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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津门八大世家浮浮沉沉，败落下去的又会有新的世家代替上来。就是当年天成号的韩家如今还不是被财大势大的卞家给比下去了。

　　这新来的外商简直不知好歹！

　　就在津门的人议论纷纷的时候，竹素生不仅将后院的的坑给填回去，还在前院种了一片竹子。那竹子是给猫熊师兄种的，对于竹素生的好意，猫熊师兄真是敬谢不敏。慧宝和尚依旧每天去日本租界脚行干重活，竹素生留在宅院里，按照自己的喜欢把这前前后后的宅院给收拾了一番，完成之后。阳光下的竹素生给自己抹了一把汗。

　　在这津门，以后，有可以居住的地方了。

　　但相对的，竹素生身上身无分文。现在的他依靠着慧宝每天在外面带回来的食物填饱肚子。

　　“从未想过赚钱是一件这么不容易的事情。”竹素生对跟着自己的猫熊师兄说道。

　　有了可以安居的地方，慧宝和尚已经放心将猫熊师兄留下，不是他不想带着猫熊师兄，他只是怕委屈、照顾不过来猫熊师兄。要是有哪个看上猫熊师兄的把它抱走了，自己非焦头烂额不可。

　　“除了去卖艺，你什么都不会。这宅子还是你耍了小心计得到的。”猫熊师兄毫不留情地说道。

　　拿着铲子，脸上脏兮兮的竹素生笑着回了猫熊师兄的话：“这确实是。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从未考虑过银子的事情。”

　　“你到底是什么人？”猫熊师兄问道。

　　“如你所见，我是竹素生。”竹素生说道。

　　猫熊师兄：“……”明明知道它问的不是这个，还要这么回答。罢了，谁没有自己的秘密呢，就是它也有着自己不能让慧宝和尚知道的秘密。

　　“接下来……”竹素生说着话随即顿了一下，他的目光穿越院子里的树枝然后放在院子墙头上，那里探着一颗脑袋。

　　对方的眼睛和竹素生的目光撞到一起的时候，明显地想将自己的脑袋一缩。可竹素生没有给他缩回去的机会，竹素生手中的铲子一落然后跃上树飞踏过去再跃上墙头一把抓住那个鬼鬼祟祟的脑袋。

　　“哎呀！放手！”闻小狐被抓得脑袋发疼！

　　“是你。”竹素生将抓着闻小狐脑袋的手改成抓住他的肩膀。

　　“你放手！”闻小狐有些气急败坏地叫道。

　　“你怎么在这里？不对，这宅子是镇守使的家宅。你是这宅子的人。”竹素生一下子反应过来了。

　　“竹素生你放开我！”真是倒霉了，只是听说了隔壁宅子的恶鬼已经被外乡来的人驱走了，所以想看看是什么人，没想到会是竹素生！

　　“你不会是这宅子的少爷吧。”竹素生就是不放，他笑意盈盈地问道。

　　这小少年，他很喜欢。

　　“不关你的事！”闻小狐毛都炸开了，这竹素生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墙下的猫熊师兄：“……”

　　“不放。看我把你拉过来。”说着竹素生便要动手将闻小狐拉到自己院子里。

　　“你敢！你再拉我我就将这只猫熊会说话的事情传出去！”闻小狐惊叫道。

　　猫熊师兄心中一惊，没想到被这人听到自己和竹素生说话了。

　　“既然如此，好吧。”竹素生爽快地放手，一个不防备的闻小狐便往墙下摔去，还以为这次又把屁股摔疼的闻小狐落到一个男人的怀里。他抬起头看到来人便结结巴巴地开口道：“父……父亲。”

　　闻小狐的父亲接住他让他免于屁股摔地的结果。他抬头与墙头上的竹素生对视，竹素生“哎呀”了一声，随即说道：“是你！你是闻小狐的父亲！”竹素生笑着对男人招招手：“我和你们父子真是有缘！”

