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陈粱翰喝了半杯茶,又塞了两颗果糖。
嘴巴里发苦,甜也不觉得甜,只觉得腻。
小伙子看他气色,又劝了一遍:“陈哥你还是回去吧,这里也没什么事,有我就够了,你的假都放着没用过,你再请两天也不会扣奖金,干嘛这么敬业?”
“没事。”
今早提前出门的时候,被四个字堵住,也是一样的,要他继续休息。
鼻塞咳嗽,声音沙哑,食欲不振,精神不好,生病的滋味当然不好受,应该多休息几天。
秋冬季节的风寒小感冒而已,不算什么,何况都休息一天了。
“放心,没那么娇弱的。”
他跟四个字是这么说的,感冒小毛病,多少次都是喝几杯热水吃两粒药扛过来的,不必上医院更别说特意请假休息。何况他都休息一天了。
其实早上他不想惊动四个字的,都走到玄关穿鞋了,四个字还是开门出来了,看见他的样子大概也有些吃惊,然后立即按手机,屏幕上是两个字。
【等等。】
意思是等他一起走。
他看着四个字转身回去穿外套,准备洗漱。
“今天有点事,我怕要迟到,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在家里吧,玩游戏看书都可以的。冰箱和厨房都有吃的,等下要是冷了你自己热热,要是想要什么,外卖的单子都贴在冰箱上。”
然而四个字看脸色的本事还是欠缺,被他这么不客气的“委婉”拒绝了也还是低头按手机。
【今天不是你的班。】
大概是前几次跟着一起去图书馆的时候,他看到一眼他们本月的排班表,所以记得今天不是他的班。
昨天倒是他的班,不过请假了。
他也没想到四个字会把这个排班记得比自己还清楚,愣了愣,才若无其事的回答:“昨天的班要补上。”
【你还在感冒。】
不提起来还好,一被提醒,大清早还没有吃早餐站在玄关的他就觉得身上有点冷了,然而拉了拉自己的围巾,还是笑着说:“没什么要紧的,好很多了。”
可就算这样,固执的四个字还是没有被说服,厨房的早餐也顾不上,一定要跟着一起出门。
不知道他到底是为什么,他出去的时候一定要跟着。又不是雏鸟跟着鹅妈妈,要这么进进出出贴身跟随?
他都觉得有些好笑,反正时间还早得很,所以问他:“图书馆有什么好玩的?”
想要看书,手机电脑里什么书没有?
现在这年头,除了孩子学生和老人家,谁还有闲情逸致把整天的时间都耗在图书馆里?要看书,跑一趟借几本就是了。他去图书馆是上班,四个字天天跟去做什么?
最后他还是没等他,直接就走了。后面四个字也没追上来,他也来不及。
在公交车上摇摇晃晃坐着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去想,被突然丢下的四个字,他从来没有这么不客气对待的四个字,会不会也会觉得心里不舒服呢。
朋友突然变得这么不好说话了,不管是谁遇到,都不是什么高兴的事情。
不过他是身体不舒服了,所以有点不太像平常的样子,也是能够理解的吧?、这么一想,也说服了自己,让自己能够安心一点,闭上眼靠着窗,就好像睡着一样,什么都不再想。
他能觉得自己真的是不再年轻了,从前可以不在意的小感冒,现在身体也吃不消,不能硬抗了,精神也不好,疲惫得很,好像闭上眼就可以沉沉睡去。
然而脸颊贴着的玻璃窗,冰冷的,一个人的体温贴上去再久,也捂不暖。所以也就不会真正睡着。
因为人少,他们中午闭馆关门的也早,下班的时候,小伙子看他没胃口懒得动,说要给他打包一些清粥小菜来,他觉得吃什么都差不多,然而对方这么热心,自然不会拒绝对方的好意。
可是小伙子转身又回来了,莫名其妙得,问:“陈哥,你那个朋友怎么又来了?”
