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缄默绅士的法则 作者:唇亡齿寒0(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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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奇幻魔幻 西方罗曼 报仇雪恨

  “可我听说,贡贝特的商船是从本地正规造船厂里出来的。这种事只要去造船厂查验一番就知道了,怎能瞒过世人的眼睛?”
  “那……那……那就是造船厂的人和海盗有勾结!仔细想来,造船厂更可疑!他们行事再方便不过了。从海盗那里买来船只,送进自家的船坞,偷偷改造……没人会发现他们的罪行!”
  “说话要讲证据,您不能单凭自己的感觉就去指控他人。”
  “我的感觉绝不会错!”
  “好吧,就算您不会错,但谁会相信您的正确性呢?您是个嗜酒的水手,曾因为闹事被关进监牢;那造船厂是赞诺底亚有口皆碑的老字号。您说说看,世人会相信谁?”
  提蒙沉默了。年轻人拿出两枚硬币,放在桌上:“看来我今天是白跑一趟了。”
  他站起身准备离开。“等等!”提蒙叫住他。
  “有一个证据,可我没法拿到。”
  “为什么拿不到?”
  “那个证据在‘繁缕’号上,您一看就明白了,可是要拿到它,就必须拆除舵轮。我哪能拆掉舵轮,所以也拿不到那个证据。不过我可以保证,它绝对独一无二,足以证明我所说的话。要是你们拆了舵轮,结果发现那东西压根不存在,那么算我糊涂,你们大可以抓我坐牢,甚至吊死我。但我相信,它一定……” 
  
  又下雨了。
  不是来自海洋、气势磅礴的秋季风暴,而是细密如织的秋雨。约德地区秋冬季节的雨水反比夏天更充沛,气候与其他国家大相径庭。
  金鳟酒馆的阁楼上,吟游诗人雷希正仔细地擦拭琴弦,防止乐器受潮。恩佐坐在他对面试弹曼陀铃,声音不堪入耳,只能称之为“噪音”。
  楼梯上传来“噔噔”的脚步声,打断恩佐的练习。雷希长长舒了口气,脸上像写了“总算停下了”一行字,毫不顾忌他人的感受。
  “打探到什么了吗?”恩佐问。这次他没出手,让朱利亚诺单独完成这件任务,算是考核他的水平。
  朱利亚诺展颜一笑:“那水手告诉我一件有趣的事。”
  他将提蒙所说的“证据”一事原原本本告诉二人。听完后,恩佐满意地称赞了朱利亚诺几句,后者高兴得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干得不错。这是我们的底牌,最后或许会派上大用场。”
  然后他话锋一转:“你错过了一件大事。”
  “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方才迭戈·贡贝特偕一位议员夫人到访。他帮我们搭上了线。夫人邀请我们去她的私人沙龙表演。”
  “她是个名人?”
  “赞诺底亚社交圈中最富盛名的人之一。进入她的沙龙,就等于获得通往上流社会的通行证——哪怕只唱一首歌。接下来邀约会源源不断,我们每天的日程都会排得满满当当,费尔南多不请我们都说不过去。”
  朱利亚诺高兴得击掌大笑:“看来迭戈·贡贝特还是有点用处的!距离假面舞会没剩多少时日了,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不必担心。”雷希拨弄鲁特琴的琴弦,双目微垂,“我们很快就会变得非常有名……很快。”
 