　　这男人不就是被自己撞到的男人么。没想到是闻小狐的父亲。他和对父子还真是有缘了。

　　男人对脸上沾着泥土的竹素生点点头开口道：“小心点。”便抱着闻小狐走了。

　　竹素生落下，猫熊师兄问道：“你不怕闻小狐把我会说话的事情说出去么。”

　　“他不会说的。”竹素生无所谓地回道。

　　“为什么。”猫熊师兄问道。如果让别人知道自己会说话的事情还真是糟糕。

　　从来，隐世界与现世界之人的关系暗含血腥之味。

　　“因为他孤僻没有朋友。”竹素生说道。所以闻小狐即使心里有事都会憋在肚子里。

　　猫熊师兄道：“最好如此……”

　　“说起来，隔壁是镇守使的家宅……咦？闻小狐的父亲不会是镇守使大人吧！”竹素生后知后觉地说道。

　　那个男人确实是天津镇守使闻焰。

　　闻焰将闻小狐抱着走了一小段路之后便将他放下。闻小狐惶惶不安地地低着头跟着闻焰走着。

　　“……父亲。”闻小狐低着头轻声叫道。

　　“学堂不去了？”闻焰问道。这段时间闻小狐不曾踏出家门，连学堂也不去了。

　　“我不想去了。”闻小狐头鼓起勇气抬头，但只能看到闻焰高大的背影。

　　“随你便。”说着闻焰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闻小狐停下脚步眼中聚起泪光，院子里安静落泪的小少年孤独不已。

　　慧宝和尚回来之后给竹素生带回来了吃的。在前厅里，慧宝和尚说道：“今晚我要去法租界寻找师傅。”

　　“我上南市，到清吟小班看看。”竹素生说道。

　　“清吟小班，那是何地？”慧宝和尚问。

　　“妓院。”竹素生笑盈盈地回道。

　　慧宝和尚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阿弥陀佛。”

　　将慧宝带回来的饭菜吃完之后，竹素生问了一些慧宝和尚最近的情况。慧宝和尚说很好。因为现在在脚行有很多人都愿意和他交朋友，他帮助了很多人。竹素生安静地听着慧宝和尚说话，他能感受到慧宝和尚是打心里感到高兴。

　　但也为他感到悲哀。

　　那些人只是装病让他帮忙上工罢了。最后得到的钱还不是落入他人的口袋。那些人即偷懒不用干活还能拿到钱，对于这个“朋友”，他们何乐而不为呢。

　　脚行可不是真情实意的地方。竹素生听着，也没有揭穿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只有亲身经历人心这道坎，慧宝和尚才能明白这个因人而衍生的各种事情的人世间。

　　华灯初上，竹素生和慧宝和尚踏出大宅。猫熊师兄帮竹素生拿着他的二胡跟在身后。在他们踏出宅子的时候，外面路过的人都会看他和和尚一眼。竹素生有些莫名其妙。

　　竹素生不知道整个津门的人都想知道是哪个外乡人买了这宅子。所以最近会有许多好奇的人故意经过他们的宅子看这外乡人究竟长啥模样。

　　竹素生和慧宝和尚走过金钢桥之后分开。竹素生弯下腰将二胡从猫熊师兄的爪子里接过来然后摸了摸猫熊师兄的脑袋：“晚上再见。”

　　慧宝抱起猫熊师兄然后对竹素生说道：“竹施主要保护自己。”

　　“和尚也一样。”竹素生笑着回道。

　　于是慧宝和尚对竹素生告别前往法租界。竹素生将自己的落在胸前的辫子撩到身后然后拿着自己的二胡去清吟小班。

　　南市的妓院多分布在南马路和南门外大街。华灯初上的南市喧嚣热闹，那些在租界干了一天的活儿的工人之后会回到南市买来或租来的家中吃饭。吃完饭之后便在南市转悠，身上有些银子的会去找乐子。逛窑子的、听戏的、喝茶的、赌博的应有尽有。在这个恶霸满盈的地方，平民百姓为了谋生不得不听那些恶霸混子的。于是，有些无形的规矩就地形成了。

