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们要是不婚不娶,我岂不是永远在你心里排第四……”孔雀还是不开心。
“没有第四,”姬惠一字一句道,“在我心中,你,比我重要。”
“阿惠……”孔雀甜蜜地扑倒他,“我最喜欢这么说了,不过你要是说话时热情一点就更好了。”
姬惠拎着它的翅膀将他扯开:“别闹,稍后我要去见师父,不可衣衫不整。”
“那好吧,今天晚上我去查探消息,你也自己小心。”孔雀也不纠结,他变成人形,开始收拾碗筷,“现在不是深夜,等月上中天,我就去,你呢?”
“那我此刻便动身。”姬惠凝视着他收拾碗筷的背影,突然道,“还好你在。”
“那当然,遇到我,是天意!”
姬惠微微点头。看他将碗筷收起,向门外的不远的山溪走去,消失在夜色中,眼神微微柔和下来。
三年前的人妖之战后,父亲重伤卧床,无力再压制诸子争位,自己再强,毕竟只有一人,若非涂钦,阿幽阿恒,他守不住。
他的心底软了软,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孔雀还在水边洗碗。
一只白色的小鱼从山溪中浮出水面,变成一只小雀,看到眼前一幕,大惊之下噗通一声,来不及变回鱼就重新栽进了水里。
小麻雀恹恹地从浅水里爬上来,吐了两口水后,才道:“唧唧、唧唧唧唧!”我看到了什么,大孔雀你在洗碗!
“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孔雀直接用鸟语回答他,洗碗又怎么了,谁规定妖不能洗碗?
“你不会是真的喜欢上那个人族了吧?”小雀抖了抖身上的水,歪着头用鸟语问。
“哼!”孔雀轻蔑道,“有何不可?”
“你是不是被那个人类捡回来,就真当自己是个蛋了!”小雀急的跳脚,“你是孔雀王,凤凰死后的百鸟之王,而且听说那个山君要死了,要知道那可算是你打死的!你是他杀父仇人!”
“不要污蔑,他还没死!”孔雀将碗码好,这才神情自若地道,“而且那老头是死于中毒,不是我造成的旧伤。”
“你怎么知道?”小雀惊讶道,“我已经派飞鸟监视了整个南荒王宫。没有发现一点下毒的痕迹啊。而且大孔雀你已经四千多岁了,叫一个不到百岁的人族老头,你脸呢?”
“我三年前才从蛋壳里爬出来!才三岁!三岁!阿惠可以做证!”孔雀王厚颜无耻地说,然后又变得洋洋得意,“连阿惠在床上扑到我后都非常内疚,觉得对我这样的幼鸟下手太过禽兽,还是我安慰他我本来就是禽兽,我们天生一对他才点头放下心里的结。”
“你都伤重的化卵重生一次了,怎么还是老样子啊……”麻雀终于败退,“好吧,我们不说那么远,你怎么知道老山君现在要死,是中了毒?”
“因为那老头中的是孔雀胆,若非如此,我都不知道他中毒了。”孔雀轻笑一声,“三年前一战,本来我有万全把握,却在最后关头被人偷袭,一剑穿腹后横斩,切掉我半截肝胆。”
“那就说的通了,孔雀胆本就剧毒,你身为妖王,品质当然不是普通兽类可比。哪怕只是沾染一丁点,也可毒杀一位天阙级的高手……”麻雀眼睛闪闪发光,“大王,求胆……”
“别做梦了。”孔雀白他一眼,“最近,老头有没有见过什么特别的人?最好是和阿惠有关的人。”
“特别的人?”麻雀想了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人,现在还活着的几个王子都见过,部族中的将领,臣子,还有大祭祀。就这些人了。唯一扯的上关系的,就是大祭祀了,他是姬惠的师父。而且他见的最久,差不多有一个时辰,其它人都是见上一刻就出来了。”
“这就是了,阿惠的猜测果然没错。你继续监视,一有问题,立刻回报我。”孔雀觉得自己可能找到一点头绪。
“好的,不过大孔雀,你也自己小心,你英勇献身的事迹,我们妖族上下都很感动的。”
“这就不用你们操心了。”孔雀一爪子把它按到水里,端着碗走了。
心中琢磨着现在的情况,对妖族很有利啊。
需知从轩辕黄帝开始后,人族大兴,当时妖族内部四分五裂,飞禽走兽水族相斗千万年不歇,直到后来被人族一一击破才回过神来,但那时大势已去,人族经三皇五帝之后,到大禹之时,妖族最后一击,使九龙兴洪意欲水淹人世的计划失败,反而成就了大禹治水的赫赫威名,惨败之下妖族被驱逐到南荒缈无人烟的群山之中,才有一丝喘息之机。
可后来大禹之子夏启乘治水之威废除禅让之法,把王位改成父死子继,建立夏国,更让最强大的轩辕一部镇守南荒。这千年来妖族与轩辕一部领土交错,冲突不断,简直让他们妖族无法安身。
不过现在的南荒,竟然出了这么多问题,不枉他当年那拼死一招了。
如今南荒……唯一可以让他忌惮的,也就只有阿惠了。
第4章 我若为王
深夜星空辽阔,万籁俱静。
突然,东方天空一星突起,光芒如火。
数息之后,星夜黯淡,恢复如初,只有一星扫尾,自南方天空擦过。
悬崖高台之上,姬惠见此星象,微微皱眉:“这就是你先要我来的原由吗?”
