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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鬼有风险 作者:四十九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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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强强 前世今生 灵异神怪

    可宫牧无法置之不理,化作红光,追上金雷,硬生生撞了上去。二郎神大惊之下,收了一些法力,可大部分金雷还是打在了宫牧身上。
    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宫牧从半空中坠落。
    化忌鬼回头瞥了一眼,冷笑一声。但刚刚跨出一步,胸口剧痛。
    “你怎么了?”化忌仙身抱住化忌鬼颤抖的身体。
    化忌鬼痛得蜷缩逞一团,阴声道:“你怎么还没消失?”
    邢战气若游丝,可脾气还是很倔:“要不要脸啊你,宫牧还没给我挡过枪,就替你挨了一击!再说你跟情儿私奔还拉着我干什么!”
    “废话真多!”黑雾又在化忌鬼手上凝聚成鬼刀,他将刀尖对准左胸,狠狠刺了进去。
    可那一刻,身体不太受控制,鬼刀刺偏了,没有刺中心脏。
    化忌鬼惊疑之下,欲拔刀再刺。
    邢战用虚弱的声音一字一句沉声道:“你真以为你能对我的肉身为所欲为吗?”
    化忌鬼的身体僵硬地动了起来,怪异地扭曲着,就好像不太灵活的人偶,摇摇晃晃。化忌仙身想要拉他,但他手上的镣铐实在是太重了,没人扶着根本就动弹不了。化忌鬼双目圆睁,似乎是不敢相信此时此刻的邢战还能与他争夺身体的控制。
    但身体确确实实在移动,一步一步,缓慢但坚定,前方对他敞开着的,是幽深黑暗的鬼门。
    “停下来!”化忌鬼惊道。
    邢战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步伐。
    “停下来!你会死的!”化忌鬼大叫,“你是人!入了鬼门,就上了鬼路,人鬼殊途!”
    忽然,邢战从黑暗中挣脱了,他又能看见了。
    阴风还在吹,山谷还笼罩在灰暗中,天昏地暗如同世界末日。厉鬼还在乱窜,黑白无常、鬼差、天兵还在疲于奔命,一场灾难即将降临。
    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
    邢战看见重伤的宫牧强撑着起身,虚化的身体若影若现,连站都站不稳。视线对上,宫牧的表情从迷茫变成惊恐。
    这是他所看到的最后一幕,下一瞬间,邢战跨过鬼门,跌入深渊。
    狂风大作,整个山谷都被风浪席卷,不论是天兵也好,鬼差也好,谁都被吹得东倒西歪。厉鬼都被这股风吸住了,他们发出尖锐的叫声,想要挣脱束缚,但在狂乱的风中,根本就是徒劳的。好像时间逆转,就像他们逃出来时一样,所有的厉鬼又被鬼门卷了进去,无数灰影汇成洪流,汹涌地冲入鬼门。
    鬼门即将关闭。
    “邢战!”宫牧大叫,不知是惊是急是怒亦或是其他。
    但他刚刚站起,又被风刮到,本就虚弱的他再一次摔倒。他趴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黑洞洞的鬼门从两侧合拢,压缩成一条缝,他张着嘴,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随着鬼门的关闭,身体也好像被挖去一块。
    轰!缝隙彻底并拢,鬼门消失在原地。
    在门消失的前一瞬间,一丝灰烟从门缝里钻出来,那是从邢战肉身里逃脱的化忌鬼,没有了仙根,没有了灵力,亦无法化魔,他被彻底打回原形。
    一切归于平静。
    
    第58章
    
