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无常 作者:中性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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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眸底腾出一丝隐晦不明的阴狠,冷冷地盯着那个无法看清的人影投入黑暗之中,听着那脚步声渐渐远去。
待一切寂静下来,他慢慢走到书架旁边,随后纵身向那黑暗的方位掠去。
小狐狸,不要怕,若是她要伤你,那即便是跟她挣个鱼死网破,也绝不放弃。我定然要将你带离这个暗无天地的地方,你那么活泼好动一刻也闲不下来的性子应该也忍得受不住了吧。别担心,我马上就把你救出来。日后,你要去哪里,我陪着你,即便天涯海角。
黑暗的尽头是一处密封的石道,或许是西王母根本没有想过会有人尾随她至此,她便大大方方的将石门敞开着。石道石壁之上点上了蜡烛,每个烛台之间相差不过五步,曲曲绕绕的通向了一个未知的地方。
白止救人心切,根本无暇细细思考,便隐身踏入了那石道之中。
石道之中,气息湿润,若是凝神细听,还能隐隐听到叮咚作响的山泉。
白止起先还是慢慢地摸索着走,但很快便放下心来,毫无犹豫地飞身而下。石道蜿蜒,却不知是通向何处,但却不算很长,待白止看到光亮之后,他便怔愣住了。
眼前的一切太不可思议,明明石道应该是一直往下的,但他却可以看到天幕,此时旭阳东升,已经出了一半。周围的石壁足足有百丈之高,将这个地方圈成一个圆形,勾勒出一个与世隔绝的禁地。
白止冷冷哼了一声,若不是他跟随西王母娘娘至此,他定是无法找到这小狐狸的藏身之处,若不是俯瞰过整个蓬莱仙岛,谁能想到,在偌大的蓬莱仙岛上,竟然还会有一个深深凹凸下去的深坑,而岱山之上的泉水便由山上汩汩流下,在那深坑之上汇成一处水潭,最终从这深坑石壁之上倾泻而下,再次汇聚成一潭湛蓝的湖水,形成这般壮观的景象。
那张狂的瀑布冲刷着它中间那处光芒微弱的球形法阵,水珠遇到球阵溅起,又扩散至旁边,最终倾泻而下,形成一道又一道的水幕。但中间那处,却永远是空了那么一处,一个球形物体腾在水幕中央,如同被人硬生生从横里按下了一个圆孔。
而那潭湖水周围,除了郁郁葱葱的树木之外,竟然有一处平房,一砖一瓦搭建而成,比外头那些楼宇不知朴素多少倍。
白止虽是暗暗称奇,却也知此时应该做些什么,便迅速躲在水潭最近的树林之下,隐匿在树叶之间。
而之前先白止进去的人的确就是西王母娘娘。
此时的她未施粉黛,额前素然白皙,一袭淡紫色的外衫又令她看轻不少,本来雍容华贵的气质中夹杂了一丝隽丽的灵秀之气,让本来觉得她面目可憎的白止也不禁忘了她高贵得不可攀登的身份。
西王母娘娘顺滑的墨发随着微风淡淡卷起一缕又一缕的发丝,本来决然不可一世的表情上透出一种烦躁挫败。她飞身而上,单手一扬,那水幕竟然倏然停在了半空,原本的流水如同死水一般静止在空中,而下边的水幕也俨然静立在原地。
西王母娘娘轻巧地落于那水幕之上,水幕溅起几颗水珠,终是不再有所动静,那水潭之上的一切倏然静止,而周边的生命却依旧在缓慢流逝。林风穿梭在树丛之中,搅得一波又一波的浪潮,树叶婆娑,沙沙作响。
水幕中央的球形阵法悠悠解除,里头的几丝白气晃晃荡荡地飘荡在原处。没有逃离的动作,但也没有亲近的想法。
西王母娘娘的眸间带着一丝的复杂,她微微探出娇小的手掌,手掌向上,食指微曲。那几丝白气在原地迟疑了一会,最终萦绕在了那食指之上,柔柔顺顺地转着圈,就好似讨好的小孩儿。
白止看到这一幕一阵怒气。这西王母娘娘可真是命好,遇到了一个这般听话懂事的坐骑,只可惜,这西王母娘娘就是一个冷心冷血的人,根本就不顾及万年的感情,不过动了些许感情,便将她封印在此地,让她永生永世无法离开。
最毒妇人心,这句话说得真是一点也没错。
白止恨恨地想,气得牙齿都快咬碎,也没有降下一丝火气。
但他并不知,西王母娘娘还未嫁娶,依旧是未出阁的姑娘。若说为何她被封为娘娘,只是因为她是天帝的长女,同时也是镇守西方之地的神仙。而世人,却因为这西王母娘娘的名讳,而将她认为是个已到中年的风韵犹存的妇人,当真可笑。
只是,对于世人来说,西王母娘娘到底长得怎样,是个什么样的神仙又如何呢?他们要的,只是她能保他们身体安康,子孙后代万世不衰。至于其他,谁管他?
