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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祸(宝钞) 作者:拏依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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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传奇 怅然若失

  “白兄!”呆傻了半晌的人面桃花,突然回过神来,他抓住白蟾宫的手,问他,“你刚才说的是真的?这……这个人……你的脸……”
  白蟾宫没有回头看他,勾起嘴角问:“怎么?知道这副皮囊不是我自己的,有些别扭?”他缓缓转头,一双迷蒙着月辉烟云的眼眸,直直盯着人面桃花,“可你喜欢的不就是这副皮相么?里面是谁有什么关系。不然,你又何必千辛万苦来问我可有亲戚姐妹。”
  “我……”人面桃花哑然,他听白蟾宫如此说,明明觉得他说得分毫不差,正是自己心中所想,可偏偏被他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心底极为不舒服,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就是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白蟾宫看他一脸窘色,郁气纠结,佯作恍然大悟地轻啊了一声:“对了,忘了替你问个结果,差点就杀了他,”说着,有些为难地转头,意味深长地注视着殷孽,“不过我想,应该没有了吧?那时,应该都被吃尽了,就算曾经有,也早就死绝了。可惜,真是可惜……”
  人面桃花脸色微变,抓着白蟾宫手臂的手松了一下:“什么吃尽了?你们在说什么?”
  白蟾宫没有回答他,只是一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脖子被勒紧,有些呼吸不畅的殷孽:“不如你再好好想想,圆他一个心愿?”
  殷孽几次试图挣开,奈何白蟾宫抓得太紧,他如何挣扎也是徒劳无功。
  今日是江郦村一干人的祭日,白蟾宫勃然大怒,对他是真的起了杀心的。
  不过,他并不害怕,因为他有一个护身符。
  一个可以要了白蟾宫命的护身符。
  “你真的不想知道真相?”
  白蟾宫皱眉,却又很快舒展:“任何事的真相我都不想知道。”
  “你一定会后悔。”
  “我已经说过了,不管任何事,我都绝对不会后悔。”
  殷孽沉声笑了起来,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痛得表情微微皱了一下:“既然你不后悔,那又有何惧怕知道真相?”他问,“敢不敢随我去见一个人?”
  白蟾宫看了他许久,目光尖锐如针,想要看出他一丝破绽。但殷孽神情并没有异常,回视着他的目光,也因为天生的高傲,始终没有露出丝毫怯意。
  白蟾宫想,殷孽可能是骗他的。但又觉得殷孽一向心高气傲,就算拼个鱼死网破,恐怕也不会撒谎来诈自己,就算不会全然是真,其中也可能只掺了三四分的假。
  一番权衡下来,白蟾宫收回殷孽脖子上的剑:“好,我就成全你,先留下你的小命。”
  他将殷孽从地上抓了起来,旁若无人地正想离开,突然,许久不曾开口的阖桑说话了。
  “蟾宫,何必走得这么快。”
  白蟾宫顿在原地,他缓缓回身看向阖桑:“五公子有何见教?”想起他,似乎有些感叹,“钱老板当日并未说清具体的日子,说来我们多少应该擦肩而过,结果还是遇上了,真是一段斩不断的孽缘。”
  阖桑没有接他的话,心想着果然钱孝儿那个女干商,又没对他说实话。
  他抬脚朝白蟾宫走去,开门见山道:“我说过,我要知道你真正的来历。”
  木鱼跟在阖桑身后,褚宁生也胆怯地走了上来,时日至今,他多少已经有些怕这个长相梦幻的男人了。
  这时,白蟾宫的目光正巧落到了褚宁生身上,便问:“褚兄,怎么你没留在伽蓝寺陪着苏姑娘?”
  褚宁生吓了一跳,没想到白蟾宫还会同自己说话,心底升起一股惧意,结结巴巴回道:“小慈……想让我来问白兄,她到底是谁,那个孩子又是谁?”
  白蟾宫点点头,似是彻底无视了阖桑,他说:“你让苏姑娘放心,那个孩子并非是她的,只是求那罗什的罢了。”
  褚宁生疑惑。
  木鱼终于忍不住,骂道:“你放屁!上次还说求那罗什没破色戒,这回怎么又改口了?!”
