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契约 作者：冰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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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沈羿对他的利用，对他的伤害是生生地在他的心口上刻了一道！伤口无法愈合，一遍一遍地抽疼。兰斯告诫自己不要去理！指甲不知道什么时候扎进了掌心的肉里，手心突突的疼，然而兰斯却像是丝毫未曾察觉。
记忆里无不是沈羿纷繁复杂的表情，或颦或笑，或骄或噌，所有的表情都不停地在兰斯的眼前跳跃而过，以及他的残酷！
兰斯怎么也不会忘记，炸弹在他身边爆炸，他的全身被火焰焦灼时的疼痛！所有的骨肉在瞬间被烤成了焦炭，身体大量的水分蒸腾。血族的血液在瞬间沸腾，那种内外焦灼的疼痛比刮骨切肉凌迟还要疼上百倍！
比起这份疼痛，沈羿这点疼算什么？算什么？
兰斯问自己这算什么？
是，或许他企图将沈羿变成他的玩偶是他所用的方法错误了。那沈羿算什么？轻易利用他的感情，轻易地用最锋利地刀刃揭开他的伤疤！真是因为他是他最不戒备的人，他才能伤他最深！
可他连这都要利用，连这……！
兰斯感到心疼得快要爆炸了！指甲扎进血肉里，却丝毫不及心里的疼！
沈羿，沈羿，沈羿……你为什么？！
兰斯的恨意让他融入了他的骨血里，他感觉骨头里发出咯咯的声音，每一处都充斥这愤怒和无边无尽的绝望。
血族无他立足之地，这个世界无他可留恋的东西。他身为血族有能怎么样？
血族无法自杀，注定了永生永世是一种比死亡更为深沉的惩罚！
难道……该隐的不生不死就是神赐予的惩罚！
留着该隐的血液的吸血鬼，无不背负了这份沉重的罪孽！
杀该隐者逼遭七倍惩罚！这其实是神赐予的诅咒吧。
“戚。这么快就没动静了，扫兴。”那头，斯卡尔扇扇抽累了的手臂，然后带着一脸的满足跨出了石室。
时间流淌，安静德空间里，没有一丝风的流动。
突然，兰斯感觉到不对劲，猛地睁开眼睛！
怎么会？他感觉心脏狠狠地抽了一下！
沈羿的气息怎么会……！
哗哗的银链发出了一连串的响动。扣进骨肉里的银链在兰斯的伤口出发出滋滋的焦灼声……空气里飘浮着焦臭之味。
霎时间，兰斯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停止了。
他不顾手腕上的银伤了的骨血，让血族的血液不断地低落在地，就像坏了的水龙头一样要流尽他的血液。
然而兰斯此刻根本顾及不到……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这一刻都停止了跳动！他愣愣地看着躺在血泊里一动不动的沈羿，他张着嘴巴却不知道要发出什么样的声音。顿时一股揪心的疼冲上了心头，卡在喉咙里！
兰斯几乎是一步一顿艰难地跪爬到沈羿的身边，这一刻他的脑子根本就忘记了自己可以“直立走路”这个事情！
他甚至忘记了如何去呼吸，如何去喊叫。
他……他感觉不到沈羿的气息，为什么？
兰斯的脑子轰得一下全乱了！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还活着！
兰斯撑俯在沈羿的身上，生生让银链穿过他手腕的骨血以扩大活动范围，兰斯竟然感觉不到丝毫的痛意！
“呃……”兰斯皱着眉头，张合着嘴巴却不知道要怎么办。他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写满了痛苦和绝望！此时此刻他根本忘记了如何去思考。他抬起自己血淋淋的手臂一下一下抚摸着沈羿苍白的脸。
小心的动作，仿佛在对待一份珍宝。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爱他！
正因为滔天的爱，才使得他的恨来的如此汹涌！
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沈羿会从他的眼前消失，会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沈羿……”兰斯的右手贴在他的脸上，眼睛里有滚烫的液体流淌出，随着他手腕上的血液一滴一滴地落在沈羿的脸上。
