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三]帮主等等我 作者:南小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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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下深不见底。
简歌心中一急,欲以轻功飞身而下,却被君有言拦腰一抱,怒气升腾,斥他,“你作什么!”
怀揽七秀,君有言踏岩而起,倏忽景色瞬转,笑带酒气道,“丐帮轻功,四方游。”
着实比七秀轻功快上许多,简歌只好沉默。
趋近落地,君有言问道,“现在什么计划?”
简歌严肃回他,“去仙迹岩,找沐白。”
“啊?”轻功明显一滞,君有言差些脱手将简歌丢下去,亏得简歌一把勾住他,否则真的人还没救成,他倒成了万花晴昼海里的一抔护花泥了。
君有言都没心思体会被简歌揽抱的滋味,急道,“找他干嘛。”
一提起沐白,君有言就会气急败坏,简歌也气道,“除了沐白,你再找出个能救他的人来!”
这话说的实,被他们这么一闹,万花谷里还当真就没有肯救漠之尘的人了,君有言不服气道,“沐白就肯救了?”
“不试怎么知道。”简歌沈声道。
君有言没法反驳,携了简歌就往仙迹岩掠去。
万花谷外独剩了南九一个打手,和图依一个半吊子的毒经。一柄长枪对战十数支墨笔,傲血群挑花间,枉是南九再奋力,也快被虐哭了。
尤其是要对有求于人家医术的万花谷人,他只能打,不能杀,战况就是敌人源源不断消耗着南九的力气。
“图依图依!”南九喊着退回车边,“你愣着干嘛呢,再不出手我就挡不住了!”
图依一把骨笛吹的乱七八糟,“我我……我修的补天啊!”
南九叫道,“你刚还说你也修了毒经来着!”
“我是、是学了一点,”图依锤着脑袋道,“你等我想想心法口诀……”
南九一个沧月震退逼上来的敌手,反身催道,“哎呀别想了,蛊蛊蛊!丢蛊你总会吧!”
图依赶忙从口袋里往外掏,“你哪里受伤了?要什么蛊,冰蚕生息还是……”
南九要被她气疯,张口就说,“迷心蛊和眠蛊,有多少丢多少!”迷信蛊使敌人神意不守,若乱若迷;眠蛊可使人陷入沉睡。
图依一楞,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五仙教有迷心蛊和眠蛊?”
“我不仅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你再不动我就要惨死在你面前了!”南九道,“快快快,少废话赶紧丢。”
来不及仔细问,图依慌忙翻找身上的各个角落,终于从某个兜兜底下翻出来长年用不到的一些虫蛊。
双蛊一下,骨笛一吹,万花来势终于缓了一些,南九终于能稍微缓口气。
一曲罢,图依又摸出两个小盒问道,“哎哎,我还有两只夺命蛊,丢不丢?”
南九一听,立马按下图依已经要开盒的手,“不能丢,夺命种了就要出人命了。”
“哦……”图依甚至有些失望。
万花们被蛊术控制半昏半定的时候,南九靠在车沿上歇气儿,图依蹲在他旁边,晃着骨笛笑道,“哎我发现毒经也蛮好玩的,这回回去我就让大师姐教教我去。”
笛声一止,定术便有些松懈,南九满脸苦相的把骨笛推回图依嘴边,“姑奶奶,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啊,别停,继续吹。”
图依撇嘴,又吹起了千回百转的调子。
直到图依的蛊已经全部用尽,南九累得不行,挥动的长枪挡不住频发的气劲,身上挨了许多招,浑身疼的都要爬不起来,反手摸上腰脊竟然还拔下了一把银针,不知是哪个入不了场的离经花暗搓搓丢的。
“我只有夺命蛊啦!”图依叫道,“他们再来我就只能丢了。”
南九一枪扫下,如霹如雳。确实,对方的人越来越多,再这样徒劳无功的打下去,就真只有下杀招才能脱身了。
简歌怎么还不回来……
“都住手!”一声喝止穿破晴空,声音清朗如玉。
南九持枪而立,逆光走来的万花身姿修长,层层云撩的白底墨衫,墨染一袭长发。在背光阴影之中缓缓行来,举手投足都显得风逸清雅,走近时阳光俱散,眉目间冷清孤傲,望向南九时眼里无半分波澜。
他的美,与简歌决然不同,是如脱俗的墨色,泼墨留白之间都恰到好处,没有半分拘谨,也不添多余的猖狂。
南九几乎一瞬间就确定了,这个人,就是简歌心心念念的沐白。所谓高岭之花,大概眼尽于此,怪不得简歌能一追就追了十年。
此时,沐白清冷开口,“万花门前,你们成何体统。”
☆、第四十章
此时,沐白清冷开口,“万花门前,你们成何体统。”场中闻声俱止,不多时,简歌与君有言也随即赶来。
“沐师叔,是他们擅闯万花谷在先。”林生一步跨过去,率先状告道。
面前一片混乱,四处作乱的五毒灵兽,纵横倒地的万花弟子,一向静谧的青岩万花此刻纷扰杂乱。
沐白环视一周,侧目向身后的绯衣,冷然道,“简歌,这是你第几笔账?”
君有言看他那副故作清高的样子十分的不顺眼,冲上去要跟他理论,一步都没迈出,就被简歌伸手拦了下来。
君有言瞪了眼睛转头,却见简歌直直望着沐白,眼里有些愁郁,瞬间火气更大了,“你讲不讲理,明明就是你们有心挑衅,关阿秀什么事儿!”
