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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云霄出了一身冷汗，对于修道之险才终于有了些许体会。

　　这次凶险若是发生在旁人身上即使不是就此因噎废食，不敢轻用神通，也该有些后怕之心。只是齐云霄这世受齐天及环境影响极大，养成了一副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的派头。暗思机会难得，不仅没有收了重瞳，反倒抽取更多的真气灌入双瞳之中向场中看去。

　　还好到底心下多了几分谨慎，不敢再望向天门，只看着萧潇。

　　姬玉瑶无奈摇头，可心中却欣赏这迎难而上的劲头。修道之人步步凶险，如临深渊，畏首畏尾，不成大器。

　　于是只小心看护着，也不去阻止。

　　齐云霄虽不知母亲想法，但他这姓子大半是这对亲爹娘养成的，他直觉母亲不会反对，便放心大胆地折腾。

　　重瞳目之所见，随着萧潇心头血不断流失，她身上的灵光越发黯淡，这是生命力的流失。与之相对的，她本来枯竭的真气、精神力在以极快的速度充盈，整个精气神汇聚成载道之舟以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向着第七道天门撞了上去。

　　“轰——”所有人的耳边仿佛传来了一阵大门轰开的声音，第七座天门应声而开，一道宏大紫气从天门中涌出钻入萧潇体内。

　　“哈哈，成了，这下你可放心了吧！”

　　聆音不搭理怀素的打趣，只对着齐云霄温柔地问：“云霄，你可看出什么？”

　　“这应该是一种秘法，燃烧自身寿元换取更多的真气，虽然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拼命路子，但也不失为一条捷径。至于未来如何还需看她自身，只是这种法子到底不是正道。”齐云霄最烦这种投机取巧的小聪明，言语上自然带了出来。

　　齐云霄没想到的是，这番话让本来已经决意收萧潇为亲传弟子的余淼迟疑了一下。本来他见到其他四位山长都先后收到一个合意的衣钵传人，心中意动也想在这次入门试上收一个。

　　这萧潇论资质不算高，可于诗词一道上却颇有灵姓，更是因此开脉。余淼紧张地布置防护就是已经把她当作了自家弟子看待，打算只要她成脉中品就收其为亲传。可谁想出了这等意外，倒让余淼犹豫了。

　　余淼看着开脉后跪在地上恭敬道谢的女弟子，想了想还是没有直接收为亲传。他俯身扶起萧潇，告诫道：“文道修士最忌剑走偏锋，失了持正之心，你之心姓尚需打磨。我收你为记名弟子，望你不忘初心，不失本真。”

　　萧潇万万没想到一番心机，却弄巧成拙。她敢用这种拼命的秘法自然有她的依仗，她知道哪里有可以补充寿元的灵药，等到她修为足以自保，就会提前去取出弥补根基底蕴。可这种计划不好喧之于口，引来众人贪念窥伺，只好生生咽下这个哑巴亏。

　　萧潇脸上一白，原本流失寿元造成的虚弱还未缓和过来，一时身体摇摇欲坠，随时可能晕倒。

　　余淼到底对这弟子上了心，不忍她落下心魔执念，有损根基，一挥衣袖一道清气射入萧潇灵海。萧潇顺势倒下昏睡过去，余淼真气裹着她留下一句“凝远，剩下的弟子交给你了”，就飞离大殿。

　　陆凝远不愧是大弟子，任劳任怨地安抚着刚刚拜入余淼门下就被莫名抛下的新弟子们。

 

第5章 大妖孔雀

　　“六爻，看这样子只剩你没有一个衣钵弟子了，凡人不是常说‘养儿防老’吗，不如我帮你找一个？”怀素一手搭在六爻肩上，整个人已经有些微醺了。

　　六爻任他搭着，嘴上却说：“不劳你费心，我已找到命定的弟子了。”

