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龙[种田] 作者:万山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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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宝成心里很不过意,说:“我虽然使不得多大力,在这里好孬也能搭把手。哪能让你一个人守!”
秋禾正在旁边拿手机拍照,听了这话很生气,说:“我难道不是人?我不能跟他替换着搅?你就喜欢嘀咕,赶紧去睡!”
沈宝成挨了大外孙一顿呲,乖乖地站起来,笑呵呵道:“好!有你们两个,我也偷个懒!我去床上歪一会儿,到时喊我!”
说罢拄着拐进房去了。厨房里只剩两个少年。白川放松下来,总算能肆无忌惮地看秋禾了,他眼神炽热缠绵,一刻也不离秋禾左右。秋禾挨着他坐下,两人在炉边依偎着,又暖和又香甜。
秋禾抓过白川闲着的那只手,一边玩着一边和他聊天。白川的手指骨节修长,看着洁白光滑,摸起来却布满薄茧,想来是因为做过农活的缘故。秋禾便问:“你几岁到凉石镇上来的?”
白川正低头在他的头发上嗅,闻言一怔,想了想,半吐半露道:“我在这里出生,小时候也一直住在山里。”
秋禾大为吃惊,抬头看他,说:“怎么花娘娘她们都说你是从外地过来的?你父母原来也是凉石镇里的人?”
“不算是吧,”白川略微犹豫,停了停又道:“我对父母没什么印象。大概我出生后不久,他们就去世了吧。从小就是我一个人在山里生活的。”
秋禾愕然,心里又怜又爱,问:“你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也没人照顾你么?你林家爷爷呢?”
“林爷爷不是亲人,”白川搅拌着锅里的水,想了想又说:“我没有姓。有段时间去外面流浪,认识了他,就取了这个名字。后来请他帮忙,买下这片山,就搬回来了。”
难怪林家从来没有人过来看他,原来彼此并无血缘的牵连。秋禾的心紧揪揪的,想,白川竟还在外面流浪过,天知道他都受了些什么样的苦!
他心疼地把白川的手贴在嘴上亲了亲,说:“我还以为你从小在林家生活,不说多召人疼,至少衣食是无忧的,到后来才被送过来。真没想到……,以前一个人,过得很艰难吧?”
“还好,”白川笑笑,低声说:“攒了很多年的运气,终于遇到你了呀。”
秋禾心里又酸涩又满足,眼圈都有些红。两人依偎着坐了半晌,白川忽然又说:“秋禾,假如,——我是说假如,你有天发现我跟你想象的不一样,会不会失望?”
秋禾看了他一眼,微笑说:“你做什么了?为什么会让我失望?”
白川有点紧张,“只是假设,万一我让你失望了,你会怎么办?”
秋禾先是疑惑,难道他干过什么坏事?再一想,这呆瓜连撒个谎都吃力死了,能犯下什么事?这一想顿时放了心,便说:“万一你让我失望了,我就揍你!”
白川松了一口气,点头说:“行,我不动,让你揍!”
秋禾失笑,白川又搂着他亲了亲,喃喃道:“就是别离开我,好吗?”
秋禾不笑了,握紧了他的手,低低地说:“你放心!不要一天到晚地乱想!”停了停,又斜乜他道:“我既然亲了你,就要对你负责!”
白川满眼笑意,正要说话,秋禾忽然大叫道:“我闻到糊味了!快搅快搅!”
两人顿时手忙脚乱抢锅铲,狠搅了一通,所幸并没有粘锅,停下来后,都相顾失笑。
那锅水越煮越粘稠,到中午时,便渐渐成了一锅琥珀色的糖稀,满室都是甜香。那香味跟一切的香精香料都不同,是植物本身具有的香味,香而不腻,极其诱人。
沈宝成也早就起了床,和秋禾搭手做了顿简单的午饭,三人草草吃了,秋禾便在旁边伸长脖子,眼巴巴地等糖熬好。
这时搅拌起来就吃力了。白川独霸锅铲,并不让那两个插手。沈宝成身为技术总监,拿双筷子也守在旁边,不时挑起一点看看,直到糖稀熬得黄澄澄亮晶晶,能用筷子卷起来时,他才觉得差不多了,拿一把大勺装了半瓶,递给秋禾说:“边上吃去!”