“咳……咳……”兰斯身下的人，胸腔猛地起伏了一下，一口郁气被咳了出来！
头昏目眩的沈羿意识昏沉不堪，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不知道自己差点就吐不出一口气而就此死去。
他睁开眼睛炸了一下，被血液模糊了的视线看不清楚眼前的景物。他下意识地伸出手碰了碰兰斯贴在他自己脸上的手。
兰斯从沈羿咳出声，全身都僵固住了，此时此刻他的脑子快要炸开了！一时间竟忘记了思考。幸喜若狂大概就指的是这种状态，他感觉意识突然由地狱撞上了云间，那感觉竟是一阵又一阵剧烈的眩晕！
当沈羿的手碰到她手时，兰斯只觉得哗得一下……被石化的身体好像被炸成了碎片！
手掌的遮掩下，他的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他翻坐在沈羿的一旁，扭过头不让沈羿看见他的脸。
此刻他的表情狰狞，那是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愤怒的表情，扭曲到了极致！
“兰斯？”沈羿叫他的名字，一时间，他以为他还在大宅的卧房里，两人还没有决裂。然而当他喊出兰斯的名字时，他的表情也扭曲了。
沈羿的眼神一时间又变得冷酷无比，他扭过头看着身侧，那条禁锢在墙上的银链血迹斑驳。兰斯竟是让手腕深深穿透银链来到他身边的。
他这么做……
“兰斯。”沈羿的声音气若游丝。兰斯听着整个身体都颤了一下。他冷声道：“别说话，你想死吗？”
他说完，这才发现他的声音竟然那么沙哑。
该死！刚才他竟然在担心他！
“死？”沈羿虚弱地笑了一下，“哪里那么容易？”
沈羿根本就不知道，刚才他差点就彻底断气了！
“别说话。”兰斯重复。强硬的语调近乎命令。
“凭什么？”沈羿挑眉，他全身都动弹不得，可他凭什么不让他说话。沈羿气势很弱，却依然固执。
“该死的！你别说话！”兰斯怒不可遏地扭过头恶狠狠地瞪着沈羿！他感觉自己快疯了。
沈羿只看到兰斯红着一双眼睛，以为那是愤怒的象征，他扭过头纷纷地闭上了嘴。他觉得生气，但他却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容易生气。他明明不这样的。
两人之间再一次流淌着名为死寂的气氛。
安静之后，兰斯又恐慌了，他拼命地释放出自己的气，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小心地感应着沈羿的气息。
这一刻，沈羿的气息虽然很弱，但他感觉得到，此刻兰斯竟觉得从来没有这么安心过。
“为什么不跟丽娜道歉？”兰斯问，他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么，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颤动，那种感觉见鬼的难受！
“刚才的血族说你只要跟丽娜道歉你就不用受罪。她是你的母亲不是吗？”兰斯说，他以为沈羿的脾气太糟糕了，和丽娜犟着，她才会把他关在这里。
沈羿笑了，“丽娜，丽娜的叫着，舅舅，你还真是疼爱这个妹妹呢。”
“舅舅？”兰斯狠狠地皱起了眉头。
“你不明白。”沈羿笑笑，“有人说‘前辈子是仇敌，这辈子才会是母子父子，不死不休！’或许我跟她上辈子还真可能是仇敌。西蒙娜，那女人恨不得我死。不是形容词，她不想让我活着，这是真的。”
沈羿说，他刚从生死门里拽回来，说句话竟像是要消耗所有的力气。他不得不闭上嘴休息。
兰斯虽然不能理解沈羿跟那女人焦灼着的关系，却感觉到沈羿的疲软，再不敢跟他搭话。两人之间再次安静下来。
然而这一次却没有尴尬和死寂的气氛，反而是难得祥和。他们两人之间很久没有这么祥和的气氛了。
沈羿或许有些明白了，银链上的血，兰斯红色的眼睛，他吼自己的沙哑声音。
他不懂爱，他一直以为兰斯对他的好，是因为墓穴里的那个……呃，他的外公。
又或许是他不愿意接受雌伏在兰斯之下，所以便下意识地拒绝他爱着他，这个事情。