　　竹素生拖着脑袋上的辫子走在南门外大街，这一路走来总能听到那些剃头打辫子的手艺人招呼他：“要剪辫子么？”

　　竹素生摇摇头：“不了。”

　　“这位少爷，皇上退位，清朝没了，现在不用留什么辫子。你可以向这附近打听打听我这剃头剪辫子的手艺，那可是闻名在外的。”

　　“是么？”

　　“那可是，你看这天津城还有几个留着辫子的。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没人留辫子喽~”

　　听了对方的话，竹素生摸了摸自己的辫子随即对剃头打辫子的手艺人笑着说道：“我这长发可不是在清朝留的。”既不是，更别提什么剃头了。他从未剃过头。额前的短发要是长得太长的话自己会剪一下。

　　说着竹素生便离开了。

　　不一会之后，竹素生站在了一个妓院大门前。这妓院灯火通明，就是还没踏进门，竹素生便能感受到从里面传来的温香软玉的味道。门前人来人往，进入这妓院的从穿着上就知道是商贾、贵人。

　　“就这里了！”竹素生说道。

　　天津城妓院分为几等，一等妓院都在南市和法租界还有英租界。南市对现在的竹素生来说还是有点小麻烦，但只要他愿意，他依旧能够在南市横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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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清吟小班

 

　　在天津城，即使是妓院，也分有“三六九等”。上等妓院里面的妓-女，十四岁到二十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仅如此，上等妓院的规矩众多，排场甚大，一些上等妓院并不允许嫖客住局。所以进入上等妓院的多是商贾和达官贵人，若想住局或承鸾凤之欢非要一掷千金不可。

　　上等妓院的雅号叫“清吟小班”或“书寓”等雅致的名儿。

　　第二等妓院叫XX班。这二等的妓-女才艺上比不上上等的妓-女，但也是年轻貌美。只要嫖客出的钱多，就可以住局过夜。这二等妓院多分布在南市和日租界。

　　三等妓院被称为XX堂和XX下处。三等妓院的情况和上等、二等妓院的情况差了很多。三等妓院，你只要出钱就能过夜。这些妓-女十多岁到三十多岁。这第三等妓院主要集中在南市还有北开等地。

　　至于四等及以下的下等妓院是一些年老色衰的妓-女。这些妓-女苦命一辈子，都是从一等、二等、三等妓院落下来的。他们的客人都是在天津城混一口饭吃的底层百姓。自然嫖资少之又少。这些下等妓院集中在谦德庄、小道子、罗马湖等胡同里。这些胡同的环境混乱又极其肮脏不堪，里面走到哪里都可看到腥臭的积水，那些嫖客摸黑而去，就得踩过这些腥臭污秽的胡同里不可，因着走在这种满是污水腥臭的胡同像是在河里摸鲇鱼一样，所以这种地方又被那些嫖客叫成“鲇鱼窝”。

　　在津门，不管是上九流的前朝皇孙遗族还是下九流妓院里的妓女，也免不了遭受命运的碾压。特别是年老色衰的妓-女，一但成为了没有价值的“物品”便会遭受到无情的丢弃。

　　竹素生走到一清吟小班前跟着那些达官贵进门的时候被前门拦住了。

　　“哎哎哎~你谁啊。”前门拦住竹素生问道。看着人一身素衣长袍，腰间还系着个腰带。要不是这人身上有着一种贵气，他直接上前给轰出去了。被拦住的竹素生对着门前说道：“找你们老鸨。”

　　“你谁啊，想见就见还懂不懂规矩了。”门前呵斥说道，有多少想混进来的被他一眼看穿了，不说那些想进入这里的商贾都是由老熟客带进来的。就这津门多少商贾、贵人、还有帮派头领租界领事都让他记在了脑海里。只要见过一眼，下一次，他一定能将对方认出来。所以这门前不是谁都能做的。

　　至于这个看起来贵气的少年，见都没见过，更别说有熟客带着了。莫不成是想混进来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