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太渊那麽落寞地强颜欢笑,似乎有什麽东西扎了一下自己的心,先是尖锐地刺痛了一下,然後慢慢地扩散到了整个身体。
“哭?”太渊摇了摇头,那让他的脸颊和炽翼颊边的凤羽来回厮磨:“我不想哭。”
“别骗我。”炽翼没有用指责的语气:“你想哭的。”
“不,我不想。”太渊平静地告诉他。
“是不是我的错?我真的不该让你遇见红绡的,对不对?”炽翼闭上了眼睛:“太渊,我真的不想看到你这麽伤心!”
“我不是你的责任。”太渊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麽这麽说:“你的责任是火族,既然只要联姻,红绡嫁给我父皇不是更好吗?”
炽翼浑身一僵,慢慢地松开了环抱的双手。
他看著太渊琥珀色的眼睛,一只手抚上了太渊的脸颊。
“你告诉我,我该拿你怎麽办啊!”炽翼喃喃地说著:“为什麽会变成这样呢?”
“我已经想通了。”太渊移开目光,不再对著那双可以沈溺一切的乌黑眼眸,那会让他想到另一双相似的眼睛:“您不用再为我担心了。”
“你有多死心眼,难道我还不知道吗?”炽翼托住他的下巴,让他的脸对著自己:“会自己想通,那才真的奇怪。”
“你不是让我放弃吗?那我就放弃了。”太渊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著。
“把她忘了吧!她配不上你。”炽翼的手沿著他憔悴苍白的轮廓移动,眼睛里写著不舍:“她不值得你这麽伤心,我的太渊,值得最好的人来爱。”
太渊觉得自己的心跳一停。
我的……他说,我的太渊……
炽翼的身上时时刻刻都有一种炙热的气息,比起天生温凉的水族,炽翼更像是活生生的,无比真实和强烈的存在。
炽翼的血管里面,流淌著的是火焰,足以焚烧一切的红莲火焰。
所以一靠近他,就会产生这种烧灼昏沈的痛感……
“太渊,我和红绡,谁对你更好?”炽翼目光朦胧,笑著问他:“是我对不对?”
心中的坚持突然之间有些动摇起来,因为炽翼的笑……
看著太渊有些呆滞的模样,炽翼笑得越发开心起来。
“太渊是世上最好的,什麽人都比不上。”他再接再励,一心要把红绡从太渊的心里彻底地赶走:“这麽可爱,这麽温柔,这麽体贴,像水一样的太渊……我的……”
说著说著,炽翼自己都渐渐迷茫起来,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
原来,在自己的心里,太渊竟是这麽好的……
两个人原本就离得很近,太渊的颊边覆著他的掌心,琥珀色的眼睛里,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倒影。
他就像为了看清楚自己的样子,慢慢地靠近,慢慢地靠近……直到微侧过头,红的唇轻轻地碰到了同样柔软的触感。
一瞬间的接触,那陌生的感觉让两人同时受到了惊吓。
炽翼稍稍退开以後,却忍不住再次前倾。
太渊想往後仰,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扣住了脑後。
只是一下,就一下……
轻触,退离,追逐……然後,是天翻地覆的交缠。
火热的唇舌挑出了深藏的禁忌,心中的贪婪让一切失去了控制。
云梦山的山巅,皎洁的月光下,炽翼吻了太渊。
很久以後,他的手最终从太渊的脑後滑落下来,揽在颈侧。
指尖下,是太渊失速的脉动。
他的心,也丝毫不逊地狂烈跳著。
他们相互倚靠在对方的肩上,慢慢等待这种令人疼痛的速度减缓下来。
咽喉里还有著淡淡的血腥,不知刚才在撕扯中,是谁咬伤了谁……
许久,没有人说话。
“啊!”骤来的疼痛让太渊迅速回神。
炽翼抬起了头,唇边还有鲜的血迹。
太渊肩膀的同一个地方,又一次地被炽翼咬得鲜血淋漓。
但是他毫不在意,因为盯著他,尔後拉起他的衣袖擦拭嘴唇的炽翼,在月色下足以令任何人为之疯狂。
魔魅……
“太渊,回去吧!”眼中光华流转的炽翼,却用一种平静的语调对太渊说:“是时候回去了。”
容不得太渊说出任何的话来,炽翼转身就往山下走去。
太渊跟著他飞快奔走,脑袋里依旧有些昏沈。
直到太渊差点被树藤绊倒之後,炽翼才拉著他的手,一路加速冲下了山。
一路上,炽翼没有回头看过太渊一眼。
就算乘著火凤返回千水之城的途中,他也始终站在太渊的身前不言不语。
炽翼在慌张!
