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簿 作者:与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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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跟踪对方的车辆两个多小时,平板上显示那辆小卡车已经停下来。唐琛安在还有两三百米距离的地方把车停下来,对何苗苗说:“你留在车上,等我消息。”
“哦。”何苗苗紧张地点点头,她不是那种哭着喊着要“我跟你一起去”的小女孩,知道以自己的体能去了也只会拖后腿,不如留在车上当后援,万一唐琛安没回来,不管是报警还是向天网求助,都比一起陷落敌营要有用得多。
唐琛安把车钥匙给何苗苗,让她在自己下车以后锁好车。见女孩攥紧钥匙向自己点点头,他清点了一下装备,拉开车门下车。
何苗苗换到驾驶座,瞪大眼睛看着前面,但被高高的墙壁阻碍了视线,什么也看不见。她每过两分钟就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迫切地等待着,幽暗的车厢里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
“叮叮咚……叮叮咚咚咚……”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何苗苗手忙脚乱地接通,就听到唐琛安低沉的声音:“都处理好了,你过来吧。”
何苗苗发动汽车,顺着定位仪的显示进入一个高墙大院,有些吃惊但又不意外地发现,地上五六个男人都被打晕捆了起来。小卡车的车厢上面的篷布已经被扯下来了,里面十几只昏迷不醒的猫狗,有两只身上还挂着精美的吊牌。
左侧一个阴暗的房子里,传来阵阵狗吠声,何苗苗走进去,看到里面摆满了铁笼子,每个笼子里面都塞着一两只连转身空间都没有的猫狗,看到有人进来,它们的叫声更大了,狂吠声中有无法掩饰的恐惧和焦躁。
唐琛安站在另一间屋子门口,皱眉看着里面,却并没有进去,里面也没有任何声音。何苗苗好奇地探了下头,立刻被唐琛安挡住,他说:“你最好别看。”
然而何苗苗一蹲就从他手臂底下看到了里面的场景,她惊愕地瞪大眼睛,随即一阵反胃感涌上来,她急忙跑到一边扶着墙呕吐。
屋子里面,是一个屠宰场。黑褐色的血迹和各种动物的皮毛内脏且还不说,一只被剥了皮的狗的尸体就倒挂在架子上,那满布着血丝的红色血肉让人毛骨悚然。
唐琛安关上门,拍了拍何苗苗的后背。等她吐完了,又给她递了一瓶矿泉水漱口。
“唐哥,你说,人怎么能这么残忍?”何苗苗抱着水瓶,喃喃道。
唐琛安没说话,对他来说这场景不算什么,他见过许多人,对同类都能做出更残忍的事。
何苗苗毕竟不是孩子,也不是刚成为援助者时那处处茫然无措的小姑娘,她不需要唐琛安的回答才能继续,失神片刻后,何苗苗擦了下眼泪,说:“谢谢你,唐哥。”说完后,她拿出手机,有条不紊地打电话报警,通知媒体,叫自己所建立的动物救助站的工作人员开车来接走这里被解救的猫狗。此时这个女孩说话条理清晰、逻辑严密,能说的说,不能说的则一个字都不会透露,全然不见之前脆弱害怕的模样。
在媒体到来之前,唐琛安确认她能自己处理,便独自离开了。
几辆警车呼啸着从他身边开过,唐琛安斜挎着一个背包,身上脸上不可避免地落了一层尘土,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徒步旅行者。只是他背挺得更直,迈出去的脚步也更加坚实。
唐琛安想,天网,真的已经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也改变了许多人,包括他自己。
他本来是一个退伍的特种兵,托战友的关系找了一份保镖的工作,每天的任务就是保护一些以浪费生命为主要任务、让他更想一把将其脖子扭断的纨绔子。但自从接到天网的招聘之后,他又重新找到了那种半夜穿越雨林执行任务的刺激和振奋,天南海北的到处漂泊。
就唐琛安所知,天网的援助者基本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像何苗苗、袁启波这样在第一线援助他人的人,能力或有不足,但正直、热情、善良,积极努力地帮助别人,这种人是最多的。还有极少的一部分人,就像唐琛安这样的,无论武力还是智力都在平均水准线以上,能处理各种各样的问题,他们是专门为援助者提供援助的一批人。
