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龙[种田] 作者:万山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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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那棵老桐树下,白川从树洞里掏出草垫子,两人坐下,各自吐纳调息。一顿饭功夫后,秋禾先收敛心神入了定,白川却心潮起伏,始终静不下来,后来索性睁开眼睛,呆呆看着秋禾。
他想,到底要怎样做,才能让秋禾留下来,长长久久地陪着自己呢?
白川一边想,一边又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贪心了。
前一阵分隔两地时,他以为每天只要能跟秋禾见见面就很满足了;等真能天天见面,却又觉得两人还要说说话才好;如今两人时常吃在一处讲在一处了,他却更觉不足,心里时常生出些疯狂的念头,有时把自己都能吓住。
可是,他连秋禾是不是喜欢自己都没法确定呢。
想到这点,白川便忍不住要深深叹一口气,忽然看见对面秋禾的睫毛动了动,仿佛要睁眼,白川忙憋着那口气,闭上眼睛,假装专心打坐。
秋禾调息一阵,睁开眼,看见白川还闭目坐着,便伸个懒腰,悄悄站起来舒展筋骨。
上次他们到这里来,还是沈宝成住院以前,如今,老桐树已染上秋色,一树苍翠变作金黄。山谷里也是层林尽染,赤橙黄绿连成片,在薄雾中煞是好看。
秋禾四处转悠了一会儿,看到一块青石旁长着一丛灌木,枝上结满小小的红果实,累垂可爱,便蹲下身,打算折一枝回去插瓶。谁知道灌木下的树叶里藏着条老蜈蚣,察觉有人,急急忙忙爬出来,要往石缝里钻。秋禾正伸手折树枝呢,猛地看见一条黑头红背的多脚长虫爬出来,吓了一大跳,手一颤,指头正戳在枝上硬刺上。他咝地抽了口冷气,缩回手,就看见食指上沁出一点血来。
这当儿白川听到动静,如飞般赶过来,拉过秋禾的手要看,及至看到刺伤的指头上有血,便不假思索含进嘴里,吮了一口。
秋禾忙喊:“脏!”
指尖早被温软湿润的嘴唇撮住了,秋禾头皮一阵发麻,清晰感受到灵活的舌尖从指头上扫过,脸顿时腾地红了。
白川那根木头,把秋禾手捏得紧紧的,吮完还要看伤口。因为感觉秋禾正往后使劲儿,还顺口斥责道:“挣什么?我看看!还疼么?”
看到那小伤口已经不出血了,白川这才放心,一抬眼,就见秋禾垂着头,脸红红的,艳色夺人。白川心里一格登,不由砰砰狂跳起来。
他眼里烧起两把旺火,灼灼盯着秋禾,鼓足勇气道:“秋禾,我、我喜欢你!”
秋禾脸上已经红得不成样子了,不敢抬头看他,只勉强笑了笑,说:“好的,我知道了。我们回去吧。”
白川急了,唯恐他没听明白自己的意思,正恨自己嘴笨,突然福至心灵,想起以前秋禾说过的话,立刻拉着他道:“我喜欢你。不是那种喜欢,而是……那种喜欢,我、我吃饭想着你,做梦想着你,老想和你在一起,在一起就很开心,还总想……亲亲抱抱什么……”
这些话说出来,立刻象秋冬季节的野火,一下子就燎着了一大片,轰轰烈烈地烧将起来,把秋禾烧得惊慌失措,仓促间不及多想,伸手把白川的嘴捂住了。
白川嘴不动了,眼睛却睁得大大的,把秋禾灼灼盯着,眼里满是痴缠爱恋。两人保持着这十分诡异的姿势,相互瞪了片刻。秋禾忽然意识到这姿势也极其暖昧,且想到手心又热又软,正是白川的嘴唇,复又惊慌,忙把手放下来,从地上爬起来,转身要走。
这回却是无论如何不能放他这样走了。白川决意要问个明白,免得回去后惦记得生不如死,他想到做到,长腿如飞,几步就赶上秋禾,拉住他手腕,说:“秋禾,我想和你好,好么?”
秋禾心跳如擂,不敢回头,咬唇不语。白川又道:“你喜欢我么?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秋禾心里纠结得厉害,一时想起两人往日种种情形,一时又想到沈琳和外公,挣扎良久,才道:“你等我想一想。”
白川不料是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但终归比被直接拒绝要强多了,一时也松了一口气,又恋恋不舍道:“那你快些想,好不好?”