晚秋时候,早晨当然冷,太阳出来后才开始暖。然而太阳晒得到和晒不到的地方是截然不一样的,所以一出来,被暖阳一晒,身上也多了许多热气。
图书馆是市政拿钱修建的,所以景观还不错,绕着几栋楼房有小湖泊、假山、小树林、形形色色的雕塑和随处可以见的长椅。而四个字就站在小亭子的石椅处,手上还拎着一个土黄色的环保购物袋,鼓鼓囊囊的。
他一眼就认出来袋子是家里的,下意识就去猜那里面会是什么。
总不可能,他会拎着一袋子钱跑到图书馆来吧?
还好并不是。
四个字也是来送饭的。
亏得他也知道,病人胃口不好,要吃一些柔软清淡的,所以去粥坊买了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放在新买的保温盒里,给他送过来。
还说,【你们下班了。】
他们提前下班,他并不知道,所以就在外面等着。
亭子里石桌石椅都很齐全,他们相对而坐,一起沉默地吃粥。
外面树木葱茏,暖阳正好,有穿着白色风衣的女孩子在青石子路上抱着书匆匆而过,转头好奇地看向他们。
他一直很喜欢图书馆的就是这一点,气氛沉静,坐下来休息的时候可以安得下心,不必再去想什么。
粥还是有点烫,所以吃得也慢,然而不必着急,午休的时间还长。
四个字低头在拨弄手机,过了一会儿抬起眼,给他看屏幕。
【石头冷不冷?】
他终于问了,“是谁教你的?”
会想到生病肠胃的问题,想到送粥,坐下来有一会儿了再想到石头冷不冷。
四个字自己一个人,会想得多这么多?
被揭穿的宗政圣华很淡然,他不是撒谎的人,既然被问起,就如实说了。
【阿克。】
刚才发短信,阿克听他说完,问他,“人家还病着,你让他坐冷石头?”
生病自然就会虚弱,而且感冒,更是不能再着凉。
陈粱翰的情况也不是很好,昨天也没吃什么,关着房门就睡觉,午饭都不出来吃,不是他坚持也许都不会起来找药吃。本来他的意见是上医院,但是陈粱翰说不必。
他说他这么多年就没去过医院,说很多人都不会一有个头疼脑热就上医院的。
阿克告诉他,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并不是对自己的身体不在意,而是习惯了,或者说被逼着习惯了。“你觉得应该的上医院,对于有的人而言,只意味着无谓的多出来的几百块开销。”
他们不需要,也不会去浪费。
“表叔公,你要知道人和人之间是不一样的,思维方式也会不一样。”
所以你觉得对的,应该的,必须的,对于其他人而言,可能并不是如此。
这一点是阿克一直想要他能够了解并学会的。
阿克说陈粱翰,沉沉,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很多事情他会有自己的方式,他已经习惯了,而且这些在别人眼中看来并不好的习惯会让他感到放松。如果突然去干涉,打断对方的习惯,直接要对方去遵循另一种方式,对方也许不会觉得舒服,甚至可以会产生逆反心理。
很多事情是需要循环渐进,慢慢改变的。
所以他听从了阿克的意见,并没有坚持以自己的意见去干涉陈粱翰的习惯,而是“尽量去配合对方的方式,并及时给予帮助。”
送粥也是。
他说陈粱翰去上班,中午也不会回来吃饭,阿克让他去搜网上的照拂病人的资料,于是他去超市买了保温盒,买了热粥。
许多人说自己煮的效果会更好,但是一来这并不是他擅长的领域,二来,同样的粥品,无论谁做出来的都是一样的效果,只要找到合适的店。
这一点上,阿克没有提出反驳意见,只是说:表叔公你还有得学。
此刻他真的是“还有得学”。都坐下来了这么久了,他才想到,或者说才被提醒到,知道脱下自己的外套,好让沉沉垫在那石椅上。
这么迟。
陈粱翰哭笑不得,怎么都不肯接过那外套,后来还是取下了自己的围巾垫着,才让四个字收回去了。
“你赶紧穿上,别也感冒了。”
这么一说陈粱翰又想起来,赶紧侧过脸,“你离我远点,小心被我传染。”
【没事。】
“你也小心,现在流感季节。”
【嗯。】
【好吃吗?】
“好吃,你看我都吃完了。真是太谢谢你,还让你大老远特意跑一趟。”
【嗯。】
“你说的阿克……阿克是克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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