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龙[种田] 作者:万山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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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遁着灰熊留下的足迹和粪便,向大山腹心走去,辗转追踪到下午,江玉衡才找到灰熊的巢穴。那是一处巨大的树洞,里面铺着厚厚的落叶和少量灰熊脱下的毛。他正打算布置一处陷阱时,一场大雾不期而至。
潮湿的雾气从山石缝中、树林深处弥漫开来,象涨潮的海水一样,缓缓淹没了周边一切。
林间本就光线昏暗,此时更是如同入夜。高大的树木在雾中幽然耸立,一只鸟在树林深处发出磔磔的怪叫声,不时有枯枝断裂的噼啪声传来。
多年受过的训练,让江玉衡立刻嗅到了危险,他蹭蹭几下,利落地爬上了一棵大树,透过浓密的树枝往下张望。
不远处,昏暗的树林中,一头熊摇摇摆摆从山石后面转了出来,它灰色的皮毛被雾气打湿,一绺绺粘在身上,配上□□的头骨和咻咻的喘息,森然可怖。
江玉衡并不害怕,他携带有掩盖自身气味的药物,熊不可能察觉得到他。相反,他在轻微的紧张中感到了久违的激动。狩师悄无声息地拿出随身带着的弩机,对着灰熊缓缓瞄准。
弩机不大,专为狩兽设计,只要打中要害,猎物三五十步内一定会毙命。
箭尖缓缓对准了灰熊的咽喉,只需要扣动板机,锋利尖锐的箭头就会穿透灰熊厚重的皮毛,象一枚大钉子一样,锲进这头熊的喉咙。
就在将射未射的这一刻,林中却突然起了风,树干猛烈摇撼起来。江玉衡一抿嘴唇,遗憾地顿住了手。
灰熊突然抬起头来,四处张望,似乎感受到了危险,随后,它发出低低的嘶吼,转身向树林深处跑去。
江玉衡略感失望,将弩机挂在身侧,在树与树之间攀爬跳跃,追了过去。
大雾并没有象镇上老人们所说的那样很快散去,反而越来越浓厚。江玉衡在雾气迷蒙的森林中,追踪灰熊时隐时现的影子,有好几次,他甚至已经瞄准了它,却在最后瞬间错失良机。不知走了多久,那灰色野兽终于融进雾中不见了,江玉衡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追丢了!
这时,他忽然意识到,周围的树林、嶙峋的山石,竟和他刚碰到灰熊的那个地点十分相似,仿佛他走了一大圈,最后又回到了原地。江玉衡隐隐觉得不对劲了,难道,他在这片看似寻常的小山洼里迷了路?
在江玉衡进山后的第二天上午,白川巡山回来时,带回了一大堆碗口粗的树根。也不知他是从哪个角落里刨出来的。沈宝成兴奋坏了,亲自拄着拐,带领两个少年,把树根送到了镇里老孙头的家里。
老孙是个枯瘦而又精神矍烁的老头,看到那些树根时,活象守财奴见了金元宝,两只老眼都闪着绿光。他蹲下来,用瘦骨伶仃的指头捻了捻树根断口处的汁液,又含到嘴里尝了尝,又嫉妒又羡慕地说:“还是你们会寻呀!哪个山洼里找来的?这葛根,怕是有上百年了吧?”
沈宝成蹲在旁边,说:“老哥子,要麻烦你了,做葛粉的手艺,我只瞧得上你!”
老孙把粘在葛根上的眼神扯下来,冲沈宝成一点头,说:“找我就对了!凉石镇吹牛皮说自己会做葛粉的人不少,你信么?就说镇西边老何,那做的叫啥玩意儿?那能叫粉?土坷垃都比他的粉颜色中看些!”
秋禾和白川对望一眼,想笑又不敢,都对镇西边无辜躺枪的老何抱以同情,沈宝成却配合地点头,说:“可不是!这些老根交给你,两个小的也交给你,要打下手,只管吩咐他们!”
