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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这个凹谷并不是直上直下的那种，深二十米的话，那中间一定有几个空洞。你下去看看。”

    顾远按言序说的，略微缩了缩身体，带着言序和两个娃娃一起往凹谷下轻轻一跳。这算是一个小小的冒险，毕竟这个凹谷真的有些深，而且又狭小，如果没有言序说的山洞的话，能不能找到借力的地方上来，也难说。顾远会下来，完完全全是相信言序。他总觉得自家言小序说的，总是有道理的。

    事实也是这样，言序不是冲动的人，他一定是有几分把握，才敢让顾远往下跳。刚刚路过对面高地的时候，言序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感觉，他就是知道这下面有不对劲的地方。跨过去的时候，这种感觉更明显了。于是他让顾远停下。

    坠落的速度很快，不到一秒，他们就看到了谷壁之上，零零散散地分布着几个山洞。顾远四下上下看了看，选择了一个中间一点的山洞落了脚。

    不知道是顾远挑对了地方还是真的走了运。他们停下来的这个山洞，比之前几个要矮上一些，但往里很深，所以山洞里有一点潮气，但好在有细碎的空隙，能通风。言序带着顾远和孩子们往里走了一些，确信没有那么容易被发现之后，才停了下来。顾远也在这时变成了人形。说实话，在这样的夜里，保持警惕，用原形一直卖力飞奔，确实很消耗体力、言序在山洞里生起了小火，给他们烧了一点热水，又给顾远弄了点吃的，补充体力。两人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

    “这里也不能久呆，我们最多呆到天亮。”顾远吃完了东西，开始跟言序分析现在的情形。“咱们现在处于失联状态。乐观一点的想，幼儿园明天没有发现我们的踪迹，就会来找。到时候如果能跟大部队汇合，那就不会有大问题。但出于风险考虑，咱们想想最糟的情况。”

    言序接着说道：“最糟的情况，不过是幼儿园早已被控制，这一切都是一个圈套。那么这个圈套的目的是什么？顾少将，你还不打算告诉我吗？”

    顾远顿了顿，他知道言序一直很不满他在某些事情上有所保留。但现在的处境，顾远有些迟疑。说还是不说，这是一个问题。

    “你究竟在怕什么？”言序咄咄发问。

    顾远抬起了头，两只眼睛死盯着言序，开口道：“我怕什么？我怕什么你还不知道？言小序，你说我能怕什么？你知道十年前找不到你的身体的时候，我是什么样的心情吗？你知道以为自己永远失去了你的时候，我是什么样的心情吗？你知道在雪翼上发现了你的精神体的时候，我又是什么样的心情吗？”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十年前在我以为自己要彻底失去你的时候，我恨不得回不来的那个人，是我。在我以为永远看不到你的时候，我恨不能死的人是我。在发现了你的精神体的时候，我……我……”说道这里，顾远已经哽咽了。

    “你不需要知道这些，你只要记住一点就可以，我顾远，绝对，绝对不允许自己，在让你受伤。得知你醒过来的那一刻，我就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护你周全。再也不能让你受到一丁点伤害，一丁点都不行。”

    “可是，我真是没用，我保护不了你。我害你被卫风抓走，我好怕，怕自己保护不了你。言序，你是我顾远这辈子最珍视的人，我不能失去你第二次。我告诉你，不可能！”

    “你不是一直问我有什么事瞒着你吗，我现告诉你也没关系。十年前我们一起做的任务，我一直没有停下来。咱们没有一起完成的任务，我会一个人走下去。我原想都解决了再告诉你，可是，我忘了，你是我的言小序啊，我那么亲爱的言小序，那么倔强的言小序。你从来不是躲在我身后的人，我知道。可是我怕了，言小序，你知道吗？我怕了。”

    越说顾远越觉得自己说不下去了。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小哭包。于是又努力板着脸，装回平时正经的顾少将的样子。

    说真的，顾远现在这个样子，言序有些心疼，他不是心软的人。但顾远在自己眼前，因为从前的事，哭成了这样。言序心里的感觉，也是一言难尽。他揽过了顾远，唯一一次，主动地把顾远揽了过来。

    旁边的达达和苗苗一直是看戏状态，忽然看到顾远说着说着就哭了，还有些楞，达达忙用手捂住了苗苗的眼睛说道：“大人的事情，咱们小孩子不要管。”苗苗也跟着点了点头。

    等顾远情绪稍微平静一些之后，言序开口说话了。“顾远，你说你了解我，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十年前的事，可能让你心里很难受，但我回来了啊。你看，没有身体我都活了下来，就现在来看，还没有办法杀死我的精神体对不对？那换一种说法，你看，我现在是不是什么都不怕？”

    作者有话要说：　　同学约灰灰粗门，第三发要等晚上了，小天使们么么哒51.第 51 章

    

    第五十一章

    

    “你什么都不怕也不行，我不能没有你，要我看着你往险境里走，我办不到。”顾远抓着言序的肩，声嘶力竭地说道。

    “顾远，你先冷静下来。你要知道，在你是一个人的前提之上，你还是一个军人。军人以执行命令完成任务为天职不是吗？你要这么一直把自己的私人情感，代入任务，我不知道你这个帝国少将，是不是还能挺起胸膛。成熟一点，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那你就看不起我吧，你休想再卷进十年前的任何任务。”

    言序拿这样的顾远一点办法都没有。该怎么办好？山洞里小小的火堆闪着扑朔的光，两个小崽子抱在一起，愣愣地看着两个像是在吵架又像是在谈判的家长。

    “顾远，我最后再跟你说一次，没做完的任务，我要是就这么算了，我也不会是完整的我，想不起从前的我，还是你想要的我吗？就算你不帮我，我去找大哥，没必要经过你。”言序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之所以想让你告诉我，因为我心里还是相信你的。我愿意跟你像从前一样出任务，尽管不记得你说的那些事，但我觉得你是能托付后背的人。如果你执意不跟我一起，那么就算了。世界上没有谁离了谁不能活。达达我会托付给大哥，任务我一定要出。”

