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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梓意外，阿加图这么快便妥协，而且一点不甘心的表情也没有。

　　他是觉得随时都能捉她，所以才如此从容吗？

　　待伊卡修回来后，去讨了个说法。

　　阿加图说是一场误会，真正的犯人是王后的近身侍从，因她妒忌王后不止享尽荣华富贵，还备受宠爱，故毒死王后的鹦鹉泄愤。

　　在伊卡修为竹梓讨回公道时，司缇尔则唤赛伊到他的书房。

　　赛伊踏进书房，扬起微笑问道：「吃饭了没？要不要帮你煮点甚么？」

　　对于赛伊的嘘寒问暖，司缇尔没答腔，只是盯着他的脸，彷佛要看出一个洞来。

　　「谁惹你生气了？」

　　司缇尔没实时发怒，而像这样沈静，表示他真的很生气。

　　「我从来不知道你跟伊卡私下还有联系。」司缇尔把赛伊一瞬间的讶异收进眼底。

　　「因为他的侍从遇到危险了，我才会找他。」赛伊直视着司缇尔，说得理直气壮，他不觉得自己有做错甚么。

　　「她遇到危险不是正好，谁也不能抢走伊卡！」司缇尔站起来重重地拍向桌子。「我说过你可以回伊卡那里，但我告诉你，我把你的记忆删除了之后，伊卡并没责骂我半句，他谁也不在乎！」

　　赛伊黯然垂下眼帘，司缇尔则被自己的话所刺伤。

　　谁也不在乎……

　　十年来，不管他如何补偿，伊卡修也不再对他笑了。

 

　　最特别的人 (二)

 

　　翌晚。

　　竹梓、安洁敲了敲赛伊的房门。

　　赛伊开门。「是你们，有甚么事吗？」

　　「昨天谢谢你，是你向伊卡修……王子求救的吧！」竹梓说。

　　昨天在走廊，赛伊向她打了眼色－－「我会救你的」，得救后便问了伊卡修。

　　「小事而已，要进来坐吗？」

　　「那就打扰了。」

　　赛伊泡了红茶给两人，虽然安洁没嘴巴喝，可赛伊还是贴心地泡了给他。

　　「谢谢你，除了竹梓及弗迪会泡茶给我之外，你是第三个。」安洁说，虽然不知道是甚么味道，但他喜欢这种无差别的感觉。

　　赛伊莞尔。「这是上等的大吉岭红茶，司缇尔分了我一点。」

　　「你们关系真不错。」竹梓尝了一口。

　　不加王子的尊称而直呼其名，即是对等的关系吧！

　　「我从小便开始照顾他们，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他们就长大了。」

　　「这样啊，可是我听说二王子好像有些不太好的「嗜好」，你没事吧？」

　　赛伊帮过她两次，第一次代替她被司缇尔搧耳光，第二次见她被抓便通知伊卡修救她。

　　也算是她的恩人，她不想看着他受苦，能帮多少就帮多少。

　　「他不会那样对我，谢谢你关心，他小时候并不是那样的。」

　　司缇尔虐打智能人类的「嗜好」在王宫里无人不知，遭他毒手的全都是爱情型的智能人类。

　　赛伊见两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笑了笑忆述着过去。

　　「我在伊卡修三岁的时候，成为了他的侍从，他们两兄弟小时候都很爱笑，就像小天使一样，他们的感情也很好，常常黏在一起，玩具、食物都互相分享，他们会是王族里感情最好的兄弟，那个时候我是这么想的……」说到最后，赛伊的神情显得伤感。

