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公子的故事 作者:陈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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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流火自然是一百个赞同:“你不许我去,我还不依你呢。”
两人在家门口道别,大白天的却不好做出亲密的动作,只是捏了捏彼此的手掌。元流火没有得到林惠然的抱抱和亲吻,十分郁闷,捏着雨伞站在原地不肯走。
林惠然很无奈,微笑着看了他一会儿,说道:“其实我们年龄也到了,不如趁早把婚事办了,你觉得呢?”
元流火瞪圆了眼睛:“我……我不知道。”又低下头,红着脸道:“你说了算。”
林惠然见他娇羞可爱,恨不能现在就娶了他,今晚就洞房。不过他还是很矜持地微笑:“这种事情,也不能操之过急,我回去就禀告父母,请媒人,选黄道吉日,你乖乖在家等着吧。”
元流火懵懵懂懂,但心里也是挺高兴的。他跟林惠然挥手道别,目送着林惠然的身影走在灰色的雨幕中,渐渐消失不见了,他才蹦蹦跳跳地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灭门
在下雨的日子里,元流火在家里十分无聊。林惠然不来找他,他在周围就找不到玩伴了,和他一样年纪的男人已经成为了他家的佃户,见面必叫一声少爷。他还是小孩子心性,却难以和村里的小孩子一起玩。这天雨势稍微歇止,他高高兴兴地拎着木桶和鱼竿,跑出去钓鱼。
村东头河水暴涨,淹没了周围的农田,远远望去十分浩荡,元流火心里发怯,想起爹娘和林公子都叮嘱他不许去水深的地方。于是转身去了附近的水田旁边。
他打算钓青蛙。他听说青蛙是可以烤着吃的,于是高高兴兴地把鱼饵挂在鱼竿上,垂在水田上。
他独自在水田上玩了一下午,搞得浑身泥水淋漓,傍晚时候提着一桶癞蛤|蟆兴高采烈地回去了。他分不清蛤|蟆和青蛙有什么区别,进了村子后,就被同村的人嘲笑了一顿。
元流火脸上讪讪的,有点难过,就把蛤|蟆全倒进水沟里,提着空桶回去了,还自己安慰自己:反正我就是玩嘛。
回到院子里,被元氏夫妇瞧见,以为他跑到河边玩了,气的一把拽过来,按在腿上啪啪啪打屁股。
元流火一下子就懵了。
自从十二岁入了学堂之后,他父母就再也没有打过他。这会儿突然挨打,元流火暴跳如雷,红着脖子吼道:“你们凭什么打我?放开我,我要报官!”
元母打得更狠了:“你还敢告你老娘,你去啊。”
元父在一旁冷着脸说:“再敢去小河边,打断你的腿。”
元流火又叫又喊:“我没有去小河边,我去水田里抓青蛙了,你们不讲道理。”鼻涕口水滴滴答答地流了下来。
元母这才停住巴掌,把他扶起来,严厉而温柔地说:“去水田也不行,里面有水蛇呢。”
元流火摔开手,跑进自己的房间,咣当一下摔了房门,把桌子上的东西摔到地上,自己怔怔地坐在窗边,刚才挨打的时候他没有哭,这会儿细想起来,委屈的泪水便如雨水似的纷纷落下。周围的人总是嘲笑他笨,爹娘也总是打骂他,唯有林公子待他温柔体贴。
元流火哭了一会儿,奶娘走进来,叫他把湿衣服脱下来,免得着凉。元流火不理,奶娘遂叫两个健壮的仆人进来,强行扒掉了他的衣服,又在屋子里升起了炭盆,然后关上门走了。
元流火连番受到羞辱,简直对这个家庭深恶痛绝,他觉得一刻也呆不下去。窗外林木葱郁,雨水从叶子上滴落下来。树叶背面藏着许许多多怕雨的小昆虫。
元流火拥着棉被,怔怔地望着外面,渴望未婚夫快点来解救他。
当天晚上,元家人做了许多小少爷爱吃的食物,元母又拿出漂亮的衣服和鞋子,放到元流火的面前,元流火吃了甜甜的糕点,换上漂亮的衣服在镜子前照了照,羞羞答答地笑了,并且主动和家里人言归于好,觉得还是爹娘更好一点,从来不和自己认真生气。