一个神仙,一个凡人,或许真的注定无法互相理解吧……
作者有话要说: 啊……那啥,病总会治好的。
糖肯定是有的……
望天
☆、第 24 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下次榜单要渣了……orz
那啥,求评论求作收啥的,开坑早知道,么么哒~
改一下bug,把狐族改成了狼族……
不用再看一遍。
第二十三章
西王母娘娘长而轻的淡紫色薄衫披搭在身上,脚边的薄衫早已被静止的潭水打湿,晕染上了湿气。
她纤纤素手之上,依旧缠绕着那丝萦绕不息的薄薄白气。
她肃穆地盯着那无知无觉的白气,幽幽大叹了一口气,皱着好看的柳叶眉,略有懊恼的样子。
“你说说你,没事跑到妖界干嘛呢?如今惹了这么多事回来,你是要我如何是好?”久居高位的西王母娘娘此刻并未用尊称,而是用的我这个极为普通的自称,就好像她正在和一个亲密无间的朋友聊着窃窃私语。
白止却是心头冷笑,对西王母娘娘这种虚假的做派不屑一顾,若是按她之前所作所为来评断,那么她就是一个不念旧情只会遵守一切规则的冷心的神仙。他根本无法苟同如此没有恻隐之心的神仙竟然会是天界七大神君之首。依这来看,岂不是天界的所有仙君都只将亘古不变视作德行,将冷心冷情视为纯洁,将恪守天规视为原则?
若说白止在第一年失去小狐狸的时候会觉得不公,第一百年等待小狐狸的时候会感到仇恨,那么如今两千年过去了,他心中剩下的只剩下疯狂的执念,一种难以压抑越积越深的疯狂。狼族族长曾经劝他放下一切,好好得道成仙,说不定日后还有见到小狐狸的机会。但他却不愿等待那么多年,这两千年对他来说已经是种不可言说的疼痛,那么再来个万年、千万年,他怎可忍受?而那个时候,小狐狸还会记得他吗?一直等待着他吗?光是想想,他便开始无止境的后怕,他只是想要抓住一些什么……一些他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而眼前,这位永远唯我独尊的西王母娘娘依旧是那平平淡淡地模样,声音也是依旧平稳无情,道:“今日他或许会来救你,记得,你无法和他在一起,一个是仙,一个是人,本就不是一个世界。你要给我好好记住,刻入心里。”
白止血气上涌,对这个西王母娘娘之前生出的一丝宽恕之意顷刻之间烟消云散。这是何等可怕的神仙,才能将这般无心无情的话说的字字珠玑,说得如此真心实意?