秋禾红着脸点头,也不看白川,直接顺着山路跑了。
一直等看不见白川了,秋禾才停下来,摸摸脸上,仍是一片火热。
他打小情书收到过不少,却从没碰到过这般坦率激烈的表白,想到刚才情形,一时心慌,一时甜蜜,一时好笑,一时又觉得害怕,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他又不傻,当然知道白川喜欢自己。那家伙上次在石榴树下吞吞吐吐地表明心迹后,秋禾本打算想方设法远着他的。谁知道这段时间迭遭变故,两人非但没远成,还亲近了许多。
那样相互扶持、相濡于沫地走过来,再想要拒绝他、冷淡他,还不知道白川要怎么伤心欲狂呢。再说,他自己其实也舍不得吧。
可若是当断不断,两人难道还当真好上?那外公会怎么想?被妈妈知道了,又会怎么办?那父女俩如出一辙地性子倔,到时定然少不了一场轩然大波吧。
秋禾一路走,一路思量,千头万绪在心里结成一团乱麻,又汪成一腔春水。魂不守舍地回到家,沈宝成已经把早饭做得差不多了,正架着拐杖准备炒最后一个青菜,秋禾忙过去道:“外公,我来炒。”
他站到灶上炒完青菜,盛到盘里时,发现沈宝成正打量着他,眼神相当奇怪。秋禾心虚,便硬着头皮问:“怎么了?”
“你咋没放盐?”沈宝成看着菜说。
秋禾暗自羞愧,却偏要邦邦地犟嘴,说:“这是新式吃法!医生说了,叫你饮食要清淡,少油少盐!”
“儿啊,医生只说要少盐,没说不放盐。”老头子把菜倒回锅里,重新炒了炒,抱怨说:“照医生那说法,烟抽不得,油盐吃不得,那是巴不得我成仙咧!”
两人把菜端上桌,坐下吃早饭。秋禾满腹心事,吃了点猫儿食就饱了。饭后又借口要看书,独自在房里发了半日呆。等沈宝成把第二服野山参汤端进房时,就见他大外孙撑着腮坐在书桌前,是个呆若木鸡的模样。
沈宝成心里纳罕,督促秋禾喝了汤,便问:“这是咋了?”
“没事呀,”秋禾低头看书,掩饰说:“这题好难,想了半天都做不出。”说完才发现书竟放倒了,忙又红着脸,从旁边抽了本习题集打开盖住。
沈宝成看在眼里,也没吱声。回头细想,秋禾早上跟白川出去,回来就这副木呆呆的样子;又想到白川今天竟一整天没有过来,不由猜测,难不成是两个孩子吵了嘴,相互恨着了?
他有心要调解一下矛盾,到了晚上,便多炒了一个菜,嘱咐秋禾说:“去把白川也叫过来,大家一起吃。”
秋禾一听,跟被火燎了一下似的,忙急赤白脸说:“别喊他!”
老爷子断定这是吵了架,便劝秋禾:“往常你俩不是挺好的?这回是怎么了?白川那二楞子把我秋禾得罪了?来,说给外公听,我评评理!”
秋禾嘟嘴站着,一语不发,片刻后转身跑了。
沈宝成看着秋禾的背影,心想,看样子吵得还不轻!也罢,要劝架也等两个孩子气头过了再说。
当晚沈宝成琢磨着如何给两个孩子劝架,很是想了一会儿。另一边秋禾也是辗转难眠,在床上烙了半夜烧饼。等后来终于睡着了,却又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的前半部分很恐怖。他又回到东山那棵树下,眼睁睁看着那头灰熊朝自己跑过来,阳光下,它健硕身躯上每一块肌肉的耸动拉伸、它凶狠暴戾的眼神、它头上□□的头骨和头皮,都象电影里的慢动作一样清晰可辨。
那头熊把他扑倒在地上,咻咻地喘着,用鼻子闻来闻去。秋禾紧闭着眼,心跳如擂,绝望地想,白川怎么还不来?他怎么还不来?
忽然又矇眬想到,是自己一直都冷着白川。他这是生气了么?连自己被灰熊咬死,他都不管了么?
一想到自己被孤零零地抛弃在荒野里,秋禾心里突然难过得要命。那头熊开始舔他的脸,一条舌头湿润灵活,在秋禾脸上翻卷,起初让人十分难以忍受,后来竟带出几份缠绵来。秋禾仓皇睁开眼,发现灰熊竟然成了白川!
