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鬼有风险 作者:四十九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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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环一周后宫牧睁开眼睛,看见邢战横躺在长椅上呼呼大睡。公园门口的长椅又短又窄,高高大大的一个人躺在上面,腿都伸不直,随时会摔下来的感觉。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仿佛在一个山清水秀之地,某一个薄雾缭绕的清晨,他也是这么心无芥蒂地躺在自己面前,当自己看着他时,他会装模作样地假睡,但是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于是宫牧缓缓靠近,手搭上了邢战的脸,掌心感受着他皮肤的温度。
邢战一睁开眼,就看见宫牧的面部特写,感觉到他手掌微微的凉意。
他一愣,拍开宫牧的手:“摸我干什么!”
最近又是亲又是摸的,这小鬼是要造反吗?
这回逃不掉了,宫牧有点尴尬,随即理直气壮地挑起下巴:“我摸又怎样?”
“你很嚣张嘛!”邢战伸了个懒腰,抓了抓头发,“修炼得怎么样了?”
“太慢了!等我修成九瓣红莲,就是我回到天庭之日,所以我要快些恢复力量,多多炼化厉鬼,一刻都不能耽搁。”
“就这么讨厌人间啊?”
宫牧甩了个懒得多解释的眼神:“人间即是苦海。”
邢战嘁了一声,也懒得理他:“走,公园开门了去里面逛逛。”
最近邢战在公园里待的时间比他一辈子加起来都长,虽然起初挺不愿意的,但能忙里偷闲在公园里散散步,的确令人身心舒畅,只是身边跟着个小鬼在飘,感觉有点奇怪。
“这个世界真的有很多鬼吗?”邢战问。
“有啊。”宫牧伸出白嫩嫩的手一指,“你看到那边那群打太极的老头儿了吗,站在最角落的,就是个鬼,看他灵体混浊的程度,应该滞留三四年了;还有这边那个扫地的阿姨,这个长,十几年了吧,日复一日就在扫地;唔,河边还有一个小孩,这个短,才七个月……”
邢战越听越发毛,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个个鬼魂:“不会吧,为什么我以前看不见那么多鬼?”
宫牧不敢告诉他,他这人阳气足,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看见鬼的,但是最近跟自己在一起久了,沾染了不少阴灵之气,所以即使白天也能看到鬼魂。
“那么这些鬼都是你要抓回去的?”邢战又问。
“我哪有这闲工夫?一般有厉鬼冤鬼才需要我出手。”宫牧骄傲地说。
“为什么黑白无常会留下那么多鬼在人间?”
宫牧幽幽道:“每个单位总会有那么些个偷懒的同事。”
正聊着周根良那边来了电话说是定做的桌椅好了,于是邢战又拨了电话给收银小妹,叫她上班路上顺便去验收。
收银小妹叫蒋玲,从水月人家开张起就跟着邢战了,所以一些小事邢战会交给她办。
“走,我们再逛一会。”挂了电话,邢战把手机塞回口袋。
另一边蒋玲也在出门后直奔周根良的店。
时间还早,店里没什么人,蒋玲根据邢战之前给的清单一一核对,没有发现问题。
“谢谢周老板,我回去后就付清尾款。”蒋玲道。
“辛苦你了啊。”周根良笑道。
“不辛苦。”蒋玲收起清单准备离开,看见了挂在门上的木质面具。
挖空的眼眶黑得深不见底,嘴角牵起的弧度透着诡异,蒋玲发现自己移不开视线了,想要远离反而不受控制地靠近,一步一步,跌跌撞撞,双目无神,一张无形的网将她束缚。
她摘下面具珍而重之地抚摸,好像手中的不是一块木头而是爱人的脸。慢慢地,她举起面具,罩在脸上。
面具像被吸上去似的,完美贴合在她的脸上,从挖掉的空洞中可以看见她混浊的眼。
“小蒋,没其他问题了吧?那我让人给你们店里送去了。”周根良声音洪亮,将诡异的气氛冲散。
蒋玲猛地回神,惊讶自己为什么会自说自话地拿人挂在门口的面具。
“哦哦,好的,麻烦你了周老板。”蒋玲慌慌张张地放回面具,走出大门。
刚才究竟怎么了?好像一点记忆都没有?
蒋玲低着头加快脚步,谁都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笼罩着一层黑雾,随即渗入皮肤。
第8章
吕卫出事了。
距离邢战藏逆阳镜正好过去一个星期,终于等到了最新消息。
事发的第二天,邢战和宫牧坐在水月人家最靠边的座位,听着窗外人议论纷纷,大半个集市的人都知道了,吕卫闯了大祸。他在过马路时被一辆转弯的助动车碰了一下,他当场发飙,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车主拽下来按在地上打成重伤,警察赶来愣是没控制住他,他打了警察后,发狂地冲向大马路,被一辆行驶中的车撞飞。虽然有幸保住一条命,但伤势严重,至今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
整个过程据说他在大街上又叫又闹,引路人围观,有人说他撞了鬼,有人说他发了疯,也有认得他的人拿他最近咖啡馆里与员工闹不愉快说事,传他有精神疾病的家族史,总之众说纷纭,八卦不止。
邢战对这个结果很满意,至少吕卫有阵子没法作妖了,想起那一屋子的乱相,听着旁人的闲聊,漫不经心地喝着茶,只是心中有些疑惑,为什么他的反应和自己遇到的状况完全不一样?