他冷笑一声,继续躲在暗处观察。
西王母娘娘好似只是来说几句话,随后便又将那几缕白气困入法阵之中,她轻柔跳下水柱,落在水潭旁。
西王母娘娘背对着瀑布,刚刚踏出一步,身后的瀑布就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倾泻而下,水幕落入水潭的声音轰隆作响。
待那紫衣隐入他们刚刚下来的石道转角之中,藏于树林之中的白止才从一棵粗壮的树干之后走出来,眼中的狠戾之气经久不散。
他快步走到水潭旁,口中喃喃,身体竟也轻盈地飞升而上,稳稳当当的落在半空之中,哗哗作响的瀑布之声近在耳畔。
他微探出手,单手伸入了那滚滚倾泻直下的波涛之中。下坠的泉水如同一座千斤百万吨的山丘,将它整个的重量压在了白止与之相比远远不可及的瘦弱手背之上。白止虽是吃疼,但却是哼都没哼一声,他用力从那空窗的泉眼之中拨拉出那个球形法阵,将它抓入手掌之中。
那小球泛着晶亮的光圈,闪动着忽明忽暗的光亮。
他右手拿着球形法阵,右手食指与中指紧紧并紧,直直刺入那光圈之中。一时之间,光圈跳动的光更为活跃了,甚至还发出噗吱噗吱的流水四处杂乱喷溅的撞击声。白止两指也并不好受,简直就如同将脆弱的手指放入了滚烫的油锅之中,惨遭煎炸烹炒的疼痛。
他暗自咬住下唇,唇边泄出一丝微弱的喃喃之声,他人即便在旁细听下来,也无法听懂他到底在讲些什么,若是有见识的上仙在此,或许会惊骇万分,直接指出此间普通凡人竟然逆天学会了上古仙人才能学习的古语解咒之术。
这种古术早已在上千万年之中渐渐失传,仅仅留下来的也不过是一本又一本生涩难懂的古文书籍,且不说上仙看不透,一介凡人应该更是连碰到那书角的资格也没有。但滑天下之大稽,白止这区区普通凡人不仅有幸一睹古书精妙咒术,竟然还能将那生涩难嚼的咒术学了个纯熟。
他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却是坚定决然地吟唱着,气度非凡,姿态卓绝。
深坑之外的日光渐渐从山头探出头来,整个露在了世人的眼中。而他右掌之中的法阵悄然龟裂开来,只听咔嚓一声,那法阵就如同易碎的陶瓷一般裂成两瓣。
几缕白气终又获取了自由,开始在白止的身旁上窜下跳。它们似乎有着意识,对着白止极为亲近,根本不离白止的左右。
白止心头激荡。他那笑意妍妍的嘴角总算染上了一丝真实的情感,他多年的夙愿得偿所愿,当真令他激动,若是怕自己的方位暴露,他当真想要仰天长啸一番。
他那摄人心扉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嘴角的笑意弧度越来越大,声音有种失而复得的激动,带着一种不稳当的颤音。“桃岕?是你吧。”
那白气似是感受到了白止那欢喜的心情,围着白止快速地环绕,掀起了一丝又一丝轻柔的风声。
“呵呵,好了,不要闹了,桃岕,此地不可久留,若是被仙童或是西王母发现可就不妙了。你可知如何出去?”他沉下心头的激荡,开始冷静分析。
白气似是略有些委屈,但很快便安静了下来,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白止的肩头。
白止无奈地用食指触碰了一下那围成一团的白气,道:“好了,我知道你很欣喜,这心情与我也一样的,只是这个地方当真不可久留,若是被发现了,这一切便付之东流了。”
白气算是接受了他的这个解释,磨蹭着自己的身躯,悠悠然然地从他的肩头滑下,绕着他的身子一圈,随后带他向瀑布中去,身后留下了一道道的烟波浩渺的波浪。
白止暗道此地真是绝妙,却是毫不迟疑地冲入那瀑布之内,汹涌的流水由于白止的施法而暂时停止了流动,当白止安然地落入瀑布内部的山洞之内时,他一身素衣依旧未沾半滴水珠。他微微整理了一下之前没有时间整理的衣襟,一步一步坚定地跟着那团白气向深不见底的山洞之内迈去。
*
黑白无常两人之前与白止曾经订过计策,两边进行突击,将蓬莱仙岛搅得鸡犬不宁,若是双方未在天幕初晓之时于登岛之处汇合,便说明计划有变,到时如何行动,全凭各自的安排。
此时日光早已爬山岱山之巅,早过了他们约定的时辰。按照本来的计策,他们或离开或寻找。
黑无常本就看那人不爽,自然是主张直接离开此地。“此地不宜久留,多留一会便增加了一些危险,照我看来,白止那人法力深不可测,定然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定会平安逃出,另外,从船上开始他的目的也是个谜题,实在令人无法轻信。”他表面看上去冷静地分析,但实则带上了些许的个人色彩。
小白低头沉思了一会,本就清朗的脸颊更加深刻,他点点头,算是同意了黑无常的观点,却是说道:“你这么说也是对的,可是白止毕竟是清明的朋友,而且我看那人也并没有什么害人之心,在分散西王母娘娘注意力上还帮助了我们,仅仅于道义之上,我们也不应该见死不救。”他声音淡淡的,透着决定性的铿锵有力。“若是他确实遇到了危机,我们直接丢开他离开即是不仁不义,这是为我自己所不齿的。”
黑无常盯着小白瘦削尖利的下巴,幽然暗自大叹了一口气,他移开注射在小白脸上无奈的眼光,算是认同了他的决定。他知道,也非常清楚,正义直率如小白,他如此傲骨,定是做不出如此苟且偷生的事情。他本应该是知道了……或许他也是明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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