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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龙[种田] 作者:万山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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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种田文 异能

  白川独自站在清晨的山崖上,目光穿过脚下绵绵群山,回望着薄雾笼罩着的凉石镇。那里住着他的心上人,在去见他之前,他须得治好自己的伤,强壮地活着,为他们的未来谋划和争取一个更好的出路……,于是他满心纠结地转过身,说服自己回龙巢养伤去了。
  
 
  ☆、治病二
 
  第二天上午,在丁家几条狗的狂吠声中,白川带着一脸纡尊降贵,头一遭经由大门踏进了丁家小院。
  老丁迎出来,先喝退了狗,又看了他带来的药草,点头说:“不错!”让白川随便坐,自己则一头钻到房里配药去了。
  白川站在堂屋里四处打量,只见屋里几把椅子上堆满杂物,一张方桌上也积着厚厚一层灰,衣服、书和药材搁得到处都是,一望而知房主是个不讲究的单身老男人。
  白川不由腹诽,地都不扫,亏他还好意思卖药!也不怕药草上沾了溏鸡屎!
  随即又想到,这药是拿回去给秋禾吃的,心情顿时十分复杂,恨不得立刻拿起扫帚帮他通扫一遍。
  正在犹豫,又见丁家那条高大的老狗从院里经过,一脸鄙夷地瞅了自己一眼。
  白川一楞,猛然想起自己不仅偷偷抱走一只狗崽,那老狗后腿之所以跛,也全是拜他所赐。——结下这般夺子之仇、断腿之恨,难得人家竟没有扑上来撕咬一番,当真气量宽宏。
  一人一狗正四目相对,老丁匆忙出来了。他到堂屋里东摸西找,寻了柄小秤,又进了房。白川便弃了老狗,慢吞吞跟在老丁后头,倚房门站着。细瞧之下,老丁受伤的那条胳膊果然也不太灵便。
  白川踌躇片刻,打算表达一下歉意,无奈他和老丁这些年相看两相厌,见了对方都没什么好脸,所以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半天才赌气似的问:“你……胳膊怎样了?”
  老丁正专心配药,听了这话一楞,还以为浑小子寻机挖苦自己,脸色瞬间变得很臭,气冲冲说:“你还有脸问!不是看你昏了头,怕真动起手来伤着你,我哪能吃这种亏?”
  白川心想,又不是没真动过手,每次不都打不过吗?——总算他还记得站在这里并非为了吵架,于是小声嘀咕:“谁要你去多管闲事!”
  “我不去,难道就让你这头蠢驴把天戳出一窟窿来!”老头子恨铁不成钢,边配药边碎碎念:“当天我就叫你出去避避,也好给我省点事!杀千刀的,就是不听!要是跑出去避个一年半载,怎么会惹出这些麻烦来?……我看你就是舍不得你那小相好,对吧?”
  白川低头不语,算是默认了。老丁凉凉地看他一眼,又说:“那孩子还挺聪明,叫我帮你们去摆平江家。想法是不错,不过,你真觉得,你们手里的那些照片能管用?”
  提到秋禾,白川脸上的表情都柔和了,手指在门框上抠着,垂眼淡淡说:“有没有用,试试也好。”
  老丁看他那春情荡漾的劲头,好气又好笑,微微叹了口气,说:“我不明白,你这些年一直都谨言慎行,怎么会把龙牙落到了外头人手里?你知道这会招来多大的灾祸?怀璧其罪的道理你莫非不懂?——从前的狩师,不惜以身犯险、翻遍深山大泽,只为得到一颗龙牙、一条龙筋;那些达官贵人为了延年益寿,不惜耗费重金,只为求得一滴龙血、一根龙骨!如今他们知道一条活生生的龙在这里,你以为靠几张照片就能逼退?不想办法抓你走,这些人怎么可能甘心?”
  白川默默听着,从鼻子里冷笑了一声,说:“就算他们都来,我也不怕。顶尖水平的狩师是什么样儿,我又不是没见过!”
  丁老头把配好的药拿报纸包起来,听了这话,觉得这“顶尖水平的狩师”,说的只怕就是他自己,心里便起了点惺惺相惜的意思,瞥了白川一眼,说:“你一条小龙就敢这么狂?听说过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么?”
  白川冷冷说:“那又怎样?不服只管来试!”
  老丁把药递给他,挥了挥手,说:“滚滚滚!看你烦!”
  白川接了药,却并没有走的意思,老丁有些奇怪,说:“怎么还不走?难道还有什么话要说?……怪不得你这两天老是讨好我!”
  白川立刻怒道:“我才没有讨好你!”
  “那你象根棍子一样杵在这里,是要干什么?”丁老头看着因为被戳穿而恼羞成怒的少年,心里好笑,嘴上却道:“快走快走,我还有事!”
  白川提药转身便走,到了院门口却又站住了,踌躇半晌,终于不情不愿地开了口,说:“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人类变得跟我一样?”