白川的眼睛亮得象两颗宝石,睁得大大的,一边亲他,一边含含糊糊说:“我想和你好,你喜欢我么?”
不知怎的,秋禾竟松了一口气,迷迷糊糊地想,太好了,白川没有生气,也没有不管他,这真的是太好了……
半夜里,秋禾从床上惊醒,黑暗中听到自己沉重的喘息声,梦里情形无比真实。他坐了半天才平静下来,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伸手在睡裤上摸了摸,顿时如遭雷击。
半晌,他呻*吟了一声,抱着头倒在床上,还捶了几下枕头。
第二天一大早,沈宝成起床时,发现秋禾竟没有赖床,已经提前起来了。但见他的心肝大外孙冷着一张俏生生的小脸,正蹲在水龙头旁边,苦大仇深地洗衣服,一副跟全世界都有仇的样子。
沈宝成觉得这个钟点洗衣服十分诡异,看孩子手泡在冷水里又很心疼,便问了一句:“这么早洗啥衣服?你又怕冷!等会我烧点热水掺着!”
结果秋禾理都没理他,还一挪屁股,拿后背对着他。
等沈宝成进了厨房,秋禾几下洗好衣服,拧干晾晒前,鬼鬼崇崇把裤子递到鼻尖下面,使劲闻了闻,发现没有异味,这才搭到晒衣竿上。
结果一回头,就见沈宝成瞅着他,笑得很有内涵,秋禾当即羞愤交加,像只红头涨脸的小公鸡一样,怒冲冲地喊:“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说罢把自己关到房里去了。
沈宝成在厨房里,边笑边觉得欣慰:他家大小子终于长大成人了。之前因为秋禾体质弱,发育慢,他心里没少着过急。
老爷子把这归功于白川寻来的那根珍贵药材,他一边把小炖盅里的汤泌出来,一边充满信心地想,不亏是野山参,药劲儿真大!才喝一回,就把我秋禾补成了个男人!等这一根吃完,孩子的病根一定能彻彻底底地去掉!
☆、初吻
沈宝成有心想给两个闹了矛盾的孩子说合说合,谁料一连几天白川竟连面都没露。隔壁小院成天大门紧锁,也不知人上哪里去了,竟是个夜不归宿的情形。到第四天上,不止沈宝成觉得稀奇,连秋禾都坐不住了。
秋禾越想越生气。那该死的混蛋!对他说了些乌七八糟的话,害他做了些见不得人的梦,放了偌大一把火,自己居然转身跑得没影了?竟还有脸说喜欢他!妈的,天底下有这么喜欢别人的么?
这天吃早饭前,沈宝成看了看前两天泡的小麦,已经生了芽,要着手熬红薯糖了,白川却不见人影,老头有些着急。
“再迟两天,小麦就泡坏了!”老头边喝粥边心疼地说:“白川这孩子!电话也不接!难不成这几天都睡在了云台上?”
秋禾鼓着腮,说:“没他还不行了?我帮你熬!”
熬红薯糖可是个体力活儿!老头看看自己,又看看秋禾那小身板,份外地想念白川,又不好打击秋禾积极性,便道:“有我的秋禾帮忙,还有什么话说?只是人多,干活儿热闹些,不更好么?”
秋禾看出外公的言外之意,也知道论体力自己就是个渣,只好说:“算了,我给你找去!他总归在这镇上!”
饭后秋禾就出发往山里去了。不过,他没去云台,而是顺着那条窄窄的机耕道去了银杏谷。这天是个难得的晴天,艳阳高照,他在太阳下走得热气蒸腾,边走边考虑,见到白川要对他说些什么。一个小时后,才远远地看见了那片银杏林。
只见山谷里铺天盖地的一片黄,流金一样从半山腰淌下来,在阳光下几乎要灼灼生辉。秋禾一眼看到,就浑忘了之前的苦恼,心中只剩下惊叹。
银杏叶的黄,是那种没有一丝杂色、十分鲜亮纯粹的黄。次第高耸的高大林木,枝头满是灿烂黄叶,地上也落了厚厚一层,成了灿烂耀眼的一片黄色海洋,满山谷有种纸醉金迷的华贵气息,美得令人惊心动魄。
唯一不完美的地方在银杏谷边上,一片□□的新土上面光秃秃的。想来应该是盗树的人在这里挖下十几个树坑,虽然已被填平,却还寸草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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