他身边站着一名男子,俊颜生得十分好看,只是脸色苍白虚弱,仿佛这山风再强一点,就要被吹倒一般。听到姬惠的询问,男人轻咳两声,才道:“天枪出于紫微以西,妖星隐于垣宫之中,代表如何,你当知晓,”
“世界妖星分为四类,彗星为一,天枪为四,见彗星则兵灾起,大水出;见天枪则国破君亡,伏尸万里,并伴大旱瘟疫,牵连无数。”姬惠也微有惊讶,“我随你习观星之术也有十年,不曾见如此妖星同出之象。”
要知道,妖星也是有大有小的,彗星如只是数寸尾巴的小星,那还只是小事,但刚刚划破天空的彗星,其尾极耀,几乎将半个天空占据,而天枪星居于紫微星宫之右,本属帝王武器,如今居然逆转天势,居于紫微帝星之上,任哪位祭祀也会觉得天下会大乱。
不过……姬惠并不为之所动:“还能如何乱之。”
慧星自南境擦过,代表大水出,南荒哪年不是大水急出?至于兵灾起,如今南荒上下,都等着山君咽气,但只山君薨毙,那三位皇子谁都不会认败,必然有血乱兵灾,才能决出最后一人,顶上王位。
至于更严重的紫微天枪之象,那是中州夏国的事情,姬惠觉得自己的麻烦已经足够,不必理会。
“阿惠,你不能如此对我……”那男人叹息道,“你学我易术只学法决伤人之术就罢了,如今天下将乱,正是你辈大好男儿匡复社稷之时。”
“我无篡位之心,挑拨之话,你可以省下了。”姬惠对此已经听过无数次,“我来,是另有一事相询。”
“是你父王让你离开南荒之事吗?”大祭祀很轻快地给了他答案,“昨日,你父召我入宫,问哪个儿子是天命之王,我对他说:当属姬惠,天命所归。”
姬惠沉默。
“何其可笑,明知天命不可违,却一心想要逆天而行。”男人的沙哑的笑声带上一丝轻蔑,“人皆如此,只愿意相信顺应自己的预言,还说我是偏袒于你,才会如此之说。阿惠,你记着,从天意谓之天命,逆天意谓之天诛,我等祭祀,妄测天机,本就不该,若有篡改天意者,必不得好死。”
“但我若不争其位,这天意又如何归我。又或,若我不在其位,必不得好死?”姬惠问。
“你是天命土属,五方星主其一,有大气运加身,便是你什么都不做,这南荒,最后还会是你的。”男人微笑道。
“但这于你,又有何好处?”姬惠反问。
“为什么你就不能相信,我们之间也是有师徒情意的。”
“若无事,徒儿告退。”
“阿惠又嫌弃我了。”
——
在家里等着阿惠归来孔雀看着透过门外的月光,不知怎么困意上涌。
昏昏沉沉的,又看到遇到阿惠的那天。
那天他虽然破了人族的关口,却还是被人偷袭。
一剑洞穿他的肝胆。
当时敌人太多,他也没看清楚,就本能逃离了。
说来也惨,哪怕被刺穿心脏,孔雀王也是不怕的,偏偏被刺中了胆……
他的孔雀胆剧毒无比,一被刺破,胆汁自然流出,浸入脏腑,来不及飞出数里也来不及求援,就已经要死了。
被自己的胆汁毒死……光是一想,孔雀就觉得自己憋屈的要死。
不过好在他是凤凰当年得*合之气所生,流有凤凰血脉,虽不如凤凰能死后涅槃,但也有一术,可以化卵重生。
正当他在卵里准备修养生息,等待恢复之时,突然感觉自己被人拿起,在硬物上用力一磕。
只那一击,孔雀就觉得自己快被砸死。
更可怕的是蛋壳一揭,他那湿哒哒的幼鸟身体,向一张张开的嘴里落下——
“唧!”孔雀被吓醒了。
坐在一边的姬惠抬头问:“噩梦了?”
“没,只是梦到你吃我……”孔雀甩了甩身上的羽毛提了下神,“阿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刻之前。”姬惠一把将他捞进怀里,捏了捏他的爪子,“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
“当然,孔雀两年不到就可以生蛋。”他洋洋得意地说。
“你想给谁生蛋?”姬惠捏他的爪子的手停顿下来。
“我只给你生蛋!”孔雀斩钉截铁地说。
姬惠对答案较满意,于是继续捏:“其实,当*你入我嘴中,我亦很是吃惊。”
粘糊糊,湿哒哒,还带着一股腥臭……还好离河不远。
“不过后来睡在你衣服里,还是很舒服的。”孔雀沉迷地蹭蹭姬惠的胸口,这才是他的窝啊。
姬惠神情微微一动,把鸟拎到床上,准备过今晚的夜生活。
“等等,你不要我去查消息吗?”孔雀虽然也很是心动,不过还是正事更要紧。
“是师父告诉父王,他的推测中,我才是山君继位之人,所以父王才会如此紧张,要我离开。”姬惠果然也停下手,“你呢,可有查到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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