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妖师之被捉笔记+番外 作者:衍之枫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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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和尚,参禅诵经,心思澄澈,面上自然藏不住任何情绪。不过一言,就让白辰当场识破了。
玄苍一脸煞白,不知该如何是好。白辰从未见过这样的玄苍,一时也不知该当如何,话到了嘴边,怎么也问不出口。
“你可是认识姚氏?”
院外脚步声蓦然,齐川端了盘削好的水果走进来。
岭南的荔枝,剥了外皮,一颗颗水灵晶莹。瞧得白辰立马欢哒地蹦了过去,也算是勉强解了他同玄苍的尴尬。
“你买的?”白辰嘴里塞了两颗,塞的腮帮子鼓鼓的。
“展云鹏的钱。”
玄苍怔楞许久,经过两人身边,脸上的神情一变再变,悲愤、痛苦,最终化作一丝的长叹,他拂了拂僧袍,在白辰面前缓缓跪下。
“小和尚。”白辰大为震惊。
玄苍叩首道:“姚氏与我本家,有不共戴天之仇。”
展府可堪得上雕梁画栋,比之早先的林宅也不遑多让。展云鹏领着两人绕了大圈,才到了主屋。
“展老板,你是想说你很有钱,让我们多收一些降妖钱么?”
白辰手里捧着热腾腾的茶盏,杯沿烫了一圈滚金,金镶玉,好不气派。
“只要两位大师能降了那妖,银钱自然不会少。”
“妖?呵呵。展老板,她可是你的结发夫人。”白辰突然觉得茶中都透着这无情无义之人的恶心。
展云鹏哂笑着:“生前是,如今既然死了,人鬼殊途,就不该再缠着在下。”
白辰皱皱眉,问了句:“展老板可有爱过她?”
展云鹏愕然。
白辰抿了口茶,闭起眼,唇角挑出一味鄙夷。
姚氏曾经告诉过他,展云鹏定是受人蛊惑,才会对她如此,生前如是爱他,又岂会一转身,便视她如瘟疫。
姚氏信不得,信不得这人对她的百般疼惜,原来只是为了蒙蔽她的双眼。
“呵,翠儿是我夫人,在下自是爱她的。”展云鹏冷冷笑着,然而整张脸的肌肉都在那里抽搐。
展云鹏原先只是绥林县里一个私塾的教书先生,姚家在这里倒算得上是一户望门。那阵子,姚翠经常到私塾接送小弟,一来二去,便认识了展云鹏。
两人的感情一日盛过一日,终于叫姚家瞧出了端倪。姚老爷转告展云鹏,他一个穷书生,还妄想高攀姚家,痴人说梦罢了。
谁料展云鹏竟是爱煞了要姚翠,三九霜寒,愣是在姚家门前跪了整整三日,人都快堆成了一座雪人。他在外面跪着,姚翠亦在姚父面前求了三日。
她本是女儿家,嫁了人,便不再算是姚家人了。她恳求姚父放了她,就当从未生过她这个女儿。
姚老爷一巴掌将姚翠扇出了姚家,警告两人从此不要再踏入绥林一步。
展云鹏带着姚翠辗转流落至霁城,餐风露宿,姚翠本是千金闺秀,又何曾吃过这等苦头,但她从来没有抱怨过。
曾有一度,展云鹏错以为自己是不是真心爱上了这个女子。
念头一起,展云鹏又立刻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后来展云鹏在霁城认识李沐,在他慷慨相帮下,展云鹏弃文从商,几年间,生意越做越大。
偏偏在这个时候,突然从绥林传来消息,姚翠的弟弟在一次跑货时遇上了山匪,尸身被人抬回姚家,姚老爷当场便昏了过去。
可惜,等夫妇俩回到绥林,姚老爷已然过世。落棺那天,展云鹏以姚家当家身份招呼了乡里,几日后,邻里街坊就瞧见那块挂着姚府的门匾被换成了展府。
旁人突然有了一种恍然大悟之感。
展云鹏说得极慢,眼中生出一分近乎病态的顽固:“我自问对她不薄,成婚数载,我始终待她如一,试问这个绥林县里,如我这般的,哪一个不是风流成性,哪一个不是姬妾成群。”
“自己恶心,还要拖上别人。”
白辰暗暗憋了一句,腕间的手链认同似的亮了一亮,传音给他。
“阿辰,我不会,连念头都不会。”
白辰:“……”
彼时,长空寺里的齐川正百无聊赖地赏着月色,闲闲一笑。
“因为我始终记得,在我只是个穷困书生时,她的那份情感。只是,我万没有想到,她死了,死了居然还不放过我!”