比如袁启波,当他遇到致命危险的时候,虽然其本人没有求助,但天网可以判断出他遇到了危险,于是通知距离最近的唐琛安去帮助他;也有些时候,比如像何苗苗这样,虽然没有发生危险,但她遇到了自己无法解决情况,向天网发出一个求援信号以后,天网会根据情况派遣能够解决问题的人去帮助他。
因为这种工作性质,唐琛安与许多援助者会面过,他曾经也目送过不止一个人像袁启波一样选择了放弃。梦想和现实之间存在着很大的差距,很多人曾经对自己未来的规划慷慨激昂长篇大论地陈述过,相信自己一定能改变世界,然后在某一天,突然就从交流平台上消失了,有些人甚至会将所有的好友删除、拉黑,换手机号码和邮箱,和曾经所有的朋友断绝联系,在现实面前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然而有更多的人,处处碰壁,却屡败屡战,不管失败过多少次,都能精神抖擞地重新从地上爬起来,继续为梦想奋斗。唐琛安理解前者的选择,但在感情上却更喜欢后者,他帮助他们,一步步地走向成功,比自己获得了成就还要高兴。
“叮咚”一声,手机提示他有一条新短信。唐琛安打开一看:“沈驰求援,地址:Q市江兰区月河路308号,月河平价医院。”
新的任务,新的问题,新的经历,唐琛安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说:“去机场。”
第176章 起航
一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黑棋出国,白棋也基本都在良性发展的状况中。棉花糖的产量提高以后虽然不再被人们哄抢,但销售依然火爆,容远预想的人手至少一个的盛况指日可待。每当某地发生各种天灾人祸的时候,就是容远有大量功德入手的时候。
最近这段时间大陆板块似乎都想松松筋骨,震动比较频繁,但不再有之前那样近乎毁天灭地的大地震了。地震仪依然在准确、准时地证明着自己的存在价值,糖国利用地震仪的预测信息,近期在国际上可谓是左右逢源,春风得意。治疗艾滋病的药物第一批临床试验全部成功,曾经一位出现排斥反应的病人在调整药剂以后也逐渐康复,容远那个偏僻的研究所已经走进了很多人的视野。第二批临床试验志愿者的招募也正在进行,比起上次几乎是诱哄加上死马当活马医才弄来的十二名病人,这一次短短三天内就有超过一万五千人报名,这还仅仅是糖国境内的数据。
糖国近期对太空航天事业的发展有了长足的进步,而这很大程度上都有赖于对月底城资料的研究。容远本来觉得地球对外星球的防御能力太弱,对糖国科学家的能力也不放心,还打算自己也在月底城的研究中想办法插一回足。事实却证明他太小看了地球上顶尖聪明人的智慧,如果只得到了月球人的只言片语他们或许还不明白什么意思,但在得到了月底城大量的文献资料以后,如果还对其文字和语法都一无所知,那只能说整个糖国的科学界都是浪得虚名之辈。
翻译了文字以后,其余的工作就是对大量的技术资料进行理解和再创造,虽然两者能源体系不同,月秋人主要使用的磁欧石现在地球上已经没有这种矿产,但技术都是相通的,即便其中很多的发明已经无法实现,也依然带给地球人很大的启发和指导。
至于石头的参悟却没有任何长进,那似有若无的乐声也从没有变得更加清晰一些。容远曾经以为在荒僻的地方会更有助于他理解石头中蕴含的秘密,比如海边、高山或者冰原,最终结果告诉他,这一点用都没有。
容远盘点了一下自己手头上所有的事,确认即使他离开一年半载也不会生乱、留下来也没有太大的益处以后,终于决定启航。
离开之前,他又秘密回了一次研究所,修整两天,选择在商城中兑换这次出行需要的物品,重新跟诺亚安排了一遍工作。诺亚死乞白赖强烈要求跟他一起出去“散心”,但容远一堆的事情要交待给它呢,自然不可能答应。诺亚苦求耍赖无果,最终将自己的程序复制在一个小小的U盘里让容远带走,声称这是它的分身,会代替它跟容远一起经历这次——照它所说的,是“有趣的旅行”,回来以后能将所有的数据传输给它,这就跟它自己去了没有两样。
最后,是带上星图,去找章鱼外星人帕寇。
只是这个家伙,连流浪汉都当不好,又一次把自己弄进了迷之困境当中。容远找到它的时候,这家伙正可怜兮兮地缩在看守所的牢房里,他甚至不敢随便动弹,一来是怕过于频繁的接触会破坏他的变形效果,毕竟牢房里也没有地方给他充能,更没有维修站;二来也是担心一不小心把脆弱的人类给弄死了,即使它到现在都没有弄懂人类整天叽叽呱呱在说什么东西,但他也知道弄死人类的后果肯定不会很美好。
容远都弄不明白这个国家的警察是怎么把他抓起来的,他们逮捕这外星人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他全身的皮肤都软趴趴黏糊糊的?