    化忌鬼终究还是被套上了锁仙链,强行脱离肉身的他只剩下浅浅的灰影,完全没了平日的气势。当二郎神扣上锁仙链的那一刻,他只是稍稍抬头瞄了一眼。宫牧看见了化忌鬼藏在眼底的怨毒,不过这与他已没有什么关系了。
    天兵将化忌鬼押走,化忌仙身无人看管,自行跟在其后,视线未曾从化忌鬼身上离开。
    远处一堆山石废墟上,苍溟海抱着半具枯骨。
    他神情麻木,眼神呆滞,半张溃烂的脸上似乎已没了生气。他摸了摸脸颊,手指上沾了脓水,坚持了那么多年,不知道坚持了什么,最终还是这样的结局,日复一日躺在棺材里,就等着盖上盖板的那一刻。
    苍溟海心若死灰,当他疲倦得要闭上眼睛,再也不想睁开时,看见阴云遮蔽的天空出现一丝金光。金光不断放大,驱散了厚重的云朵,蔚蓝色的天被照成金色,光辉灿烂。
    一朵云彩飘向那金光照射处,如同带走了什么污秽,世界变得盛大光明。
    忽然,苍溟海觉得长久以来困住他元神的东西消失了,整个人无比轻松畅快,阻滞已久的气息又重新在体内流淌。就好像徜徉在大海里,温暖舒适的感觉包裹着苍溟海,他惊讶地发现修炼的心诀终于开始抵抗身体里的天谴之毒。他连忙盘腿打坐,念起了清心咒,一股清凉之力一遍一遍冲洗郁结在体内的毒素。
    他看了眼身边昏迷不醒的宋游玄,叹了口气,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腕上。
    被随即丢弃在地上的苍泊醒了,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难受,好像被掏空了,又被翻来覆去碾了几回。天兵鬼差在他面前来来去去忙碌,但他一个都看不见,他的印象还停留在明明好好地躺在床上吃零食,突然邢战出现在房间里,他高兴地喊了一声“战哥”,发现邢战不太对劲,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打晕过去。下一刻醒来,就好像被轮了几遍。
    发生什么事了?苍泊无力起身,爬向一棵树,靠在树干上。他摸了摸口袋,摸出几块巧克力。
    管他呢,先吃点东西再说吧。苍泊心想,拆开巧克力丢进嘴里。
    一无所知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宫牧坐在地上,就像一尊石像,脸阴沉得可怕,他如同一个暴风眼,暂时的宁静酝酿的是更为狂暴的后果。邢战跃入鬼门的画面不断在眼前重复,一遍又一遍刺激着他的内心。
    他把邢战弄丢了。
    眼睁睁看着他走向死亡,却什么都做不了,无力感将他牢牢束缚。
    他的身形若隐若现,邢战不在了,没有了寄身,但幸亏不是被直接打碎的,还能勉强凝聚成形。
    二郎神将一切安排妥当,冲宫牧叹了口气,在袖子里摸了半天,摸出了一粒药丸:“吃吧,你的元神快散了。”
    宫牧也不客气,接过药丸,甜甜的软软的,就像水果软糖,仙灵之力缓慢扩散:“什么药,药效这么低,还好味道不错。”
    二郎神咳了一声,尴尬道:“这是哮天犬的狗粮,不是什么药。出来的时候匆忙,没带什么东西。”
    宫牧拧起眉头,绷起俊脸,就在二郎神以为他要发作时,他狠狠地把狗粮吞进肚子,抓紧时间凝练形体。
    眼下,他有更令他愤怒的事,吞狗粮这种又算得了什么?
    二郎神拍拍他的肩:“别想太多,安心修行,等你圆满重回天庭。”
    宫牧眼睛都不睁一下,一身的戾气就连二郎神也不敢靠近。
    水月人家里,郎谦莫名感到心慌。
    中午的时候邢战睡醒下楼,郎谦为他弄了吃的后回来却发现人已不在,起先他不以为意,老板神出鬼没的,说走就走,他早就习惯了。可是渐渐地觉得不太对劲,总觉得茶坊里的气息令他很不痛快。想来想去不安心,打了几个电话,但长时间都没有人接。
    到了下班时间,还不见邢战回来,其他员工都已离开,郎谦怎么都放不下心,锁了门后在收银台开了小灯,一边刷题一边等邢战回来。一直到深夜,一股冷风卷进茶坊,郎谦抬起头,看见宫牧站在他面前。
    “你还在?”
