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大人洗白实录[系统] 作者:东谷幽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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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殿下。”他哑着嗓子叫道。
闻言,五殿阎王挑了挑眉毛,从容地转过身,笑道:“世子,你怎么来了?”
酆都缓步走了过来,眼瞳深深地凝着郁律,笑得有点诡异:“孤不能来吗?”
“还是,嫌孤打扰你们了?”
郁律眉尖蹙了起来,五殿阎王侧目看了他一眼,笑道:“我的世子,你这样说可就不对了。”
酆都这才将落在郁律身上的目光移向他,眼色霎时阴沉下来:“如何不对?”
五殿阎王朝郁律努了努下巴:“殿下怀疑谁,也不该怀疑他。可莫要忘了,他是为了谁才会坐在这里,抄这劳什子律典的?”
“小可怜,”五殿阎王拍拍郁律的肩膀,“人家仿佛不领你的情呢。”
郁律脸上有点不自然,想让他把手拿开,可是舌头打结,一时说不出话。
两人紧靠的肩膀近在咫尺。酆都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郁律霎时感到一股阴寒之气,心跳一下乱了。
等回过神时,他已被疾步走来的酆都一把拉住了手腕。
郁律唇齿间有淡淡的果子酒香气,酆都脸色愈加难看,郁律离得近了,几乎能听见他咬牙切齿的声音。
“世子殿下?”郁律试图甩掉箍在腕子上的手,奈何徒劳,看着上面深深勒出的红印,他皱了皱眉。
酆都头也不回地扯着他离开大叫唤地狱,五殿阎王在后面默默地看着,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了,才略显遗憾地道:“差一点就能到手的……”
“那个,世子殿下,我律典还没抄完呐?”郁律想起自己那已经抄了二分之一的书,十分心疼——眼看都快要上奈何桥了,世子殿下这是要把他带到哪儿去啊?
鬼帝保佑,可千万别让油锅下的火舌舔上他的罚抄纸。
潺潺的忘川河水声在背后响起,酆都忽然停住脚步,郁律险些撞上了他。
映着彼岸花的水光上,酆都旋过身,眼色十分不善:“酒醒了吗?”
河风一吹,郁律晃了晃脑袋,确认了一番,道:“差不多醒了。”
兴许是水光的缘故,他望过来的眼睛也是湿润的,脸颊上还有几丝酒醉的绯红,一想起他这副样子被五殿阎王看过了,酆都心中一阵火起,冷冷道:“你倒是会攀高结贵,这才几日,就搭上五殿阎王的高枝了?”
犹如兜头一盆冷水泼下,郁律反应了好一会才明白他的意思。
刚才一路上被世子牵着,教他心里浮起了许多旖旎的遐想,他甚至想会不会世子殿下也会有一点点的喜欢他,不想满心期待地等到这一刻,竟等来这么一句话。
忘川河的河风何时变得这么冷了。
“世子殿下的意思是,我先前的诸般举动,皆是在攀高枝?”
酆都蹙了眉,仿佛也觉出了自己话的不对劲,
然而他看郁律捏紧了拳,单薄的身板挺直了看他,竟是个要据理力争的意思。本来之前被那个银发小子喷了一脸唾沫本就已够窝火,没想到连这个一向对他轻言慢语一脸迷恋的小鬼也敢骑到他头上来了!
他冷哼一声,不自觉地又蛮横了起来,带着一肚子的邪火,将话说的淋漓尽致:“孤说错了么?你昨日还拿信来纠缠孤,今日就靠到五殿的肩膀上去了,不是攀高枝是什么?还假惺惺的拿点心给孤吃,若不是孤午前打翻了它,那些点心此刻会否已经在五殿嘴里了?”
郁律直勾勾地瞪着他,好像做了场荒诞的大梦,从作为鬼仙生下来到现在,他还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此刻只觉周身血液猛地上涌,冲到脸上:“世子殿下,我的感情可没有那么随便。”
他尽量说得平静,声音却还是发颤。
“我说心悦殿下,不是一时之间的心血来潮,而是真心实意,实实在在地想把我的心献给殿下,想把自己拥有的一切都给你,这样的心情,却被殿下说成是攀龙附会,说假惺惺,请恕我无法接受。”
酆都一哽,从他悄然注意到这个小鬼到现在,第一次见他如此歇斯底里的样子,然而还是不肯放低下巴:“你……无法接受?”
