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公子的故事 作者:陈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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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离绕着门槛四处看看,又嗅了嗅。自己所洒的符水并没有破,可见昨天夜里敲门的并不是妖邪,当然也更不会是人,难道是僵尸?
子离思索,可是听那老太太所说,村民被老鼠所噬,并不曾留下尸骨。
“林兄,这村子里大有古怪。”子离指着那门板道。
“这也不算是什么古怪。”林惠然道:“我给你看一个把戏。”他见流火已经洗过脸了,就端起那盆水,叫子离走远一下,哗啦一下把水泼到了门上。
只见那深黑色的木门上,淋淋漓漓地往下滴水,起先是清水,很快就变成了深褐色的血水,滴滴答答流下来,汇聚在地面上。门板旁边残留着许多鸟类的粪便。
林惠然指着那门板说:“这个村子里曾经发生命案,因此门板地面上都留下大量的血迹,经过雨水的冲刷,地面上的血迹都不见了,这门板上的依旧还在。附近有许多食腐肉的鸟类,夜里闻到血腥味,自然蜂拥而来,啄食门板。”
子离有些不信,凑到门上看,果然看见许多斑驳陆离的啄痕,啐了一口:“我还以为什么妖怪,原来是些扁毛畜生。”他冲流火狞笑道:“小家伙,今天早上吃烤乌鸦怎么样?”
流火已经被林惠然的所说的话吓到了,听子离如此说,当即很生气地哼了一声。
三人不愿意在这个村子里多留,收拾一番,即坐上马车继续赶路。
林惠然夜里没有睡好,在车里闲聊了一会儿,就有些瞌睡,幸好车内很宽敞,又铺了很厚重的毛毯,他拿起一件毛料大衣当枕头,躺在车中睡觉。
流火悄悄地从车上跳下来,跟在子离的后面,吵着要骑马。
子离意态悠闲,一面照看马车,一面伸手,很轻松地把流火拎到了马鞍上,轻声嘱咐道:“身体放松,腰背挺直。”
流火坐在子离身前,紧张地闭上了眼睛,停了一会儿,能在马背上自如移动,才开始觉得好玩,他看了一眼帘门紧闭的马车,别转过脸对子离道:“你知道是谁杀了我吗?”
子离盯着他的脸颊,身体微微后撤,随口说:“不知道……”停了一会儿又说:“据地府的鬼说,是一只魔物,挺厉害的。”
“我的尸体不见了,”流火叹气:“想必是被他利用了,他还跟林公子说了一些不好的话,害得林公子初见我时,生疏了许多。”
“借尸还魂,这是妖精常用的招数,我们把你的尸体找回来就行了。你是冤死的,阳寿未尽,找回了尸体就能复活。”
流火一听,十分开心,找回尸体这种事情,只能麻烦子离了,只恨自己身无长物,没法报答他。
子离又道:“你们俩上次在知府家里刚见面,就亲的难分难解的。这还叫生疏?要是不生疏的话,那还不……”
“子离……”流火轻声止住他,面颊上有些红,但并不怎么羞赧。毕竟三人这几天来朝夕相处,同塌而眠,关系非比寻常。
子离环住他的腰,微微抖动缰绳,道:“骑快一点好不好?”
“不行!”流火忙扯住缰绳:“林公子还在睡觉呢,我们要看着马车,免得走到水沟里去。”
子离不屑地扁嘴,放慢了速度,身体软软地瘫下来,把下巴搭在流火的肩膀上,贱贱地开腔闲聊:“哎,你个子挺矮的。”
“我这个身高,在同龄人里算是不错的了。”流火微微挑起眉毛:“你们狐狸能长到这么高?”
“额……你的身体是我的,咱们狐狸确实长不到那么高啊。但是你见过我的元身吧,我是上古神兽,身体雄伟庞大,超出人类想象。”
“哦,想起来了,刚显出真身就被我砍了一刀,你们上古神兽都这么弱吗?”
