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敌总是在精分 作者:两袖临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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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的附和声一句句传入云容的耳中,他的心已经凉透了。左含思走上前低声道,“尊主,今日若是不给各殿一个交代,恐怕难以服众。我魔宗正是内忧外患之时,为今之计还是暂且顺了他们的意,今后再做打算。”
云容看向承景,他愤怒地挣扎着,身上的灵力都在暴走的边缘,那猩红的双目已分辨不出一丝清明,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自己。
云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去拿捆仙索,把他锁起来带去魔鸾殿。”
他下了极大的决心才说出这番话,他闭着眼几乎不敢再看承景一眼。
捆仙索很快便拿来了,承景一见那东西疯得更是厉害,他就好像见鬼了一样猛地打伤了按住他的弟子想要逃。
七长老高声道,“动手!抓住他!”
承景发出一声惨叫,他好像又不会说话了,在这群远比他强大的人面前无助得只能靠怒吼去吓退那些试图靠近他的人。
一名弟子逮到空隙,眼疾手快地将一条捆仙索拷在了承景的手腕上,他的眸子一缩,看见手上的捆仙索愤怒地大叫起来。
他一连叫了几天,嗓子早就叫哑了,可却好像不知疼痛不知疲倦一样。他急切地扯着手腕上的锁链,当发现又有人要靠近自己时,竟用自己的头狠狠地朝墙撞去。
“住手!”云容大喊一声,再也无法忍耐地跑到承景身边。
他蹲下身捧着承景的脸,只觉自己的指尖都在发颤,“承景,你怎么样了?你不喜欢我们就不带了,不带了。只要我在这里,没有人敢逼你!”
周围的弟子闻言都慢慢退下,生怕云容迁怒于他们。
也不知是不是这下撞坏了,承景竟安静地抬起头认真地看了云容一眼。那眼神格外清透,仿佛在确认是不是他。他缓缓伸出手,放在云容的鼻子下方探了探,下一瞬忽然趴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他哭得太凶了,那样子就像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数十年的囚犯突然重见光明,失而复得的喜悦却让人更加恐惧那曾经绝望的生活。
他就这么跪在云容面前,上半身伏在地上,亦如当年幽谭秘境中他错失了那枚长生丹,痛苦地忏悔着。
云容的心颤栗不止,他轻轻抱住承景,不住地吻着他的发顶,“别怕,我在这里,我还好好的,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不会跟你发脾气了。”
承景只是紧紧地抱住他的腰,哭得让人肝肠寸断。
云容已经料想到了,定是袁恒跟承景说了什么自己已死之类的话,可这些话偏偏就是承景的禁忌,是他无论如何都改不掉的致命弱点。
云容拍着他的背喃喃自语,“你这样,我便是死都死不安心了。你放心吧,承景,便是真有那么一天,你我阳寿殆尽,我也会撑着最后一口气,看你先闭上眼。”
☆、第63章
“你说当时是在这里发现承景的?”云容蹲下身,试图找出蛛丝马迹。
左含思也跟着蹲下,“是的,当时他就趴在这里,已经失去意识。属下将他带回魔宗后,他才渐渐转醒。”
那处地势平坦,并无异样。
云容又问,“当时他身上可有伤口?”
左含思想了想,“头部有一道半指长的伤口,但是血已经凝固了,应该是被袁恒的混元锁所伤。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伤口了。”
云容点了点头,四处转了转。
在他走之前,承景的状况一直很好,没道理只是因为自己离开短短几日就疯了。至于袁恒,不是自己小瞧了他,他根本就没那个脑子,比起把承景逼疯,他大概更喜欢直接动手。
左含思跟在云容身后分析着,“所以我想,会不会是因为头部受到重创,才加重了病情。”
“或许吧。”云容叹了一声,不期然瞧见了远处的箭塔,“走,上去看看。”
那处箭塔设立在魔宗五里外,离事发地大约一里多。箭塔上干干净净,似被打扫过,云容朝下望去,发现虽然四周有树木遮挡,可若是仔细些,那里的情形还是可以看清楚的。
云容道,“叫当晚在这里看守箭塔的弟子来见我。”
“是。”左含思从储物袋中拿出玉简查看了当晚守夜的弟子名字,本已经迈出去的步子又立刻收了回来。
云容敏锐地道,“怎么了?”
左含思不言,又立刻拿出另一份玉简放在额头上,“尊主……那名弟子失踪了。”
“失踪?”云容皱起眉。
“是的,事出当晚我魔宗死伤二十一人,另有四人失踪,这名弟子就在失踪名单之列。”
所谓失踪,不过就是还没找到尸体罢了,不然过了这么多天,就是爬也爬回来了。左含思之前从未注意到这点,现在云容问起也忽然觉得可疑。
看守箭塔的弟子不过是负责守夜,便是出了事,也是在箭塔上御敌,怎么就跟着失踪了?
云容绕着箭塔外侧走,手慢慢抚过外墙,在走到某一处时他忽然停下来,仔细地看了眼那处的墙面。那里有一道细长的裂缝,似是被刀剑一类武器劈开所致。裂缝不大,不仔细观察根本注意不到。
云容摸了摸上面的石灰,“那弟子何等修为?”
左含思这次没有去翻玉简,“负责守夜的弟子均是刚入内门,筑基初期。”
“筑基初期。”云容喃喃自语,话中似有深意,却没了下文。
左含思听他这么说便思索一番,立刻明白了云容的用意。才刚入内门的筑基初期弟子是以修习心法为主,根本就无法使用武器,又怎么会有刀剑?