他以为他是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鬼,竟敢跟堂堂世子这般讲话?
他眯着眼思索着,不料郁律已走到他近前,手里拿着一封信,看上面的字迹,正是午前递给他的那一封,酆都正想他是什么意思,不料郁律按信的两手猛地一扯,嚓嚓嚓几声,把信全撕成了小块,而后尽数往天上一抛,两人头顶霎时下了场纷飞的白雪。
“世子殿下,我虽非出身贵族,但也有几分自尊。昨日的话,请你忘了罢,郁律再也不会做纠缠你的事了。”说着苍白地挤出一丝笑,转身便走。
年轻的世子殿下第一次被人甩了脸色。
酆都撑大了眼睛,没想到对方竟是如此胆大包天,以他的权势,完全可以抓几个小鬼仙按住郁律收拾一顿的,可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像被猫爪子挠了一下似的,冲上去就抓住了郁律的手臂:“你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说明下,世子殿下当年的心智差不多就是十六七岁的样子。。所以。。傲娇毁一生啊!!
☆、第55章 39.38.36.1.1
郁律抡圆了胳膊一甩,头也不回地走了。
平时看着挺单薄的一个人,突然爆发出那么大力气,把酆都甩得一愣。
愣的同时他猛地回神,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怎么看都觉得匪夷所思。
他竟会去挽留这种不知好歹的小鬼?而且留了一次留不住,难道还要留第二次?
他还不至于自降身段到这个地步!
并且凭着这小鬼昨日的热情劲儿,他就不信明日对方真能冷下脸来从此不相往来,到时候他可不要后悔今日的话!
世子殿下站在桥上想了半晌,越想越怒,最后竟是一拳砸向桥墩大吼一声,吼得忘川河里的水鬼都纷纷埋头,不敢出大气。
隔着水波,他们看见风神玉秀的世子殿下出神地呆在桥上,片刻后,弯腰从地上捡起一片碎纸,眯着眼睛,似乎在仔细辨认上面字迹。
下一秒,世子殿下的耳廓红了个透。
水鬼们张大嘴,想是劳作太久,眼都花了。
世子殿下怎么可能脸红!
之后的两日,先生临时被鬼帝叫去协理政务,酆都那一班便也跟着歇了两天。
第三日,他目不斜视地走向学堂,边走边想:那小鬼肯定一会儿又要上来纠缠了。
然而等他走进大门的时候,傲慢的目光在众人间一扫,竟是没扫到那个清秀单薄的鬼影。酆都忽的失望到了生气的地步,想要砸门,落座时几乎是咬牙切齿,保持着这个状态一直到当日结束,郁律都没有现身。
他当然不可能去问,堂堂世子,问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鬼算什么事情?可等到了第二天,第三天,郁律还是没有出现,酆都不愿意承认他已经习惯了从右边投射过来的灼灼视线,可没想到有一天这视线没了,他竟会难受到抓心挠肝的地步。
这日,五殿阎王笑眯眯地走过来,状似无意地道:“郁律那小鬼也真是的,不声不响地就转到隔壁班去了。”
“什么?”酆都霍然起身,头一个涌进脑海的念头,居然是气,这个脸皮薄的小鬼,被他说一句就躲起来不肯示人了吗?随即他抬头瞥向仿佛无所不知的五殿阎王,又有了恨,恨到牙痒痒,郁律的事,他居然比自己更清楚。
五殿阎王望着世子殿下风一样窜出去的背影,脸上浮了抹淡笑,许久后又摇摇头,叹了口气。
也不是对别人,单是对着他自己。
五殿说的没错,酆都一脚刚踏入隔壁班的大门,就捉住了郁律那双墨绿色圆溜溜的眼睛,此刻正面对着上次那个银发的小白脸弯成月牙,笑得很甜,酆都想之前郁律对着自己的时候,好像比这时笑得更大,大到能看到两排牙齿,恨不得透过每一个五官告诉自己他的欣悦。
就是因为有了对比,酆都此时此刻更生气了。
事后想来他也觉得自己是冲动了,然而当时,他却是大踏步地夹着雷霆之势走到郁律面前,直到对方的眼珠子里满满地盛下自己了,才压着火气道:“你跟孤出来。”
不等郁律开口,银发少年一个起身立在酆都面前:“怎么又是你?你没跟他说清楚?”