秋禾拿起小勺子,挖了一勺就往嘴里放,白川忙喊:“烫!”
却是已经来不及。秋禾被烫了舌尖,一边跳脚一边吹气,还不忘极口夸赞:“好香!好好吃!”
另两人看他那副馋样,都忍不住笑了。
红薯糖稀跟蜂蜜相似,甜味并不重,吃着不齁,却又比蜂蜜更香,口感也更好。秋禾边吃,边又喂了一勺给沈宝成,沈宝成尝了,点头道:“十几年没吃过自己熬过的糖了,这味道真是没话说!”
他手上一刻没闲着,舀出几罐糖稀后,又把上次炒好的米花拿出来,拿大碗舀了放进锅里,白川在旁边大力翻搅,把炒米跟糖稀均匀混合到一起,沈宝成又趁热搓捏成圆球状,这便成了红薯糖果子。
秋禾一面顾着吃,一面又抽空在旁边拍照,等糖果子凉了,又尝了一个。只觉得红薯糖的香甜,伴着炒米花的酥脆实在美味。
“外公,想不到你还有这门手艺!真的好好吃!”他边吃边掰开一块,喂给沈宝成,沈宝成不吃,他又递给白川。白川就着他的手尝了尝,也点头夸好。
沈宝成笑呵呵地说:“熬红薯糖,攒糖果子,这镇上好些人都会做,没什么太多的窍,就只是费功夫。以前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都熬。不过这几年零嘴多了,年轻人都爱吃那些个薯片、饼干,愿意费力熬糖的人就少了。不是为了你们,我也懒得熬!”
秋禾大拍马屁,说:“外公您亲手种的大米,又亲自熬的糖,全手工制作,纯天然绿色食品,薯片那种东西,怎么比得上?”
沈宝成被拍得浑身舒畅,当即吹牛道:“外公能干得很!会做的零嘴多着咧!你们要是爱吃,以后我再做!”
当晚秋禾吃糖果子吃到撑,连晚饭也没吃。白川和沈宝成两人吃饭时,他坐在桌旁望着。沈宝成便皱眉说:“你这胃口也太秀气了,哪象个男娃儿?成天吃点猫儿食就饱,难怪总也长不好!”
秋禾愤然道:“你见谁家猫吃这么多?”
沈宝成道:“我以前养的猫,一顿能把猪油拌饭吃一大碗!”
秋禾听说养猫,眼睛顿时一亮,问:“你以前还养过小动物?现在呢?”
“早就老死了!”沈宝成被秋禾带得话题一歪,开始怀念他那只猫长得多油光水滑,抓老鼠有多厉害等等。正在感慨,白川突然问:“爷爷,你会做葛粉么?”
“……我不会做,可是看镇东边的老孙做过。”停了停,沈宝成自语道:“对啊,怎么没想到葛粉这好东西的?改天去山上寻几根上年头的老葛根,回来叫老孙帮着做成粉,每天拿水冲一碗吃,又滋补,又还不苦!”
白川忙说:“我知道哪里有好葛根!我去挖!”
说完,两人一起看了看旁边坐着的娇气包,各自都有一腔心思。秋禾被看得炸了毛,怒道:“我又怎么啦?”
等白川回去后,秋禾和外公收拾好了各自回房安歇。秋禾躺在床上,翻了翻今天拍的照片。有好几张里,白川正抬头冲他笑,整个人俊美无匹,灼灼生辉。秋禾很花痴地盯着看了一阵,又凑上去亲了一亲,点点照片里那人的额头说:“傻样儿!”
临睡前,他把做糖果子的图片挑了几张,发到了朋友圈里。结果第二天早起打开手机一看,以前的同学和朋友在下面留了一长串哀嚎,有喊着要吃红薯糖的,有跪求糖果子的,都嚷嚷着要他帮忙买了寄过来,让他们也尝一尝。
这年头,满世界都是吃货呀。
秋禾心里一动,干脆做起了微商,他给糖果子和红薯糖定了个价格,在朋友圈打起了广告,效果竟然出奇地好。这一方面当然是因为他沈某人人缘好,另一方面,出名嘴刁的沈秋禾都推荐了,看着又挺诱人的,谁不想买了尝尝?
