻子,而且我听说啊,”护士悄悄凑近在一起讨论,突然几个护士惊叫起来 “真的吗?杀人?”
“哦莫,好可怕!”
接着又吓得捂住嘴巴,议论纷纷。
我轻轻敲了敲前台桌面 “请问,”
护士们立刻作鸟兽散,其中一个一本正经地笑道 “您好,先生。”
我微笑着问道“403房2号病人的身体怎么样了,我是他的朋友。”
护士立刻尴尬地咳嗽两声,小心翼翼地回答
“他还好,就是不怎么吃饭,只能靠输入营养液。”
我继续用亲切的语气问道
“大病初愈的人难免不能好好吃饭,还是辛苦小姐您多加照顾,不过流食总该能吃一些吧。”
护士身后立刻传来了小声的嘀咕
“还不是没办法好好喂食。”
“哦,请问为什么呢?”
护士狠狠瞪了多嘴的人一眼,不好意思地解释
“那个病人不爱别人靠近呢,每次都要先打一针镇定剂,再输营养液。”
“哦,是这样啊!那辛苦你们了。”
看着我带笑的眉眼,护士们也讨好跟着笑了笑,我逐渐加重手中的力道直至用来登记的圆珠笔“啪”得断成两半。
我隐忍着怒焰皮笑肉不笑地对看呆了的护士们说
“你们真棒!”
是我错了,我就不该指望寒正宇能好好对待Harry,Zoe那个傻女人陷入爱情里就把其他一切都忘在脑后,还真是般配的一对儿贱人。
我知道我只是在迁怒,无论他俩怎样对Harry其实都没什么可说的,毕竟是Harry先绑架威胁了他们,但我还是生气。
我哥和多美在国外逍遥自在我眼不见心不烦就算了,现在这对儿直接在当事人面前大秀恩爱真是够了。
凭什么男二号就只能接受这么悲惨的事实,没人疼没人爱,付出的真心被当成了狗屎,
What the fuck!
以前晚上我去看他的时候,总会在护士们换班的空隙无声溜进去,再在下一次换班时出去,身上会披一件医生的白大褂,戴着口罩和医生的帽子以及平光镜,我不想让警察知道我和一个杀手有联系。
同样也因为他是失去的心智的罪犯,所以大家对他毫不在意,警察只会烦恼把他挪进监狱以后怎么办,医护人员只会考虑什么时候让他出院。我频繁的出入而不被发现,只能说明大家对他的不重视,他再次被世界抛弃的事实正好方便我把他捡回来。
这天晚上,我在车上穿好大褂,医院还是如往常一样笼罩着死亡和安详的气氛,最开始的一周还有警察巡逻,监控室也有警员在看着,但是随着其他暴力犯罪的事件的频发,警局撤掉了医院的警力,全身心打击暴力犯罪。
我把他带回去就是分分钟的事儿,我摘下口罩和眼镜推开门进来的时候,他果然在乖乖地等我,眼神露出高兴的意思,只是不能开口讲话。
我把他从床上抱到轮椅上,给他披上毯子,把树叶和链子放在他手里,他不解地看着我,我轻笑着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便给自己戴好口罩眼镜,给放在厕所的手机里打一个电话,手机的音量被调到最大,果然不一会整个安静的走廊都听到了公共厕所的电话铃声。
然后是不远处值班人员惊恐而疑惑地讨论,最后门外传来一阵阵匆匆的脚步声。待脚步声消失后,我立刻打开门把他推了出去,用脚勾上门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把他推到消防梯的位置,然后我弯下腰,摸摸他的头顶
“要听话,Harry。”
他似懂非懂地看着我,揽过他的脖子,把他的两个手臂摆放在我的肩膀上,然后穿过他的膝弯,慢慢往上一提 ,好轻!楼道里还回响着刺耳的手机铃声,突然戛然而止,看来他们发现了手机。
我紧了紧怀里的人,Harry的胳膊不懂得使劲儿,纯粹靠我的臂力,在消防梯下到一层时,我已经胳膊酸的几次要掉下来,幸好消防梯平时很少有人来走,所以毫无障碍地一直下到地下二层。
气喘吁吁地把Harry抱到刚买的破旧二手车里,他难受地扭过头撅着嘴表示抗议,安抚地摸摸他的头,懊恼自己忘记买了酸奶。
开车大概有三十多分钟,车子左拐右拐进入摄像头死角区密集的小巷里,最后停在废旧工地中,我再次横抱起那人,放在一旁的我的车里,自己再回头点了那辆二手车。
Harry看着熊熊燃起的火焰和微小的爆破声,似是受到惊吓一般,紧抱着双臂,在副驾驶座上蜷缩起来,我急忙驱车远离了那块空地,不一会儿爆炸的声响从空旷的远处传过来。
Harry吓得捂住自己的耳朵,嘴里发出不明的嘶吼。
“Harry你可以出声了吗?”
