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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 作者:王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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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甜文 仙侠修真 灵异神怪

  然后毫不留恋的迈开了脚步。
  怀中的小狼呜咽一声,扒在他肩头向后看,可惜晚了,二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远,流商的表情不甚清楚,只看得见那道模糊的身影,他很瘦,宽大的袍子穿在他身上,有些空空荡荡的。
  方才还艳阳高照的天忽然下起雨来。
  密密匝匝的雨从天而降,毫不留情的落在每个人的脸上,带着寒意,带着些微的疼。
  小狼被雨砸的缩回头,往那个怀抱里缩了一缩,他受了伤,也累极了,此刻终于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后来雪镰才知道,神有呼风唤雨的能力,那天的雨,该是那个长的很好看的神召唤而来,为的是阻止一个人不管不顾的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圣诞快乐!爱你们!
 
  ☆、大荒篇(下)
 
   神魔大战是在祖神羽化之后开始的。
  魔族蛰伏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兴兵进犯,漆黑的兵甲陈列在大荒边境,大有摧枯拉朽之势,自那日起,神魔二族陷入了无止境的战乱之中。
  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重白开始了一刻不停的修炼,似乎永远在为上阵杀敌做准备。
  许是天遂人愿,他一声不吭在大泽之畔练了那么多年的剑法,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
  重白出发的那日天蒙蒙亮,苍茫夜色与漆黑大地合在一起,只在东方挑开一线光亮。
  一出门,一个清瘦修长的身影立在光亮之中,见他出来,不耐烦的整了整袍袖,冲他嚷道:“我听说,你要上战场了?”
  “嗯。”简洁的不能再简洁。
  流商扬着头“那么多神都在那里,我父神母神也在,对付魔族足够了,你去凑什么热闹?”
  重白不答话,站在那里,和夜色一样的沉默。
  流商最讨厌他沉默。
  索性表明了来意“我不准你去。”
  重白微微皱了眉,天光渐渐亮起,再晚,怕要误了时辰。
  “你说了不算。”没有起伏的语气似乎在陈述一个事实。
  眼前眉眼飞扬的人抬了抬下巴“这样吧,你和我打一场,你要是能打得过我,便任由你去,打不过,便乖乖跟了我,不要说什么胡闹不胡闹的话,我不喜欢听。”
  谁都知道这位凤族的少主天资傲人,平辈中几乎没有人愿意和他动手,此时他这样说,就是在刁难了。
  重白看他一眼,还是没有陈述般的语调“让开。”
  “不让。”
  他突然出手了。
  冰冷的剑光划破仅剩的黑暗,向着流商刺去。
  羲阳琴同时出手,铮然琴音打破万籁俱寂,两个人已经缠斗在了一起。
  然而没过多久,又是剑光一闪,羲阳琴发出最后一道声响,然后便似哑了一般——五弦尽断,也确实是哑了。
  重白看着狼狈的栽倒在地上的流商,别过头去。
  “你,好自为之。”
  然后绕过他,继续了自己的路。
  后来想想,那似乎是重白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凤凰毕竟是凤凰,再美丽不过,也再骄傲不过,这般的丢了脸,没把人活剐了已经不错,从此再也不肯去见他。
  也的的确确是见不着他,因为那个人在战场上,离他很远,离死亡很近。
  日子还是一天天的消磨,后来,流商终于可以对自己说,我不喜欢他了,然后就真的不喜欢他了。
  那个时候,距离那天下午,已经过去了整整六千年。
  大战愈演愈烈,战火燎原,大荒边境寸草不生,只有大泽之畔还是那般的安宁祥和,恍若世外桃源。
  上古神族战死的战死,遁世的遁世,流商的父母,是战死沙场的。
  神尊战死,流商作为神尊和尊后膝下唯一的儿子,继父神位,无可厚非。
  那时,他刚好五万岁。
  再相见,已经是在战场上。
  流商被困,重白带兵前来接应,刚经历过恶战的土地被鲜血浸的通红,也分不清是神是魔,竟然都是一般颜色。
  血色的土地上尸横遍野,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烧焦的味道,头顶时不时传来食尸鸟粗嘎的嘶鸣,天空一片残红,那是战火硝烟和茫茫暮色混合在一起,二人面对面站着,俱是一身血污,再不复年少时的清亮。
  流商看他一眼,抱拳道了声谢,重白点了一下头,之后再没有说话。
  擦肩而过,各走各路。
  那便是永诀。
  魔族在伏诛山成功试水了炼神之术后,开始大肆使用这种术法,不少神兵着了此道,化身为魔,对自己的同族兵戈相向。
  神族因此溃败,眼看着大荒被寸寸侵蚀,但除了死守,谁也没有其它的办法。
  在一场战役中,重白战败。
  魔族俘虏了他,并将他炼化成魔。
  流商便要去救人,兵也不要带,命也不要管,也忘了是谁说过不再喜欢他,只一味的告诉自己,那个人他救过自己,这个人情不能不还。
  风阑的父亲对他很是疼爱也很是看重,加之久居上位,更是从来杀伐决断,不拘泥私情。
  因此他打断流商一条腿,用千年寒铁链将他锁在雪洞中,还封了他一身修为,只为了阻止他去救重白。
  然而重白毕竟是个有本事的神,他凭一己之力从魔界逃出,还带回了破解此术的秘法,藏在自己最后清醒神识之中,唯一的弊端就是,当这一丝神识被取出,他也就彻底成了魔。
  成了魔的重白拼着最后一丝意志自毁元神于祖神墓前,等到流商被从雪洞放出来,大荒之中,连他的一丝魂魄都寻不到。
  听到重白死讯的时候,流商反倒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他坐在祖神墓前,擦了一夜的羲阳琴。
  日后他倒是因此清净了下来,腿断了,修为也没了,没法上战场,便重新回到了大荒,风阑是一直都在那里的,他是小幺,打仗用不着他,那时候便是风阑陪着他。
  他倒也没觉得什么,这么多年,父母的仇报的差不多,该尽的职责已尽,如今的战场上,也并不是那么用得着他。
  风阑推着他到大泽湖畔,水面粼粼,阳光和暖,他看着那棵大树,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那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英俊眉眼。
  他想,重白生的很好,真的很好。
  经此一事,神族重拾斗志,大举反攻,将魔族杀的片甲不留。
  如此战况之下,魔族终于投降,与神族和谈,二族立下生死门,发誓永不互犯。
  在那之后,神族离开大荒,进入上清境,便是现在的天界。
  数十年后,天君退位,迫于长子出逃,次女战死,不得已之下,传位于小儿子风阑。
  遁世之前,他去见了流商,解开了他身上的封印,治好了他的腿。
  此后隐世历劫而去。
  流商背着羲阳琴,强开生死门,在魔界一出一入,屠尽五万魔众。
  这便有了后来夜羽带着十万魔将对峙天门的的那一遭。
  弑神剑穿过胸膛,留下永生的印记,差点让他形神俱灭,然而终究差了那么一点。
  那一次之后,流商在枕梧宫中睡了整整三百年,醒来之后,望着云窗之外漫无边际的离恨海,前尘恍若一梦,再看暮霭重重,云雾幢幢,觉得日后漫漫生涯,实在了无意趣。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流商挺傻的,一旦喜欢一个人什么都可以给他。
 