　　「你还记得伊卡修……王子的事情吗？我听说你的记忆被……」司缇尔删除了。

　　「其实也不是全部「忘记」了，我们三人一起的事情我是记得的。」

　　「那伊卡修王子知道吗？」

　　「这我不清楚，但知道又如何？反正我也不能再回到他身边了。」

　　竹梓本想问为甚么，但看见他痛苦的表情便没问出口。

　　被删除掉记忆，还不能回到「原主人」的身边，他一直都承受着这种痛苦。

　　竹梓、安洁离开了之后，赛伊从抽屉里拿出日记。

　　日记里写满了伊卡修十岁前的事，明明是自己亲手写的，却没有那段记忆，感觉心里被削去了一角似的。

　　赛伊抚摸着日记苦笑。「真想记录下去……」

　　＊＊＊＊＊

　　大街上热闹非常，各家店铺都在推广为节日而制造的新商品。

　　今天是「欧迪卡节」，欧迪卡是史上第一位成功导入「学习程序」的男性智能人类，是现今智能人类的先驱，现在被存放在博物馆里。

　　王宫，宴会厅。

　　伊卡修被各方人士攀谈，到了中场才好不容易找到了空档，便走到露台透透风。

　　「真是辛苦你了。」

　　伊卡修闻声扭头。「你也是，司缇尔。」

　　司缇尔拿着两碟盛着食物的碟子走到伊卡修身旁，分了一碟给他。

　　每次王宫举办宴会，身为王子都必须陪着一个接一个，像苍蝇般烦人的贵族、政治名人闲聊着没营养的话题，根本吃不上几口食物。

　　两人把食物吃完，司缇尔从衣袋里拿出一小盒包装精美的盒子。「送给你。」

　　伊卡修接下小盒子，没多看一眼便放进了衣袋。「谢谢。」

　　不管甚么节日，司缇尔都会送礼物给他，多得他特地买了一个大柜来放置。

　　司缇尔无奈地抱怨。「你总是这样，收到礼物好歹也笑一个吧！而且从来不用我送你的东西，你是不喜欢吗？」

　　「旧的坏掉后会用的。」

　　「绝对要啊！你答应了。」

　　伊卡修点头，司缇尔笑得开心。

　　但他知道，伊卡修根本没拆开过任何他送的礼物，那些东西像他一样，只能藏在黑暗的柜子里，不被重视。

　　会场里传来了骚动。

　　伊卡修、司缇尔立即返回会场，看到一名智能人类向国王射出激光束，但刺客只得一人，很快便被护卫们制服。

　　在国王被袭时，伊卡修瞄见了司缇尔眼中的杀意，及离他不远的赛伊担心的表情。

　　一般来说，遇到这种突发事件，第一个反应应该是惊吓吧。

　　宴会有惊无险地结束。

　　夜深，王宫偏厅。

　　「伊卡修。」赛伊轻唤。「抱歉，等很久了吗？」

　　宴会结束后，赛伊便收到伊卡修的简讯，说有事要单独谈。

　　「别在意。」

　　赛伊凝视着他的脸，有感而发。「你长大了呢！都比我高了。」

　　「你倒是没甚么改变。」伊卡修用手背轻抚赛伊的脸颊，冰冷的灰蓝眼眸逸出一丝温柔。

　　赛伊害羞地微笑，这种相处方式尤如回到了十年前。

　　但下一秒，伊卡修抽回手，变回那个冷酷的王子，刚才的温柔彷佛是种错觉。

　　「我直接问好了，刺杀父王的是司缇尔吗？」

　　赛伊眼神闪躲。「为甚么这样问？」

　　「你露出了担心的表情，你又不是父王的侍从，不可能是担心他，唯一想到的就是你的「主人」司缇尔。」

　　「你的「主人」」这四个字刺进了赛伊的心坎里。

　　赛伊默不作声，他不想欺骗伊卡修，亦不想出卖司缇尔。

　　「我知道答案了，打扰你了，晚安。」语毕，伊卡修便踱步离去。

　　从赛伊闪躲他的问题那刻，就已经得出答案了。

　　赛伊转身看着伊卡修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

　　「因为我没有了跟你在一起的记忆，所以你不需要我了吗？」

　　这个问题赛伊一直埋藏在心里，他的记忆被删除后，伊卡修并没有责骂司缇尔，也没把他要回来，对伊卡修来说，他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侍从吧！

