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德里卡眉梢微动,淡淡地说:“阁下好意我心领了, 但是我急着前往中城去看看,也就不打扰了。”
亚摩斯连忙说:“并不会占用阁下太多时间, 宴会就在下午, 我们也只是想和阁下结个善缘而已。”
弗雷德里卡沉吟片刻, 再怎么说亚摩斯背后的那个灵族集体也是这里的地头蛇, 还是给个面子比较好。于是他点点头说:“好吧。”
未免出现什么变故,也为了避免被拿出血肉来招待, 弗雷德里卡本打算自己去,然而亚摩斯却很是热情地说:“阁下的几位奴仆也通过鬼鼓了吧?不如跟着阁下一同前来?再怎么说也算是我们灵族的人了,让我们也一同宴请一番吧。”
弗雷德里卡沉默,朝牧川擎苍两人看去,隐蔽地对了个眼神,才慢悠悠地开口:“难得阁下如此看重他们,我们会一起去的。”
亚摩斯顿时露出一个笑容,说道:“几位请务必要全部到场,巴德大人可是特地设宴等待几位。”
像是听不出亚摩斯的暗示和试探,弗雷德里卡云淡风轻地点点头,带着牧川几人走回旅馆。
目送着弗雷德里卡和三个巫妖离开,亚摩斯有些疑惑地微微皱起眉,低声问旁边的一个骷髅:“你刚刚有看到那三个巫妖是怎么通过鬼鼓的吗?”
那骷髅尴尬地低下脑袋,小声说:“在下收到消息时那四个已经走了,等了一会后没见到他们,在下以为他们可能没那么快过来……”
“废物!那条街上有多少人你不知道吗?!你以为你身上沾着的肉味我闻不到?下等种族就是下等。”亚摩斯愤怒地一甩手,那骷髅猛地被他挥手间涌出的黑暗力量狠狠撞在了旁边的骨墙上,滑落瘫在地上,只能颤抖着诺诺地跟亚摩斯认错。
“罢了,就让巴德大人好好审视这几个新人……”
——
这边,弗雷德里卡凝重地开口:“这宴会怕是个鸿门宴,来者不善啊。”
牧川微微叹了一口气:“是我们准备不足,也是不够谨慎,可能被看出些端倪来了。你说他们看到我们通过鬼鼓的过程了吗?我们现在用的可是碧华她们的伪装项链。”
“没有。”风绪很肯定地说:“弗雷大人上去挑战的时候他们才出现在街角那里。”
“情况总不算太坏,我们回去好好商量一下对策吧。”擎苍沉声道:“想办法避免他们用血肉‘招待’我们。”
牧川沉默地看了眼路边一个个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大锅,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
回到旅馆后,众人得知这个宴会都不由皱眉,半晌碧华无奈笑道:“看来拼演技的时候到了。”
戚澜看着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如何应对,微微一笑。
时间很快如水流般划过,亚摩斯带着一众奴仆亲自来到旅馆里,大堂里的灵族惊讶道:“亚摩斯?真是稀客啊,来我们这里有什么事吗?”
亚摩斯微笑道:“我是来接弗雷大人的。”
灵族一怔:“弗雷大人?”
弗雷德里卡恰巧飘了下来,平淡道:“亚摩斯阁下怎么亲自来了,实在太隆重了。”
亚摩斯也不在意他冷淡的态度,目光扫过他身后一个不少的奴仆,嘴角的笑容加深:“怎么会,对阁下再怎么隆重都不为过,请。”
在大堂里灵族奇异的目光里,弗雷德里卡目不斜视地跟着亚摩斯飘出去,底下的牧川几人沉默得像一个个会移动的雕像,跟在尸腐沼泽时的模样一般无二。
大街上已经没有早上那么拥挤了,两个灵族高高飘在天上,状似融洽地交谈着。底下一群奴仆艰难地跟上,有几个亚摩斯带来的奴仆相互对视一眼,朝牧川他们凑了过来。
“唉兄弟,恶鬼族不是誓死不做奴仆吗?你怎么成了奴仆啊?”
