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没了?!
“哎!”顾云梦拉拉琴白的袖子:“咱们商量个事儿呗?”
“你说。”
顾云梦本想斟酌一下句子再同琴白提要求,眼前不知为什么一闪而过琴白昨夜在床榻上沉睡的样子。
“……算了,没啥。”
琴白略带疑惑地瞥了一眼顾云梦闷闷不乐的傻样,心想现在的孩子真是越来越难懂了啊:“你能把它修成这样实属不易,不必再过多勉强自己。”说完他手里捏了个诀,喜鹊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光,一下子就灵动了起来!
琴白说:“你看这样如何?”
顾云梦张了张嘴,半个字没说出来。
琴白笑道:“我虽然不如你会修机甲,但让它飞个十天八天还是行的。你看,你会修机甲,我会让它飞,是不是偏巧是一对?”
只是小孩儿被飞起来的喜鹊吸引了全部的目光,话在耳边刮了一阵微风,刮完就没了。
喜鹊绕着两人转了一圈,直向长空飞去。
顾云梦十分地不满:“就这么就跑了?!”他负气抱着臂在琴白身边绕来绕去,“我,辛辛苦苦,花了一个早上修的机甲,还请了你,这么厉害的神仙帮它搞了半天,才飞起来的机甲。就,这么,飞走了!”。
琴白看得好笑,伸手揉了揉顾云梦的头毛:“凡事有机缘,不急在这一刻。”
“我想带在身边的……”顾云梦显然是有些失落,“结果它就这么跑了?”
琴白还想开口再安慰两句,谁知他在匕首中留下的禁制就在这时发作了:“小梦,先别管这些了,魔物出现了。”
“啥?”顾云梦从地上弹起来,“又要进宫?”
琴白摇摇头:“不,这次看来,魔物并不在宫中,我们先过去再说。”
喜鹊向西一路飞,直到一所驿站门口才盘旋着,似乎有些要停下的意思。它绕着驿站飞了两圈,终于决定了自己的目的地,钻进了一扇半开的窗户里。
这房间的主人似乎已经等它很久了。
唐晚穿着一身朴素的中原服饰,抱着臂站在窗边,这只喜鹊的到来显然让他紧皱的眉头舒展了开来。
“这下总可以跟长夏交代了。”唐晚喃喃道。
自从顾云梦离开成都之后,音信全无,身为人父的顾长夏十分担心,失眠得厉害。
加上神机山的衰退,唐门内部势力动乱,唐晚作为掌门亲传徒弟、唐门最年轻的长老,站在风口浪尖,也无法顾及顾云梦的安危。
加上顾长夏因为某些原因,被禁足于唐门。
“你去京城找找小梦吧,我很担心。”顾长夏说,“正好你可以离开堡里,避避风头。”
唐晚却回绝了:“留你一个人在堡中,我不放心。”
顾长夏摇摇头,说:“我在堡中自然是无事的。我听说江南的话本特别好看,到时你给我带些回来好吗?”
顾长夏这么坚持,唐晚很难再拒绝他,只好柔声应道:“好,都依你。”
☆、015
015
一般仙者都是用剑的,琴白是个例外,所以一般仙尊都是御剑而行的,琴白也是个例外。
好歹御琴而行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姑且先放过他一马吧。
当然这一切顾云梦是一无所知的,他傻愣愣地站在琴上,看着旁边蓝天白云的有点不知所措。因为站不稳,还紧紧地扒住了琴白的胸口。
阳光与云朵都是正正好的样子,风被结界锁住,脚下是一望无际的京城——鲜亮的宫城,纤长的秦淮河,甚至能听到走街串巷小商贩的叫卖声。
在这一片静好之中,云端之上,琴白半搂着顾云梦,一只手揉着小孩的头发,心里想着:这终归还是个孩子呀。
“琴白,我们去哪里,什么时候才能到?”脚下的琴不断升高高度,顾云梦只能把脑袋硬埋在琴白的胸口。
琴白被他蹭得胸口有些痒,轻声回答说:“向北,大约在玄武湖附近。这就到了。”说罢双手护住小孩,琴声悠然响起,两人从空中急剧下落。
顾云梦吓得双手死死抱紧琴白。
霎时,琴音骤停,琴白拍拍顾云梦的后背说:“到了到了。”
顾云梦先是感受了一下脚底下重新变成踏实的大地以后,才把脸从琴白的怀挪了出来。
在他面前的是一片大水。
这水边若是有竹的话,就跟神机山后的幽冥渊有些像了。这里不见人影,只有风中飘着淡淡的江南脂粉味。
顾云梦有些疑惑地看向琴白:“怎么不走了?”
