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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普通人类上船后，本来就引来众人鱼的瞩目，看到他的累累战果，围观的人鱼越来越多，甚至有人鱼护卫递上一把改造过的鱼竿，帮着他一起钓上了一只中型海龟。

嵘玄从回到主船时，看到的就是青年在众护卫的包围下，蹲在地上清算鱼的总重量。

向来淡定冷静的护卫们在称完最后一条的时候，都忍不住赞叹。

人鱼当然不需要钓鱼，然而就像人类看猩猩拿石头砸核桃一样，对于比自己捕食能力要弱上许多的人类能收获到如此丰富的猎物，这群人鱼立刻露出了“猩猩也会自己吃核桃啊”一样的表情。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当做猩猩的青年从里面挑出一条适中的，得意地笑：“今晚吃这个。”

“干嘛不挑最大的？”有人鱼问。

“大的肉不嫩，小的吃不饱。”陶一冉拿着鱼就朝厨房走，嵘玄也不出声，在用眼刀把围观的人鱼护卫赶跑后，自己慢悠悠地跟在后面，看着他进了厨房，利落地处理那条鱼，又自己找了根叉子，架起来，放到火炉上慢慢地烤。

已经许久没见陶一冉下厨的人鱼静静地等着对方做好了，才在他放到碟子里准备拿出去开餐时，伸手从鱼身上扯了块最大的鱼腹肉，丢进嘴里，在对方愤怒的目光中吧唧了两下嘴，点评：“盐还是差了点儿。”

“干脆就着海水喝，咸不死你。”陶一冉为防止他再偷吃，单手护着烤鱼，不让他再靠近。

嵘玄立刻垂下了眉头。

“……我警告你，这么大年纪了，还跟我卖萌有意思么？”人渣为了证明自己心如磐石，干脆就当着他的面开始吃。

嵘玄眼睁睁地看着他啃剩了一条鱼骨头，递给自己。

“……”这男人怎么四年过去了，还这么幼稚？

 

晚上，陶一冉接受纪云织治疗时，随意地问了句“我什么时候能治好？”

“……很快。”纪云织差点放错了试剂。

陶一冉抬眼，直直看进他的眼睛，突然笑了：“纪云织，你说谎。”

才十九岁就已经成为人鱼实验室主要成员之一的少年镇定地补救：“你想多了”

陶一冉收回被抽了血的手臂，漫不经心地说：“是不是治不好？”

“没有我治不好的。”纪云织微微抬起下巴，难掩自信和骄傲，“只是看病人愿不愿意配合治疗。”

“你要怎么配合？”陶一冉有些郁闷了，自己就差没主动拉开肚皮给他检查了，怎么这小子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你为什么抗拒成为进化人？”这人肠子太直，委婉对他毫无意义。

陶一冉这才收起了笑容。

“我不是抗拒成为进化人，”低下头，一点点地包扎好自己的手臂，他慢慢地解释，“我讨厌成为进化人后必须受人摆布的日子。我讨厌进化人背后一切。我并不讨厌那份力量。因为这个时代只有力量才是唯一可以保证生命的东西。”

纪云织盯着他，好半天，才说：“如果可以成为人鱼的话，你觉得怎样？”

陶一冉瞪大了眼，像是全部的精神都回到了身上：“什么？！”

“如果你要是成了人鱼种怎么办？”纪云织看他的表情，突然有了恶作剧的兴趣。

刚准备进房间的人鱼停在门口，止住了开门的动作。

青年愣了愣：“……干，这样我就不能参加斗神赛了。”

“……你可以参加人鱼的王座战。”纪云织嘴角微抽。

嵘玄忍不住微微推开房门，想看看那人此刻的表情。

陶一冉眨眨眼，像个小孩一样，又跟他确认了一遍：“是真的要变成人鱼么？”

纪云织点头。

青年呆了好久，才消化这个消息。他猛地站起来，跑到镜子前，左看右看：“我从哪儿看得出来变成人鱼了啊？人鱼种跟人类长得一模一样，我怎么觉得我没变啊？”