“你放心!我把这百年老根一滴汁儿也不得浪费!”老孙乐颠颠地跟白川搭手,把树根抬进了家里,又吩咐秋禾拎桶水来,自己则进屋搬了小凳,又找出几根老丝瓜瓤子丢给众人,说:“来,搓搓地洗,把这根上的老泥都洗干净。”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坐在老孙家院子里,先把百年老葛根洗干净了,又剁成节,丢进一个老石臼里,用一柄木锤子捣得稀烂,忙了一下午,最后滤出了半桶葛根汁来。
转眼已是傍晚,等帮老孙收拾好屋子,三人告辞出了门,临走时老孙说:“你们只管去忙,剩下的都是细活儿,我一人就行。”
沈宝成也没跟他客气,点头应了,说:“过十来天,能晒出粉来么?”
老孙摆出专家派头,昂头道:“不急!慢工出细活,浑不能糟蹋了好东西!”
三人往家走时,秋禾甩着手臂嚷嚷:“胳膊疼!”
白川拉过他胳膊,帮他揉捏,秋禾哎哟哎哟地叫酸。沈宝成在旁边,看不惯那娇气样,说:“川儿,你随他!活该!谁让他抢着要抡那木锤子的?”
“我看白川抡得飞快,哪知道那鬼东西这么重?”秋禾嘟囔,“做个葛粉真麻烦,又是洗又是晒的。”
“这就嫌麻烦了?别人想这份麻烦还想不到!如今这百年老葛根十分难得了,拿它做成葛粉,吃了补肾健脾,益胃安神,最适合你!”沈宝成跟秋禾科普,又含恨说:“不就是个哮喘么?慢慢调理,我就不信,还拿这病没办法了?”
秋禾这才意识到,大家今天这场忙碌,全是为了他自己。他感动之余,又有点难过,忙安慰沈宝成说:“你就喜欢瞎CAO心!没看见我已经好多啦?”
“还不够好,”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白川突然朝沈宝成告状了:“还偷懒!早上不愿意起,晚上不愿意睡!”
“城里人的生活习惯就是差!”那两位异口同声,同时向秋禾射出鄙夷的目光。
秋禾怒了,说:“我不想理你们这些人!土鳖!”
沈宝成反驳:“鳖怎么了?千年王八万年龟,鳖活得比人长!”
秋禾笑,“活一千年不也是头鳖吗?有什么意思?”
三人正吵吵闹闹往家走,忽然看到石老六急匆匆地赶过来。石老六老远看到沈宝成,如见救星,几步抢过来,气喘吁吁喊:“叔,可算找到你了!”
沈宝成看他急成这样,也紧张起来,忙说:“老六,慢慢说,发生啥事了?”
“您还不知道吧从省里来的那位江组长,昨儿一大早就进了山,到现在也没见出来!我寻思着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沈宝成脸色骤变,飞快地瞥了一眼白川。白川倒很神情自若,还对石老六说:“六叔,边走边说。”
等到家时,大伙儿已经从石老六口中了解了江组长进山的始未。据石老六说,江玉衡进山前,他曾问他要不要找几个帮手,被江玉衡拒绝了。江组长语气轻松地表示,捕一头熊用不着兴师动众,他一天时间就能办妥。石老六觉得这牛皮吹得有点大,但鉴于别人是专业人士,也不好多说。结果这一去,竟然两天一夜音讯全无。
“叔,咱们是组织几个人先进山找找,还是报警?”石老六问。
沈宝成想了想,说:“依我看,还是先找找吧,要是人真出了什么事,这会儿报警也没有用。”
“要说进山找人,这几座山头也就您最熟悉,可如今您又不巧伤了腿……”石老六说着,为难起来。
沈宝成也低头暗自寻思。这时,白川忽然接口道:“有个人能去。”
众人一起把他望着,白川说:“丁老头不是经常进山采草药吗?他地形熟。”
石老六一拍脑门,说:“对啊,怎么忘了老丁!只是……,就怕他不愿意帮忙!”
老丁其人,一向喜欢独来独往,除了骟猪治病,跟镇上人交往很少。以往这种明显需要热心肠的救援活动,没人会想到请他帮忙,是以石老六有些犹豫。
沈宝成对老丁崇拜得很,见石老六这样,挺不乐意,说:“愿不愿意,咱们好孬先去问人家一声!”
