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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深的客栈+番外 作者:祈幽(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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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种田文 美食

  秦正安抚地拍拍她的背,“真姑好好干活,我陪着你呢。你要是出去旅游了,就留我一个人在家,我会很寂寞的。”
  孟真姑咬着下唇,看着秦正,不情不愿地站起来,昂着头往汤锅那边走,雄赳赳气昂昂地说:“好,为了正哥,我愿意发免费汤。”
  孟真姑是个喜欢翘班的姑娘,没有孟婆的奈何桥像个什么样儿,为了地府的正常秩序,困住秦正一百年,也是收孟真姑的心一百年。
  发了一会儿汤,孟真姑又回来了,指着章俟海说:“他和那边的影子好像。”又找了借口翘班了。
 
第119章 不嫁老鬼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做同一件事情, 孟真姑早已经厌烦了这项工作,时时刻刻想要逃离, 这种想法潜藏在她的潜意识里面, 每二十年喝一次汤也无法改变自己的想法。
  “正哥, 他们是你的亲戚吗?”孟真姑依偎在丈夫的身边,好奇地打量着秦深和章俟海。
  秦正握着妻子的手给她介绍, “真姑肯定不记得了,秦深是我们的孙子哦, 小言的孩子呢。他旁边的是他的伴侣章俟海,二十年没有见,小伙子变化很大。”
  孟真姑疑惑,“小言?是你和我说过的, 我们那个在渡船上的儿子吗?”
  “对啊, 你忘记了很所事情,我会和你慢慢讲的。”
  “嗯。”孟真姑笑着抓住丈夫的手,大大方方地点着头, “我记姓不好,你可不要嫌弃我麻烦。”
  “怎么会,我们是夫妻啊。”
  看着爷爷奶奶甜蜜的相处模式, 秦深挠了挠章俟海的手掌心,捣乱的手被握住, 抽动了几下,动弹不得。章俟海表情温文,始终未变, 好像用力抓着秦深的手往怀里带的人不是他。
  秦深眉毛动了动,正当做些什么的时候听到奶奶孟真姑说:“他和那边的影子好像。”
  秦深看过去,见奶奶指的是章俟海。
  秦深问:“影子?什么影子?”
  “在桥旁边,有一个身影,在那边站了五百年。”爷爷看着章俟海说:“和小章很像。”
  秦深总觉得爷爷这话意味深长,心也跟着砰砰跳了几下,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端起水杯抿着里面的茶水润喉,入口苦涩、咽下回甘的茶水并没有缓解口腔内的干燥。索姓站了起来,直截了当地说:“爷爷,带我们去看看呗。”
  秦正深深地看着孙子,久到秦深觉得爷爷会拒绝的时候他站了起来,“走吧,我带你们去看看。”
  小院外长长的队伍看不见尽头,或欣喜或凄苦或难舍难分的鬼魂按着次序一个挨着一个排着队伍,看到秦深和章俟海在秦正的带领下不排队就往大锅那边去,很多鬼魂骚动了。
  “靠,喝孟婆汤竟然还插队,这是什么世道!”
  “苍天啊大地啊,有关系真好,我要在小本本上记一句,下辈子一定要好好送礼走人情,发展自己的人脉关系。”
  “切,你记下来有个屁用啊,喝了孟婆汤什么都不记得了。什么时候轮到我,这个队伍死慢死慢的。”
  “急什么急,赶着投胎啊。”
  “是挺赶,我的死对头先一步投胎了,我要当他们家儿子,去讨债。”
  “以现在喝汤的速度,你也就当当他们孙子了。”
  队伍里议论纷纷,很快官差就牵着三头犬走来过来,没有眼睑的眼睛狠狠地瞪着那些不安分的鬼魂,谁要是坏了规矩,三头犬就可以加餐了。
  三头犬从喉咙里发出兴奋的声音,它们等着食物上门呢。
  被官差和三头犬盯着,队伍很快就安分了下来。
  官差遗憾地伸出黑色的舌头舔着厚厚的嘴唇,粗粝的声音缓缓地说:“吵啊,怎么不吵了,宝贝们等着呢。”
  对插队行为不满的鬼魂成了鹌鹑,个个低头缩肩膀,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队伍前头,秦正带着秦深和章俟海挨着大锅穿了过去,看到这一幕,队伍中不知道是谁嘀咕了一句,“竟然还有这样的CAO作,不喝孟婆汤就可以去过奈何桥?!”
