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悬崖越来越近,四只马蹄子还是拨了土一样飞奔。南九竖起耳朵,除了乎乎急响的风声,漠之尘还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摸着手底下里飞沙的马鬓,光滑顺手,连个结都没有,一看就是将养的十分贴心的。可是叶藏家是什么人物,是靠贩卖军火发家的暴发户,里飞沙这种东西,肯定跟浮云似的,满山庄的跑,又怎么能在乎呢。
这么一想,南九就忽然忧伤起来,想他自打第一天穿越过来,就一直在边缘上死来死去,虽说没有一次是死成功的,但也极大的挑战了他的心里承受能力。便深刻明白了一件事——只要还能活着,谁要去死呢。
如此一说服自己,心里轻快又爽朗。
于是破廉耻的求了救:“第一条不算不算!你快救我!”
听言,漠之尘毫不犹豫,利落的借马背一跃而起,手中轻剑出鞘,凌空一刺,如惊鸿乍破,只见金灼一影,马背上蓦地沉了一下,人便已平稳落在南九身后,跨于马背上。
峥鸣一响,轻剑归鞘。一手揽了南九的腰,一边出手勒马。只闻长马嘶鸣,尘土四扬——他却是生生将飞奔的马勒住当前。
此处竟离悬崖只有二丈之远。
南九仿佛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大变,脱力地任由漠之尘揽着,断不敢再去碰那缰绳,大口的呼气,享受平静的美好。
漠之尘侧腰一揽,南九没有挣扎就靠在了怀里,缰马掉头,爽朗大笑。
牵了照夜白,就缓缓踱着一步一步的前进。
南九心里平复了,就要挣扎下马,回头找他家亲爱的、温顺的大白马。
漠之尘手中一紧,将人紧紧箍在怀里,不许他走。
南九眉头一拧,身子一挣,许道,“我铁定、以后、再也、不打里飞沙的主意。”然后望着他可爱的大白马说,“可以让我过去了没?”
漠之尘撇了撇眼神,示意他去看。
南九顺着低头一看,卧槽,他家英俊潇洒的大白马瘸了!怪不得一直看着它走路姿势这么奇怪呢。眼刀一抬,将罪魁祸首漠之尘上上下下剜了个遍,眼里小火苗一窜窜的,要看的把他眉毛都烧起来。
“方才救你,气劲不小心将他伤了。”漠之尘一脸无辜的说话,好像都是南九的不对、都是南九的不好、南九应当感谢他一样。
诚然,是他觊觎他的里飞沙在先……好吧,确实是自己的不对。可是,要他道歉,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南九鼻孔一抬,仰天长“哼”。
漠之尘轻声一笑,一路上确实太过枯燥,故而调戏小将军是最有趣的事。头一低,便轻轻抵在南九的肩膀上,深吸一口,鼻尖摩挲着他半截细白的颈子,闷声道,“马伤的不重,到驿站便能包扎。倒是小将军刚才说的话,可作数?”
南九脖颈一片酥`痒,呼吸滞的间断不齐,便要后撤躲避这刺激,却又意识到自己是在马背上,动弹不得。
扯着脸皮笑了,露出一截白白的牙齿,“若是权宜之计,漠大侠会与我计较麽?”
