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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个星系的情歌 作者:优秀青年小阿力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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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安慰珊沙总指挥官和总统说,你们有这么可爱的兔子,迟早要被一只毒液叼走。”波尔说,她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把她给我可没什么坏处,我对银河系政府怀抱好感,如今我和他们加强了很多方面的合作。”
查理笑了起来:“实际上,我今天晚上要和一条蛇配对。”
“那你还呆在这儿干什么?”波尔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是蠢货吗?我分担了父母所有的智商然后让你成为了一个白痴?你为什么还不走?”
“我是得走了。”查理说,他笑了笑,站起身,拥抱了他的姐姐,又冲纳威亚点了点头,“回头我会介绍你们认识,他叫安·伊利斯。现在我要回到范蒂尔星系了,希望路上不堵车。” 
 
3
 
没有查理的下午更加忙碌,安意识到身体中的抑制剂就快失效,他掩盖自己的味道,专心于手上的事。他们所在的区域不参加夜集市。在这场全星系的集市上,人们可以追逐太阳的脚步逛街,总是在阳光里购物,而夜集市是种传统和情趣。
安在傍晚结束了今天的工作,周和大卫去夜市买食材,他则搭乘主办方提供的交通工具前往第一大卫星城。
接近1000秒的等待后,安登上了通往卫星城的天梯。
全透明的天梯像一根细银针,插入地下两公里,另一头连接卫星城。(快要接近卫星城时,会有一个舱内翻转的过程,重力措施会使得其中的游客感受不到太大的变化。)
安在海岸线的位置登上天梯,他的脚下是蔚蓝的大海和闪着光的大地。
随着天梯的启动,噪杂的市集、标志性的巨大圆弧状建筑、横跨大海的海上通道都离他越来越远。地面变成了微型景观,像全息作战影像中的模拟场景。
他所在的运输仓很快就进入云朵所组成的浓雾中。快要落山的太阳把上面和下面的云朵都染成了军舰指示灯那样的橙色和紫色。云与云之间,他看见一条细线,那是另一条连接卫星城和行星的天梯。
安看着美丽的景象,没有露出任何表情,负罪感在他的心头牢牢抓住他。
作为一个幸存者,他一直以来充满愧疚。愧疚是长在身体里的野草,任何一种情感和经历都无法将它们烧毁,它们会因安慰或满足而暂时消失,但最终会在一切结束后继续破土而出。他的胸膛因此伤痕累累。他一次次在噩梦里醒来,全身是汗,他曾倒在自己的呕吐物里,希望死亡能够给他最后的解脱。
如今他不再逃避,他喜欢查理,希望和他配对,但他依旧心情沉重,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资格活下去,他从没有想清楚过这一点。
他的身体内外都是伤痕,那是一些他一辈子也无法逃离的伤痕。
但遇见查理之后,他的确看见了更多的东西,看见了那些转瞬即逝的生命,看见时间和空间以另外一种方式呈现在他的面前。
它们能最终带走他的负罪感和他的伤痛?
他并不清楚。
天梯脱离大气层,安看着黑色宇宙背景上的群星,闭上双眼。
 
 
*****
 
五个地球标准年前,银河系第三悬臂的某处。
 
安睁开眼睛,剧烈的疼痛令这位坚强的战士咬紧牙关。他的腿被一块巨大的钢铁压住,肋骨断了几根,碎玻璃和碎金属扎进他的皮肤,他的头上、身上到处都是血和伤口。他只有一只眼睛看得见。
整个坠落的船舱里都是爆炸后的气味,还有一种异常可怕的、人体被高热烤焦后散发出的蛋白质味。
安躺在原地,艰难地转过头,看向四周。
他的不远处是一截断掉的、血肉模糊的手臂,从纹身上,他能判断出它曾是中尉约翰逊的手。中尉是计算员之一,一个冷静、谨慎的军人。那截手臂是从他身上硬生生撕扯下来的,伤口说明了一切。安无法想象约翰逊遭遇了多大的痛苦,他也不知道在他遭遇这样巨大的痛苦时,他是否已经死去。
安向远处看去,他看到了更多、更多的尸体,更多、更多的残肢,无尽的血和死亡。
船舱里只有细微的火花声,他听不见人的呻吟,听不见说话声。
死寂在这儿统治世界。
安的胸膛因痛苦近乎爆裂。
“还有人活着吗!”安用嘶哑的嗓音大喊道。
舰桥区域没有任何一声回应,他的身边只有残缺的身体部件、满地满墙的血。
安不断地大喊,直到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泪水夺眶而出。
他从船舱的破洞处看向外面,天空像他的母星般温柔。
 