琴白半蹲下身子,认真看着小孩的眼睛:“这会儿还难受吗?”
顾云梦摇摇头,忍不住缩了一下脑袋。
琴白对顾云梦这个傻样有些无奈地笑了:“不舒服要说,还以为你是撒娇呢。”
“你傻不傻!我这么大人了怎么可能撒娇!”顾云梦没好气地甩开琴白。
“傻傻傻,”琴白揽过来小孩儿,“先去抓魔物,抓到了再怪我。”
顾云梦还想啰嗦两句,又觉得跟他计较反而有点掉份儿的感觉,于是就老气横秋地假咳了一声。
琴白面不改色地在心里偷笑。
后湖黄册库乃是皇家禁地,魔气由此而来,也不怪乎朱棣为什么会染上了。
琴白想到这儿,有点心慌,他转头问顾云梦:“你可有什么喜欢听的曲子?”
顾云梦有些不解:“我们不是来抓魔物的吗?”
琴白一愣,魔物危险,他怎么反倒把顾云梦给带来了。但是现在要让他回去,似乎又有些不合适,只得糊弄道:“无事。”
原本他就是想弹一曲顾云梦喜欢的曲子,为他做一道保命符箓,这样一来,也不知如何继续问下去,只好催动灵力,让本命法宝按凡人界广为流传的《广陵散》弹了一段。琴音珏珏,灵力化作一道银色的符箓,篆上平安福运咒,轻盈地贴在顾云梦的眉心,直至化进内里。
顾云梦只觉得一道额间似有源源不断的清凉暖流涌出,把他整个人包围在里面,这种奇妙的感觉让他有些手足无措,轻轻拽住了琴白的衣袖。
“上回皇宫之行虽是逢凶化吉,此次不能再让你犯险了。”琴白说道。
顾云梦点点头,其实上次皇宫之行,琴白比他危险多了,不过凡人不比仙人,既中一击则魂飞魄散,没有重来的机会。
琴白对他乖乖的样子很满意,继续叮嘱道:“等下我们化作凡人样子过去便好,你只要像普通孩童一样就是了。”
顾云梦说:“我都十六了,哪还有孩童之说?”
琴白微微一笑:“那是最好,我怕你忘了你还是肉体凡胎了。”
“肉体凡胎怎么了?”小孩儿气鼓鼓地反问道,“救你一命,肉体凡胎足够了。”
琴白被他逗笑了,心想这小鬼大概心里有一个做不完的英雄梦。
琴白那样子真是十分好看,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美目盼兮,真是要把人的魂都给勾走了。顾云梦一时间看傻了,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原本还想跟琴白生气,结果这么一下,不仅不生气,心里还有些发烫,觉得琴白对自己真是多般包容。
又想跟琴白道歉,说自己讲话太突兀,又觉得为这点事就道歉,更是莫名其妙,不知不觉就有些低迷,默默在旁边跟着。
琴白怕他为仙凡两别的事伤心,悄悄把小孩儿的手牵紧了。
不远处,有一黑衣老和尚盘腿坐在河边。艳阳天,草木茂盛,树荫将他笼罩在其之下,身傍河柳,面对莲池,前头放着一只鱼竿,看上去并没有饵,学姜太公钓鱼罢了。
琴白对顾云梦一示意,让他留在原地别动。小孩儿不肯,拉了一下他的衣袖,执意跟着,只好两人一起走到老和尚的面前。
老和尚抱着鱼竿,手里抚摸着一柄匕首,正是琴白赠予朱棣的那柄。琴白有些错愕,敢情皇帝也太不把他当回事儿了。不过眼前这老和尚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对他和顾云梦的到来竟然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一样,连眼都没抬一下。
琴白当然也不会同他计较这些小事,只是魔气之源在这里,他也不能放任不管罢了。只是老和尚是凡人,手段自然要温和些。他转睛一瞧,那鱼线空荡荡的飘着,心里生了个念头,随手一捻便有一条大鲤鱼咬上了老和尚的线,从湖中腾空而起!