当天夜里,天气终于晴朗,月光明亮,洒在水汪汪的地面上。
院子外面矗立着几棵巨大的香樟树和柿子树,各类小昆虫眼见天气晴朗,这才窸窸窣窣地从叶子上爬下来,回到地面上的住所。
那只脱了皮的蜈蚣精,却是没有住所了,他从树上爬起来,沿着墙根快速游动,穿过了湿润的窗台,他来到了元流火的房间,那是一个安静芬芳温暖的地方。蜈蚣精很喜欢这个地方。他挥舞着钳子,顺着床脚爬到了床上,钻进柔软的棉被,爬到了元流火的身上。
元流火在睡梦中骤然觉得浑身冰凉,一股剧烈的疼痛从胸口传来,他睁开眼睛,看见了一团巨大的黑色影子。
一种强烈的来自死亡的恐惧骤然攫住了他的心。他绝望地张嘴,几乎是乞求地说:“不……要……”他徒劳地伸出手,死死地抓住被角。他不想死,他想求救。
蜈蚣尾端的毒针刺进了他的心口,毒素瞬间侵入了心脏,然后流进四肢百骸。元流火在剧痛中挣扎了片刻,身体原来越凉,终于是不动了。
蜈蚣精坐在床头,眼看他气绝身亡。这才嘿嘿冷笑一声,彻底占据了他的身体。
蜈蚣精也不是凡物,他生于上古时期,名叫昌仆,性子清冷乖戾,修行了千年,终于成为不分雌雄的妖精。他的年龄和辈分在妖界原本是很老的,但是因为性格的缘故,却不怎么受敬仰,也没有什么朋友。
这次渡劫受伤,连一个肯照顾他的人都没有,他只能化身为元流火躲进凡间。每日召集大量的徒子徒孙给他送食物。
后来真正的元流火回来,将他赶走。这原本也没有什么,他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是他是个很小心眼又很歹毒的人。看见那个蠢小子敢践踏自己的身体,心里气得要死。于是蛰伏在树叶底下,这几日耐心观察,见这人得众人宠爱,性情又天真烂漫,心里就越发不是滋味了。
昌仆心里不舒坦,就要做点什么撒气。于是等天晴之后从树上爬下来,用毒针杀死了元流火。然后占据了他的身体,以人类的方式在人间活下来。
这对昌仆来说,其实就是个惩罚性质的小游戏,反正他就是看不惯这个元流火。
第二天早上,元家人早早起床收拾院子,修建排水道把院子里的积水排出去。昌仆挽起袖子干的热火朝天,还劝元氏夫妇回屋子里休息,这些活儿就交给年轻人好啦。
元母坐在堂屋的椅子上,喝着儿子给他泡的热茶,感动的热泪盈,跟丈夫说自己的小儿子终于懂事了,不枉自己这么多年的辛苦。元父也是十分欣慰,心想自己的家产终于后继有人了。
下午的时候,林惠然迫不及待地来找元流火玩。他领着家仆骑马而来,礼貌地跟元家人说,要带流火出去打猎。
元家人非常欣赏这位贵公子,也很愿意自己的儿子多跟他在一起玩。昌仆脸上也露出开心的表情,心中去暗自想,林惠然心思缜密,不像其他人那样好糊弄,何况林、元二人关系亲密,自己跟他在一起,迟早会露出马脚。
昌仆推说自己头疼,不愿意出去玩,要林公子到他房里教他读书写字,林惠然欣然应允,却并未猴急地起身,而是跟元家夫妇又说了一会儿闲话,才站起来去流火的房间。
林惠然行为端庄克制,虽然与元流火独自呆在房间里,却认认真真地叫他读书写字,宛如教书先生似的,偶尔还指责元流火写字不认真。
昌仆心里冷笑,勉强敷衍了几句,找了个借口出去,跟元母说自己要喝蜂蜜茶,元母对自己的宝贝儿子有求必应,很温和地说:“你乖乖地去读书,我很快把茶泡好,端给你们。”停了一会儿又轻声说:“你爹爹去街上买酒了,你记得留林公子吃晚饭。”
昌仆点点头,转身回屋里,却并未将门关紧,而是留出了一条门缝。
林惠然无奈地笑,招呼他过来:“你呀,自己说要读书,又不肯好好坐着。”
昌仆坐在书案旁边,低头看了一会儿,忽然合上书本,抱住了林惠然的身体,轻声说:“书不好看,我们去床上吧。”
林惠然呆了一下,含笑推开他,温柔而认真地说:“不行哦,我不能在你家里做这种事情。”
昌仆不管不顾地撕扯他的衣服。
林惠然稍微收敛了笑容,按住他的手,语气强硬了一些:“流火,我说了不行。”
昌仆知道那个元流火对林惠然百依百顺,这会儿倒不好用强了,他搂着林惠然的脖子,娇声道:“那亲一下总可以吧?”