  他生平第一次求人,业务相当不熟,听起来活像在讨债。老丁听了,却很诧异,片刻后说:“你是说秋禾么?要说他那病,有这些药也够了。实在不行,不还有你么?放点血让他喝不就是了?”
  “不是治病,……不光是治病,”白川低头,又开始抠大门的门框,抠了一会儿,抬头说:“有没有办法让他变得跟我一样?不再生病,还很强壮,还……能活很久。”
  老头子再次震惊了,说:“你想让他也变成一条龙?”
  白川迟疑片刻,说:“不是变成龙,是……是像龙一样的人。”
  老丁看着白川,沉吟着问:“你这想法,有没有征求过他的意见?”
  白川沉默片刻,才道:“他也想陪我的。”
  老丁沉思半晌,说:“我不晓得。以前倒是看到有古籍上记载过,说是有人遇龙后,就成了仙。——这世上哪有什么仙?细想想,估计就是那人多活了很多年的意思。但具体怎么做的却没说,……你真想这么做?”
  白川正眼巴巴望着他,闻言毫不犹豫地点头,老丁又道:“即使是为此而耗去多年修为,甚至丢掉性命也愿意?”
  白川犹豫起来,十分为难地嗫嚅说:“没有别的办法?比如我每天都给他血?我……也不想死,我还想……多陪陪他。”
  老丁看他都快把自己家门框抠出洞来了,忙摆摆手,说:“好吧,我翻翻旧书,看有没有什么法子,有的话再说。”
  白川嗯了一声,别别扭扭道了谢,提药走了。
  老丁站在院门口,扶着门框看少年渐渐走远,忽然就有些惆怅了。
  这傻小子!还是太年轻啊,喜欢上一个人,就恨不得天长地久地厮守着,守一辈子,守到老,守到死。
  可这怎么可能呢?世上哪有什么一辈子不变的感情?两个人此时好好的,谁知道什么时候说散就会散呢?
  但唯其如此,年轻才让人羡慕吧。有过这样的恣意任性,才能够称得上是无悔的一生吧?
  六十多岁的老丁,于是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岁月,和一些旧人旧事。想到最后,他象个文艺青年一样,在门槛上坐着,迎着冷风唏嘘不已。
  白川把药拿回去后,当天就在厨房的炉子上煎了头一服。药还没熬好,他就不知从哪里拿来个白瓷碗,先端了小半碗红褐色的汤汁,说是药引子,让秋禾喝。
  秋禾凑过去抽抽鼻子,味道很腥很难闻,却似乎在哪里见过。接过来喝了,忙忙地拿茶漱口,才想起来,说:“不对!这到底是什么?外公在县医院住着时,那回我感冒了,你好象也给我喝过这个!”
  白川抿嘴一笑,说:“反正是药,喝就是了。”
  “那你还说是药引子!到底是什么?”
  白川把责任推个一干二净,说:“老丁开的,我哪知道?”
  秋禾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呆想了一会儿,又说:“你是不是骗我!若是老丁开的,你上回在县城给我喝的药又是从哪里来?”
  白川转身就走,门外传来他毫无诚意的敷衍:“我哪儿知道?肯定你记错了!”
  没多久,药也熬好了,刚好沈宝成从菜地里回来,怕秋禾磨叽不肯喝,亲自端过来。
  不想秋禾这回很豪爽,不等劝就拿起碗,对屋顶喝了一声:“英雄!干了这杯好酒!”说完咕咚咕咚一口闷了。
  可惜毕竟不是酒,一丢下碗,他就皱眉闭眼,一脸痛不欲生地靠在床头。
  沈宝成又心疼又有些好笑,边让他漱口,边唠叨说:“儿哎,你得亏是没生在革命年代,不然,被抓住了哪还用严刑拷打?一碗中药你就能当叛徒!”
  秋禾不作声,瞪了外公一眼,瘦得尖尖的脸上苦大仇深。白川拿了红薯糖来,喂他一勺,闻言打抱不平说:“这不怪他!怪这药太难喝!”
  沈宝成拿过空碗,闻了闻,被呛住了。果然不止是苦,还掺杂着一股恶心人的味道,老头子只好鼓励说:“没啥!多喝两回就习惯了!”
  秋禾含着糖,口齿不清地控诉:“娘呀,这谁能习惯?这味道!简直他娘的跟屎一样!”
  老头子乐呵呵地往外走,小声嘀咕说:“你又没吃过屎!”
  屋里的两个人都怒了,同时朝外喊:
  “外公!”
  “爷爷!”
  ……
  也不知道是秋禾的病已到了强弩之末,还是丁老头那屎一样的药当真有奇效,总之,连喝了两天后,秋禾的咳嗽果真渐渐止住了。
  沈宝成恨不得给老丁烧高香,还深悔自己请人请晚了,让他的宝贝外孙额外吃了许多苦,督促秋禾喝药时也更加理直气壮。白川则是每天清早必会端半碗药引子,眼睁睁看着秋禾喝了才会作罢。
  等秋禾终于不咳了,挑了个晴好天气出了烤火房。他先在房门口适应了半晌,最后终于站到院子里。吸了口冷洌湿润的空气后,秋禾发自内心地觉得,从烤火房到院子,这人类的一小步,却是自己的一大步。
  当天白川便和沈宝成商量,要带秋禾去泡温泉。沈宝成听说温泉对病有好处,二话没说同意了,只让他们晚上早点回来,免得误了喝药。秋禾坐牢似的在屋里憋了几天,一听要出门,心情十分雀跃,眉眼都是笑。
  等白川收拾好衣服食物,两人便一起上了路。在林间小道上走了一段,等看不见人了,白川回过身,牵住了秋禾的手,两人相视而笑,情意绵绵,郊游似的往龙巢去了。
  
