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识吾否? 作者: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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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狱界的帝王,狱界至尊的所在,他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然而他却不得出入三界,不得挽留挚友,现如今,却也挽留不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他是狱帝啊,他是……
狱帝垂眸,眼角酸涩,鼻头发紧。他慢慢松开握住酆都大帝的手,嘴角牵起的笑意难看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哭了出来。
“干爹…你带我去看看他吧……”
狱帝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低低的话语里带着不甘却又无奈的妥协。
他是狱界的帝王,狱界至尊的所在。
然而,他却留不住任何他想珍爱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
那一天,他吞噬了第一只恶鬼。
那一天,他入了魔。
那一天,他在嚎啕大哭中明白,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作者有话说】:
因为我是作者,所以我能看到每个人物未来的结局,这样的感觉很不好受,注定的东西无法更改,环境让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含着血泪走下去。
在这部文章里,我最心疼的就是狱帝,因为他即便强大到可以独当一面,也依旧留不住他想留住的人;而我最对不起的,是这个将要出现的这个人物,他迫于宿命不得不如此,却不被三界所容。他一生没做错什么,却仍然不得善终。
第12章 江州司马青衫湿
恬昭罪气天宫
冰冷的地宫里泛着令人胆寒的森冷,铁链触碰地面的声音轻微而又清脆,一个人影被用玄冰打造的精铁栓挂在没腰的弱水中。仔细看去,这才发现他四肢关节已被钢筋洞穿,手脚筋皆被尽数挑断,一双漂亮的琵琶骨现如今被死死的钉牢在玄冰墙上,整个人狼狈而又狰狞,凌乱的长发垂下,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那人的身量极小,远远望去,不过凡人四岁孩童般大小。
没人知道他在这关押了多久,便连他自己都已忘记。他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他想活下去,所以会反抗那些想杀了他的人。后来,有一年长的男人告诉他,他以帝王元气为魄,吞噬恶鬼为生,为天地所忌讳,不得不除。他痛苦的嚎啕,说自己也不想如此,可没人听他说话,也没人听他辩解,只将他关押在这,日复日的受着让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为什么要如此待他?
他从一出生就被丢弃在嶓冢山底,无父无母,没人教导,无人看管。虽自身有元气庇佑不死,但无人教他如何才能提炼精气保护自己。他被恶鬼争抢,被厉鬼附身,有鬼啃咬他的胳膊,甚至有妖兽剖开他的胸膛要挖取他的心脏,这种连这皮带着肉被人吞噬的痛苦,他除了活生生受着,别无他法。
他整日担惊受怕,狼狈不堪,即使再生的速度赶得上救他于死亡边缘,可日复日的折磨让他几乎崩溃。他灵识强大,只能看着自己被厉鬼生生扯掉身体,血肉分离的疼痛让他发出凄厉的叫喊,令人悚然,而厉鬼听了,却只会更加兴奋。他不过是一个孩子,会哭会害怕,也会奢望有人来救他,可这样令人疯狂的日子过了很久,除了每日的逃跑和折磨,他见不到一点希望。
他不是不想反抗,骨子里有一种戾气在冲撞他的灵识,诱惑着他杀戮,可他咬了咬牙,仍旧死死的镇压住了。他不想变成那样,不想成为不容于三界的所在,他想留住自己做人的最后底线,想生生受着。他期盼着,等到有一天能出去了,他就要去找他心心念着的父母。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他没有怪过任何人,他那时候还想着忍着就好,他不能变成怪物,他还要以最完整的姿态去见存在他梦中的亲人。
然而,这样的坚持太过于苍白。
终于,在他某日被恶鬼吞噬到心脏,被折磨得只剩最后一口气时,他突然失去了一切坚持下去的动力。
他不想再忍受了,不想再痛苦了,他终于不得不意识到,没有人会来救他,他那些所谓活在梦里的亲人,根本就不会出现。
他除了靠自己生存,别无选择。
于是那一天,他第一次开始追捕恶鬼,他要把之前受的全部要回来,厉鬼在他的狠厉中,头一次发出了令人胆寒的叫喊,他原本该是害怕的,不知怎地,那一刻却突然很想笑。他勾着唇角抬头,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过脸庞。
那一天,他吞噬了第一只恶鬼。
那一天,他入了魔。
那一天,他在嚎啕大哭中明白,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地宫一如往日冰冷,鬼子垂着头,受着寒气入侵五脏六腑的疼痛,他想动一动臂膀,等回过头时,才想起自己已是一个废人。
不管怎样,这总比当时被恶鬼吞噬要好,至少他除了迎接死亡,再不需要承受多余的担惊受怕。
他低低的笑了一声,那样不带感情的自嘲,让人无法想象这竟是从如此小的孩子嘴中发出的。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他低着头,再不想多看一眼。
那个男人又要过来了吗?呵,每次在他耳边唠唠叨叨的,总让他再坚持一下,却也不说原因。虽然总会给他带好吃的,还会给他敷药,但那有怎样呢?他还是要处死他。
不知道那狱帝去哪儿了,这么久还不回来,啧,早死早超生,他不想再等下去了。
呵,鬼子摇了摇头,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怎么忘了,他这种怪物,肯定是要被打散魂魄才是,哪还有什么来生?