嵘玄唇角这才微微挑起来。

不管变成什么样都能接受的陶一冉，就像个在石缝里生长的牡蛎，外表渣得很，内里，却柔软白净得让人食欲大动。

身子微微发热起来，嵘玄连忙合上房门，头抵在门板上，努力抵抗着成年前的躁动。

还没到时间。

还早呢。

那家伙虽然偶尔露出他的柔软，却并不能容忍别人的逾越。

热度让人鱼的双眼微微发红，他闭上眼，想着这四年来的挣扎和绝望，让负面情绪压制住他不自觉浮起的情欲，这才冷静下来。

而房内的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地回头看向门板，却久久没听到门开的声音。

 

☆、第 50 章

这几天，陶一冉的精神都很好。

钓鱼钓腻味了，就跑到训练场里旁观嵘玄和护卫们的对战。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拉拢人心的，短短四年时间就组建了这么一支忠心耿耿的队伍，还可以毫不隐瞒自己是纯种人鱼的事实。而这些护卫看起来就不是省油的灯，光是那一身不怒而威的气场，就足以把曾尧这样的进化人比下去。

陶一冉在训练场边盘腿坐着，边啃苹果边看着被四个人鱼同时围攻的嵘玄。

小食人鱼变成了大鲨鱼，光是露出一点獠牙就足以让人胆战心惊。过腰的长发被梳成马尾，在打斗中完全没有成为累赘或弱点，反倒干扰了对手的注意力，对战了约十几分钟，其中一人被踢出了包围圈，一时半会起不来了。

又过了二十分钟，嵘玄站在倒地不起的护卫中央，微微喘着气，脸色红润，却没有太多的疲倦。少年微微垂眸看向地上的人，声音冷冽：“下回再加四个人。”

观战的其他护卫发出了低低的骚动声，既紧张又兴奋。

一口苹果咬在嘴里都忘了吞下去的陶一冉盯着今非昔比的小人鱼，心里只剩一个字。

干。

“有兴趣上去试试么？”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边的男人低声笑道。

陶一冉抬头，发现这家伙有点眼熟。

杜伦特双手抱胸，不怀好意地笑着：“我可以让嵘玄负重十倍跟你对战。这样公平些。”

陶一冉直勾勾地看着场内正在一对八的人鱼，突然两口啃光了剩下的苹果，拍拍手，站起来。“我来。”

嵘玄刚刚将其中一人踢飞，包围自己的护卫突然散开。来不及收回去的脚差点踹上突然杀出来的陶一冉，吓得他硬生生地让自己摔倒在地上。

“……你干嘛……”嵘玄愣愣地看着戴上了防具的陶一冉，身上突然被人加了件塞了铁块的夹克，连手腕和小腿上都加了一排铁块。

“我们来试试。”随意地热身了一下，陶一冉舔了舔嘴角，跃跃欲试。

嵘玄盯着他的动作，眼神暗了暗，因为运动而发热的身体变得更加躁动。

“这点重量不够。”他从地上站起来，自己找了个软皮带子，把双手捆绑在一起。“我不想伤害你，来吧。”

……干，这种让步更不爽好么！陶一冉恨恨地笑着，也不犹豫，挥拳就打了上去！

杜伦特本来只是怂恿人上去等着看好戏，看着看着，却收敛了笑容，专注地盯着陶一冉的动作。

围观的人鱼护卫们也都注视着陶一冉。

这个弱小的人类，无论是身体机能还是反应能力都逊于他们见过的进化人，更不用说他们这些重种人鱼。然而就是这样弱小的身体，却能爆发出超出体能限制的攻击方式，每一招式都不是多余的，像是为了下一步而铺垫，没有多余的动作，更没有让人思考的空间，就好像嵘玄每一招都在他考量中。如果不是他的体能跟不上，斗下去不知道结果是怎样。

