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云[剑网三] 作者:伦河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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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夫媳妇小莲说:“薛公子,您要不要先吃些东西垫点肚子?”
邬琅对车夫说,自己姓薛名且,家中有一兄长在边关参军,骤闻死讯,遂前去料理其后事。
邬琅动了动,道:“不用了,出城再吃吧,谢谢。”
小莲赶忙摆手:“不客气,不客气。”
车子一路颠簸着前进,似乎是拐了一个弯。
这时,邬琅忽然感觉到心跳一丝异动。他惊坐而起,撩开帘子向外探出头去,落日余晖照耀下的街道,只有零零星星的路人,哪里有他想要见的人呢。
他下意识摸了摸心口,不死心地继续张望着,只能看到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十字路口。
叹一口气,邬琅坐回车内。脱落下来的帽子松松搭在肩上,漆黑如墨的发丝如瀑泄下,小莲呆呆看着,竟是舍不得眨眼。
邬琅被这小妇人的表情逗笑,复又戴上兜帽,抱臂靠在车厢角落闭目养神。
过了好一会儿,马车速度慢了下来,估计是到城门口了。邬琅听到守城卫兵的声音。
要检查,而且人不少。
邬琅将帘子掀起一个小口,看到城门的士兵已经有一个小队的数量。
他们在一一盘查来往行人,很是严格。
南林少有这般严厉的同行管制,不出意外的话,是司徒靖知道他又逃了吧。呵,速度够快的啊。
终于轮到他们,邬琅适时咳嗽两声。小莲非常机灵地钻出车厢,帕子一抹就对着官兵哭起来。说车里是他病重的丈夫,他们这是要出城去探访名医。
小妇人哭起来,一般男人都招架不住,士兵撩开马车门帘,看了眼缩在角落不停咳嗽的邬琅,不耐烦地摆摆手让他们赶紧走。
小莲擦擦眼泪,递给官兵一块小碎银,官爷们辛苦了。
士兵颠了颠银子分量,眉目都是满意之色。
小莲重新钻进马车里,车夫马鞭一挥,马车便像前驶去。
路障都已被挪开,只待马车通过。一道不速之声仿若鬼魔呼喊,令整个南林都定格在这一秒。
“慢着,这位夫人,不知你家相公得的是什么病。”
马车复又停顿下来,被士兵团团围住,轿帘已被掀开,小莲慌张地看向邬琅。
邬琅一口气憋胸口,郁结于心。
看来,他是真失了运道。这该死的司徒靖,偏偏掐着最好的点过来,他以为他是电视剧男主角?
“怎么不说话了?难道你连你相公的病都不清楚。看来这妻子当得委实不称职啊。”
司徒靖坐骑的头部已经出现在邬琅视野里。
小莲早已被这种阵势吓得两股颤颤,一句话说不出来。
“车内根本就不是你相公,对吗。竟敢蒙骗官兵,好胆,还不给我拿下!”
“是,王爷!”