第一句是冲酆都说的,后一句则是冲着郁律说的,酆都本是怒目圆瞪,听到这里习惯性地看向郁律,却见他垂着眼睛,懒洋洋地道:“说了啊。”
“听见没有?”银发少年得意地勾起嘴角,“既然都说清楚了,那也没必要跟着世子殿下出去了,世子殿下,请回吧?”
酆都听到这里,第一反应却是冷笑,阴冷的一口气从鼻端喷出来,吓得一旁的小鬼仙们全不敢出声。
这申图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跟世子这么说话?
酆都对申图一眼都不想多看,绕过他走到郁律面前,可等他走过去了,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上次把话都说绝了,他和他,都是。
郁律始终低着头,两手纠缠着,好像自己的手指头有多好玩似的,酆都见他连看都不看自己了,心里失落难以言喻,说话间又发了狠:“你是什么意思?”
郁律终于抬头:“世子殿下说的什么?”
“为什么换到这边来?”
“哦。”郁律顿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事,冷冰冰地笑了笑:“我看那班里不光有世子殿下,还有首殿,五殿,七殿三位阎王爷,想如果再这么待下去,又被世子殿下说攀高枝可就不好了,所以便跟先生一说,先生也痛快,第二日就把我调到这边来了。”
酆都被他漫不经心的口气一噎,心里快要恨死了那个古板的死老头,平时戒律那么严苛的人,现在说调班就给调班,如何为人师表?
郁律看他不说话,然而脸上阴沉的发黑,想起之前奈何桥上的一番屈辱,冷哼着继续道:“之前是我天真,高攀了世子殿下。世子殿下放心,哪怕日后我一颗心扔进忘川河里,也绝不会再捡出来去纠缠世子殿下的。”
酆都愣愣的听着,气愤之余,几乎有些难过,一难过,便更加生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为了这么个小鬼屈尊降贵到这般地步,还闹到这里来了,岂不是叫别人看了笑话?
攥着桌脚的手狠狠握紧了,他想走,可脚下生了钉子,让他牢牢地站在原地,破天荒地平和了口气:“你跟我回去,孤可以不计较你昨日那番话。”
郁律冷笑着一拱手:“多谢世子殿下大人不计小人过,可我并无意回去,我在这里待得很好。”
不知道为什么,酆都就是觉得他这副虚情假意的模样十分可恨:“你这是什么态度?成心敷衍孤么?”
“不敢不敢。”
酆都是骄傲惯了的,被郁律这么一句噎一句地说到现在,终于忍无可忍,一掌拍响了桌子,咬牙切齿地道:“说了这许久,搞得自己像有多么清高,也不知昨日是谁说恨不得把拥有的一切都给孤,孤居然还信了几分,现在想来真可笑,若是真的,哪能说抛就抛,可见孤没说错,你这小鬼就是攀高结贵!”
郁律一颗心渐渐下沉,已经完全不会像昨日那样激动了,冷静地听完,点了点头:“随便世子殿下怎么说,既然世子殿下已经在心中给我定了性,纵使我有一百张嘴,也辩驳不出结果,索性便不说了,还请世子殿下自便吧,这几日承蒙世子殿下关照了,在下诚惶诚恐。”
酆都本来是很生气的,然而听到这里,他竟是感到了一丝茫然,印象中,郁律是个嬉皮笑脸的小鬼,牛皮糖似的赶也赶不走,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副阴阳怪气的模样?
更奇怪的是,自己居然会迁就这个小鬼到现在。
酆都几乎感到了羞愤,仿佛一只金翅凤凰掉进了麻雀窝里,郁律,银发小子,这帮叽叽喳喳的麻雀,全都跃跃欲试的啄他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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