擎苍面无表情,铜铃大的眼睛直视前方,淡淡地说:“我不知道。”
那开口问的巫妖这才想起这几个奴仆都是被清除过记忆的,他瞥了眼空中的两个灵族,压低声音恶意地说:“你们恶鬼各个都是满身傲骨,要是被逼迫成为其他人的奴仆,可是宁死不屈的。可这个弗雷却清除你的记忆让你为奴,还四处招摇,啧啧……”
包着脸的擎苍侧过头瞥了那巫妖一眼,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手臂上被刻画了法阵的地方。
那巫妖暗自一喜,开始喋喋不休地宣扬恶鬼的铮铮傲骨,不断试图动摇擎苍。而牧川等人也分别被其他不死族缠上了,路遥默默地试图缩小自己的存在感,闷头往前走,却猛地被用力拍了一把后背!
他差点被吓得跳起来,勉强稳住转头看去,发现是几个阴森森的骨头架子。
其中一个骷髅难掩嫉妒,声音粗粝地开口:“里斯特,不错啊,出去一趟竟然攀上高枝了?”
另一个骷髅嘎嘎地笑了两声,眼眶里的绿火阴森森地飘动着,盯着路遥说:“你小子不是鄙夷我们吗?硬气地说宁愿去白骨之源那种地方混也不愿意成为奴仆吗?结果还不是和我们一样……哈,拿到能让你强大到通过鬼鼓的好处,你还是愿意成为在别人面前摇尾乞怜的狗啊?”
这铺面而来的恶意让路遥下意识地握紧手里的枯木法杖,开口:“你们谁?我不认识你们。”
后开口那个骷髅猛地逼近一步,不屑地开口:“里斯特,你以为你装失忆就能躲过去了?”
路遥冷静下来,眼眶里的绿火大盛,下颚骨一张就是毫不客气地开怼:“所以你到底是谁?我成不成为别人的奴仆关你什么事?而且我们不一样,就算都是奴仆,我通过鬼鼓可以去中城了,你呢?与其来挖苦我不如好好审视一下自己!”
另外几个骷髅难掩惊愕地对视几眼,不由用全新的目光打量路遥。
“你!”被路遥正面怼的那个骷髅气到眼眶里的绿火不断颤抖,死死握住的法杖里不断溢出黑色的雾气,举起法杖就朝路遥释放魔法!
路遥才不怕他,区区一个低级黑暗法师,当即也举起法杖瞪着他,全身法力开始鼓动流转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
天空传来亚摩斯含怒地一喝,然后那举着法杖的骷髅猛地被一抹黑色的光芒狠狠地击飞。空中,亚摩斯放下手,对弗雷德里卡抱歉地一笑:“阁下实在对不住,都是些丢人现眼的。”
弗雷德里卡低头看了眼被缠住的牧川等人和气鼓鼓地握住法杖的路遥,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怎么会,阁下的奴仆们明明都优秀地很。”
亚摩斯尴尬一笑,略过这个话题说些其他的事情,而下方的纠缠还在继续。
路遥追上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牧川几人,其他几个骷髅又跟了上来:“唉里斯特,你之前不是修习黑暗魔法的吗?怎么改修风系魔法还变得那么强了?跟我们说说呗。”
路遥板着脸,说出早已商量好的说辞:“主人修习的就是风系魔法,所以他在白骨之源亲自历练我,教我风系魔法。”
几个骷髅对视一眼,有些不相信地说:“可是这才几个月?”
路遥鄙夷地斜了他们一眼,说:“主人可是最伟大的风系法师!他说我有学习风系魔法的天资,合该跟他学习风系魔法。他可是我的再造之师,再生父母,是我最崇敬的主人……”
路遥僵着脸把弗雷德里卡逼他背下来的说辞干巴巴地背下来,还好一张骷髅脸根本看不出什么表情。那几个骷髅明显也被路遥所说的狂热话语和毫无起伏的音调镇住了,面面相觑了一会,也干巴巴地说:“是吗?那真是厉害。”
这是被那灵族洗脑了吗?为了完全控制奴仆竟然这么丧心病狂,实在可怕。
路遥顶着几个灵族莫名带着同情的目光,昂首挺胸地往前走。
第202章
“弗雷阁下,前方就是我们灵族的据地, 也是巴德大人设宴所在, 灵殿。”
出现在弗雷德里卡等人眼前的是一片广阔的木质宫殿。这座宫殿的梁、柱和顶都以黑色木材打造, 不知道什么生物的细长白骨如雪白的号角一般从黑木梁上架起伸出,微微上翘,宫殿四角的白骨上都挂着精致的白骨风铃, 在风中发出清越的声音。
数条白色薄纱从宫殿穹顶垂落,反射着淡淡暗红的光, 随着风微微飘荡,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境,但那暗红的颜色却无端让人心底发毛。
亚摩斯带着他们往那座宫殿过去, 走进一看,那宫殿悬挂一牌匾,上书灵殿二字。牌匾上方嵌满了各种生物的骷髅脑袋, 空洞的眼眶幽幽地,瞪视着踏入这座宫殿的人。数道金箔勾勒出华丽的暗纹,隐隐显着奢华。
这座阴气十足的宫殿虽然看着并不算如何豪华, 但比起外面那些粗陋的骨楼实在精巧太多了。
跟在亚摩斯身后踏入宫殿,这宫殿三面畅通, 只以薄纱隔开里外的视线。昏沉的红光从薄纱透出, 宫殿里也是一片暗红的黑, 只能影影绰绰地看到一片片黑影和点点幽绿的火焰。
亚摩斯飘上前, 朗声笑道:“大人,弗雷阁下来了!”