是的,慌张!这个从未在他长久生命中出现过的情绪,现在清楚分明地写在他的心里。
他是因为慌张才咬了太渊的肩膀,那个时候要是不做点什麽,他怕自己会做出可怕的事情。
火族的赤皇情不自禁地杀了水族的七皇子,比之火族的赤皇情不自禁地吻了水族的七皇子,是两件绝对不能相提并论的事情。
前者至多让他暴躁狂妄的名声更为响亮,但後者可能导致的影响完全无法估量。
他怕自己念头一转,会引动杀机。
他一路不敢去看太渊,是因为生怕自己的慌张已经控制不住地形於神色。更怕自己一时意动,会出手杀了他。
吻了太渊,只是一时糊涂,毕竟今夜月色很好,云梦山上景色绝佳……就算他再怎麽心无邪念,总也有脑子糊涂的时候。
只是一时控制不住,由怜生……不是!不是什麽爱,只是怜惜他!太渊他是个很好的孩子,因为怜惜他,才会……才会吻他……
想到这里,炽翼的脸色已经如同风雨欲来。
这麽烂的借口,实在是连他自己也骗不下去……
这种越距的行为,让他手足无措。
不是救助,也没有喝酒,这一切完全是在神智清醒的情况之下,由他一手主导而成的。
对方不是千娇百媚,风情万种的女性……而是一个不妩媚不诱人,没有半点风情的男性……不,对於他来说,太渊根本还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孩子。
到底是染了什麽疯病,居然对太渊做出这样的事情……
太渊知道,炽翼情绪不稳,因为他手上的力道时紧时松。
肩膀有点痛……
一想到肩膀上刚刚被咬的这一口,他就想到了上次的伤口。
牙印结成了淡淡的伤疤,每次换衣沐浴时都能清楚地看到。
那天,炽翼没有直接除去伤口,而是用了最奇怪的方法,把伤口包扎了起来。
是因为无力施用最简单的法术,还是炽翼是为了提醒自己所以留下了这个疤痕?这一点,太渊始终没有弄清。
但是後来,他却还是没有使用任何的办法,消去这个一看就知道是咬痕的伤疤。
反正,也不是明显的部位,就留著好了……
一路上,反反复复想著一切角角落落的事情,太渊是在克制著不要回想刚才那令人发狂的一幕。
唇舌接触之间,就像一把火烧了过来,让他心中潜藏著的本性无所遁形。
那是一种噬血的冲动,想要撕裂了对方,吞吃入腹的冲动。
想要干干净净,一根骨头都不剩地把他吃了下去才好。
所以,不能想……
两个人前後站著,一句话也没说。
一段不长不短的路程,似乎变得漫长难熬,也似乎转瞬即逝。
虽然各自转过了无数念头,但也许是因为太过紧张,直到回到千水之城,他们的手,还是牢牢握著没有放开……
“炽翼!”千水之城里,太渊终於还是叫住了一落地就要离开的炽翼。
炽翼脚步一顿,转头说道:“太渊,天快要亮了,你回去休息吧!”
“我……”他还没来得及说完,炽翼就匆匆离去了。
太渊低头想了一想,觉得脑袋里越发混乱。
只要一遇到炽翼,好像所有的事情就都会失去控制……
“是赤皇吗?”
炽翼缓步穿过环绕著千水之城的长廊时,听到有人叫他,
回过头,有些昏暗的长廊里,一双温柔如水的眼眸正望著自己。
黎明时分,孤身一人的碧漪从茫茫水气中朝他走来。再怎麽精心的装扮也遮不住脸上的憔悴之色。
“帝後。”炽翼一愣,然後欠身回礼。
“赤皇……”碧漪咬了咬嘴唇:“听说你带著太渊出城去了,是太渊又去烦你了吧!”
“不,这是……我只是……”炽翼不知为何显得有些拘谨,生硬地转了话题:“帝後昨夜一宿未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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