　　得到了答案的伊卡修去了司缇尔的房间。

　　带有醉意的司缇尔烦躁地开门，看见是伊卡修便抱了上去。「伊卡。」

　　伊卡修好久没主动来找他了。

　　「司缇尔，我有话要说。」

　　司缇尔放开了他，让他进来。「要说甚么？」

　　「别再做像宴会上的事了。」

　　「你是指杀掉那家伙吗？」司缇尔说得毫不在意。「他死掉，你就能当国王了，你想要王位对吧！我可以帮你。」

　　「不需要，你别来碍事。」

　　「碍事？你说我碍事！？那个女人就不碍事了吗？」司缇尔瞪大双目，紧抓伊卡修的手臂。

　　「我们正在调查父王的秘密，你别掺和进来。」伊卡修没反抗，但语气却近乎于命令。

　　这个秘密深得可以令国王丢了王位，竹梓被捉却又轻易放掉，就是对他的下马威！

　　在王宫里，拥有绝对指挥权的是国王，任何人的生死都在他一念之差！

　　司缇尔松了手，冷淡地说：「先是赛伊，然后是那女人，智能人类有这么好吗？我是你的兄弟，为甚么最重要的不是我？」

　　「……你喝醉了。」

　　司缇尔突然大吼。「我喝醉都是因为你！」他脱力坐到椅子上。「自从「那一天」之后，你就变了，连最宝贝的赛伊被我抢走，也无动于衷，变得一天比一天冷漠。」

　　「我们彼此彼此吧，你不也变得这么扭曲了，而且别再提赛伊的事了，他现在的「主人」是你。」

　　司缇尔冷笑。「你们各种依依不舍的举动，就像在告诉我，我是坏人！我分开了你们！一个不走一个不抢，还敢来责备我？」

　　「你闭嘴。」伊卡修的声音降到冰点。

　　「闭甚么嘴？你才是有屁快放！一直憋着谁知道你想怎样！明明就还想着他，装甚么不在乎！」

　　伊卡修握着拳头，青筋暴现。

　　一切的开端都是因为司缇尔删除了赛伊的记忆，现在竟然还在发难！？

　　「因为你是我的弟弟，我才把赛伊让给你！」

　　不惜做到那种地步，也想得到赛伊，所以伊卡修才成全了他。

　　「光说漂亮话，在你心里根本就没原谅我，对我越来越冷淡，也不重视我的礼物。」

　　司缇尔打嗝。「活该。」

　　伊卡修轻叹，他为了司缇尔放弃了最珍视的人，这还不够重视他吗？他到底还要他怎样？

　　「你醉了。」伊卡修扶司缇尔到床上，帮他盖上被子。

　　「伊卡，别讨厌我。」司缇尔双目湿润地瞅着他，像只被遗弃的小狗般。

　　「不会，睡吧。」

　　司缇尔闭上双眸，伊卡修见他睡得平稳，便把灯关掉，轻声地带上门离开。

 

　　最特别的人 (三)

 

　　智能人类每年都要去「外壳工厂」作一次定期维护，除了身体的检查外，根据「主人」的喜好，还能进行与年龄相付的样貌变化，像人类一样会成长，艾维希就是这样。

　　而王族、贵族有其御用的「机械师」，会直接请进宅第，因为维护时必须关上电源，这时若被偷窥记忆，其「主人」的秘密一旦被泄露，可是事关性命的。

　　今天是赛伊定期维护的日子，他走进偏厅，里面放了几台小型仪器，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两人已经十分熟悉，二十年来一直都是这位老者付责维护伊卡修、司缇尔的智能人类。

　　数小时后，赛伊完成了维护，目送老者离开王宫。

　　老者一路上频频回头察看，并不时抹着冷汗。

　　他踏进一间咖啡厅，走到角落位置把一芯片交给了坐在对面额头带疤的男人，男人确认了芯片的内容，便实时用立体计算机付款。

　　老者确认了金额，边擦拭着冷汗，边露出贪婪的笑容。

　　＊＊＊＊＊

　　翌日。

　　伊卡修在自己的书房里工作。

　　马可敲门，得到准许便开门进去。

　　他双手捧着一个大盒子。「王子，有人匿名送了这东西来，要拆开吗？」

　　伊卡修点头，马可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拆开盒子。

　　盒子被打开，两人都惊吓地瞪大眼，里面竟然放着赛伊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