  白蟾宫斜眼看向木鱼:“我只说他和顾临娘相敬如宾,有说他没有和别人破了色戒?”
  “你!”木鱼大怒,转头对阖桑道,“主子,你别听他胡扯,满口谎话,自己说的话都不承认,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阖桑却笑了笑:“假里求真,有意思。”
  木鱼嘴角抽了抽,憋了一口气,看着阖桑盯着白蟾宫那样子,干脆闭口不说话了。
  “问完了?那我走了。”再过一两日,青兆应该就能彻底重生,那时,他就能如同殷孽说的,功成身退了。
  “白蟾宫,你站住。”阖桑再次叫住白蟾宫,他不喜欢白蟾宫无视他的感觉,也不容许任何人无视他,但,也只有对白蟾宫,他才能耐得下性子。
  谁叫他十分爱他那副皮相呢?
  白蟾宫倒不像阖桑这样,他是极不想见到阖桑的,这个神族公子几番纠缠他,他的耐心已经快要被磨光了。开始同他玩耍,也不过就是走个过场,免得不小心得罪了上界的人,坏了他的大事。
  如今事已成定局,他也再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五公子,白某还有些事没做完,就不同公子多言了,再会。”头也没回地说完这句话,白蟾宫扯着殷孽飞身而起,显然是不想再过多停留。
  阖桑见白蟾宫走得匆忙,连墓前的元宝纸钱都没烧完就走了,看来他对自己有些忌讳,便追着白蟾宫的剪影,同样飞身而起,瞬时从后抓住了白蟾宫的手。
  白蟾宫被拉得身形一顿,他回头看向阖桑,目光锐利:“五公子,你若还念着这副皮囊,待白某办完一事,定双手奉上。”
  “我不要这个!”阖桑突然厉声道,白蟾宫被他吼得一愣,“我要回上界了,你跟我走。”
  白蟾宫神色骤然一变,他看着阖桑,眸子微微有些震动,他没想到阖桑居然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即使那话里并没有其他意思,但他亲口对白蟾宫说出来,是不合适的。
  无声地默了片刻,他低语:“恕不能从命。”执剑刺向阖桑的左眼,阖桑放手退去,白蟾宫趁机往前,几个身影闪现,几乎眨眼便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五回
 
  山洞外的天色像是被翻倒进入水中的墨,浓墨重染,一片青天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月黑风高,没有明月高悬,是人间阳气最为薄弱的时候,不仅心怀鬼胎的凡人惯于此时出没,妖魔鬼怪,魑魅魍魉,连一些畜生野兽,也最喜欢在这种时候作怪。
  山洞里火光闪动,熊熊烈焰张牙舞爪地燃烧着,火堆里的树枝被烧得噼啪作响,橘红摇曳的火光投在石壁上,隐隐约约映出两个人的身影,他们靠在石壁下,安静地坐在火堆前,偶尔有一个人抬手拨了拨火堆,将没有燃尽的树枝挑进火里。
  殷孽挺直腰背,安静地盘坐在铺了干草的地上,均匀吐纳,汇聚体内的气,运行了几个小周天后,缓缓睁开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洞中的另一个人。
  “白蟾宫,你是如何运用白龙珠的?”他知道龙珠此物是有毒的元丹,汇聚着历代龙魂的精髓之气,也正因为那层毒衣,没有人敢轻易对它抱有非分之想。
  他曾收集资料,仔细研究过白龙珠和护珠蛊女,虽知晓蛊女可以抑制龙珠上的毒性,但却不知道蛊女是为何可以不受龙珠毒性的影响。
  殷孽曾经猜测,蛊女的血或者皮肉是一种灵药,与龙珠的毒性相制。又或者,蛊女本身天生具有容纳龙珠的力量,毒性对她们来说根本就不起作用。
  只是,他曾得到过一些白龙女的血和肉,非常仔细地查找过,与其他的龙族相比,令人失望的是,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因此,当怀疑眼前的白蟾宫已经取回白龙珠,并据为己用,却又奇迹的没有产生排斥,且运用自如时,殷孽十分好奇,白蟾宫是如何没有中毒而亡的。
  如果他知道方法,待他日取得白龙珠,就不必大费周折寻找使用龙珠的方法了。
  “你就这么想成仙神,成了仙神到底有什么好?”白蟾宫似是随口问了一句,盯着火光的目光并没有移开,“家师七渡神劫,都不愿意蜕脱皮骨,受其神骨神格,你为了一个小小仙名,觊觎他人之物,连最起码的羞耻心都没有,那还修什么仙,论何种道?”他刚说完,想起什么,又自嘲似地哼笑了一声,“也是,你早在多年前,就不顾万物生灵,强取豪夺,吸尽了一座大山的灵气,又怎会在意一个小小的无主之物……”
  殷孽听他提起长生真人,心底有些不舒坦:“蜀山那小孩儿不是已经将你逐出师门了?怎么你还唤他师尊?那种迂腐的人,你跟着他,也难免不学得一身怪癖。”
  当年他第一次见长生真人时,长生真人还是个跟在前任掌门身后的奶娃娃,相较于前任掌门的做事果断和除魔卫道的正义凛然,这个长生真人,虽天赋异禀,但太过偏执孤傲,三界六道都不怎么放在眼上,竟是连神界的人也都瞧不上了。
  这种人,比之白蟾宫更加可恶,也难怪是白蟾宫的师尊,凡间常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不正是这个意思么?