第44章 舞会邀约
  雷希的话宛如先知的预言一般精准。
  “霜之诗”在议员夫人的沙龙中大放异彩,第二天就有十几份邀约纷至沓来。朱利亚诺料到他们声名日隆后会变得极为抢手,但绝对没料到会这么抢手。好几位信使甚至大打出手,只为争夺最先面见雷希的权利。
  雷希当然也不是来者不拒。他答应了一些邀请,回绝了另一些,写了几封措辞委婉的书信,安排好他们接下来几天的行程。他们在几个宴会中匆忙露面,又到数个沙龙中小小献艺,从不停留过久,表演一曲后便果断退场。这样既能展示自己的技艺,又能让“霜之诗”保持神秘色彩。
  朱利亚诺再也没取下过面具。他们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在社交场合撞见费尔南多,或者任何识得他面孔的人。朱利亚诺丝毫不敢大意。然而不知幸运还是不幸,他们竟一次也没遇上费尔南多,甚至没遇上半个因方松家族的人。
  朱利亚诺开始担忧他们的计划会不会前功尽弃,也许请迭戈·贡贝特或其他哪位显贵举荐他们会更保险一些?
  他在忐忑中度过一天又一天。终于,在距离假面舞会还有三天的日子,因方松家族的信使光临金鳟酒馆,遵照古老而繁琐的礼节,邀请“霜之诗”乐团去费尔南多·因方松举办的假面舞会上表演。朱利亚诺恨不得当场答应,但雷希也遵照古老而繁琐的礼节,同信使虚与委蛇地客套了一番。信使答应第二天再来一趟,奉上正式的文书。朱利亚诺从未像此时此刻这般憎恶赞诺底亚的“风俗”。
  他很有涵养地忍到信使告退,然后抓起一个坐垫,狠狠地丢出去。坐垫无害地砸在墙上,掉落时没发出半点声音。
  “该死的风俗!该死的城市!”
  “别急。”恩佐说,“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我们已经得到因方松家族的邀请,可以算成功一半了。”
  “还有另一半呢?! ”
  “唔……”恩佐故作沉思状,“那得看你的表现了。你不是说过会画一张因方松家族宅邸的地图出来吗?地图呢?”
  朱利亚诺困窘地往后缩了缩:“我……我这就画。”
  他找酒馆老板要来纸笔,边画边向恩佐解释:“宅邸一共有三层,外围是庭院和树篱迷宫花园,一进门首先是门厅,后面是大宴会厅,左右两翼是小宴会厅和餐厅。舞会肯定在大宴会厅中举行,其他几个厅有可能改作休息室。”
  他在纸上画出几个方块。“二楼主要是客房、娱乐室、陈列室等等,还有露台和空中花园。三楼是主人一家的房间,包括卧室、起居室和书房。”
  他一一标出那些房间的位置:“这些是我上一次去那宅子时记下的。好多年过去了,不知道房间的布置有没有改变。”
  “就算改变了,我们也无从得知,只能先认为没有更改。”恩佐说,“如果费尔南多有什么可被抓住的把柄,那一定藏在书房或者卧室中。”
  “我也这么想。”朱利亚诺指着书房和卧室的位置,“可我们怎么进去?”
  “这儿是卧室。下面是什么地方?”
  “应该是仆人的房间。我记得这附近有一道楼梯,方便仆人通行。”朱利亚诺在地图上画了个圈。
  “很好。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书房在这儿?它上面是什么?”
  “空中花园。有时候这里会举行茶会。”
  “可不可以从花园下到书房?”
  朱利亚诺想了想:“我觉得可以。花园下面正好是书房的窗台。我记得……”他眼神一暗。他记得他小时候去费尔南多家作客,在空中花园里玩得不亦乐乎,母亲告诫他不要喧哗,因为下面是主人家的书房,他有可能会打扰别人。当时的一切仍然历历在目,可是母亲已经不在了,表兄变成了他不共戴天的仇敌。当年漫步花园的那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可曾想到会有风云突变的一天?
  他摇摇头,将遥远的回忆甩出脑海。“我们是一起去还是分头行动?”他问,“一起去有个照应,但我们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
  恩佐望向吟游诗人:“雷希?”
  “别看我。我不参与你们的寻宝游戏。”
  “……我不是问这个。”恩佐扶额,“我是问,有多长‘闲暇时间’供我们使用?”
  “这次的表演和迭戈·贡贝特宴会那次比较相似,宾客们或大宴会厅中跳舞,或在旁边的小厅里休息。我们负责在小厅中表演,保证宾客不会感到无聊。同时受邀的应该还有其他两三组队伍。这种宴会层次比较高,不是唱唱小曲就能蒙混过关的。我想一晚上大概要表演三轮,每轮之间有三刻钟左右休息时间。”
  “也就是说,三轮表演,中间两次间隔。我们趁那时行动。”
  “我们一起?”
  恩佐点点头。“希望来得及。”
  