 
  ☆、幽会
 
  高大的树林间,弥漫着一层蒙蒙雾气,树下还有未化的积雪,白皑皑堆在落叶和灌木上,蜿蜒的林间小道上,走来了两个人,一个玉树临风,一个象只棉球。
  棉球裹得十分严实,只露出一小部分脸,此时被挺拨的白川牵在手上,像头笨拙的小熊。然而如此窝囊的造型,也没有影响他的愉悦心情,一路走来东张西望,欢喜得紧。那弯弯的眉眼,活象两把毛茸茸的小刷子,一下下地挠进旁边人的心窝窝里。
  “这么高兴?”某人心里痒痒的,回过头问。
  “刑满释放懂不懂?”秋禾走得呼哧带喘,犹不肯歇,说:“一个人老憋在屋里有多痛苦,你们这些人永远无法想象!”又隔着手套抓一把雪,遗憾道:“太可惜了,下这么大一场雪,我居然没能在外头堆雪人!”
  白川安慰他:“这才头场雪。下次我陪你。想堆几个堆几个!”
  “这是你说的!到时谁也别想拦住我!我非在晒谷坪上堆出兵马俑群不可!”秋禾慨然许诺。
  “都依你!”白川爽快应了,忽然又想起他这场病的由来,心情低落地说:“都怪我!不然这次你都能堆雪人……”
  “哎呀你快拉倒吧!”
  这几天每每说起秋禾的病,白川就很哀怨,竟然渐渐有了祥林嫂的气质。刚开始秋禾还温言宽慰,但随着唠叨次数增多,近来态度也日渐简单粗暴,很不客气地打断他,说:“都跟你说过今年已经超幸运了!往年这个时候,我哮喘都发作过好几回了,今年才感冒一次!石榴姐要是听说了,不晓得会多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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