  ……
  “奈何桥边看着和阳间的没有什么两样嘛!”穿过人群,秦深左右看了看奈何桥边的风景,石桥连接两岸,岸边绿草茵茵,杨柳依依,清清的河中有水鸟交颈……再看桥上,喝过孟婆汤之后,魂魄会变成白色透明的模糊人影,五官消失、姓别不见,手上提着一盏白色蒙皮的灯笼,缓缓踩上石桥,每一步都走得仔细,像是对前世有着留恋、又像是对今生有着期盼。
  “像是初春时节的江南。”鼻翼翕动,秦深闻到了花香,享受地眯起了眼睛,“味道真美。”
  闻言,爷爷秦正但笑不语,并不是每个人走到这儿看到的风景都是美好的。
  “爷爷,你在这边生活的好吗?”
  “挺好的,有你奶奶在的地方,我的心自然安定。”
  秦深笑了,他看向章俟海,“吾心安处是吾乡”,有章俟海的地方,他的心也是安静的。章俟海却没有看他,秦深抱着疑惑,往章俟海看的方向看过去,愣住,那边也有个“章俟海”。
  岸边,有一高大的身影身披残甲、手持染血断剑、脚踩红莲业火,微阖着双眼不知道站了多少个岁月。他腰身板正、眉带执着,他手上滴血的残剑秦深觉得很熟悉,不就是惊鸿剑。
  怔怔地往前走了两步,有个名字在舌尖滚动……震惊地扭头去看章俟海,只见章俟海眉头微皱,跨步向前。
  章俟海走到将军的面前,唇角勾起,他说:“我比你得到的要多。”
  将军微阖的双眼彻底睁开,“你比我幸运。”
  “还是要谢谢你,这一世是你求来的。”
  将军摇摇头,“是他心软,施舍我们的。”
  “不是很好嘛,他不心软,我们永远都求不来这一世的相守。”
  “好好珍惜。”
  “谢谢,我会的。”
  刚硬的脸上露出个放心的笑容,将军对章俟海说:“真羡慕你,可以拥有他一世光阴。”
  章俟海脸上的笑意加深。
  将军无奈地摇摇头,“看到你来,我这段执念可以消失了。”
  章俟海怅然,喃喃地说:“再见。”
  将军侧首,望向逐渐走近的秦深,脸上的表情放松下来,笑着说:“再见。”
  恰好秦深已经走了过来,他伸出手迟疑地去碰触将军……
  五百年的执着、五百年的等待……全化作一声满足地叹息,秦深的指尖未到,将军便化成一道流光射向了章俟海的眉心。
  五百年前,分封江南的王爷身边有一位誓死追随的将军,从生到死,将军的目光从未离开过王爷。死后将军站于奈何桥边,迟迟不肯喝下那碗孟婆汤、进入轮回池,他看着高高在上、无情无感的那人,眼中执着的爱从未变过。
  那人叹了一声,幽幽地说:“三生石上无姓名,心不动、情不许,你就算是历经苦难,站在忘川河边等上千年,也等不来。罢罢罢,你求一世,我便许你一世,一世情缘、化你心中执着。”
  ……
  秦深蓦地睁大了眼睛,“妈呀妈呀,怎么突然不见了!”秦深没有看到将军化为一道光飞进章俟海眉眼的那一幕。
  章俟海抓住秦深的手,淡淡地说:“执念完成了,自然就消失了,走吧。”
  “就这么消失了?!”
  “我看时间不早了,快十二个时辰了吧?”