子离气的要炸毛,脸上皮笑肉不笑的:“我觉得我该回地府修炼了。”
流火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你牙齿上有一片菜叶。”
子离不接他的话茬:“你要陪我回地府吗?”
“你牙齿上有一片菜叶。”
“我觉得你还是在奈何桥继续等林惠然吧,你们两个有缘无分啊。”
“你牙齿上有一片菜叶。”
“……你要吃吗?”
流火目视着前方,扑哧一声笑了。他面容甜美,眼睛清澈柔亮,皮肤白得宛如玉石一般,底下隐隐透出紫色的血管。脸颊和耳朵上有一层淡淡的绒毛,像一个稚气未脱的男孩。
子离低声道:“你这个小狐狸。”
流火仰起脸:“你这只老狐狸。”
他们俩不论以什么样的话题为开场白,最后都以斗嘴吵架结尾。
流火从马背上跳下来,重新钻回了马车里。林惠然侧卧在毛毯上,双目紧闭,睡得很沉。流火想起昨天夜里他耐心地讲故事哄自己和子离入睡,心里既愧疚又心疼。他半跪在毛毯上,低头看了一会儿。
林惠然有一个很高挺傲慢的鼻梁,他本人其实也挺高傲,至少在面对不喜欢的人时,态度非常冰冷。流火想起了之前在乡下的书斋里,林惠然对他爱答不理的态度,忽然有些生气。他用手捏住了林惠然的鼻子,又捂住了他的嘴巴。
林惠然从沉睡中醒来,推开他的手,坐起来,有些疲倦地看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金表看了一眼时间,冲子离道:“快正午了,咱们先找个落脚的地方。”
子离答应了一声,纵马前行,跑到前面探路。
林惠然长舒了一口气,把流火抱在怀里,像抱着枕头似的,睁着眼睛发呆。
到了客栈,子离去点食物,流火悄悄对林惠然道:“我在楼上订了房间,你先去睡觉,睡醒了再下楼吃东西。”
林惠然不愿意饿着肚子睡觉,并没上楼。三人吃过饭后,子离想跑出去玩,流火看了他一眼。在桌子底下扯了扯他的袖子。
“你也想跟我出去吗?”子离问他。
“我想在屋子里陪林公子。”流火说。
林惠然微笑:“不用陪我,你想出去玩就出去吧。”说罢起身上楼,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流火一眼。
待他走后,流火才瞪着子离道:“你这次出去玩,不许走太远了。”
子离伸了个懒腰:“这种事情,谁能说得准呢,本大仙能御风,挥一挥袖子就是几千里。”挺直了腰背又说:“干嘛不跟我出去?”他握住流火的手腕,轻声说:“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流火不动声色地甩开他的手,认真道:“我不爱跟你在一起。你记得早点回来。”说罢站起身,噔噔噔地上楼了。
林惠然回到房间,并未睡着,只是打开了行囊,翻出一本书,倚在床边闲闲地翻阅,见流火推门进来,遂微笑着放下书:“怎么不出去玩?总粘着我做什么?”
流火笑嘻嘻地跑过去,蹭掉了靴子,爬到床上,说道:“我跟他有什么可玩的?”
林惠然看他了一眼,不置可否。
流火跪在床上,脱掉了外衫挂起来,然后躺在林惠然身边,问道:“咱们下午还赶路吗?”
林惠然摇头。
流火爬到他身上,像一只小狗似的在他怀里蹭来蹭去。
林惠然拍拍他的头:“你想干嘛?”
流火兴奋地说:“想。”
林惠然觉得有些好笑,把书本放到一边,凝望着流火片刻,然后深情地吻了下去。
傍晚时候,楼下的伙计叫他们下楼吃饭,林惠然起身穿衣服,见流火躺在床上懒洋洋地不肯动,就轻声说:“不用起来了,我把饭端进来。”
流火嗯了一声,闭上眼睛,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很难受。
两人在房间里吃过了饭,林惠然本打算带他出去玩,见他神情倦怠,只好在屋子里陪他,两人说了许多话,流火的神色却越来越不好,脸颊也越来越白。林惠然心中诧异,摸了摸他的额头,又亲了亲他的嘴唇:“你冷不冷?”