“尊主。”一名弟子走上来禀告道,“孟游求见。”
云容目光游离,远远地落在了箭塔下的孟游身上。他的食指在那道细缝上轻轻划过,然后勾起嘴角朝孟游点了点头。
左含思心中一惊,她似乎明白了云容的猜想!她微微皱了下眉,低声问道,“尊主不先把孟游关起来吗?”
“关不得。”云容吐出这三个字,“他所犯下的错,不应该只得到这点惩罚。”
欲擒先纵,他要足够纵容孟游去做他想做的事,这样才会让他的野心越来越大,直到膨胀到无可挽回的那一天。可如果是因为自己的纵容而害了承景,他便绝不会如此简单地对付孟游。
不出片刻,孟游就走了上来,他朝云容深深一拜,满脸歉意。
“云尊主,大师兄受害均是因我而起,孟游无颜再面对师兄,特来向尊主负荆请罪!”
云容面色平静如常,似水般潋滟的眸子凝视着孟游,“此话怎讲?”
孟游闭上眼,痛心疾首,“那日袁前辈突然逃出地牢,鸿雁门弟子作乱,魔宗一时危机四伏。孟游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师兄,于是赶去了魔鸾殿。孟游本想着守在门外等骚乱平息,可没想到师兄一见到我便突然扑过来,我不是师兄的对手,只好往人多的地方求助,没想却撞上了从地牢中逃出来的袁前辈。前辈一见到师兄便气红了眼,当即与师兄打了起来,师兄好战,竟追着袁前辈一路打到宗外。”
孟游攥紧拳,咬牙道,“都怪我!同时引来了师兄和袁前辈,害得师兄被前辈所伤,孟游愧对师兄自小对我的谆谆教诲!”
左含思有些犹豫,孟游这话听上去在情在理,又与她那日所见所闻完全一致。这么看,难道事情的真相就是如此?承景突然发疯就是因为袁恒那一鞭?
云容沉默了一会,他有道理相信承景看见孟游一定会穷追不舍。但是,孟游的罪行是发生在上辈子的事,他不可能知情。那么他这么说是因为事实本就如此,还是仅仅只是在迷惑他?
云容捻了捻手指,上面还沾着些灰。
他淡然道,“这与你无关,人各有命,他会被袁恒撞见是他的因,你不过是个导索。”
孟游没想到云容竟会为他说话,尽管他口气十分平静,可正是这样才让孟游信服。
他又是一拜,“尊主深明大义,孟游十分感激。不知尊主在这里做什么?”
云容转过身,又朝承景被找到的那处看去,“我想查一查这其中是否有隐情。”
孟游面不改色地道,“害师兄变成这样,孟游实有责任,若是有哪里能帮得上尊主的,请尊主尽管吩咐。”
云容含笑地看了他一眼,并未言明。
孟游见状略显尴尬,又行礼道,“是孟游唐突了。”
“无碍。”云容摆摆手,他不用刻意声音便似浸了水的绵,温润动听,“你若是愿意,便帮我找一个东西吧。”
“不知是什么东西?”
云容淡淡一笑,“是一颗质地通透的珠子。”
孟游还在等云容的下文,却久久没了动静。他抬起头,猛然撞进了云容的眸中,那眼神明明温和无害,可孟游却心头一紧,下意识地移开目光。
孟游压下心中的不安,“可否还有其他特征?”
“没有了,不过是寻常之物罢了。只是承景之前十分喜欢,珍惜得紧,现在却突然不见了,我怕是掉在了哪里,想找回来寻他开心。”
云容的样子十分柔和,仔细看去却又是没有丝毫笑容的,唯独潋滟含情的眸子却泄露了一切。
饶是孟游再冷静,此刻也如鲠在喉。
他知道云容要找什么,他说的分明是玉琉璃!而他找玉琉璃的目的,也不过是想看看玉琉璃中记录的情形罢了。
孟游心中明白,什么承景喜欢、想拿回去寻承景开心,不过都是云容的搪塞之词,可他却无法克制住自己不去发怒。
承景现在不过是个疯子!没错,过去或许自己处处不如他,可胜在真心!现在承景废人一个,又被逐出师门,还有哪里比得上自己?凭什么云容的目光还是被承景吸引?还要千方百计地去哄他高兴?
孟游咬紧牙关,半响才道,“孟游定当竭尽全力。”
云容点头微笑,“辛苦了。”
几人回到剑宗,云容便去了魔鸾殿。
魔鸾殿外被他设下禁制,防止承景跑出来伤到其他人。他实在不忍将承景锁起来,可平心而论,那些被他伤害的弟子也是无辜的,云容不想看到承景犯错。
解开禁制,屋内一片狼藉。云容才走了不到一个时辰,承景就已经开始四处乱撞,现在见云容回来了,他急匆匆地跑过来扯住云容的衣服。
云容紧紧地抱住他,“承景,你再耐心地等我几日,我便带你离开这里。”
也不知承景有没有听懂,自云容回来他就一直是这种精神紧绷的状态,云容带着他坐到椅子上,承景却抱着他的大腿静静地坐在地上。
云容也便随他去,细心地为他理好披散的长发。弟子们看着都觉得奇怪,承景这几日可从没这么安静过,可在云容面前却十分乖巧听话,好像一个撒娇的孩子。
云容把他的头发梳好,便捧起承景的脸。承景挪了挪身子,仰头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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