白川又在旁边补充,说:“你跟他说,那人姓江,老家是青川一带的,他肯定会帮忙。”
石老六匆忙要走,听到这话,又诧异地回头,看了白川一眼。
他想,江玉衡在他家住了好几天,聊天时从来没提起过自家的事,白川怎么知道他老家在哪儿的?他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追问
从听到江玉衡失踪开始,秋禾心里就窝着股无名火,还无端觉得很委屈。
这几天自己忧心忡忡,吃不好睡不着,又害怕白川冲动之下闯下大祸,又担心狩师的事处理不好会后患无穷,还替山里的灰熊捏着一把汗,暗地里CAO碎了心。可某个混蛋倒好,在他面前咬死不肯透露一句内情,却已经不声不响地把事情给做下了。
他压着心里的火,好不容易等吃过晚饭,又伺候外公睡下了,才借口上网,跳窗去了白川家。
一进西厢,沈大圣就摇着尾巴跑过来了,极亲热地在他身旁转悠。白川听到动静,也笑吟吟地过来,先把人搂进怀里,吃了一回豆腐,才又牵着手,一起去了房里。
一进房,秋禾就拍拍大圣的头,说:“乖,去别处玩,我这儿有正事儿呢。”
等大圣恋恋不舍地走了,秋禾便看白川,问:“江玉衡失踪这事,是你干的?”
“嗯。”白川坦然点头。
秋禾心里更不舒服了,笑了一下说:“之前没听你说过啊,你连江玉衡家在青川都知道?”
白川怕他冷,把电暖器提过来打开,听到这话,抿嘴一笑,说:“猜的。”
“……胡说!”听到这种毫无诚意的敷衍,秋禾怒了,“你再猜一个试试!来,你猜我现在想对你干嘛?”
白川转过来看他,笑意更浓,想了想说:“难道想亲我?”
“想得美!”秋禾把他推倒在床上,张牙舞爪扑上去,说:“老子想拧你这张嘴!叫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两人在床铺上打闹成一团,末了,白川被秋禾压制在了身下。他松松扣着秋禾的手腕,但见迎面那张小脸含着薄嗔,且有红有白、生动娇艳,不由喉头一动,两手抚上脸颊,捧过来狠狠嘬了一口。
秋禾却挣开他,坐了起来。
白川终于从意乱情迷中清醒过来了,他小心翼翼打量片刻,拉住秋禾的手摇了摇,问:“怎么了?”
秋禾坐在床沿上,低头沉思,好一会儿才说:“白川,你知道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吗?”
白川微微一怔,就见秋禾盯着他的双眼,轻声说:“是信任。”
这话一出口,明显看到白川呼吸一滞,眼神迅速黯淡下来,秋禾又不忍心了。然而,有些话在他心中已经埋藏多时,再不说出来,只怕要成为胸中一枚芥蒂了。
“你知道吗?有一天我睡在夜里,想着咱们俩的事,谋划着以后要怎么办,那时,我突然发现,我对你其实完全不了解。真的,我只知道身边有你这么个人,而你喜欢我。可是,我不了解你的过去,——虽然你曾模糊提到过一点,但也就只是那么一点;我也不了解你的现在,包括你为什么会一直呆在这个小镇里,你跟那头灰熊、那条神秘的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甚至也不知道你对我们俩的将来有什么打算……”
说到这里,秋禾忽然有些心酸,停了停,才又道:“我有时会想,你真的名叫林白川吗?咱俩的相识,会不会就是一场梦?你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就消失不见了?到时候,我是不是连去哪里找你都不知道?……有时我甚至会想,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白川僵硬地坐在旁边,手指痉挛地抠在床沿上。原来那么开朗的秋禾,心里竟隐藏着这么多的不安。想到这些不安皆由自己而起,白川又难过又愧疚。听到最后一句,他忍不住抬起头,涩声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我不能告诉你,是因为……你会害怕担心啊。”
秋禾酸涩地一笑,说:“可是,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才更害怕、更担心啊。
白川定定看着他,欲言又止,心中挣扎良久,才艰难地说:“我喜欢你,秋禾,我喜欢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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