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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残月：去做什麽？

　　高手风范：我听说那边有很漂亮的樱花喔～

　　血残月：所以？

　　高手风范：现在是春天季节很合啊～我们去赏樱吧～

　　血残月：不要，很贵。

　　高手风范：那传送费我给你，我们去赏樱啦～

　　血残月：不要，浪费钱。

　　高手风范：喂喂，人帅不要小气啊～这样会交不到女朋友喔～

　　血残月：不介意。

　　高手风范：什麽不介意～难道帅哥你想一生孤寂啊～

　　血残月：那也无所谓。

　　高手风范：喔喔～想当钻石单身汉噢？

　　血残月：随便你说。

　　高手风范：好啦你不想花钱，那我们去平静之湖吧～景色很美喔～

　　血残月：又没任务在那。

　　高手风范：帅哥你很功利主义欸！哎呀你干嘛这样啦～就跟我去嘛～

 

　　禁不住高手死缠活缠，两人把怪打一打回城交了任务，还是去平静之湖了。

　　由於不是来打怪的，一走到湖边血残月就坐下来，看著高手在那绕来绕去打一些小怪。

　　平静之湖确实很美，天很蓝、水很清，有种洗涤心灵的感受。

 

　　但越敬学仍只是看著萤幕发呆。

　　高手跑过来坐下。

 

　　高手风范：如何如何～心情变好没有～

　　血残月：我没有心情不好。

　　高手风范：骗人～明明摆一个冷漠的脸色～

　　血残月：设定是这样，摆什麽表情也由不得我，这不过都是电脑做出来的效果而已，跟我本人的心情一点关系都没有。

 

　　也许很少看见血残月一次冒出这麽多话，高手沉静了好久。

 

　　高手风范：兰草不见让你很难过厚？

 

　　好半晌才见他冒出这一句，越敬学失笑。

 

　　血残月：没什麽好难过不难过的，网路游戏就是这样，人来人往，交情好些打声招呼，没有深厚交情就一声不响消失，不过是如此而已。

　　高手风范：你说是这麽说，行为却很反常，明明就心情不好。

　　血残月：你何必执著於我心情好不好？

　　高手风范：我们是朋友欸～夥伴欸～我担心啊！

　　血残月：不必。

　　高手风范：你这样我真的很担心欸～你看你明明受到很大打击～

　　血残月：没有。

　　高手风范：你这样有话憋著不说是不行的啦～难过说出来啊～

　　血残月：不会。

 

　　高手早就习惯吃他的闭门羹，对於冷淡的拒绝语气一点不以为意，反正料准血残月没下线没走开就是愿意继续「聊天」，照样死缠活缠。

　　怪异的「聊天」模式持续了一下，高手忽然报出一组号码。

 

　　血残月：嗯？

　　高手风范：我的手机。

　　血残月：啊？

 

　　玩网游玩这麽久，还没有人主动报手机号码给越敬学过，所以他愣了很久。

 

　　血残月：给我手机号码干什麽？

　　高手风范：我绝对不会不说一声就消失的，如果我忽然不见了，一定是发生什麽事情没办法上游戏，到那时候，你就打给我。

　　血残月：我打给你干什麽？

　　高手风范：我怕你担心。

　　血残月：我干嘛担心？

　　高手风范：你现在不就在为兰草担心？要是换我，你不就要更担心？

　　血残月：我没有担心。

　　高手风范：你可不可以不要那麽别扭？

　　血残月：啊？

　　高手风范：这是网路游戏没有错，我们对你而言只是一起打怪的朋友没有错，人生有聚就有散没有错，可是你会因此难过，这种难过也没有错啊，你干嘛不承认？

　　血残月：我没有。

　　高手风范：我说有就有！

　　血残月：随便你。

　　高手风范：拿来！

　　血残月：拿什麽？

　　高手风范：手机号码！

　　血残月：干嘛给你？

　　高手风范：礼尚往来你不知道吗？你这样敢自称礼仪之邦吗？

　　血残月：我没这麽自称。

　　高手风范：我管你！你给我交出来！

　　血残月：不要。

　　高手风范：你呀！你不知道我也会担心吗！？

 

　　电脑前的越敬学微微一震，愣住了。

　　这是......什麽感觉......？

 

　　高手风范：我们是朋友欸！是伙伴欸！你怎麽忍心这样抛下我啊！？

 

　　那厢高手还在努力地闹，越敬学把手放上数字键，一字一字慢慢按著，按完自己的手机号码，就像怕自己反悔一样，迅速地按下确定键。

　　高手安静了，越敬学愣愣地看著萤幕，开始後悔自己竟然把手机告诉一个只是在游戏里认识的人。

　　对越敬学而言，网游的夥伴，再怎麽样，也不会真正成为人生的朋友。

　　可是，他刚刚把手机号码告诉高手了。

　　为什麽？

 

　　高手风范：很好，以後要是你忽然不见，我就打这支手机！我告诉你啊，你可不要抛下你的好朋友好伙伴高手我，给我消失去什麽地方啊～

　　血残月：嗯。

 

　　滑动滚轮，找到高手报出来的号码，将之键入自己的手机。

　　一个根本，不知道是否正确的号码，一个根本，没有真正交心的人。

　　为什麽要为了彼此担心呢？为什麽？

 

　　不过是网游的朋友而已，就算忽然消失，也没有什麽奇怪，不是吗？

 

　　高手风范：我跟你保证，我不会忽然不见，好不好？

　　血残月：嗯。

 