小莲和车夫这时已经彻底吓瘫。
邬琅几乎要将后牙槽咬碎,“滚开,别动他们。”他从车内钻出,站在驾马的坐板上,一眼便看到司徒靖骑高头大马伫立在旁,黑袍,玉冠,就像当年。
邬琅掀掉帽子,居高临下地俯视司徒靖。
“你要找的人是我,和他们没关系。”
秋风飒飒,吹起邬琅宽大的袍裾。
司徒靖黑眸如水,默默凝视着站在他面前,一刻也不愿屈服的男人。他想要摸摸他,牵他的手。然而邬琅冷漠抗拒的眼神如刀,几乎要将他的心全部剜开。
万般言语最后也只是一句。
琅儿,回来吧。
与此同时,距离城门数条街远的街道上,两匹黑马一前一后驶着。马上坐着的分明是应该在北戎前线作战的杨记川和常山。
杨记川摸着心口,眉峰微蹙。自路过方才的交叉路口时心跳莫名的悸动依旧让他无法忘怀。他总觉得,那分明是他和五郎的感应。但是他没有瞧见人。
“常山,还未到吗。”
“快了。”
“嗯,再快些吧。”
一想到,五郎或许就在司徒靖手里,他一秒钟也不愿等了。
☆、第七十五章 巧舌如簧
临淄王府,邬琅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自己有朝一日还会重新回到这个地方。
他拒绝和司徒靖同乘一骑,自己招了马,裹着黑漆漆的斗篷混入队伍中。他很配合,没有一点想要趁机逃走的意思。司徒靖几乎有些受宠若惊。但还是将他送进了特制的暗室里。
像个铁笼子的暗室,用铜墙铁壁来形容也不为过。
邬琅就这么进去了,没有一点异议。他安安静静坐在暗室中央的椅子上,烛火在他的长发上蒙了一层高光。侧脸一半隐藏在黑暗中,一半又在暧昧的烛光里温和朦胧起来。
司徒靖屏退了众人,站在不远处看他,不说话,也不乱动,仿佛只要一眨眼,那屋内的人就会消失。
邬琅冷哼了一身:“王爷,夜深露重,您还是回去吧,明天再过来看也是一样的,我又不会跑。”
司徒靖说:“你真的是他?”
邬琅说:“不,我不是他。”
司徒靖却说:“你是他,孤一开始就应该认出你来的。”
邬琅反而想笑:“燕琅死了,接受这个事实有这么困难吗?”
司徒靖说:“曾经孤花了很多年来接受,但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必要。”
邬琅偏过头去:“我不想和你争论,你要关我,可以,但别指望我会做什么表示。你就算关我一辈子,我也是邬琅。”
司徒靖说:“燕琅还是邬琅,都已经无所谓了,你是你,何必拘泥于姓名和身份。”
邬琅说:“随你的便。”
司徒靖问他:“这么多年,你在外面玩得开心吗。”
邬琅说:“如果和生活在临淄王府的时候相比,那自然是开心的。”
司徒靖说:“你很喜欢他?”
邬琅很快意识到司徒靖在说谁,他笑了笑:“我很爱他。”
“为什么?”
“你不会懂的,傻子才会问一个人为什么会爱上另外一个人。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为什么喜欢柳惊鸿?”
司徒靖沉默下来,这场对话最终不欢而散。
邬琅冷笑,司徒靖当真以为自己是情圣?整个临淄王府的男宠们用血泪告诉过邬琅,不要和这样一个男人谈真心,永远不要。
所幸,虽然两人关系很僵硬,但司徒靖对他的待遇还是没得说的。
暗室里没有白天和黑夜,只有规律的一日三餐和准时的司徒靖会面时间。
他真是闲,从永宁赶回南林,大有不打算回去的架势。
司徒靖给了他很多书看,似乎真的要将他一辈子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铁牢里。他的身体越渐恢复,却还无法回到巅峰状态。一个人的时候他就在暗室里打圈,做俯卧撑消磨时间。
司徒靖对他说,北戎都京遭破,大量皇室成员成为俘虏,在都京菜市口被当众斩首以儆效尤。杨记川名声如日中天,皇帝却因他私自离开驻地奉济,又斩杀钦差大臣,要他卸下兵权,交出虎符,回京认罪。圣旨传过去,杳无音讯,皇帝大发雷霆。要杨钊亲自带兵前往北戎将这逆臣捉拿归案。杨钊大军行至邕州牧州边境,便被邕州州牧以封州为由禁止军队入关。邕州州牧司马昭之心可谓路人皆知。
邬琅眯了眯眼,手里小说话本继续翻,一边说道:“这不就合了你心意?反正杨家迟早都要灭,让皇帝来下这个手,你以后不就干干净净了。皇帝有多蠢,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你不担心他?”