3000秒前,军舰“冷杉”坠毁在这颗无人星球上。
更之前,整只金蝉舰队、整只游牧民族德林郡的舰队,都在这场交战中覆灭。
没有胜利者,没有赢家,没有任何荣耀、光荣,有的只是死亡。
安不知道他们所有人做错了什么要遭遇这一切。
战争开始前,他们请求协商,但遭到了拒绝。金蝉被困在不可跳跃区域,只能被迫进行战斗。冷杉主舰向指挥部发出了请求支援的讯息,但指挥部说好的支援却迟迟没有来到。他们在孤岛上挣扎,死亡用双臂拥抱他们与对手。
但为什么他还活着?他应该像其他人一样,在这场灾难里死去。
他真的无力承担后果,无力承担这么多人的死亡。
他记起帕克舰长所在的军舰是第一艘被导弹液化的军舰,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和他说一句话。他还能回忆起他拥抱他的力度、他的笑容和眼角的伤痕。他那冷静而温柔的恋人。
安的泪水夹杂着脸上的血液流到耳孔里,他擅长控制情绪,但这一刻他无法忍耐,他无法忍耐周围的死寂、无法忍耐那些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爆炸声,无法忍耐这么多的死亡和血液,无法忍耐他还活着这个事实……安朝那片蓝色的天空喊叫,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一刻安·伊利斯被杀死了。
有什么东西果断而残忍地刺穿他的心脏和灵魂。 
 
4
 
在查理和安的配对之前,那儿发生了一场他们如何也想不到的意外。
意外发生时,查理正因交通堵塞而在跳跃点等待区里排队。参加市集的人比主办方预想得更多,跳跃点等待区里人满为患,人们竟然开始举办派对。
当时安已经到达了卫星城,他需要穿过两个街区才能去往酒店。这两个街区里到处都在举办派对,来自不同星系的人们喝得醉醺醺的,嗑了让神经兴奋的药物,路上时不时可以见到一个高台,DJ正在当中播放歌曲。台下每个人的太阳穴都贴着接入环网的设备,它通过软骨的震动去传递音乐和信息。
这个时代,你无法把生活从网络里拉出来,即使坚持不进行思维上载,也依旧需要网络提供的各种便捷和附加内容。
现实满足不了人们膨胀的欲`望。
安的发情期到来了,这比他想象得更快。他的身体上散发出一种未被定性的中性SNAKE特有的气味,它在任何一只兔子、毒液、蓝蛇、红蛇闻起来,都像蜜桃和果糖一样香甜、诱人。他们会愿意为他分开双腿,或者分开他的双腿。
只有VSR体质者才能闻到这种信息素的味道,这由他们基因所赋予的交配方式所决定,非VSR体质者则会直接无视这种信息素。
街道上的味道非常复杂,除了人体的汗水味、混在一起的香水味、皮革味,烟味、酒味之外,安闻到了很多信息素独有的味道。红蛇的、蓝蛇的、毒液的、兔子的,这些气味缠住他,希望将他推入一方,让他被定性以进行标记交配。
安离查理定的酒店还有两公里的路程,他必须快点赶到那儿,他现在不能选择任何交通工具,过于接近一只兔子和一只毒液都会使他被直接定性。
他感到内部的热度渐渐灼烧他的身体,每个旧伤口也随之给予他一点儿隐隐的痛感,他的大腿之间都是汗水。
他从未与人进行过配对,身体被抑制剂束缚了太久,现在,那些基因里的东西希望寻找一个缺口,希望他快点儿进行性`交,满足配对欲`望。
安拖着跛腿向前走,一点儿一点儿的,带着钢铁敲击的耳鸣进入他的脑海,如今他很难再去思考什么,欲`望像羽毛一样撩拨他的性`器和整个身体。
他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平静。
 