  “虽然师尊已将我逐出师门,但白蟾宫一生只有他一个师父。”每次提起此事,白蟾宫都极为可惜,甚至有些心痛。
  在他还是江月,连小命都差点保不住的时候,如果不是师尊收他为徒,他恐怕早就魂归西天,轮回转世了。
  只是,他是先遇见白龙女的,身不由己,情不由衷。
  殷孽并不想听白蟾宫怀念那个幽居蜀山悬天仙宫的的道人,毕竟同样修道,两人的际遇却是云泥之别。想到他,再想到白蟾宫曾经拒绝转投于自己门下,到如今都对他念念不忘,殷孽就更是不想提起这个蜀山的大掌门人。
  他理了理衣袍上细微的褶皱,下午白蟾宫带他来到此地时,曾途经一条小溪,他再也忍受不住自己浑身土石灰尘,跳进溪水里洗得干干净净,只是烘干的衣物某些地方被水洗过后有些不太工整。
  他想起白天白蟾宫对黑帝五子那帮人说的话:“你为何要撒那么拙劣的谎?”那个谎话一下就被黑帝五子身边的小山神识破了,白蟾宫居然还硬是圆了它,“你们所说的孩子,明明就是顾临娘的骨肉,你为何说不是?而且,那个孩子并不是求那罗什的孩儿,而是流着当年那个书生的血。”
  殷孽口中的书生,并非指褚宁生,而是当年对顾临娘痴心一片的穷书生。时间过了这么久,不仅是殷孽,连白蟾宫都快记不得有那么一个人存在了。
  只是隐约记得那个书生极为喜欢顾临娘,但是时运不太好,科举落第,用尽了盘缠,从帝都一路讨饭过来,因为顾临娘好心施舍的一碗饭,对顾临娘动了真情。
  之后他想尽办法替顾临娘赎身,竟连书也不读了,跑到艳馆做了龟奴。
  顾临娘是阴差阳错下,怀了书生的孩子的,但因她重回艳馆性情大变,得罪了不少达官贵人,在有人知道她怀有身孕,还偷偷将那个野种生了下来,便寻了个没人的地方,言辞模糊地假装她的情郎,将她骗去活活打死了。
  至于之后的身首异处,那般恶毒的埋骨手段,确实是白蟾宫所为,因为他要利用顾临娘来刺激求那罗什。反正顾临娘都已经死了,那尸身借他一用又有何妨?
  回忆中的一幕幕,慢慢在脑海里闪现,一个画面闪过,白蟾宫忽而记起一事。
  那个他不太喜欢的艳鬼倌兴哥,似乎也和当年的书生有染。
  并且,倌兴哥自己的死,和书生的死,都和倌兴哥本人应该有着直接联系。
  白蟾宫没兴趣管别人的闲事,因此这个想法只是在脑中闪了一闪,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回答殷孽:“我只是想,就算求那罗什死了,他的金身也被我用来重塑青兆,我也要让他身败名裂,声名遗臭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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