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再又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的时候牢牢地扒在了镜面上，烟粉色的双眼不知道是因为在水中还是本身就生得格外顾盼生辉，看起来只让人觉得眼前一片粼粼波光，恍惚地就在其中沉溺。
而此刻这双眼睛正眨也不眨地直勾勾地看着太子。如泣如诉地好像在演三流泡沫偶像剧。
“有点意思。”太子轻笑了一声：“要不是我确定以前没有见过这条人鱼，恐怕还要以为它是不是我养过的宠物。”
“既然殿下有兴趣，那不如……”
“不如送我？”
老伯顿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神经过敏了，就连听见太子这么一句玩笑话也下意识地觉得紧张。
只是他刚准备接话继续下去，就听见太子的语气已经陡然一变。
“以后打什么主意，最好开始就说出来。我不是每次都这么有闲心跟你们磨叽的。”
说完，太子殿下就扬长而去了。
老伯顿也没弄明白到底这意思是成了还是没成。他还在想的时候，就听见罗塔斯说：“那就麻烦伯爵把这条人鱼给送到王宫去了。”
看来应该是成了。
在心底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的伯爵招呼了下人们准备给这条人鱼搬家，一切收拾妥当之后还特地把罗塔斯送到了门口。
“希望日后伯爵不要忘了我帮的这点小忙啊。”
在omega钻进悬浮车里之前，老伯顿清清楚楚地听见罗塔斯这么说道。
与此同时的极光星系。
“动力系统检查完毕。”
“物资储备检查完毕。”
“全员登舰完毕。”
安森冲着最后又特地跑到自己面前来汇报的海曼点点头，搭在主控台上的两条大长腿晃了晃说：“出发。”
“……牧夫星系？”
这才注意到主控台上目的地坐标是牧夫星系的卡尔愣了一下。
“为什么是牧夫？随便是仙女或者白熊的距离都更近吧？”
安森有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身为副团长的卡尔向来在目标选择上都不怎么给意见，充满了一种抢谁都是抢的随意精神。所以这会儿在卡尔盯着那个牧夫星系的坐标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的时候，哪怕是废话，星盗头子还是回了一句理所当然的：“我就是想去牧夫抢啊。”
“安森。”卡尔不太明显地吸了口气才继续说道：“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所以盯上牧夫星系不可的，但是不管是从哪个方面来考虑，跑那么远对于我们天狼星来说都没什么好处。”
“卡尔，”仍旧歪靠在椅背上的青年脸上满满的都是一意孤行的任意妄为：“我已经决定了。”
这种团长和副团长意见不统一的时候，其实很少有。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对彼此的性格都很了解，基本可以避免无所谓的争吵。但是也并意味着没有。
上一次这两个人意见不一的时候还是因为达尼尔和丹尼尔，安森要流了他们，卡尔最后用也有可能会是omega这种理由把他劝下来了。
当中两人还干了一架。
现在，主控室里的众人都已经在不动声色地朝门口挪动了。
不过，向来成熟稳重的副团长明显没有给他们被殃及的机会，在船医亚伯利用自身站位的地理优势率先摸到门口的时候，卡尔已经冲着安森点头说：“好，我知道了。”
那双因为虹膜颜色总容易显得缺乏感情的灰眼睛平静地直视着安森，让身为团长脑残粉而站在安森背后的海曼皱起了眉头。
好像，在哪里看过啊？
可是拜他向来不怎么好的记忆力，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到底是在哪里看过。
一直到航行路上的某一天，他忽然碰到了副团长。
卡尔叫住了他说：“你怎么没留在极光？”
“团长没要求我留下。”
“那达尼尔和丹尼尔怎么办？”
“团长说要给父子足够的相处时间和机会，才能培养感情。”
海曼回答得一板一眼，简直恨不得要把说这话时候的安森的表情和语气都复刻下来来个场景再现才好。
“是吗？”
卡尔表情有些僵硬地笑了一下，嘴角上挑的那个弧度却忽然一下子击碎了海曼的记忆障碍。
他终于想起来到底是哪里眼熟了！
那位布兰德利上将和卡尔副团长在某些小表情上简直像极了！还有一样的棕发灰眼。
一瞬间海曼觉得自己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但是现在除了那位上将和副团长的长相有些相似之外也并没有其他证据证明他们有什么关系，何况副团长从小就生活在天狼星，应该跟那边没什么联系，吧？
海曼还正在狐疑当中，卡尔已经越过他直接走了过去。
留下这个心情复杂纠结的新人，既觉得这种事应该在第一时间汇报给团长，又觉得只因为一个莫须有的怀疑就不信任副团长也实在太夸张了。
没了团长在面前需要装逼的需要，海曼唰地就蹲下去狠狠地抓头。
最后直到把自己的脑袋抓出一个鸡窝，才勉强得出了个结论——还是先不要告诉团长了。反正那是他们的副团长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嘴在脱皮，两边嘴角还干裂了，吃东西都不敢张大。我觉得再这样下去，我可以去演裂口女了-，-
☆、暴虐之源
“去哪儿？”
一觉醒来就被内侍领着出了自己的卧室，这还是从自己被皇兄软禁以来的第一次出门。