这笑尤其难看,显得人傻气。
漠之尘微侧脸,张口在他颈上浅浅咬了一口,便感觉颈子上的血脉惊的跳动了一下。离的远了些去看,嫣红的印子恰恰在领子遮不住的高度,颇为满意,笑道,“漠某不是个当真的人,故刚才小将军说的,漠某没有听见。”
他越是这样和风煦煦的,就越是笑里藏刀,这样说了,定是心里阴沉的很。
他不敢惹。
抬手遮住了方才他咬过的位置,那里一直火辣辣的,仿佛是破了皮。心下却叫苦,这人是老鼠么,有话便好好说么,张嘴就咬人。
南九脸上窘迫,十分弱气的服了软,“算数,算数。”
又暗骂自己,真是把贱骨头,一兜银子就将你骗上了路,如今倒是下不来台,收不了场!这样倒好,不担心银子,先要担心自己的节操了。
仔细一算,从出发已有十天,半月路程,不过还有几日。看周围风景,人际荒凉,青黄参差,沙尘漫天,应是要接近龙门荒漠一带了。
龙门荒漠距昆仑,不过半个地图,挨了这几天,他南九又是一条顶天立地的好汉,与漠之尘再无任何关系。
真是可喜可……
“……”
两声极低的喘声溢出,南九猛然捂嘴。
漠之尘在他耳旁低笑,“小将军不用遮掩,四周也不会有人。”
漠之尘连持缰的手都放了开,轻轻打了一个口哨,里飞沙便听懂了似的缓缓缘路前行,马背极稳,不会颠的人难受。
南九果然是低估了漠之尘的无耻程度,光天化日,朗朗青天的,你、你、你手放哪里!
但质问的话终究问不出来。
他空出的手钻了铠甲的空隙,蛇一样伸了进去,先是摸到了腰,尔后缓缓前进。侧腰上那块肉是南九的软肋,最不耐别人触碰,漠之尘每每扫过,南九的身子就轻微的颤抖。又因隔了一层单衣,衣料的纹路轻轻滑过皮肤,滋味却又是另一番的旖旎。
南九屏着气,不知该做何种规律的呼吸,两手胡乱抓了一把,要将他在腰上婉转的手给拽出去。
一把擎住了,让他挣脱不得,右手窜空而上,触及胸前一点便轻柔旋起转来。
漠之尘笑,两指夹了他的下巴,迫他看他。
漠之尘的眼睛很是漂亮,眯起来有说不出的温柔,南九从那浅褐的眸轮里看不出更多的东西,只有漫无边际的缱绻,和那映在缱绻中的自己。
身上酥麻的愈加厉害,胸前的手变幻着方向侵袭,将他的意识一层一层的煮沸。他想不出更多的话来阻止,因为一张口便是长短不一的喘息。
南九不想露出更多的窘态,脸就愈发憋得红,直连耳根都滴血一般。
漠之尘呼吸贴着他的面孔,目光在他唇上打了一个转,狡黠地笑了,“小将军连怎么呼吸都不知道麽?那不如漠某教你。”
手下捻转一重,又迅速下滑在腰间轻掐一把。
南九一颤,睁大了眼睛,大吸了一口凉气,胸腔方一盈起,漠之尘的唇随即堵了上来,趁着未闭的牙关将舌头推了进去,手下未停,舌尖也肆意侵犯着他温软的口腔,一圈一圈扫荡着牙上的红肉。
南九从没有过这样的遭遇,只觉得全身上下酥`软发麻,手脚软弱无力地挂在身侧,唯有舌头尚存一些力气,便卯足了劲,狠狠顶了一把漠之尘的。漠之尘却眼里一亮,顺势灵巧一勾,卷入一池混乱之中。舌面略微的粗糙感,舌尖灵活的卷舔,无不侵蚀着南九的意识。
如此下去,他大概都要从马背上跌落去。
眨了眨眼,心下发狠,管他谁是谁的,下颌猛然一缩,直接咬了下去,一丝铁锈般的血腥味道随即漫开。
漠之尘舌尖一抖,迅速从那一池温水中缩了回来,却还饶有功夫的趁机舔了一把。放开了,才阴沉沉的笑。
南九也笑,他欺负他,他偏生要笑给他看,不然反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没见过世面、所以好调戏似的,他就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笑到他心里发怵。
但是漠之尘并没有发怵,南九也没能笑的起来。
因他捂着自己的嘴吃起了痛。
刚才那一咬,不知使了多大的力,竟连他自己也咬伤了。抬眼瞧了漠之尘,倒一副安然自得的模样,感觉悲怆,得不偿失。
两方沉静了许久。
漠之尘依旧揽腰驾马,南九仍是顺毛发呆,好似刚才一番激烈碰撞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只有嘴里余下的微微痛楚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都是现实。
南九缘着牙齿一排舔了一圈,血腥味是没有了,却有一股子淡淡的茶香,咂舌,确是茶香。
身后贴着脊背、漠之尘的声音从头顶透了过来,带着浅浅的笑:“是西湖龙井。”
南九先是呆愣,忽而明白过来,脸上红白一阵。
这人怎么就这么厚脸皮!