道衍看了一眼鱼,淡淡说道:“不知找和尚有什么事情。”说完他才略偏过头看了一眼琴白。
来者英俊挺拔,身姿卓越,衣服样式更是不俗,道衍不动声色地在脑里过了一遍京城里的名门望族,转了半天也没有这个人的印象。莫非是外邦使节?
琴白问:“你手中匕首从何而来?”
道衍一听,终于正眼看着琴白:“与你有什么关系?”
匕首在凡人听不见的空间尖声叫着,似乎在忍受巨大的折磨。琴白眉心一皱,对着道衍就带了几分怒气:“你既不是主人,又何须知晓?”伸手一抓,凭空将匕首抓了回来。
宝器这才得以喘息一般慢慢平静下来。琴白的脸色好看了些,道衍却是要炸锅了。
姑且不论为何琴白知道这把匕首的主人不是他这点,单就他与圣上的渊源,也容不得这野路子来的人置喙!道衍把鱼竿往旁边一扔,站起来说:“擅闯皇家禁地,该当何罪?”
琴白皮笑肉不笑道:“你逆天而行,又该当何罪?”
道衍被他一句戳中心中忌讳,不禁恼羞成怒:“天?大明若非如此,气运早就散尽了。我改命又如何?”他呼吸急促,胸口若有什么物件要挣脱出来一样。
顾云梦在一边眼尖,看得他心口隐隐冒着荧光,没过脑子就叫到:“你快看他脖子上挂了个什么?”
这一叫提醒了道衍旁边还有个人,他自觉失态,从鼻子里嗤了一声,说道:“刁民,你擅闯禁地和尚可以既往不咎,若你再出言冒犯,和尚也不得同意了。”
琴白顺着顾云梦的话看过去,发现道衍脖子上确实系了个东西。他心里咯噔一声,怪不得匕首叫得声声泣血——这不就是老仇人罗刹魔尊招魂幡上的启灵珠吗?!这家伙把他打得四分五裂,他还没找他算账,现在又对着他的残魂阴魂不散,新仇旧恨都赶一起去了。
琴白翻手祭出宝琴,拂袖坐定,当即弹起一曲将军令,声若雷点,砸得道衍脑门稀昏。
明明身上没有受伤,身体却定住了,自出生以来的点点滴滴在他面前不停转啊转,耳边不断重复着那句“和尚误矣!和尚误矣!”,道衍扶住身旁的树,一口污血径直从他口中喷出!
“我……我……”道衍话未说完,他颈上那颗启灵珠终于按耐不住,腾然化作一道黑雾将他包裹在其中。
琴白看着凶险,对着顾云梦大喝一声:“快走!”
顾云梦显然被这变故吓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这二字,只见那和尚在黑雾之后阴恻恻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眼仿佛将他坠入了冰窟,从头凉到了脚底心,一动也不能动了。
琴白看他不动,心知有异,和尚并非修真中人,他是不能伤的。
魔物对这点也是心知肚明,猖狂地大笑起来。待黑雾散去之后,道衍和尚双目泛红,嘴角噙笑,让人毛骨悚然:“琴白,没想到又见面了?”
☆、016
016
“罗刹魔尊。”琴白淡淡地说,算是打了招呼,“凡人无辜,放手。”
罗刹大笑:“我即为魔,岂容你这些教条所奈何?!”话音未落他右臂一揽,顾云梦就被他掐住脖颈圈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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