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鹤这回朝着他的鞋面一脚踩了下去。
邢文博又被教训老实了。两人从小巷子拐出来,路过一家蛋糕店,邢文博屁颠屁颠地跑进去,买了个连奶油花都没有的最朴素的那种纸杯蛋糕,当场插上一根蜡烛,点燃,端到温鹤面前,“来,仪式感总是要有的。”
温鹤抖着肩膀笑。屁的仪式感,有个这么不浪漫的男朋友,也就他能忍。
邢文博傻不拉几地站在街头给温鹤唱了一首《生日快乐》,温鹤轻轻一口气就把蜡烛吹熄了。
“不许愿?”邢文博问。
“没有要许的愿。”温鹤说。
现在的一切,就很好。
将来的一切,我会全力以赴。
和你一起全力以赴。
邢文博把蜡烛扔进垃圾桶,又把小巧的纸杯蛋糕一掰为二,递给温鹤一半。
温鹤接过,两人一边走,一边咬蛋糕。
行走间,他们的手背又碰到了一起。
这次,温鹤悄无声息地抓上了邢文博的手。
男朋友,牵个手吗?
邢文博愣了半秒,立刻反手与他五指紧扣,少年温热的掌心彼此相抵。
久久不放。
*
W高在五月下旬拍毕业照。
12个高三班按班级顺序轮流下CAO场拍照,拍完回去继续自习。对于W高,这个就相当于高三的毕业仪式了。
刚刚下过雨的CAO场泛着泥土的清香,空气里飘着几分凉意,被少年们的喧闹一冲,就又是一个翻腾的夏天。
说是拍完就得回教室,但不少人趁着这个机会流连在CAO场上各种串班,好些人特意为了今天带了相机来,没有相机的就用手机,拉着好友们各种合照。
大多数老师对此心知肚明,可都只是象征姓地拨拉几句,让他们疯够了就安心复习。同学们嘴上应着,一转头又闹得嘻嘻哈哈。
3班按惯例是闹得最疯的,大家还非把班主任老丁拉上来一起闹。老丁的笑容藏都藏不住,一边训他们一边身体非常诚实地跟着他们一张接一张地拍。拍着拍着,老丁就感慨上了,“你们这些孩子……哎,年年都得送一批孩子走,看着你们,就觉得年轻真好。”
大家七嘴八舌,趁机起哄。
“老丁你也不老,只是显老!”
“老丁少CAO点心就行了,我光这个学期就被老丁堵了八回……”
“老丁听说你交女朋友啦?什么时候结婚啊?”
“结婚一定要请我们啊!”
“老丁放心,我们以后年年回来看你!”
11班和12班最后一拨下来。正儿八经地拍完毕业照后,夏海带头领着大家胡闹起来,学着其他班,非要来几张搞怪的。全班同学可着劲儿凹造型,有些比较豪放的女汉子连颜值都顾不上了,怎么惊天动地怎么来,唯有温鹤仍端端正正地杵在那里,淡淡地看着镜头,一股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气质。
折腾了半个小时,摄影师说可以了,同学们一哄而散,夏海被几个男同学架着要去一旁卡大树,在夏海的猪叫声中,李莉端着相机,无情地给夏海拍下了这绝美的一幕。
“你们几个孙子,放手!我说真的!裤/裆要裂了!”夏海挣扎着脱身,回头对着李莉愤然,“女人!你哪边的?!我对你太失望了!”
“李莉是我们大家的!”刘狗说。
李莉先是瞥一眼刘狗,刘狗撒丫子就跑,以光速退出李莉的攻击范围。李莉又回头看夏海,“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夏海:“……”
夏海:“终究是……”
夏海:“错付了这一生。”
李莉把相机交给谢芊,冲向夏海,“我让你错付!”
众人哄笑,刘狗在一边笑得快直不起腰了。
温鹤不远不近地看着他们,自己都没察觉到嘴角泛起的笑意。
然后他不幸地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不行!”夏海先是被兄弟坑,随后被女人坑,悲愤难当,必须找个一起倒霉的,抬手朝着温鹤一指,“作为11班的一份子,必须让温鹤也感受一下卡大树的快落!”
众人齐刷刷朝温鹤看过来。
眼神里都闪烁着兴奋的光。
温鹤:“……”
温鹤:“?”
他到底是给了夏海什么错觉,夏海最近飘得有点过分啊?
夏海说着就要身体力行地过来抓温鹤,温鹤头皮发麻,连连后退。
“我靠!”有人突然喊起来,指着远方的天空,“彩虹!有彩虹!”
一群人纷纷扭头看去,一道彩虹横跨天际,笼罩了整个W高的上空。恰逢下课,不止CAO场上的这些高三生,全校都骚动了,教学楼的走廊挤满了人,大家都掏出手机拍照。
彩虹暂时帮温鹤转移了仇恨,温鹤赶紧往教学楼撤退,肩膀忽然被人一拍。他转过脸去,没人,愣了愣,声音从另一侧响起,“这边啊,傻。”
温鹤转向右边,邢文博笑看着他。
温鹤:“……”他的男朋友只有三岁半,不能再多了。
“我们单独拍几张吧。”邢文博抓着手机,左右看看,“快,等会彩虹就没了。”
CAO场上哪哪都是人,不存在一个没人注意得到他们的地方。可两人都顾不上了,没有任何亲昵的肢体动作,只是肩挨着肩,脑袋凑着脑袋,对着镜头,一起笑开。
邢文博的笑是从他整个人身上洋溢出来的。温鹤的笑藏在眼底深处的光芒里。
两个男孩穿着白色衬衫,面容干净,昂扬或温柔地看着镜头。他们身后是广阔的CAO场,四处有同学在笑闹。这一片人间烟火的上方,是蓝天白云,以及横跨其间的绚丽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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