沈羿有些不明白自己的心。他向来都能清楚地知道什么是他想要的。可这一刻，他却犹豫了。他们之间真的存在“爱”吗？
石室之外，大宅之外，夜空之中悬浮着一个人，或许说是两个人，准确的说是两个吸血鬼。
一方漆黑的长发垂在身后，那是一个可以用“美丽”这个词语来形容的少年。美丽惊艳却带着淡淡的冷凝。犹如在夜色中绽放的艳丽的罂粟！
而他身旁的人，同样有着漆黑的长发，然而身形却要健硕的多，那张脸上更是一派张狂。那是一个看一样就让人肃然臣服的男人，天生散发出王者的气息。
那位有着东方血统的少年，表情凝重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布置着结界的吸血鬼大宅。他们每晚都会不惊动任何人出现在这里。少年放出神识探寻着大宅内某个人的气息。有瞬间他竟然感觉到那个气息消失了。
霎时，杀气围绕在少年的身边，那一刻他几乎决定屠杀尽宅子里所有的生灵！
然而下一瞬间，那消失的气息又重新出现了。
少年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可他却什么都不做。
他身旁的男人不明就里，紧皱着眉头，终于他忍不住了，问道：“零，为什么不去救他？”
明明想去救人，为什么不救？既然不救为什么每晚都出现在这里？
爱杀摸不着头脑，该死的，他就是想不明白，他恨不得灭了那个让他的宝贝牵挂的男人！
该死的该死的！他的宝贝为什么不能只属于他？
零横了爱杀一眼。半晌他说：“不能救！”
爱杀更闹不明白了，为什么不能救，里面的那帮不论是血族还是教会的人根本不能伤他们分毫，为什么不能救？
可怜的狗狗智商低得让人同情，他的饲主死死地吃定了他！
不能救呢。沈羿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让零来救他？他不想在看一次沈羿在他面前引爆炸弹的画面。
至于那个女人，不见也罢。
第七十三章
沈羿的意识再一次陷入了混沌的状态，全身无论是肌肉还是骨头都疼得要命，那种突突的疼带着火烧火燎的感觉严重灼烧着他的意志！
沈羿的呼吸越来越粗重，但却不是好现象，他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越来越费劲。然而混沌的意识已经令他无法再思考，直接陷入了无尽的黑渊。
兰斯觉得心中揪痛。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有多么爱这个无情的男人。兰斯紧着着眉头眼中满是痛苦之色，他看着陷入昏迷的沈羿，他感到自己的全身都再颤抖。
爱他，很爱很爱他呢。
但是又怎么样？
爱上一个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他，甚至想要他去死的男人，能这么样？
兰斯感觉自己快疯了，如果沈羿是普通人，他甚至想到了干脆用催眠术让他爱上自己！
可是不能。
沈羿……
兰斯的表情痛苦到极致，想哭却哭不出来，想爱却不能爱。那种撕心裂肺却又无力的感觉让人恨不得去死。
沈羿！
兰斯深深吐出一口气，喉头哽咽住，心口疼得厉害。
他伸出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脸，盖住那充满痛苦的表情。
刚才的那种恐慌，兰斯不想再尝一下，他伸出另一只手贴在沈羿的手背上。两手相触，兰斯的心中有深深的不舍。
“别死，别死！沈羿。”
兰斯无声地喃喃着。从来没有爱过一个人，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会如此心疼。他知道这辈子除了沈羿再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所以……
所以，所以……
所以他才会想将沈羿牢牢地栓在身边。用亲子的血缘来牢牢地栓住他。可似乎，沈羿从未顾及过他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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