流火虚弱地摇头,把头埋在枕头里,强作镇定道:“没事,可能是下午太累了,我先睡一会儿,你看看子离回来了没?”
林惠然脸颊一红,抱着流火的肩膀笑道:“那我下次温柔点。”他起身出去,看了一眼隔壁房门,又回来道:“子离爱玩,这会儿不回来,大概今夜都不会回来了。”
流火心中一凉,勉强应了一声,趴在枕头上装睡,生命力就像沙子一样,一点一点地往外流失。
☆、游山玩水
子离故意在外面玩到半夜,才踩着清风回来,他从窗户飘进屋子,屋内昏沉沉的,床帘低垂,他走到床边,微微掀开帘子一角。
林惠然和流火依偎在一起,闭目而睡。流火脸色雪白,嘴唇发青,气息弱得宛如蛛丝。子离伸出手,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随即走了出去。
他站在院子里,仰着头看天上的繁星,停了一会儿,身后传来轻轻的的开门声。
流火扶着墙走出来,才迈出几步,就大口大口地喘气,身子也缩成了一团。
子离过去扶他,他一把攥住了子离的手。
“我以为你死在外面了。”流火气喘吁吁地说。
“你还活着,我怎么会死?”子离凉飕飕地笑笑。
两人并排坐在星光下的石板上。子离的身上有一股清凉的气流,缓缓地在两人身边流动。
流火在心理上并不怎么喜欢子离,但是在身体上,却是半刻也离不开他。流火待在子离身边,就觉得精力充沛,心情愉悦,一旦分离,就如同离水的鱼,失土的花一样,分分钟都是煎熬。
流火很快恢复了常态,他揉了揉眼睛,微笑着跟子离道别:“我回去睡觉了。”
子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遂叫住了他:“你这就走啦?我为了你,从全城最美的女人床上离开赶过来的。”
“哦。”流火不为所动,想了想从腰上拿起钱袋:“那我赔你点银子吧。”说着拿出了一两银子,塞到子离的手里。
子离哭笑不得:“你这小子真是没良心。”他站起来,掸了掸身上尘土:“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回来,等你捱到明天早上爬不起来的时候,看你还这么横?”
流火苦丧着脸,走过来拉着子离的袖子,叹气道:“你到底想怎样呢?”
子离眯着一双漂亮的凤眼,嘴角微微翘起,娇声道:“你今天晚上要好好陪着我。”
他四处看了看,从旁边的炉灶里取出一截木炭,在青石地板上画出简陋的网格,把木炭一丢,拍拍手道:“现在,陪我玩跳格子。”
流火神情复杂,心想大半夜的跳你妹啊,脸上却耐心地说:“好啊,我最喜欢玩了。”
两人脱了外套,在皎皎星光之下,蹦蹦跳跳地玩方格。等所有的格子都跳满后,流火困得抬不起头,苦苦哀求子离放他回去。
子离不言,随手一挥,地上的方格化作光,凌空而起,在空中竖起一道金光闪闪的网格,格子通向天界,宛如一道银幕似的没有尽头。
流火看的眼睛都直了。当即又起了玩心,两人沿着垂直的格子往上爬,刚开始还觉得好玩,后来爬的高了,整座城市尽收眼底,四周幽幽地飞过几只蝙蝠。
流火吓得不敢动,紧闭着眼睛低声叫子离的名字。
子离张开双臂,踩着风一步一步走到流火身边,笑道:“松开那些格子,抱着我。”
流火听了,两手勾住子离的脖子,猛地扑到他身上。子离抱住他的腰,宛如一朵凋零的樱花似的,打着旋缓缓降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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