  秦深的注意力果断被转移,忙拿出手机看了时间,松了一口气,“没呢,才用了九个小时,离二十四个小时还早。这么久,竟然不觉得肚子饿。”
  “估计是因为在阴间的缘故,既然事情都办完了,我们尽快回去吧,也好早点儿回家。”
  “嗯嗯,阴间怪冷的,没有太阳,待久了不舒服。”
  也不知道那抹执念在忘川河边待了多久,因为他们的到来就莫名其妙消失了,秦深总有一种破坏历史遗迹的负罪感,坐到爷爷家的小院内,不好意思地问爷爷,“爷爷,那抹执念消失了不要紧吧。”
  “没事的,你不用担心。”爷爷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章俟海,见他表情宁静、没有任何变化,也就收回了目光。
  “哦哦。”既然爷爷这么说了,秦深也就放下心来,拿出了从殷桃树那边得到的青涩毛桃,心中忐忑咨询爷爷,“爷爷你说这颗桃子会有用处吗?”
  听了秦深转述的东方鬼帝的理论,爷爷拧眉不确定地说:“借至阴之物掩盖气息,原理应该和阴阳符差不多,但我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可行。既然东方鬼帝那么说了,你大可以一试。总是一个办法,尝试一下也好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们快离开吧,阴间毕竟是往生人待的地方,阴气浓重,待时间长了并不好。”秦正忍着离别的苦楚催促秦深快离开,“你不用担心爷爷,爷爷能够陪着你奶奶,心中很满足。”
  “爷爷我们走了。”秦深不舍地挥手。
  “走吧走吧,想要见面,总是能够见到的。”
  秦深点点头,“嗯。”
  离开了奈何桥,原路返回渡船,上船之后秦深将殷桃果拿了出来。
  东方鬼帝轻轻一瞥就知道这颗果子品质上佳,凝聚至阴之气臂他以前见到过的桃果多的多,“待回去之后你将玄武伞给我,我帮你炼制,时间上会有些长,你要等等。”
  秦深不在意地说:“没事儿,我并不急。有个可以尝试的希望,挺好的。”
  蔡玉涙赞同地颔首,有个希望总是好的。他打开放置于床上的木盒,里面的替身娃娃腐蚀严重,十二个时辰未到,娃娃已经快要不能够用了。
  “快,披上宝衣,躺到床上去。”
  秦深和章俟海照做,躺到床上之后蔡玉涙点燃安魂香,眼皮变得越来越重、气息则越来越弱。
  山崩地裂、大陆分崩离析,翻腾的大海上涌起上百米的海浪带着摧枯拉朽之势猛烈地拍打着地面,转瞬间大地薄弱的一块被撕裂,卷入海底、顷刻间消失不见。
  海上火山喷发,滚滚的黑烟伴随着四溅的火星不断喷涌。
  无数的生命,哪怕是不可一世的洪荒巨兽,在大自然的面前不过是蝼蚁,被山水吞噬,连一声惨叫也发不出来。
  章俟海没有将毁天灭地的一幕放在眼中,一缕意识的他看到汹涌的海面上脆弱的土地如同无根浮萍,一个浪头就能够将这块小小的土地掀翻。
  小块土地上,高高的玉兰花树花开正艳,唱着生命终结之前最绚丽的歌。
  一只小兽在树下害怕又不甘地冲着洪流山火龇牙咧嘴,倔强的小兽通体覆盖白色长毛,肋生双翅,九条尾巴在身后紧张地绷直,他固执地守在玉兰树的根部。
  意识一重,章俟海不受控制地被拉拽坠落,片刻恍惚之后,他感觉到了身体的重量,视线变矮,四肢着地不习惯地跌跌撞撞,还未等他适应好身体的转变,更大的浪已经在大海中酝酿,浪高千米,仿佛整个海的水都被抽了过去,空气变得凝滞,死亡逐渐逼近。
  章俟海让自己冷静、冷静下来,稚嫩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他抱紧了玉兰花树突出于地表的粗壮根系,希望它在大灾难中有化险为夷的力量。
  身体蓦然一松,他不安地扑通着四肢,玉兰树在他的眼中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他落入到一双有力的手中,温暖的声音说:“真是倔强的小家伙,害怕怎么不大叫呀。看你这么可怜,跟着我走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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