鬼子低着头,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长发凌乱的披挂在他身上,面容肮脏不堪,让他自己都不想再多望一眼。
“你们怎么能这么对他?!”突然拔高的声音刺痛了鬼子的耳膜,他刚想嘀咕几句是谁如此喧哗,浑身却忍不住猛的一震。
那是一种极为熟悉的气息,仿佛存活于他身体的一部分一般。
那是……
鬼子猛的抬头,双目不受控制的瞪大,那是一个面容极为俊美的男人,红发赤眸,混着那件无风自起的血色衣袍,甚至比开在黄泉路上的曼珠沙华还要来得让人惊艳。他看着男子与那个经常来看他的男人争执,不等男人同意,便飞也似的向他冲来。鬼子下意识一躲,扎在琵琶骨处的玄冰带动着冻住的血肉,逼得原先止血的伤口再次挣开。鲜血顺着玄冰落下,狱帝在一旁看着,头一次觉得红色刺目得让人难以忍受。
“怎么可以这样对你……”狱帝的喉头翻滚了一下,嘶哑的嗓音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哽咽,“他还只是个孩子啊,怎么可以…他也不想这样的啊……”
酆都大帝望着狱帝满脸痛苦的神色,想说些什么来提醒他,踌躇了一下,还是选择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
“疼吗?”狱帝望着一脸防备的鬼子,赤眸中燃烧的火焰仿佛能给人温暖似的温柔,他伸手用灵力帮鬼子止住了流血的伤口,随即扫眸时看到他身上遍布的狰狞伤口,手忍不住开始微微颤抖起来,“让你受苦了…对不起…对不起……”
千百年未曾动过感情的鬼子,在那一刻居然有了哭泣的冲动。
真的是他,他不会认错的,这样熟悉的灵力波动,这样温声细语的对他说话,是他,一定是他……
“爹……”鬼子抬起一双泪眼朦胧的眼,伪装的坚强一点点从他面孔上剥落,终于露出了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委屈和悲伤,“我等了你好久……为什么你现在才来?爹……我好疼……”
狱帝闻言浑身猛的一震,他看着眼前这个终于忍受不了痛苦,终于找到可以依靠之人而选择释放感情的孩子,心中有一块地方似乎被人生生挖去般疼痛,那样刺骨的煎熬,比用寒冰洞穿心脏还要来得让人难以忍受。
“我要救他。”狱帝红了一双眼,他死死握拳,对着同样愣在一旁的酆都大帝认真道:“干爹,我要保住他!”
酆都大帝皱了皱眉,他也不是没感情的人,可权衡再三,他还是选择摇头。
“你保不住他的,不说十殿阎罗五方鬼帝,就是天帝那一关,你也走不过去。”
狱帝死死的咬牙,他望了一眼面目凄惨的鬼子,双手攒得死紧,力道之大,逼得指甲划破掌心,鲜血控制不住的随着指尖低落。
一千年过去,他不再是那个能随意说出狂妄诺言的帝王。曾经违抗天帝,护住朝阳已是不易,那还是趁了哥哥恢复七情的空子,即便如此,他还是被罚在纣绝阴天宫困了一千年。现如今他又不得出入三界,若还不服狱界民心,控不住五方鬼帝、罗酆六天和十殿阎罗,只怕狱帝这个位子,也该是要易主才是。
他这一路走来,在世人眼里做错了太多事,先是不除□□,后是包庇重犯,这一样样数下来,几乎要没了他帝王的冠冕。
他该是成熟了,该是抛弃一些东西了,他……
“爹…”鬼子一双小手紧紧的抓住狱帝,渴求的眼神里带着畏缩的惧怕,“不要丢下我…求求你…别再丢下我…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你…爹…我好想你……”
这个孩子,等了他一千年。
他忍受着一切不该由他承受的苦痛,在这个幽暗不见天日的地方,受着刺骨的折磨。他原也不想如此,可他自幼被遗弃在嶓冢山,无人相助,无人看顾,若不是他选择如此,那就只有死亡可以等待。
他原来欠了这个孩子这么多。
“我要护住他!”狱帝猛一发力,瞬间用强大的灵力切割开拴住鬼子的钢筋,他小心的割开洞穿了鬼子琵琶骨的玄冰,仔细而又温柔的将那个孩子抱在身前,眸中闪烁的红光异常妖滟,让酆都大帝都忍不住侧过脸去。
酆都禁术,狱帝是何时学会的?!
“张琰!不要再任性而为!”酆都大帝被狱帝用禁术定在原处,一时情急,忍不住直接喊出了狱帝的名字,他眼角狰狞,头一次表现出慌乱的神情,“你若是再执意如此!连我也保不住你!你累积太多过错,若是还护着他,你想过自己的下场吗?!”
狱帝垂眸,抱着受惊的鬼子低声哄着,他抬眸望了眼关切着他的酆都大帝,心下有一处疼得他几乎想要落泪。
这恐怕,是他最后一次见干爹了。
“干爹…对不起……”
狱帝抱着鬼子行了个大礼,逼得酆都大帝生生受了。还不等酆都大帝反应,便低声说了句什么,眨眼之间,恬昭罪气天宫再不见二人身影。
酆都大帝愣在原地,顿了一会,终究选择闭上双眼。他脸上的神情很是复杂,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
狱界狱帝,不除□□,包庇重犯,携鬼私逃。
这狱界的天,怕是真要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
那是…哥哥的眸子。
第13章 却道归期未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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