“酒鬼!”简歌制止他,看着沐白的背影道,“人是我带来的,花谷是我闯的,错是我犯的,账当然应该算在我的头上。”
“阿秀你胡说什么,”君有言怒道,“要不是他们突然发难——”
“君有言,”简歌提高音量打断他,“别说了。”
听见简歌连名带姓的叫他,君有言只好闭嘴,还不服气的斜瞥了沐白一眼。
沐白没有理会,径直走到南九面前,问道,“病人在哪?”
南九只感觉面前有如堆了一座冰山,连那声音都散发着令人难以接近的寒气,呆愣着抬手指了一下车厢。
沐白没有多余的动作,轻抬手掀起了一角车帘,只一眼,大惊之色显露在面,掀帘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
漠之尘竟然还活着。
南九恍悟,简歌虽然把人叫来了,看沐白这表情,貌似没有告诉他要救的人是漠之尘啊,这可如何是好。
转头去看简歌,倒是一脸平静,不知他心里做了何种打算。
片刻,沐白甩袖厉道,“简歌,这就是你的条件?!”
简歌趋近几步,平淡的看着他,似乎没有什么想解释的话,只点头道,“对,这就是我的条件。”
沐白背手唤了声,“林师侄。”林生麻溜的跑了过来,俯首应是。
“你与我说一说,前阵子出谷所为何事。”沐白对林生说话,眼神却是盯着简歌。
林生有些不知所以然,不明白现下的状况和他出谷有什么关系,略带疑惑的答道,“回师叔,林生出谷是为了浩气的剿首任务。”
简歌毫无回避的对视着沐白,沐白又说,“结果如何,具体讲来。”
林生轻握上了受了伤的手腕,回忆起道,“我们奉命讨伐恶人余孽漠之尘,与其在洛道飞仙山附近遭遇,恶人心狠手辣,生生灭我同盟数十余人……”
抬头看了一眼沐白,似乎并没有听够的意思,只好继续说道,“时值暴雨,林生因所修离经上不得场,却见,见……”
林生有些不忍再说下去,腕上的手也不自觉的捏紧了。
“见什么?”沐白道。
林生一皱眉,颤抖着说了出来,“见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残肢断臂一直堆到了我的脚下,漫天血雨染红了恶人的身躯!”
“我修习乃医术,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同盟好友在我面前倒下,而我却无能为力。”林生恨道,“漠之尘死的太便宜了,我真恨不得能将他千刀万剐!”
在场之人听到洛道一役竟是此番恶战,俱心中大惊,交头接耳之中尽是对漠之尘那个杀人魔头的谴责和痛斥。
林生的一字一句冲进南九的耳朵,也让南九顿惊,原来那日洛道,漠之尘独身一人陷入了那样的境地,以至于南九赶到时,还能见地面上雨水也冲刷不尽的血色。
他着实杀戮太重了,也怨不得浩气将他视为江湖头等的恶瘤。
但现在并不是感慨漠之尘是不是个好人的时候,沐白既然知道了车厢里的是漠之尘,却又赤/裸/裸的将这事提出来,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南九握紧了手中的银柄长枪,不管漠之尘的名声有多恶劣,那都是他的爱人,洛道之战他没能赶及去救他,就不会允许别人再伤害他一次。
林生说完,沐白淡淡看着简歌道,“你都听见了?”
简歌知道他是故意要说给自己听的,却微仰笑说,“那又如何,他杀了多少人和我又没什么关系,我是来求医的。你只消告诉我,这人你是救,还是不救?”
周围没有一个人听得懂他俩在说什么,甚至是跟着简歌闯进花谷的君有言也听的满头雾水。
南九一个眼神把君有言勾了过来,低声问他,“这什么情况?”
君有言痞道,“老子怎么知道,他俩躲在屋里讲话我又没听见!”
“那你跟下去都知道了什么。”南九怨道。
君有言恨恨的甩了一下手里的棍棒,“老子只知道,老子现在想一棍子敲碎他的头。”
“我也是浩气一员,”沐白愠道,“简歌,你就非要置我于不仁不义的境地吗!”
简歌静默了一刻,妩婉笑道,“沐白,我没有逼你,你有选择的权利。你现在只要说一个不字,我马上驾车就走,绝对会成全你的大义。”
沐白盯迫着他,眼中越来越暗,越来越沉,那墨一样幽深的眸子里黑不见底,之中只映着简歌含笑的面孔。
啪——
沐白一掌捏碎了手边的半块车板,冷笑着点了点头,“好,既然是你开出的条件,我就成全你。”
继而扬声吩咐道,“来人,将病人抬入我的诊室。”
林生当即喊道,“师叔,那人可是恶人谷的!”
“无需多言,一切后果我来承担,”沐白冷目回答,“不管他是谁,我都要救,这是我跟简歌的了断。”
几个外围弟子听从吩咐,将漠之尘小心翼翼的抬上了担架,南九一袭薄氅将他罩头掩上,紧随其去,图依也跟着大队人流混了进去。
人群渐渐散去,林生不解且不甘的回头看了一眼简歌,也飞身消失于谷口。
车旁只剩了三人,气氛冰冷。
不多时,沐白也起步离去,经过简歌身边时,淡然沈声道,“简歌,这人,我救了。”
只是说了这简短的七个字,沐白的一袭墨衫就擦肩而过,徒留下淡淡的一阵药香。简歌却没有勇气抬头去看他,直到沐白一息点墨山河飞下绝壁,简歌也没有动一下。
晃晃十年,他与沐白最后的了断,竟只剩了这七个字。
简歌浅浅的笑起来,笑里有几不可闻的哽咽,半晌,才出声说道,“酒鬼你看,我说了吧,不试试怎么知道他不会救呢。”
君有言问道,“你在底下跟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这个地方,是我最后一次来了,以后再不会涉足。”简歌抬头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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