相比起之前根本就闲不下来，一有空就到处跑的不羁四皇子，眼前的伊戈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已经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那些属于年轻人的朝气、属于四皇子的傲气不过大半月的工夫已经被消磨得只剩下了一个壳子。来给伊戈领路的是他之前的随侍，在他被软禁了之后就被太子给发派到别的地方去了。现在这个差不多和四殿下一起长大的随侍几乎是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红了眼眶。要不是怕影响到了殿下的心情，恐怕立马就能抱着亲爱殿下的大腿大哭一场。
见证了太子和四殿下这么多年感情的随侍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会有这么一天，那么温柔地待殿下的太子会忍心软禁他向来宠爱的唯一弟弟。
以至于在回答伊戈的问题的时候都难免带上了点怨气。
“是太子殿下给您送来的玩意儿。”
玩意儿这个词在随侍嘴里滚了一圈再吐出来就好像裹上了一层鄙薄之意。以往，他也总会或给自己捧着或带自己去看太子送来的礼物。在往日，那都是礼物。
绑着精致繁复的丝带搁在悉心挑选的盒子里，好像自己还是个需要哥哥宠着的孩子。
但现在，伊戈垂下眼帘左右看了看自己苍白无力的手腕。
大概，也就只配得上玩意儿这个词了吧？
随侍领着他来到了欣赏花园景致视角最好的偏厅。以前这儿是他和皇兄除了藏书室和花园之外最爱来的地方，通常在这儿在太子不用处理公务的时候他也能哄艾德喝上一杯。
总不会是叫自己来喝酒的吧？
想到过去而露出一个略有些嘲讽意味笑容的四殿下这么想着就顺着随侍推开的大门朝里面看了进去。
在房间左侧的装饰品、地毯还有一张双人沙发都被挪到了右边，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摆上了一个大小刚好卡在两面墙壁之间的水族箱。
里面是一个人身鱼尾的美貌生物。正双眼眨都不眨地深情凝视着自己。
“人鱼？”
伊戈轻声问了一句，居然也被水中的生物听见了。立刻在水族箱里欢快地拍了拍水，一双好似会说话的大眼睛朝着他俏皮地眨了眨。
“这倒还真是有点意思。”
看起来像是被这个新物种吸引了好奇心和注意力的四殿下走上前去，看着人鱼似乎因为自己的靠近而更激动的样子甚至直接把手放在了传感镜面上。
水族箱里的人鱼立刻更开心了，甩着深蓝色鱼尾在水中画了个兴奋的圈圈才一脸纯真又跃跃欲试地把自己带着蹼的手掌也贴在了镜面的另一侧。
那触感并没有看起来美好。
伊戈敢打包票，要是用他还没有从良前的好基友赫伯特的那种禽兽思路，眼前简直就是为了让人死在床上的尤物一定摸起来就像看起来这么美。
只不过眼下，四殿下用他的亲身体验证明了，过度的美化幻想是要不得的。
要不是现在亲眼所见，估计蒙着眼他只会以为自己摸到了一具水底的死尸。
大概那条人鱼也知道自己的手感不怎么好，在根本就不放松全神贯注在伊戈身上观察他发现了四殿下眼底的那一抹惊讶的时候，那张完全就是为了符合人形生物的审美观而创造出来的面孔已经完全不复之前的兴奋劲儿了，烟粉色的双瞳就像是三四月开了漫山遍野的灼灼桃花一样，这会儿正酝酿着下一场极具视觉震撼效果的桃花雨。
智商不低。
在心里默默地做了这个评价之后，四殿下脸上倒是很配合地流露出了一点担忧关怀的意思。
大概是觉得自己又哄回了这个人类的怜香惜玉之情，年轻的人鱼立刻开口啊啊地叫了两声同时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又指了指耳朵。
“你要唱歌给我听？”
善解人意的四殿下立马就了解了对方的意思，非常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还鼓励一样地朝它微微笑了笑。
没有听过人鱼歌声的人根本就想象不到那会有多美。
即使是不知为何在心里起了点戒心的伊戈在一首并没有词的歌之后也觉得自己心旌动摇。
这是天生的雄性生物克星。
在心底下了这个结论的四殿下冲着那条扒着镜面眼巴巴地像是在求表扬的人鱼温柔地道了谢，谢谢它唱了这么优美的一首歌然后又许诺自己明天一定会再来看它的才离开。
过了不久处理完了政务回到寝宫的太子立马召来了今天当值的内侍长，问过了弟弟去看人鱼的情况之后即使得到了个四殿下心情不错的回答也还是不太放心，于是又打开了那间偏厅的监控。
只有人鱼的部分很快就被跳过了，在四殿下出现在监控屏上的时候，这间监控室里的内侍和守卫骑士们都感觉到太子好像轻松愉悦了那么一个瞬间。
但很快这点错觉一样的感觉就被另一股严酷的怒意给取代了。
尤其在人鱼为四皇子唱了那首歌之后，整间监控室都已经被丢进了数九寒冬的冰窖里，最靠近太子的随侍几乎能明确地从太子英俊的脸上辨认出他要把那条人鱼从监控里拖出来细细地拔掉尾巴上的鱼鳞再一口一口生吞活剥的杀意。
但到最后太子也没有发作。
从四皇子那句再来的承诺开始，那些一直盘旋不去的暴虐也好像被太子一起丢进了冰窖里冻成了块动弹不得的冰雕。
尤其等到太子一句过了半晌才冰碴子一样被吐出来的回去的命令时，随侍几乎心惊胆战地都要跪下了。
要说别人不了解太子殿下到底有多看重四殿下那是肯定的，因为就连他这个太子随侍最近也被殿下反复的态度给搞得不太明白了。
但有一点他一直牢牢记得——那就是太子殿下不管再怎么对四殿下别人也休想说四殿下半个不字。
别看现在太子殿下火气大，可要是真弄死了那条人鱼，等明天四殿下要的时候，他又会后悔得不能自已，然后忍不住加倍讨好四殿下。
不弄死的好，不弄死的好。
随侍在心底默念了几句，又怕殿下一时再火气上头，立马就引着人回了寝宫。
等把人送进殿中，舒了口气退下的时候又听见太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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