到下午时,手机上的留言和信息都快爆了。秋禾把订单给外公和白川看了,三个人都很激动,沈宝成当晚就泡了小麦,准备再做几大锅,秋禾则和白川把先做好的拿到县城,分装好后找小志的朋友发出了第一批货。
沈家的红薯和阴米明显不够了,沈宝成便到镇上,把几位会熬糖的老人召集起来,发动大家一起做红薯糖和糖果子。几个老人听说坐在家里也有钱挣,欢喜得不得了,回去后就立刻动手,一时间,整个镇子都飘起了红薯糖特有的香甜味。
☆、生日
石老六隔三岔五要去县城,听说秋禾和白川要搭便车去县城,很愉快地捎上了他们。一来搭个伴,路上颇不寂寞;二来秋禾也给花娘娘卖了红薯糖。钱串子花娘娘对这笔意外之财充满激情,想必夜里给丈夫吹了不少枕头风。导致石老六拿两个少年当大人看,话里话外,亲热中还隐隐透着两分尊敬,连他家在外打工的大小子都没享受过这个待遇。
“不服老不行啦,”石老六一边开车一边感慨,“照以前,镇上的人做出点零嘴,要走十几里路拿到新镇上去卖,费时费力不说,也卖不出好价钱。现在坐在家里,就能把东西卖到几千里外。以前的人哪里想得到?就算我经常在外头跑,也只听人说过这种事!”
秋禾做微店正在兴头上,便对他大谈以后的打算,“要是业务量能持续增长,六叔你就在镇上办个物流点,镇里人发货就不用往外跑了,外面打工的人往家寄东西也方便!”
石老六使劲儿点头,“这怎么不行?我反正也要进城,顺便捎点东西又不费多大力!就只不知道那个物流点要怎么办起来!”
秋禾忙说:“这好办!上回外公住院,我在县城认识了一个朋友,他有熟人开快递公司,我这次就是去找他的。等熟一点,就跟他谈谈合作的事。”
石老六真心佩服,说:“秋禾,你脑瓜子忒灵活了,天生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好,六叔等你消息!需要我出面的时候,你尽管说!”
秋禾答应了。石老六又接茬夸白川,“你们两个在年轻人当中都是极难得的!白川做事踏实认真,极肯下力,为人又仗义!将来咱们仨合伙来做这个生意!”
他把两人送到快递公司门口,又约好办完事联系,才开着车走了。秋禾打电话给小志。等了片刻,头发染得象要开染坊的小志,打扮得象只花孔雀,出来接他们了。三人一起到营业点后面的办公室里,见到了小志那位老板朋友。
该老板是个不到三十的年轻胖子,大名秦有德,和小志画风截然不同,看上去很是朴实亲切。秦老板亲自上阵,教白川如何打包,小志和秋禾则在一旁聊起了天。
“你外公被梁三他们打了,当时找他们要钱了没有?”小志神叨叨地问。
“镇上派出所的一位伯伯出面帮忙,要了医药费。”秋禾说:“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小志竖起大拇指,“划得来!英明!早要钱就对了!要是拖到现在,一分钱没得!白怄一场气!”
小志是县城里出名的神棍,天上的事了解三分,地上的事全知道,小县城这一亩三分地根本不够他发挥。他告诉秋禾,威名赫赫的梁三和刘宏明,自从跳楼死了,家里就接连出事。先是梁三的小老婆卷钱跑了,公司也很快易了主。后来刘宏明的父亲一直说儿子死得冤,认定其中别有隐情,隔三岔五往公安局跑,四处找路子,要重新调查这件事,连公司都无心经营。他在县里本来开发了一个楼盘,做到一半,上面忽然来人,查出各种审批手续不到位,银行拒绝再贷款,资金链断裂,成了个烂尾楼。于是刘宏明的父亲在一个深夜里,抛下几个小情人独自跑路了,留下了一屁股高利债。
秋禾跟着感叹了两句,想到那帮人的贪婪和凶残,心里实在同情不起来。这回倒是好了,再没有人去逼白川卖山了。
两人发完货,跟小志和秦总告辞出门。两人走在大街上,秋禾说:“听到没有?这回放心了吧?你那座山,刘宏明看进眼里就拨不出来了,要是他不出那桩事,你俩还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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