安是在挤过那个占满了整条路的派对时,被三只毒液和一条蓝蛇尾随的。
派对上人们穿着轻薄的衣服,有的甚至裸了上身。这些派对爱好者随着DJ打碟的节奏扭动身体,空气中是一股热`辣的气息,人们习惯在贸易市集期间找到一夜情对象来释放满身的欲`望。
他们贴在一起舞动,男人、女人、改变过自己性别很多次的人……
即使这些普通人没有VSR信息素,他们身体上充满的性气味也依旧让安希望远离。
“坚持住。”他在心中对自己说。
路程远远比安想象得更漫长,他停下脚步,汗水已经打湿了体表。基因在那儿强迫他快点交尾,别浪费有这么多VSR体质者的街道。
安意识到信息素对人的改变像毒品,你不松手,它折磨你,你松手,它压垮你。
他走进一个黑色的小巷,以躲避人群,但从他经过派对时就开始闻到的毒液和蓝蛇的味道依旧如影随形。
他被人尾随了。
安意识到不对劲,但他的身体却不允许他尽快离开。该死的本能勒令他回过头,对这些人敞开身体,张开腿,任由他们中随便哪一个人射给他,标记他。
他的理性让他双手握拳,它在做最后的挣扎。
“查理,”安没有回头,他控制住欲`望向前走,跛腿和发情期让他行动不便,他给他的船长打了个电话,“我还有很长一段路才能走到旅馆,我被蛇和毒液跟踪了。我希望你能快点儿赶到,”安喘着气,“在我失手将他们打死之前。”
放倒四个壮汉对曾经的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只是他不知道他的理性还能撑多久。他还剩最多200秒的攻击时间。
在200秒里干掉这四个人,然后回到宾馆,这是一个看上去很不错的选择,但安无法直接采取这种方式,他憎恶这些试图标记他的陌生人,他受过严格的搏击训练,这使得他在极端的愤怒中很容易失手杀人。
安不想被这群人变成红蛇,也不想被这群人标记,但他更不想杀人。他的手上已经沾了太多的鲜血,他已经经历了过多的死亡。
那些男人追了上来,他们走到安的面前,将他围住。
安靠着墙壁站定,他闻到了蓝蛇和毒液的气味。那味道如动物的獠牙一样具有攻击性,如毒品般可怕地流淌进他的身体,它们带来了他身体又一轮的新热度,引发了轻微的致幻效果。
安尽量冷静,试图找一个方法脱身。
“未定性的蛇。”其中一只毒液首先来到安的面前,他的身材比安更为高大,他用鼻尖碰安的下颚,闻他脖子上的味道。
毒液的气味传入安的身体,安打了一个寒颤。在这种发情期状态中,一只毒液的味道对于蛇来说是多么的难以抗拒。安感到头昏,汗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的全身都因汗水而湿透,外套里的T恤紧紧地贴在身体上。他的双腿之间也都是汗水,因为发情期的性冲动,他半勃`起了。
安捏住男人的下颚,正面给了他一拳,他跳到男人的身后,用手箍住他的脖子。
安的身体极端不受控制,他的理性和冷静扭曲成一种可怕的、嗜血的暴力,他过于想拧断这个人的脖子。
发情期的两个极端同时出现在他的身上,一方面他渴望被毒液进入、被毒液标记,一方面他想拧断每一个试图强迫他的人的脑袋。
安的肌肉极度紧绷,他手臂里的毒液无法发出一点儿声音,安只要一用力,毒液的脖子就会被拧断。
安的胳膊颤抖着。
别杀人,也别放弃反抗,他想。
安松开男人的脖子,给了他几次快速的拳击。毒液被他放倒在地。
剩下的毒液和蓝蛇很显然发怒了,他们捡起地上的两个空酒瓶砸了安的脑袋。碎玻璃四溅。
最高大的一只毒液用身体压住安,他把一条腿抵在安的双腿之间,桎梏住他的手臂。
另外一只毒液脱下安的外套,外套卡在安的手腕那儿,他动弹不得。
毒液散发出浓重的发情气味,他的鼻子在安的脖子和胸前贪婪地闻着安身上信息素和汗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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