    “你，你，你……”顾远连说了三个字，却仍然说不出自己想要说的话。他倔强地背过身去，不想再理言序。

    “你不理我就算了，明天我们从这个林子里出去以后，麻烦你从我家搬出去，关于跟你叔叔签的合约，我尽量履行。你要不想再租给我，我退租再去找房子也行，就是烦请顾少将以后不要再来烦我，每个人的生活都是需要变化的。显然，我的新生活，不需要顾少将您这个角色。”

    言序话音刚落，就被顾远扑倒在地，“言序，你怎么能这么狠？说断就断？没那么容易，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看到这里，达达已经拉着苗苗转过了身。小狮子表示自家大狮子实在是太丢人。

    “我不是没有给你机会，我说了，我想跟你一起出任务。我想想起来。是顾少将你不答应。那么咱们还是不要有什么牵扯的好，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从此之后两不相欠，达达我自己抚养，你可以去找另一个搭档，另一个过日子的人。”

    “你真这么想？”顾远的眼睛从刚刚开始一直就是通红的，血丝布满了半个眼眶，表情甚至有些狰狞。

    “是。也不用等明天等以后，顾少将现在就可以自己脱身不是吗？我跟达达还有苗苗原本就是少将您的拖累，你大可以自己脱身，我也有法子护他们周全。”

    “你有法子？你能有什么法子？你现在不就只有单单一个空间可以用？你还能干嘛？你的机甲，你都不记得了，你还能干嘛？”

    确实，现在言序的技能只有空间一个可以用，说要顾远自己走，也大部分是气话。他觉得顾远的胆子变小了，尽管让他变成这样的原因是自己，可是言序不想看到这样的顾远，他总觉得从前的顾远不会是这样，他不会喜欢上这样的顾远。从前不会，现在也不会。所以，他能做的只是激顾远，他要找回从前的自己，也要找回从前的顾远。

    知道自己的言语已经没有了作用，言序打算直接带着宝宝们进空间避一避，刚刚情急之下，被顾远带着就跑了，完全忘了自己的空间，现在稍微冷静下来，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有独家法宝，他的空间啊。

    然而，从前只要动一动念想，就能进去的空间，在这一刻，与言序忽然失去了联系一般，任凭他怎么使用自己的思维，都无法进入空间，更别说送两个宝宝进去。言序这下子有点慌了，不是怕顾远真的离他而去，是对于现在这种情况的掌控力缺失所带来的紧张。

    “顾远，我先不跟你吵，你的异能有用吗？我的空间，联系不上了。”

    听言序这么说，顾远也放下了自己的小性子，急忙问：“空间怎么了？”顾远是金属系混合异能，速度上有优势，另外还有力量加持，能控制金属，附加雷火属性。他的个人能力，一直是他身居高位而没有非议的原因——对他有异议的都打不过他。再加上顾远本来就有各种军功，得少将的军衔也无可厚非。这会言序说异能出了问题，顾远随手试了试，虽然有感觉受到抑制，但不至于完全不受控，搓个火球什么的，还是没有问题的。

    “我先不跟你争辩任务的事，这个先搁置。我们先说异能，你跟大哥都说我是精神系异能，可是除了空间，和我记忆里的精神力催眠之外，我到现在也不知道精神系异能有什么用。最近一段时间，经常觉得很累，很容易困倦，我以为是事情太多，空间到刚刚为止，都能应用自如。这会想把两个宝宝放进去，却根本联系不上。顾远，你觉得，我怎么了？”

    顾远虽然是混合系异能，但对言序的异能也不算了解，要让他说出个所以然，顾远也真的无能无力，只能推测着说道：“这片林子，很奇怪。我的异能也受到了压制，小序你说你最近不正常，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简单地回忆了一番，经常性疲惫这一点，还是在他刚刚被卫风绑走之后，再回来的时候，就觉得每天进出空间的时间都在变化，像是能支撑他的异能已经所剩不多，难道在异能压制的环境下，自己的异能受到了牵制以致于连不上空间？

    除了这个原因，言序想不到别的。他正要开口跟顾远说话，就察觉到凹谷上方的高地，有一阵与之前他们所在的第三地区时闻到的香气十分相似的气味。言序熄灭了火堆，拉住了顾远，轻声说道，“好像，追来了。”

    “爸爸，我们会被抓走吗？任务是不是失败了？”达达这个时候已经拉着苗苗依偎在了言序怀里。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面对这样紧张的氛围，还带着苗苗一起，唉，真是心疼苗苗，这么一丁点大，就要经历这些。

    “小傻瓜，爸爸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会被抓走？放心。”这是顾远说的话。转而继续冲言序说：“现在也不能确定你的异能出了问题，你先不要着急。咱们选的这个洞口还算隐蔽，我刚刚下来的时候也注意了遮掩气息，咱们不一定能发现，倘若，真的被发现了，我冲出去，引开那边的人，你跟孩子们躲好，千万要保护好自己。”

    “你，”言序这会没有信心，他原本还有一个保命的空间，就算是一家四口全进去也没有问题，可这会空间进不去，他还有什么能力能保护大家？这样的现实，又一次让他觉得，自己还不够强，一旦没有了空间，没有了异能，他什么都不是。这样的人，怎么谈得上去保护自己珍惜的人？“顾远，你……”

    “放心，不会有事的。”顾远握住了言序的手，安抚地拍了拍他。可是，神情泄露了他的真实想法，那紧皱的眉头，一点没有他该有的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