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因为,他自己也还是个孩子吧。
“没有,我要谢谢你,愿意为我说话。”
我不去争,只是我已经习惯了争不到属于自己的东西。丁晟峥不喜欢的玩具,隔壁家姐姐用过的文具,丁正康年幼时留下来的衣服……这是丁晟嵘过往十四年所可以得到的东西,他不敢,也不能再去奢求什么。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大巴前,刘勇从窗户口探出头来喊道,“吴赟山!你个磨叽鬼!快给爸爸死上来!”
吴赟山在车门前停下脚步,抹了一把脸,让自己的表情尽量轻松一点,“那就这样!很高兴可以认识你。”
“嗯。”
“那什么,我先走了。哦对了,我住在九龙城,如果你有空过去了,可以来找我玩。我现在在Q大新闻系读研,不出意外应该会留校。刚刚我已经把电话写在你本子上了,有空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好。”
“那……我走了。”
“再见,一路顺风。”
吴赟山想了想,还是没忍住补了一句,“如果有需要你可以来找我,我能帮得上的都会帮你。”
“好的,谢谢你。”
吴赟山上了车,司机启动车子,刘勇和吴赟山从车窗探出头来和他挥手作别。
丁晟嵘也和他挥挥手,挥别了这个短暂的朋友。
吴赟山把自己整个人摔到汽车椅子上,神情恹恹,闷闷不乐。
刘勇把包还给他,问道,“怎么了,吴少爷。”
“我在想一个问题。”
“爸爸听着呢。”
吴赟山现在没心思和他打嘴炮,“我在想,愚昧都是成群结队的。如果你头脑清醒,却身处愚昧之中,总有一日会被同化。”
“那就爬呗,就跑呀。”
“可你会被他们拖下去。”
刘勇一边删着相机里拍的不合格的照片,一边笑道,“能被拖下去的,都不是真正清醒的,不是吗?”
“可环境对人的影响是潜移默化且无穷无尽的。”
“那就更应该放心了。”
“什么?”
“身处愚昧之中,被环境同化影响,却依旧能意识到真理的存在,这本身就是一种伟大的进步,不是吗?”
“你的意思是……”
“哪次革命是一次成功的?有一个人从愚昧中苏醒,接下来就会有千千万万人从愚昧中苏醒。”刘勇道,“只要苏醒的人坚定确信自己掌握着真理,真理自然会眷顾于他,他的后代,以及千秋万世。”
吴赟山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是我钻牛角尖了。”
“苏醒只是早和晚罢了,改革开放还得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呢。”
吴赟山被他逗笑了,“是是是,你说的都对……我只是,觉得于心有愧。”
刘勇笑道,“量力而行,无愧于心。”
“何为量力?”
“人生得意须尽欢,乐意就是量力。”
吴赟山惊叹于刘勇的没脸没皮,自愧不如。
车驶离了丁家村,朝着荣县而去。
“今晚火车?”
“对啊。”
“等会去旅馆收拾完东西,我们去逛逛这边的小吃街再走吧。”
“行啊,你请客。”
“我请就我请。对了,吴赟山,我想起一件事。”
“啥事?”
“你刚和人小孩说你以后会留校,你论文写完了吗?”
“我去……”
“友情提示,大后天交。”
“我……特么……忘了。”
“啧啧啧,别到时候人小孩考上了Q大,兴致勃勃来找赟山哥哥,结果小哥哥留校是留校了,原因是延迟毕业。”
“请您闭嘴。”
“好的儿子。”
丁晟嵘离开丁家去到了修车行,本来说包吃包住,但是修车行想扩宽店面顺便发展洗车业务,原来给他们做宿舍的地方拆了,赵建国给学徒们一人每月补了两百住宿费,让他们自己找地方。
因为修车行近来缺人,赖广深就在丁晟嵘的引荐下也来了修车行干活,赖广深退了之前租的小房子,和丁晟嵘一起在修车行旁边租了一个一室一厅的土坯房,两人一个住客厅一个住卧室,也算是和谐。
洗车店很快也开起来了,丁晟嵘和赖广深被划拨到了洗车店干活,他们两长得不错,赵建国想着物尽其用,印了一堆传单让他们两上大街上去发,不发传单就站在店门口当门面。赖广深洗车擦车做的麻溜,丁晟嵘帮赵建国算了几天账,赵建国发现他确实有几分天赋。之前乱七八糟的账面被丁晟嵘打理的清清楚楚的,更何况丁晟嵘还算自家亲戚,不像之前那个算账的一样油滑,经常偷偷摸摸藏钱。赵建国最怕算这些东西,为了怕麻烦,看到他偷吃的不多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现在有了丁晟嵘,赵建国干干脆脆的把那个人辞了。
在修车行一干就是两个月,荣县慢慢入了冬天,某天丁晟嵘在柜台哈着手算账的时候,拎着水管的赖广深兴奋的跑了进来。
“下雪了!晟嵘!下雪了!”
鹅毛般的大学飘落在身上,丁晟嵘走到门口,伸出戴着半指手套的双手,正巧接住了一片雪花。
赖广深和几个爱玩的学徒莫名的HIGH了起来,一边闹一边开始琢磨着等雪堆起来要打雪仗。赵建国之类年纪比较大的站在修车行的屋檐下,没有像几个年轻人一样冲进去撒丫子跑,但也掩不住的兴奋。丁晟嵘站在门口,远远听到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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