“古武么？”杜伦特摸摸下巴，觉得自己也手痒了。

嵘玄吃惊地看着陶一冉，第一次跟四年后的他对战，这人的每一分进步他都清清楚楚，如果说四年前的陶一冉靠的是经验和天赋，那现在的他，更像是沉淀了许多的技术的天才。

“你跟谁学的古武？”打斗中，嵘玄问。

“很多很多人，”陶一冉咧开笑容，露出一些犬牙，“这四年我也没白混啊，小人鱼。”

不用想也知道，这人肯定为了学习古武付出了太多太多。看着比在斗神拳台上还要耀眼自由的青年，嵘玄的心口慢慢发热。

被捆绑的双手最后还是架住了他袭来的拳头，反手一带，将陶一冉猛地按到了地上。嵘玄坐在他的身上，逼近因为脱力而流汗不止大口喘气的青年。输了虽然不甘愿，陶一冉还是咬牙笑着骂了声干，感觉到对方越来越逼近的温度，忍不住用脚顶了顶他的膝盖：“快起来，压死我了。”

嵘玄半个身子都压在了他上面，盯着他湿漉漉的锁骨和殷红的唇瓣，怎么也不舍得挪开眼。

这里，这里，这个人，都是我的。

心脏跳得越来越快，成年期的躁动越来越影响他的理智。

“喂！”陶一冉被压得有些不自在，再次催促。

不要。

谁都不许拿走。

想要将这个人吞吃入腹，想要将他所有的拒绝都撕裂。强烈的感情冲击着他的四肢，嵘玄甚至开始微微颤抖。

四年啊。我终于抓到你了。

“嵘玄！”陶一冉有些生气了。这家伙的汗水滴在自己的脸上，他的眼神危险得让自己居然感到了害怕。

杜伦特“切”地笑了出声，走上去，将还在发抖的少年从地上拉起来，在对方向自己攻击的时候，反手将他擒拿住，然后靠到他耳边，低声安抚：“别着急，那家伙还没懂事，你现在就蛮干，小心人跑了。”

最后五个字成功地让发红的眼眶变回正常，嵘玄大口地喘着气，平复下自己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感情，回头看向陶一冉，却发现对方已经生气地要离开。

“对不起。”他连忙拉住他的手，想也不想就道歉。

陶一冉不自在地甩开他的手：“我去吃东西，我饿了。”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训练场。

嵘玄抿着唇，没追上去。

杜伦特嗤笑：“连恋爱都不会谈，怎么去当人鱼王？”

“什么恋爱？”嵘玄不悦地回头瞪他。

杜伦特倒是愣了。

干，自己的徒弟居然还是个恋爱白痴！

 

“发/情期？”纪云织像是看到了怪兽一样盯着嵘玄。

杜伦特叼着一根鱼骨，笑嘻嘻地靠着桅杆坐着，替皱着眉头的少年解释：“人鱼从十六岁到十八岁期间是蜕变期，纯种人鱼只有成年后才能出现半人鱼的状态。这两年他必须忍受着蜕变产生的各种副作用，其中一个就是发情期。”

“闭嘴。”嵘玄情绪不高，他脑子里还在思考着“恋爱”这两个字的含义。

当然杜伦特身为前任人鱼王，也不会这么容易被威胁到，继续嘲笑道：“只有经历过了发情期，并且真正的交配过，他才能成为一条成年人鱼。”

听到“交配”两个字，纪云织的脸都黑了。

嵘玄单手撑着头，望着在船头钓鱼的陶一冉。

这个硬邦邦的，色相远比不上雌性重种人鱼的人类，到底为什么看起来会这么诱人？

仅仅是因为发情期的缘故么？

纪云织突然伸手，遮住了他的视线，脸色难看地问：“你发情的对象是他么？”

嵘玄拍开他的手，懒懒地说：“你争不过我的，白费劲。”

“……”纪云织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努力克制自己的嘲讽模式，“谁要跟你争，可是你觉得那家伙会接受你么？还是你自己劈开腿让他上？”

杜伦特差点被鱼刺扎破喉咙。

这俩小家伙虽说是主仆关系，但智慧型亚种人别看平时一副高贵冷艳型，一旦嘲讽起来，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正在钓鱼的家伙连续打了两个喷嚏，刚上钩的鱼儿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