不过帕寇的功德并没有变化太多,上次见他的时候是一百零七,这次变成了九十三,相差不大,想必也没干什么坏事。容远也懒得管其中的缘由,用迷药弄昏了看守所的所有人,然后叫醒帕寇,两人几乎是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这地方。
“哎呀,幸好你来救我。这个星球上的人可真奇怪,而且还很凶。”帕寇絮絮叨叨地说,他现在还有些后怕,说的时候连连摇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
容远看他一眼,眼神有些古怪,因为他耳边的耳机里诺亚正在“呱呱呱”地坏笑,怂恿他:“容远容远,给他看八爪鱼的一百种做法!让他见识一下大厨现场料理活章鱼!”
容远轻敲耳机开关关掉诺亚怪异的笑声,随意跟章鱼……不,跟帕寇聊了几句他们家乡的风物,两人乘车到达郊外。
此时天色已晚,红云似火,广袤而平坦的麦田中此时作物刚刚冒出嫩绿色的新芽,那种脆弱的绿色犹如给灰褐色的泥土罩上一层雾一样的薄纱,柔软地无边无际地铺陈着。
夕阳的光照在容远的脸上,让他浅色的瞳孔仿佛也在闪闪发亮,冷漠的脸上映着淡淡的红,多了几分血色和暖意。
容远转头问:“准备好了吗?”
“比丘大神作证,我做梦都想离开这颗野蛮的星球。”帕寇迫不及待地说。
“那走吧。”容远说着,率先走向前面,帕寇毫不犹豫地跟在身后,又走了十几米后,看到面前的空气中出现不明显的扭曲,心中越来越激动,忍不住用触角啪啪啪地拍着地面。
帕寇并没有疑惑为什么肉眼看不见容远的飞船,在宇宙时代,光学隐形是绝大多数飞船最基本的功能之一,在宇宙航行中能避免很多危险,尤其是当需要前往一些文明程度并不高的低级星球时更是如此。
几秒种后,两人仿佛融化一样消失在空气中。又过了几分钟,麦苗倒伏,空气逆卷,怪异的风声低沉地响起。接着,空气中猛然传来一阵音爆声,地面上空出现一条淡白色的斜指向天空的雾气,不久之后又随着空气的流动消失了。
麦田中,出现了一些既规则又充满奥妙的几何图形,几天后这些图形出现在新闻里,留给地球土著们关于“麦田怪圈”、“外星人”等新的遐想。
……
一进飞船,帕寇就迫不及待地解除了光学拟态。容远眼看着它从一个满脸胡须衣衫褴褛的流浪汉变成一个外貌狰狞的怪物,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智商明显并不高的家伙隐藏在地球人中这么长时间都没露馅。
这只章鱼充分发挥了他软体动物的特性,把自己的身体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几只触角有的纠缠在一起,有的绑在他的头上,有的打着结,最可怜的一条被他扭得像个麻花,最终成功地把他的体型扭曲得跟他变化的人类相差无几,以他这么庞大的体型最终压缩成不足原来的十分之一,还维持了这么长时间,想也知道会有多么痛苦。
章鱼一边把自己的触角一根一根地解放出来,一边忍不住发出痛苦的shen吟声,很多地方还能听到难听的摩擦声和“咔咔咔”仿佛骨头被折断的声音。这个外星人虽然外表像章鱼,但跟地球海洋中的章鱼并不完全一样,至少他的身体里听起来还是有几根骨头的。
飞船中早就已经设定了路线和导航系统,比起看过很多次的离开地球的过程,容远对章鱼的变化更好奇,他盯着看了一会儿,才上前帮忙。帕寇好不容易才把自己恢复了原状,趴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喘了一阵子,才勉强道:“谢谢。飞船上有水箱吗?我想我需要歇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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