“有什么好担心的,大不了就打仗呗。南林以北集体独立,杨记川拥兵自立为王,你觉得这个结果如何。”邬琅勾了勾唇:“南征和北伐的难度系数可是大大不同,这一点你不会不知道。别以为有杨钊,杨记川就会心软。”
“你们北伐,敌人乃是家国大敌的北戎。若是和大商敌对,士兵面对曾经的同胞,还能手起刀落,下得了狠手吗。背叛自己的国家,他们就是叛军。”
“此话可笑,是大商背叛了他们,而不是他们背叛了大商。大军北征北戎,挣扎于生死线当中时,皇帝却在算计如何让他们认罪伏法,交出手中权力。这等君主,叛了,哪又何妨?更何况,士兵效忠的是主帅,却不是主君。若是皇帝亲临前线,你看他调不调得动我玄甲军一个兵。杨记川若划地自立,他们便是新国国民,岂敢脸上贴金与高贵的大商子民们称一声同胞。”
司徒靖这才摇头:“你与杨记川若非表现得如此强势,皇帝必然不会对你们处处防备。”
邬琅大笑一声:“倘若皇帝真有升龙腾之力,匡万国之心,我俯首做小,甘为人梯。可惜,不过凡人尔尔。你韬光养晦,不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荣登大宝。”
“你向来言辞犀利,也心高气傲。皇兄下台不过是时间关系,孤迟早要做这大商的主人。难道孤没有这个资格让你留下来?”
“你若为皇,或许会是这大商千万百姓的福气。但不是我和杨记川的。撇开私人关系,仅仅只是作为投资皇位候选人,我和他也选择站在你这一边。但我倦了,我不想再玩这些勾心斗角的游戏。我也不想一直在你面前晃悠,更不想一辈子把时间耗在没有尽头的战场上。我担心杨记川会死,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连尸体也没留下。我也害怕他被你暗算,被折磨,而我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找他。我很了解,一旦你识破我,我就有麻烦了,譬如现在。你就是这种人,司徒靖。”
“你想激怒孤。”
“那你生气了吗。”
“杨记川不在北戎前线,你猜他会出现在哪里?”
“你什么意思?”
“你这么聪明,定能猜出个大概来。”
邬琅眉头深锁,司徒靖这根鱼钩上的诱饵很香,很大。他忽然想起自己出城那一天,在马车上,心脏一瞬间的悸动。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错觉。
川儿,来南林了?
邬琅深吸了一口气,不知该喜该忧。
南林是司徒靖老巢,杨记川这般秘密前来,带的护卫肯定很少,护甲也必然是不能穿的,否则太过张扬。或许杨记川还带上了常山,有了常山的情报网在,他至少会有一些头绪。但如果和司徒靖正面对上,胜算不大。
可这铁笼子实在坚固,他找不到任何出去的办法。
邬琅彻夜难眠,想了很多事。大丈夫能屈能伸,或许他可以向司徒靖服些软,好让自己走出这个铁笼子,但那家伙不是那么好骗的。
想了一整夜,头疼了一整夜。
早上,饭菜被准时送进来。送饭的却不是先前那个哑仆。那人将饭食放在桌上,撕掉脸上的面皮,露出一张洁白好看的脸庞来。
邬琅屏息蹙眉,疑问:“衡莲君?”
衡莲君仔细瞧了邬琅两眼,叹息,“果然是你。”
“果然?什么果然。”
“王爷不远迢迢回来,天天深居简出,盼得无数人心碎。多方打听才知道,原来王爷又金屋藏娇了。”
邬琅凉凉发笑:“若这是金屋,我也算不得娇。”说着,大刀阔马坐下,提了筷子吃饭。
衡莲君说:“你既然死了,又为何要回来。”
“你当我愿意回来?”
“你吃得香,睡得好,这就是所谓的不愿意回来?”
“身体是我自己的,我为何要亏待自己。司徒靖囚我,难道我就必须哀怨自怜,绝食以待?”
衡莲君有些哑然,愣一下才道:“你以前不是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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