展云鹏积郁已久的愤意猝然爆发,冲着寂静、漆黑、空荡荡的院落大吼大叫。
“为什么!姚翠!是因为我对你太情深意重了吗!”
急骤的冷风卷过,将他一声声的斥吼卷散进风里,留下的,仍然是一片黑暗。
展云鹏闪烁着目光,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一条极微的红影在他的眉心一闪而过。
入夜,白辰抱着枕头睡得迷迷糊糊,猛然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惊得他直接从床上翻了下来。展云鹏不管不顾推了门进来,抖抖瑟瑟着说:“上仙……她来了。”
大门上没有了符咒,姚翠拍门时心底一喜,想着是不是展云鹏默允自己了,那身白衣一晃,熟门熟路地飘到了展云鹏的卧房门前,话语中流露她的欢喜。
“云郎……”
“大姐,老夫早就告诉过你,你和你家那位不可能,你何必还苦苦恋着他呢?早些去地府,还能早些转世,来生投胎找个好人家,不要再走眼了。”
屋门前摆着张梓木圈椅,一人大刺刺地坐着,半眯着双眼,似睡未睡,似醒未醒。
“又是你?”姚翠那对墨黑的眸子迫切地四下转了圈,“云郎呢?是不是你不让他来见我!”
白辰懒懒地撑着扶手起身,近乎森冷的嗓音:“我拦着他?是他让我来杀你。”
“不可能!云郎是爱我的,又怎会要杀我?!”
“爱?呵呵。姚氏,他若是爱你,就不会害了你亲弟弟,逼死你父亲,霸占你家产了。”
“不可能!你胡说!”
“云郎他不会骗我的!”
“不会的……”
姚翠的整个人仿佛在一瞬间轰然崩塌,那些凝聚起的血肉被风吹落,似白烟一般,瞬间消散,余下一寸寸的白骨。
难以置信的质疑声,在空洞洞的白骨架子中变成了瘆人的沙哑。
鬼哭。
如此真真切切的鬼哭声,白辰已经多年不曾亲耳听过。
亓门那一夜之后,他只顾降妖,不敢捉鬼。
怕的就是这种熟悉的哭声,怕他刻意埋葬的回忆会重新翻涌而起。
“铃……铃……”
白辰慢慢步下台阶,手里摇着一只铜铃。四周一片寂静,铃声清响,尤显得格外突兀。金铃上裹着一圈苍蓝的薄雾,铃铛每响一下,雾气便浓上一分。
雾气浓上一分,眼前姚翠的这具白骨就颤抖一下,白骨簌簌颤抖,蓝雾盘旋着攀上骨骸,如同无形的锁链,将姚翠锢在当场。
“这是什么……”姚翠被绑得半点动弹不得。
“亓门,锁魂铃。”
☆、负心薄幸
“上仙饶命……饶命……啊啊啊!”
姚翠的一身白骨被锁在火光中,幽蓝的火焰吞噬着她的每一寸骨骸。
骨骼爆碎声下,她的嘶喊如一张破裂的铴锣,沙哑。
焚骨成灰,与世从此一了百了。
白辰漠然地站在边上,熊熊的火海倒影进他那双无波无澜的墨瞳,如堕进了千年的冰原,霎时消凝得干干净净。
姚翠的气息越来越低,融在火中的身形也越加虚渺。
锁魂铃一声一声,在寂夜中,如她一声一声的啜泣。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这般为难于我……我与你无冤无仇,我不过是想找回我的夫君……你为何不肯放过我……为什么!”