  翌日,因方松家族的信使送来正式的书函,另外还带了三套装饰浮夸的礼服,以及三张精雕细琢的面具。朱利亚诺瞥了那礼服一眼,从鼻子里嗤了一声:“我死也不会穿这个。”
  信使恭敬而傲慢地回答:“主人希望三位能穿上与舞会相称的服装,请务必笑纳。”言下之意就是“主人怕你们穿得太穷酸吓跑客人,赏你们三件衣服,莫要失了我家的威仪”。
  雷希摸了摸礼服的边角,冷淡地接受了这份礼物。信使离开后,他拿起面具,在脸上比了比。
  “这个费尔南多心眼还挺多。”
  “他总不是因为善心才送来这些吧?”朱利亚诺没好气地说。
  “当然不是。穿戴上他送的服装,结果会怎样?”雷希意味深长地看着朱利亚诺。
  年轻学徒搜肠刮肚:“呃……好像不会怎样?就是穿上他给的……”他脑海中灵光一闪,“假面舞会上人人都戴着面具,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但是如果我们穿戴的是他事先送来的衣服和面具——”
  “——他就知道我们的身份了。”恩佐替他说完剩下的话,“看来费尔南多也害怕舞会混进可疑的人,对于外来的艺人都要如此监控。”
  “那我们岂不是没法行动了?”
  恩佐瞪了他一眼。“你跟我学了这么久,难道都没学到,”他恨铁不成钢,“衣服是可以换的吗?”
 
卷五 假面舞会
 
第45章 假面舞会
  安托万跳下马车,拽了拽衣领,领子上的蕾丝扎得他皮肤发痒。他在寒冷的空气中打了个喷嚏。背后的车厢里伸出一只纤纤玉手,冲着安托万的后脑勺捶了一下。
  “面具!”马车中的人呵斥,“你忘了戴面具!太没礼貌了!不戴面具就进入会场,我们会被当成野蛮人的!”
  “我……我又不喜欢戴这种东西……”
  “不喜欢也得戴!这跟你的个人好恶毫无关系!”
  安托万委屈地接过马车中的人递来的面具,将其覆在脸上。他不喜欢面具,有个东西贴着他的脸,让他觉得难受又别扭。可是没办法,谁让他们参加的是“假面舞会”呢?
  康斯坦齐娅从马车里跳出来。她戴了一张金色蝴蝶面具,身穿与之搭配的海蓝色长裙,挽着一条薄如蝉翼的轻纱。她的手臂上依旧裹着长长的手套,上面缀满闪光的刺绣和珍珠。
  紧接着下车的是她的老师狄奥多拉。这位稳重的妇人戴着朴实无华的白色面具。与他们同行的是其余学者。他们乘三辆马车陆续抵达。等所有人到齐后,安托万挽住康斯坦齐娅的手臂,另一位学者挽住狄奥多拉的手臂,一行人在一名仆人的引导下鱼贯进入因方松家族的豪宅。
  安托万紧张得浑身僵硬,路都走不利索。豪宅金碧辉煌,美轮美奂,令他顿觉自己粗鄙不堪。他拜谒过领主的城堡,也曾造访古代族民的遗迹,但它们都是冷冰冰的石头,怎能与眼前这富丽堂皇的厅堂相比?
  一位戴黄金面具的绅士在宴会厅中迎接他们。狄奥多拉女士和她的男伴同他寒暄起来。康斯坦齐娅对安托万耳语:“他就是舞会的主人,费尔南多·因方松先生。记住他的面具。如果他待会儿和你讲话,你可别傻乎乎地认不出他。”安托万点点头。之前康斯坦齐娅给他恶补过宴席上的礼节,所以他不至于手足无措得出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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