但更加厚脸皮的是,南九平稳了心情,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个……是要加钱的。”
被狗咬了一口,总不能咬回去,那就只好去找他的主人,坑上一笔损失费!
漠之尘忍住了,憋着笑问道,“小将军觉得,应该加收多少?”
这下倒把南九问住了。他虽然知道银子是用来花的,且越多越好,可并不知道多少银子能买一匹马,多少银子能吃一顿饭。
对一个一直花人民币的现代青年,他对银子没有丝毫的概念……
极其为难的掂量了一番,一匹照夜白五千金,他一个吻总值得上一条马腿吧。于是道,“一、一百两?”
漠之尘笑道,“原来一百两可以买小将军一个吻。那漠某出五百两,能不能换小将军今夜与我交颈而眠?”
南九又恼了,伸手道,“算上刚才那句轻薄的话,一共一百五十两!”
让你说,继续说!
再大的家业,再阔气的土豪也经不起这么坑钱的。于是漠之尘知趣的闭嘴了,掏出两个银锭子丢给南九。
这新鲜到手的钱就是热乎,怎么看怎么好看,比里飞沙好看,更比后头那个阴沉着脸的漠之尘好看千万倍。
南九喜滋滋的擦了一擦,直擦的银亮亮的才小心往怀里一揣。
☆、第七章
骑着里飞沙,牵着照夜白,身后靠着人肉垫,怀里揣着银馃子。
南九觉得很是惬意,舒舒服服的,把破廉耻的事儿一股脑全丢马屁股后头去。这时候,又得套用一句老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南九看的开,在这种一穷二白、无依无靠的时候,想过的滋润就得靠身价,可是身价怎么提升?那就只有,节操滚滚流,银子才能似水来,只要不掉肉,怎么潇洒怎么来。
心里一高兴,就得哼个两首歌。还得是能够符合当下心情的,贴切咱们老百姓辛勤务实的好歌!
于是……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明天是个好日子,千金的光阴不能等……”
这一开口,连马背都抖了三抖。
漠之尘皱眉道,“这又是什么新的报复手段?”
南九脸一甩,不屑地说,“呿,土豪你懂什么,这叫民族艺术。最能体现我等劳动人民的心情!”接着继续哼。
漠之尘也没再说什么,二马一人忍受着这近在咫尺的噪音,权当锻炼心性了。
此时愈近傍晚,龙门的风沙渐起,沉红的霞晕了半边的天,昏黄的风色将他们的身影包裹在其中。
唱累了的南九靠着漠之尘的胸膛,昏昏欲睡,缓慢眨眼看着天边那抹巨大的红日,向身后问道,“漠之尘,之前的都不算,到了昆仑就放人的话总作数吧?”
漠之尘难得没有绕弯子,直直白白的答应了他,“这是与小将军约好的,作数。”马缰一振,里飞沙加紧了步子,天黑之前,他们总要赶到下一个驿站去。
南九调了调姿势,选了一个更舒适的角度倚着,接着说道,“漠之尘,说真的,你人还不算坏到极点,怎么名声就这么臭?”
漠之尘笑道,“漠某的名声怎样,不妨小将军先说一说。”
南九掰着手指头认真替他数起来,杀人放火一项,四处作恶一项,目中无人一项,纵容下属一项,残暴冷酷又一项……数到最后,竟是十个手指头都不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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