　　为什麽，这麽简单就可以让心情好起来？为什麽？

　　这种，安心之中带著一点惧怕的感觉，是什麽？

 

　　越敬学在电脑之前捂起了脸，深深地，发出一声叹息。

 

 

　　07.热线你和我

 

　　「妹。」

　　「嗯？」

　　「如果有一个人，一天三打通电话给你，每次聊的都是废话，但是他可以讲上至少半小时都乐此不疲，这人你怎麽想？」越敬学一脸困惑。

　　越静云也一脸困惑，「这人是个疯子吧？」

 

　　说到越敬学，这孩子是个奇才，从小到大喜欢他的女生可以做个花名册，册子纸撕下来能糊墙，可是他大少爷一问三不知，面对女孩饱含爱意的目光，他通常当成空气忽略过去，不是他故意，他少爷就没有浪漫细胞，对於明示暗示一概迟钝以对，久而久之就有「越敬学很冷淡」的风声，直到高中交了个莫名奇妙的女朋友，越敬学对於爱这鬼东西，更完全茫然了。

 

　　说到越静云，这孩子更是个奇才中的奇才，小时後长得可爱，男孩子像蜜蜂绕著花一样围著她，她当自己人缘好，越长大越出落得清秀漂亮，国中时候隔壁班小王鼓起勇气跟她说「我喜欢你！」越家大小姐笑答：「我也很喜欢你啊。」直把对方乐上了天，马上另一班的小李不甘心，嚷嚷「我比他更喜欢你！」越家大小姐照样笑答：「我也很喜欢你啊。」两男孩都愣了。直到今天，她大小姐还没交上任何一个男朋友，众人往往不敢置信，越静云被问到交男友的条件时不解道：「我没什麽特殊要求啊，我不知道我为什麽没人追。」

 

　　哥哥茫然妹妹也茫然，讨论起感情问题能有个鬼建树？

 

　　不过这次越静云的答案正好正中红心，私下也认为那个一天到晚索命连环叩的家伙是个疯子，於是越敬学点了点头。

　　兄妹俩达成共识，在和乐的家庭气氛下继续吃早餐。

 

　　不一会儿电话就到了，越敬学甚为娴熟地接起手机，「喂？」

　　『喂，小残，早安啊！』不必想也知道是高手打来。

　　越敬学一边听高手的每日废话，一边心不在焉地「嗯。」、「喔。」顺手拿起杯子喝口牛奶，视线照样盯在早报上。

 

　　越静云也不感奇怪，反正电话费是那人花不是她花，听废话的是哥也不是她，她管那麽多做啥？

 

　　此刻越敬学心里正在疑惑，高手不是说什麽他要是消失才要打电话吗？怎麽这会儿自己也没消失，他还是天天打？难不成电信局他家开的，不用钱？

　　这些天被高手磨练得有话直说，越敬学脑子才想，嘴巴就也不管高手在讲什麽话题，立刻道：「你做什麽的？」

 

　　高手也不是省油的灯，两秒就立刻反应过来越敬学在问什麽，『咦，好难得你会关心我的职业呢，怎麽，忽然有兴趣啦？』

　　越敬学知道这人脸皮厚度可比金字塔石块，直接地道：「我在想电信局是不是你开的。」

　　高手一听放声大笑，笑了好久才道：『不是，我是老师。』

 

　　越敬学沉默了几秒，把手机抽离耳畔，看了看，切掉。

 

　　其实高手的声音挺好听的，越敬学第一次接电话就这麽觉得。

　　他自己的声音就跟本人的个性一样，清清冷冷，而高手却跟预想中的痞子无赖不同，是非常斯文的声音，有点低沉，带些稳重，是会令人听了感到有些心安的声音。

 

　　三天前，越敬学把自己的手机号码报给高手，一下线，电话就来了。

　　接了之後，听到对方说：『嗨，我是高手。』越敬学的反应是：沉默了几秒，把手机抽离耳畔，看了看，切掉。

　　理由很简单，那麽好听的声音，怎麽可能是个痞子的？

　　当然了，五秒後电话又响了，接通之後是高手泣诉被挂电话对脆弱心灵造成的重大伤害，越敬学听了一小段就确定对方真的是高手风范，於是终於没再挂他电话。

 

　　这次挂电话的理由也很简单，这痞子是老师？当他三岁小孩。

　　当然马上电话又来了，开头照样泣诉三分钟。

 

　　越敬学一边看报纸一边无意义地应和著，直到高手把话题转回职业才把刚好看完的报纸阖上。

　　『我真的是老师啦，是高中老师喔！怎麽样，有佩服没有？』

　　「骗人。」越敬学的反应很是冷静。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骗你！不然这样吧，下次你来Ｘ县玩吧，我带你去我们学校，这样如何？』

　　「不要，麻烦。」一手拿著手机，越敬学放下报纸，站起身来去洗碗盘。

　　那边高手还在不停劝诱，直说Ｘ县有什麽好玩的景点，要越敬学务必过去玩，反正今天是礼拜六啊。

　　「不要，麻烦。」劝了五分钟，越敬学还是那句。

　　高手劝了半天未果，这才像是放弃了，继续聊之前的话题。

 

　　半小时後，由於手机没电，越敬学终於脱离高手的荼毒。

 

　　现在越敬学的手机平均一天要充电三次，就是过去三年来加起来的通话时数也没有这三天高。

 

　　越静云端著盘子站起来，巧笑倩兮地道：「这人真的很怪，该不会电信局真是他家开的吧？哎呀，他缠你缠成这样，要不是他也是男生，我真要以为他想追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