他话音一落, “轰”地一声数道明亮的火焰骤然燃起,照亮了整座宫殿!
不似外表的简朴,宫殿里面分外豪华,根根粗壮的柱子包裹着耀眼的金箔,上面布满艳丽的彩绘,柱子上方挂着一个个燃烧着熊熊火焰的金色华丽火炬,每一次跳动都会带来无数光影变化,映照地整座宫殿流光溢彩。
牧川等人面前不畅通的一面摆着一副巨大的木质嵌各色宝石的华丽屏风,反射着熠熠光辉。穹顶更是描绘了一大幅朝拜死亡之神的盛况,整个宫殿一片富丽堂皇,没有任何死亡之域的凄清和荒凉之感。
金碧辉煌的宫殿让牧川甚至有一瞬间以为已经回到大陆上了,然而宫殿内坐满的各个样貌狰狞的不死族还是告诉众人,他们仍在豺狼虎豹之地。
屏风前的主位坐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僵尸和一个面目威严的灵族,那灵族凝眉看过来,在发现弗雷德里卡连眉梢也没动一下,几个奴仆也是沉稳依旧,不由暗自点头,然后沉声说:“这位便是弗雷了吧?我是巴德,这位是康纳,这次共同参与此次宴会,诸位请坐。”
牧川心中一动。康纳,这不是风黎那个巫妖伪装曾经喊过的名字吗?
果然,那叫康纳的僵尸目光凝在了风黎身上,审视的目光久久不曾移开。
亚摩斯把弗雷德里卡领上巴德和康纳两人的下座,而牧川等人依次在弗雷德里卡身后坐下,而他们的桌前,都是大块大块血淋淋的肉,甚至有几根肠子从盘子边缘滑下。牧川微微皱眉,有些担心地朝路遥看去,发现他面前的盘子放着一只断手,但他却稳住了没表露出什么,只是白骨手把枯木法杖捏地死紧。
牧川微微放下心,顶着周围数道审视的目光开始演戏。
看他们坐下后,康纳干瘪的手拿起酒杯,笑道:“这既是欢迎宴也是送别宴,阁下的独角兽怎么没来?”
弗雷德里卡淡淡一笑:“我让它待在旅馆里了。”
康纳哈哈一笑:“原来如此,我先敬阁下一杯!”
弗雷德里卡也举起桌上的酒杯遥遥一敬,闷头就把酒杯里的酒喝下。
“好!爽快!”康纳大笑,和巴德也把酒杯里的酒喝下,然后目光转向弗雷德里卡身后略有骚动,却丝毫没动过面前血肉的牧川等人,笑眯眯地说:“几位怎么不品尝品尝特地为各位准备的鲜肉啊?这可是食糜日首日都不会拿出来的好东西啊。”
牧川顶着僵尸外表,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了眼神色看不出喜怒的弗雷德里卡,像是有些蠢蠢欲动地想要伸手,最后却只是和其他人一样默默低下头不言不语。
康纳一挑眉,笑容里已经多了几丝冷意:“怎么,莫不是看不起我康纳啊?”
巴德也看过来,皱起眉头看着牧川等人。而弗雷德里卡啪地把酒杯放在桌上,淡淡地说:“血肉多么肮脏恶心,本就是一副烂泥一般的下等模样了,还啃吃血肉?做我的奴仆就必须禁血肉,反正不吃也饿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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