林惠然歪着脑袋凝视他,眉目含笑:“这个嘛,我要考虑一下……”
昌仆直接亲了上去,在他嘴唇上碾压了片刻,林惠然避开他,叹气摇头道:“你的吻技真是一丁点长进都没有。”
“那你教我啊。”昌仆道。
林惠然抱着他,还要再说什么,忽然眼神一凛,站起身体看向门外。
元母端着茶盘,怔怔地望着两人,片刻之后,她骤然举着茶壶,朝两人劈面砸过来,浑身哆嗦着骂道:“伤风败俗!”
她怒指着林惠然:“林公子!你就是这么教我儿子的!”
她退出房间,一叠声地叫来了仆人,气喘吁吁地说:“你去,去报官,就说林家的少爷勾搭……”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忽然觉得心酸,推开了仆人,走出了屋子,嘴里说道:“备车,我去叫老爷回来。”
仆人簇拥着元夫人风风火火地出去了。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两人。林惠然握住昌仆的人,低声说:“没事的,虽然时机不对,但是这件事情迟早要跟他们说的。”
昌仆神情麻木,嗯了一声,停了一会儿轻轻推了林惠然一下:“你还是先回去吧。”
“我不走,这件事情须得我跟他们解释。”
昌仆头脑无比冷静,嘴上轻轻地叹气,柔声规劝道:“他们正在气头上,什么也听不进去,见了你只会火上浇油。不如等过几天再说。”
林惠然也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却不忍心丢下他一个人:“若是你父母打你怎么办?”
“我是他们的儿子,就算挨几下也没事。”昌仆苦笑,又轻轻地挽着林惠然的胳膊,送他到门外,催促他快走。
林惠然骑上马,轻声说:“我明天一早就来看你。”又说:“若是你爹娘不同意,我就跪在你家门口,跪到他们同意为止。”
昌仆轻轻摇头:“不至于。”
他温情款款地送走了林惠然,一转身显露出狰狞冷厉的嘴脸,叫过来一只妖力低微的小蜈蚣,问道:“还记得元家夫妇的模样吗?”
小蜈蚣挥舞着钳子:“记得呢。”
“想办法弄死他们,要做成意外死亡的样子,去吧。”
小蜈蚣答应了一声,领着同伴窸窸窣窣地爬走。
当天傍晚,村里传来消息,元老爷和元夫人的马车路过河边时桥梁倒塌,车中人全部溺水死亡,众人打捞到半夜,才将尸体捞出来,摆放在河堤上。
家境殷实、淳朴厚道的元氏一家,阴差阳错地引来了一场灭门之祸。
作者有话要说:
☆、得了便宜的昌仆
林惠然得知元家的祸事,当天夜里率领众家仆匆匆赶过来。彼时元家乱成了一团,哭闹、叫喊、看热闹的人到处都是,元氏夫妇的尸体就放在院子正中央,以草席遮盖。
他迈步走进屋子里,昌仆呆呆地坐在椅子上,面容麻木,双目微红。林惠然以为他是悲伤过度,心中又是难过又是怜惜,陪在他身边安慰了几句。然后命令众家仆将元氏夫妇的尸身清洗装殓、布置灵台、发布讣告、购买丧葬用品、遍告元家亲朋。那些家仆也都很能干,驱散了门口乱糟糟的看客,将丧事办得井井有条。
林惠然此后一直留在元家,元氏夫妇的丧事由他一手承办,资费也全都由他出,昌仆诸事无知,每日只留在房内,闭门谢客。林惠然代他迎来送往,还要跟那些来觊觎家产的亲戚周璇。他一向精明能干,诸般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只是太劳累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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