    “战哥呢?”
    两人同时发问。
    看见只有宫牧一个人,且神色不对,郎谦意识到出事了,当即从柜台后走出来:“战哥他去哪里了?”
    眼前少年的脸与前世重合在一起,宫牧冷峻的脸稍有缓和,但是一想到邢战,他的眼睛瞬间就黯了。
    郎谦一惊:“他出事了?”
    宫牧沉默不语,他看着郎谦仓皇失措的模样,暗自下定决心,既是安慰他,也是提醒自己:“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战哥找回来。”
    郎谦很早就发现宫牧不是什么普通人,甚至可能根本就不是个人,但当宫牧说出这句话时,他感到很放心。
    宫牧没有过多停留,径直上了二楼回到邢战的房间。
    房间虽小,可在一片黑暗中,还是显得冷冷清清,没有邢战在的小屋就像一个冰冷的盒子,将黑暗、寂寞、恐惧都锁在了里面。宫牧走到窗边,仰望天上明月。
    还有一点时间!
    宫牧盘腿坐在邢战的床上,合上了眼睛。
    我死了?邢战不敢相信。
    虽然是自己跨入鬼门的,临进门前化忌鬼也提醒过自己会死,可真到了地府,真感受到了死亡的感觉,还是难以接受。没有肉体,只剩下魂魄,身体是虚的,甚至可以用手直接穿透身体,触感微凉,就像一团粘稠的烟。
    因为直接进鬼门,不是正常死亡由黑白无常接引的,暗无天光的鬼路上没有指引的鬼差。他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仿佛永远找不到路的尽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看见前方出现一条河流,奔腾的河水像血一样鲜红,河里都是无法轮回的孤魂野鬼,恶臭扑鼻,耳边似乎还能听见野鬼们的哀嚎,尖锐凄凉,不绝于耳。
    沿着河流向前走,他看见了一座桥,桥上熙熙攘攘,无数鬼魂排着队过桥,桥边设有几个凉亭,每个凉亭里都有一个美女,她们手里端着一瓶饮料,来一个鬼就送上一瓶。
    “不要挤不要抢,每人都有,每人都要喝。”
    “不行!一定要喝,不喝我就喊鬼差啦!”
    “亲,很好的喝的哦!你喜欢什么口味的?橙汁还是可乐?”
    但是无人理会邢战,无聊地徘徊在奈何桥边。他觉得这一幕似曾相似,仿佛几千年前,他也曾做过类似的事。
    又似乎过了很长时间,他看见前方出现淡淡的幽光,好像三团鬼火在缓慢飘荡。邢战停下脚步,凝神望去,看见那鬼火向自己飘来。鬼火里走出三个身影,打头的穿着西装,手里捧着本书,温文尔雅地微笑,身后跟着两个鬼差。
    “崔判官。”邢战斜着眼看他。能让崔判官亲自来接引,邢战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我们又见面了。”崔判官笑眯眯道。
    “可是我不想见你。”
    崔判官也不动怒,依然笑容满面:“这不是你我能决定的。”
    “我死了?”邢战重复着,似是在向崔判官确认,又像是在劝服自己。
    “是的,你死了。”崔判官无情地宣判,亦如他公正无私的名声。
    “我还能活过来吗?”
    “你还记得我曾经与你说过生死簿变动的事吗?”
    邢战想起来了,中元节后,崔判官曾让郎谦带话,说生死簿上的记录有了变化。可一来这话说得含糊,二来那时候正饱受头疼折磨,无暇顾及其他,所以听了这话没有多想,很快抛诸脑后,没想到最后应在了自己身上,要死的人是自己。
    “你早说呢,不清不楚谁知道你想说什么。”邢战嘴硬道,“再说了,你跟我说有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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