我不过是想找回我的夫君,一如当年……
霁城这一年的倒春寒,破陋的宅子里挤挤挨挨着好几堆的乞丐,寒风透过那几道没了窗子的口子吹进来,冻得那些火苗也瑟瑟发抖。
姚翠蜷缩在角落,脚前摆着了一只干硬的馒头,她咬了一口,余下的便想着留给展云鹏。
展云鹏前几日悄悄告诉她,自己寻到了生财的法子,若是能将这事应下了,或许他们就能摆脱眼前的苦境了。
之后,展云鹏一走就是五六日。
姚翠和别的乞丐的一样,风雪天里,瑟缩在这座废弃的宅子里。
姚翠抱紧了膝盖,两眼一眨不眨地死盯着那颗馒头,披头散发,遮着脸上被挠出的血印子。
几个小乞丐曾经垂涎那只馒头,趁她不备就想偷走,谁知姚翠竟是发了狠,将几人揍得跪地求饶。她这一震慑,却是吓住了同住的乞丐们,只当这女人疯了,倒也无人敢接近她。
“哐!”
两块被扶在门前的木板被人一脚踹开,裂得四分五裂,一下惊住了宅子里的乞丐。
“胡人!”
不知谁喊了一句,顿时宅子里乱作了一片。
姚翠眼快,抓了馒头就往后厢逃去。
“啊!”
她没跑几步,脚背猛地让人一绊,人直直向前摔倒,再瞧去,却是几日前被她打过的小乞丐伸的黑脚,人影啐了她一口,还捡了她掉下的馒头,撒腿跑开。
“嗖”一声箭响,姚翠只觉眼前溅起一道血花,一支黝黑的箭矢插在小乞丐的背心正中。
一身靛蓝锦袍,经过姚翠身边,拾起那只沾了血的馒头,递到姚翠面前。
姚翠惶恐地抬起头,瞪大了一双眼,再难抑制的眼泪瞬间滚落。
“云郎!”
展云鹏买下了霁城最大的宅子,姚翠仿佛重又过上了在绥林的奢富日子,那段不堪的过往,便如一场梦魇,她已全然忘却。
姚翠见到了李沐,这人与展云鹏一见如故,惺惺相惜。姚翠只知李沐是个胡人,每每他到霁城,展云鹏便会邀上此人在自家的别院小歇几日。
姚翠也知道,展云鹏能在霁城立足,那些金子,便是这人送给他的。
然而,姚翠真是到死,都不会想要让自己看见那般情形。
别院里,那一夜的- yín -靡,□□赤//裸裸地闯入她的眼帘,如一把利刃猛地扎在了姚翠的心上,碾得她的心脏支离破碎。
姚翠藏不住心思,展云鹏却心思极深。
“翠儿,我立誓,不会再与李沐有往来。”
百般哄骗,姚翠信了他的话,信他忍辱负重,是为了让她不再回到那一段时日的飘零。
不多久,绥林便传来了噩耗,姚家剧变。
展云鹏立刻带了姚翠赶回绥林。看着这人忙前顾后,姚翠终是选择了让自己遗忘那夜的记忆。
但是!
但是白辰却突然告诉她。
展云鹏从头到尾,根本只是一场谎言!
欺骗、谋财、夺命!
“啊啊啊……”
“生前,你已负我良多,竟是连我死后,你都不愿放我!”
“忘恩负义,负心薄幸!”
“展云鹏!我杀了你!”
“夫人……”
展云鹏出现在了院中,这一声唤,百千柔情,犹似初年花烛之夜,大红盖头被他揭下的那一刻。
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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