  ☆、放人
 
  
  “雪镰在重白死后明明已经消失了,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总喜欢突然出现,还每次都要同我打上一场,好似害死他主子的人是我一般。”
  说到后来,流商明显有些犯困,所以将这一段一笔带过,然后打了个哈欠。
  拂光觉得心口有些疼。
  明明知道这个人已经不是他的小徒弟,但还是忍不住想要把人好好护着疼着,不愿意他受到一点伤害,不论从前,还是日后。
  在流商额上轻轻印下一个吻,他说:“不要紧,师尊喜欢你。”
  也不顾周身的伤痛,就那么把他往自己怀里抱紧,流商也由着他抱,还在他胸口蹭了蹭,随即安稳睡去。
  几天后,拂光终于能够起身走动,趁着流商不在,他自去了后山。
  雪镰依旧被关在那里,一身黑衣破的破,烂的烂,只一张脸还勉强算得上英俊。
  拂光瞧了瞧他满身的伤痕,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在流血,用狼狈不足以形容其万一。
  而且显而易见,这些都是流商打的。
  他摇了摇头“他就是这样,随着自己的喜恶做事,的的确确,是有些任性。但毕竟,他还是留了你一条命。”
  雪镰本不打算搭理他,听了这话却不领情“废了我半数修为,他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拂光看着他,慢慢的道:“他和我说了很多之前的事,但对你没有过多提及,我虽不知你们之间有何恩怨,但在我们人间,救命之恩大于天,若是有这么个人,曾经救过我一命,那么就算他做了过分的事我也会原谅他三分,何况,我并不觉的,他曾亏待过你。”
  雪镰沉默半晌,忽然吸吸鼻子“切,你懂什么。”
  “他当然说不出我们的恩怨,他连看我都懒得看。”
  说到这里他也有些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只是声音低了很多,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除了救下我的时候,他根本就忘了有我的存在,他那么喜欢重白,我天天跟在重白身边,他都没有看过我一眼。”
  他们之间当然没有恩怨。
  所谓的恩怨,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
  拂光的眼神渐渐变得有些悲悯,道:“你喜欢他,是不是?”
  那时候跟着重白,时时盼着救命恩人能多看自己一眼,却总是不可得,之后种种,只不过是不甘心而已。
  雪镰被流商抽的遍体鳞伤连眉头都没多皱一下,此时却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登时从地上弹了起来:“你这死道士,瞎说些什么?信不信老子割了你的舌头。”  
  拂光看着二人之间那道闪着金光的禁制,用沉默表示了不信。
  “你若真是喜欢他,其实倒也可怜。”
  流商从来就是那么一个眼高于顶的人,不会去在乎旁人的感受,四海八荒,真正被他放进眼里的人恐怕没有几个,他怎么会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一双眼睛偷偷注视着他,想要得到他哪怕一点关注。
  他不会知道,从前不知道,现在不知道,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说罢拂光从袖中拿出一个形似鱼鳞的仙器,那也是流商和那些金丹一起塞给他提升修为用的,他暗自CAO纵灵力,只见金芒一闪,竟真的将禁制解了开来。
  雪镰见此,并没有动作,而是靠着石壁挑着眉道:“你放了我,就不怕他拿你出气?”
  “不碍事,我自有办法。”拂光这话说得轻巧,听在雪镰耳朵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表示看你俩秀恩爱真是瞎了老子的眼。
  思量片刻,他还是慢慢直起身来,一瘸一拐的走出囚禁他数日的小圈子,也不去看那个放他出来的人,就要这么离开。
  拂光在后面叫他“你还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他吗?”
  “没有了。”
  是真的没有了,他又能说些什么呢,无论他说什么,流商怕是听都不耐烦去听。
  长久以来,那个人就像是天上骄阳,高傲的,蛮横的,凌驾于一切的,而他,像是被人踩在脚下的淤泥,受人践踏,被人嫌弃。
  但是那一天,那轮骄阳第一次照进了他的生命里,映彻那些黑暗与寒冷,任谁,都不能不去渴望更多的温暖与光明吧,即使他再卑微不过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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