时间早客人还不多,蒋玲正在和另外两个小妹抱怨,主题仍然是她的人渣男友。
“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昨天一晚上不回我消息不接我电话,今天跟我说他睡早了,骗谁呢?”
“他都犯了那么多次了,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还不跟他分手。”
“可他上个星期对我很好的,还说再也不混蛋了,还陪我逛街的。”
“他是想跟你要钱,前几天他是不是又从你那拿走五百块钱?”
邢战听到她们的对话,冲收银台喊:“你又给那人渣钱了?你嫌钱多下个月工资不发了!”
蒋玲委屈地撇了撇嘴。
对于蒋玲和她男友,周围的人劝也劝过骂也骂过,可她还是执迷不悟,邢战气不过,一上火话就重:“他要是个器大活好的小白脸也就算了,长得那副挫样我估计他最多一分钟你图他什么?”
“战哥,你别说了……”蒋玲的眼睛红了。
“你钱多的没地方花是吧?你当你富婆吗?你那么喜欢包养人你可以来包养我啊!反正我缺钱!”
宫牧闻言斜了邢战一眼。
蒋玲被他说得快哭了:“其实我有时候恨不得跟他一去死!”
邢战更气了:“你脑子没问题吧?为什么你要为了一个人渣赔上自己的命啊?你爹妈生你就是为了给人糟蹋的?”
另外两个小妹看不过去。
“好啦,战哥你别说她了。”
“就是啊,人家阿玲都要哭了。”
邢战觉得自己气得快犯心脏病了:“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一边气着一边哭着,忽然冲进来一个穿格子衬衫背双肩包的年轻人。
他不像别的客人一样进门先找座位坐,而是直接冲到收银台,抓住蒋玲的胳膊:“这位小姐,我看你印堂发黑,双目无神,近日必有血光之灾……”
蒋玲本就情绪不好,被他一说更是吓得连连后退。
年轻人几乎要越过收银台:“我说真的,小姐你要相信我,你现在很不对劲!”
“喂!你哪里来的?”邢战出手了,几步跨到收银台,抓住年轻人的后襟,“是来喝茶的吗?不是的就出去!别想在我这捣乱!”
毕竟是个古玩市场,总有些奇奇怪怪的人来故弄玄虚,但干这一行的都知道,哪有那么多大师,多是装神弄鬼沽名钓誉之辈,受骗上当的也多是愚昧无知的人。
“哎哎,别拽我!”年轻人手伸到背后想去抓邢战,“我没捣乱!是真的!这位小姐真的状态不太好!”
“哭成这样不是瞎子都能看出她状态不好,还要你说?”邢战把他丢出茶坊,“年纪轻轻的做什么不好,做神棍?”
年轻人还要再争辩,猛地看见邢战背后的宫牧。
说是看见宫牧也不准确,在他眼里就看见邢战身后红彤彤一片。
“你你你!”年轻人指着邢战大叫。
邢战一巴掌拍掉他的手:“你什么你?没礼貌!”
“怎么会这样?太惊人了!太不可思议了!不行,我要再看看清楚!”年轻人慌慌张张地脱下背包,蹲在地上,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一瓶眼药水。他仰头滴了几滴,再看邢战,依然是什么都看不清,只见一团浓烈炽热的火焰,几乎要将人吞噬。这回他更疯了:“怎么可能!没有道理啊!这不科学!”
邢战黑着脸,又把疯疯癫癫的年轻人往外拽了几步:“快走吧,别影响我做生意。”
“我是来喝茶的!你怎么能把客人往外赶呢?”年轻人狡辩。
“喝茶?”
“对……喝茶……”年轻人战战兢兢贴着门边溜进水月人家,找了个不起眼的座位。
邢战跟进去,抱着双臂往他身边一站:“行,那请问你要喝点什么?”
年轻人在他的威慑下往里缩了缩:“随、随便……”
进人店里还说随便的,邢战第一次遇到这种客人,大手一挥:“给这位先生拿最贵的。”
最精致的茶点端上桌,年轻人哭丧着脸,可还是不甘心地往邢战身边那团红雾瞥。
邢战又瞪了他几眼,背过身去对宫牧道:“今天晚上我们去吕卫那把镜子拿走,免得又引到恶鬼伤害别人,最好是毁了,这种脏东西留着终究是个祸害。”
宫牧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当晚,邢战又去了吕卫住的小区。
已是午夜时分,小区里无人走动,天上暗无星光,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邢战凭着记忆摸索到吕卫那幢楼。与他高大的身躯形成反差,他的脚步很轻,或者说他能够将脚步声放到很轻,轻到几乎无法察觉,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找到吕卫的家,在门口那堆杂物里翻找,但没想到找了半天,那面镜子不见了。
邢战的心沉了沉:“找不到了,我明明塞在这个箱子下面的。”
宫牧拧着眉,释放出一些灵力,但丝毫感受不到这堆东西里有污秽之物:“确实不在了。”
“难道被人拿走了?”邢战几乎将杂物兜底翻了一遍,扬起阵阵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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