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梨歆玩笑似的道：“谁不希望多拿一份薪水呢？”

　　外调，是教谕堂一种常见的工作形式。内容就是教谕堂成员们被派遣到各地，在医院、学校等地方进行任职的过程。

　　玛丽安坐在桌案前，亲自提笔写下一份外调令，一边语声轻缓地解释道：“没有第一任外调就跨越大陆的先例，所以你需要先完成一份东部的外调任务，我会给你派入一个就近的……大约明天就能回来。”

　　梨歆毫无异议地点头。

　　几笔书就，玛丽安将新鲜出炉的外调令递给梨歆。

　　梨歆双手接过，低头看了眼，金色的字体轻灵飘逸，落在雪白的纸张上好看得悦目。

　　这是一份莫罗斯城附近的森林冒险者小站的医师调令，具体地点是图德尔森林一号站。

　　冒险者小站类似于一个野外的临时交易市场，是一代一代自发形成的。教谕堂通常会向规模大一点的小站像村镇一样派遣医师前往，不同的是由于这些地方位处野外，不安全也不方便，这些派遣医师轮换通常非常快，任期短仅一天，长有一周。

　　[教谕堂调令]

　　人员：九七

　　地点：图德尔森林一号站

　　时限：一天

　　调令签发人：玛丽安.勒格斯

　　“你是我的弟子，在我不在时，我希望你是我的眼睛，你明白吗，九七？”将这份调令交到梨歆手里时，玛丽安对她说了这段话。

　　梨歆敏锐的任务神经立刻活跃起来，她意识到这句话就是自己一直等待的任务契机了。

　　“你就是我的眼睛。”

　　眼睛，视力。应当是要她去发现什么东西……能不能接到任务链，应当就决定在这一次的调令中了。

　　“我将竭尽全力。”梨歆站起来接过调令，微微躬身。

　　“去吧。”玛丽安笑了笑，坐回了案前，继续自己繁忙的工作。

　　出了门，梨歆便径直朝着政务厅去。嗯，先去把那两个白得的金币拿到。

　　熟门熟路地从人群的边缘蹭进去，进到里面的建筑群内。

　　两边的卫兵目不斜视，没有阻拦梨歆的意思。

　　沿着上次来时走过的路线，梨歆顺利地一路走到了厅长办公所外。

　　“叩叩。”

　　梨歆在门口几个卫兵的注视下敲了敲门。

　　几秒过去，里面道：“进来。”

　　梨歆推门进去，走过短廊时，意识到屋子里不止一个人。

　　传来的对话声不算大，但梨歆一下子捕捉到了音色里的熟悉感，两个声音都是。

　　她前迈的步子停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走。

　　科瑞安坐在他那把大椅子上，旁边不远处的书橱上倚了个身形瘦高的人。

　　那人穿了银色的修身袍服，端着茶杯，烟灰色眼眸的闻声朝她看来。

　　“奥格斯？”梨歆惊讶。

　　不止是对于自那天见面后就神隐的人出现在这里的惊讶，更是对他现在的状态——梨歆忽然觉得，她对奥格斯的了解好像还是太少了。也或者说这是这十年的时光带给他的变化。

　　印象里，奥格斯从来是一个站如松坐如钟，对己对人都严谨到严苛的人。常年如一日的冷肃风，少言而寡语。

　　按照梨歆的判断，除非被打折了脊骨，他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做出这种倚靠的动作——这种放松的、肩膀微塌的随性状态。

　　见到突然到来的梨歆，奥格斯脸上没有丝毫意外的神情，他只是朝她略一颔首，神情还是一贯的有些冷淡。

　　“我先走了。”他理了一下领口，把手中的杯子搁在桌案上，道，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点，对科瑞安低声说了一句什么，随后便大步离开了。

　　错身而过时，梨歆感觉道那双烟灰色的眼睛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

　　“你来干什么？”科瑞安神色有些复杂，眼睛里还带着抹未褪去的阴霾，说话时口气有点冲，“不赶着给你的好老师跑腿？”

　　梨歆并不在意他的态度，直截了当地走上前伸出手，提交任务：“通行证，两个金币。”

　　科瑞安一愣，惊讶道：“你告诉她了？”

　　梨歆看他一眼，平淡无波的眼神像是在说“你废话。”

　　科瑞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呢，她说什么？”

　　梨歆道：“说知道了。”

　　科瑞安：“……”

　　梨歆摊开手掌。

　　科瑞安愤愤地将一张小卡片和两个金币甩在她手上。

　　“喂，你还没说你要去哪儿，南部？找你那个姘头？”见她拿了东西就要走，科瑞安连忙叫住人，只是嘴里话仍然不怎么好听。

　　梨歆回过头，想了想，问了句：“奥格斯找你干什么？”

　　“我还当你不好奇呢，”见她问自己，科瑞安眼睛里有了点得意：“想知道？不告诉你。”

　　梨歆：“……”

　　她转身就走了。

　　“不告诉我拉倒，我一查出入境记录我就知道。”科瑞安愤愤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门“咔哒”合上的声音传来时，科瑞安脸上的表情便如褪色般消失了，他静静地坐在桌案前，已经长成一张成熟男人的俊脸上一片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