我惊喜地捧着Harry的脸,他惊恐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张嘴咬上我的手,牙齿打着颤。
我拥住Harry,轻轻拍着他的背,在他耳边呢喃“不要怕我,不要怕我。”
作者有话要说: 仁和为什么会去救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人呢?这是我在写这篇文章时最大的困惑,仁和自己也想不明白。但是他就这么做了,因为是Harry所以不能眼看着他受欺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善待一个人但无法忍受他受伤。很有意思的心情~
虽然点击量比较少,但是仍然很高兴有亲故会看,希望能够喜欢,如果有留言就太感激啦~
☆、有些女人一直单身也很可爱
我把Harry直接抱回了家,外婆开门后吓地捂住嘴尖叫,我没空解释为什么躲在我怀里不停战栗的是个男人且把我的手啃出血。
“外婆,这孩子需要我们的帮助,麻烦您现在打点热水上来。”
外婆看了一眼惊惶无措面容精致的Harry,惊疑的目光立刻溢满了慈爱的星星,
“阿一股,可怜的孩子快到姐姐的碗里来~”
趁外婆尚未出手之际,我飞快地掠过她跑到自己卧房。
自从家里上一波仆从解散之后,生活起居一直都是我们亲自动手料理,我有些后悔没有再请家庭医生和仆从来,现在只能事事靠自己。
Harry像是终于适应了我的体温,不再咬我的手转而把头埋在我的肩窝,我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在他耳边哄着
“乖,要下来了。”
说着要把他放在床上,怀里的人挣扎着死死抱住我脖子,我只好放松身体坐在沙发上,一时无语。
外婆很快送上两碗热腾腾的蛋汤,她笑眯眯地指着扒在我身上的Harry问道
“要一直这个样子吗?”
我耸了耸肩表示无奈,外婆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悄悄用口型问道
“他是这里有问题吗?”
我再次耸肩表示 “有康复的可能。”
外婆不信地摇了摇撇了撇嘴 “为什么你会把他带回家?”
我作出感激的表情
“他出事之前曾经帮过我,那个时候只有我一个人,我把孤单的心情告诉了他,然后在他那里得到了安慰,现在他孤身一人,我不能扔下他不管。”
外婆似夸非夸地笑道 “仁和你小子居然也有仁慈的一天,看来我要重新认识你。”
我不理会外婆的调侃,曾经我的所作所为的确让外婆十分失望,温顺地对外婆说
“外婆辛苦您,您年纪大了就早点休息吧。”
老人家长吁短叹地回屋休息了,我直到现在才能正式解决眼前棘手的问题。
Harry在医院里一直输营养液,从上次护士们的闲聊中可以判断他能够吃流食,但是对陌生人靠近的厌恶让他一直无法正常进食。
“Harry,喝点蛋汤好吗?”
我在他耳边轻轻问道,怀里的人只是一动不动地保持着沉默,我无法,总不能一晚上就这样待着,好歹我们都是男人,好吧现在只有我是,像情侣一样抱在一起总归不妥。
我强硬地把他从身上扯下来,果然换来Harry不满地哼唧,这家伙一旦会出声了就这样恶意卖萌吗?=_=
我尝了尝碗里的汤,晾了一会儿到能入嘴的温度,便用勺子一口口喂他。
我不知道他的心智水平,但是看他乖乖地张口喝汤的样子,我清楚地明白了两件事:他饿了;他被忽视了。 我内心涌上一阵难过,精明能干的他竟然落到这步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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