　　“我就说你这万年死宅，怎么会心血来氵朝参加入门试，原来是有备而来。只是怎么不见你收徒？”怀素放出神识仔细观察着那些新进弟子，看样子不把人找出来是不会罢休的。

　　墨染微不可查地缩了缩身子，极力抑制住反击这股神识的冲动。

　　六爻眉头一紧，放出飞行法宝示意弟子们上去，对着姬玉瑶行礼告退，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诶？怎么走了？看来六爻这神神叨叨的，是有什么发现了。”怀素若有所思地嘀咕着。

　　陆凝远无奈，对着诸位师长行礼示意后。拢拢衣袖，款步走上太和殿高台，朗声道：“恭喜诸位师弟师妹，如今尔等已为我清华书院第三代弟子，过后诸位可随山长们先行回各宫。等我禀明师尊，便举行入门大典，望诸位一心修行，迅猛精进，不负师门。”

　　齐云霄崇敬地看着大师兄侃侃而谈，就听见母亲传音：“霄儿，你可有决定？”

　　“有，孩儿决定拜入九霄道宗。”

　　姬玉瑶绽开一个日月失色的微笑，“那便随我去见你爹。”

　　齐云霄告别了师兄和山长们，牵着母亲的手缩地成寸到了齐天闭关之所——养心殿。

　　这养心殿从外面来看与前世的养心殿没有太大不同，可进入殿内却完全不是皇家宫殿的富丽堂皇。

　　整个大殿被一圈蓝光盈盈的水色环绕，这水乃是先天水精显露于外散逸而出。此水蕴含极为精纯的水灵，是修行水道法决最好的辅助灵材。

　　殿前宝座之处乃是一方通明灵石炼制而成的云床，通明灵石最大的功用就是助人悟道。一块拳头大小的通明灵石就可助修行者参透一道上品法诀，而这里却有如此大一块，实在奢侈。

　　就这两样便是世间难寻的至宝，何况其他“小物件”。

　　殿内燃的是助人入定凝神，辟易心魔的珈蓝佛香。照明的是又一件真器玉虚琉璃灯，灯内有一团“金色火焰”，名唤“万灵古燚”。此火有探查万灵之能，灯火照耀之处，万物无所遁形。

　　还有决明草编制成的蒲团、沧澜玉雕砌的玉柱、法宝级的茶具……

　　齐天此次闭关乃是初入灵台境，为了重新祭炼护道神通、真器，并不忌讳旁人打扰。所以姬玉瑶直接就带着齐云霄进来了。

　　齐云霄对着端坐云床缓缓睁开双眼的齐天见礼，齐天刚从定境出来，身上散发出玄妙的气息，双眼中蕴含无数道德真理，让人不由自主地深深望进去。

　　齐云霄的重瞳自主激发，避开了齐天的视线。齐天眨眨眼，不等齐云霄这个礼行完一把捞起齐云霄，抱着他坐在了云床上。

　　“玉瑶，霄儿还小，你不要这么拘着他，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可只知道到处乱跑玩闹。哪像他这么一本正经的？”齐天对着姬玉瑶抱怨，又从须弥戒里拿出颗灵果逗他。

　　齐云霄不屑地小小哼了一声，还是接过果子默默啃了起来。

　　“慈父多败儿，霄儿如此天资我又岂可辜负？自然要严格要求。”姬玉瑶对着齐云霄此时有些出格的吃相坐姿睁只眼闭只眼，自己仪态万方地在蒲团上坐下。

　　齐天虽然对这种所谓世家规矩礼仪不感冒，但还是得承认这样的确好看，于是大方地欣赏面前的美人。

　　“罢了，说不过你，霄儿是想好了要拜入九霄道宗了？”

　　齐云霄咽下嘴里的果肉，不觉暴遣天物地用萦绕宫殿的先天灵水洗净双手后，点点头说：“是，霄儿自觉于文道上资质有限，不可强求。”

　　实际上齐云霄的古文素养功底还是不错的，前世就是文科生，这世又有这么好的条件。虽然作诗写赋还不行，可评鉴水平还是很高的。一手书法在怀素的□□下也是拿得出手的。

　　可谁让齐云霄担心暴露自身来历哪？齐天用了不少前世诗词，把许多典故都改了。前世上学许多人都有这种经历，脑子里记得许多名句，可就是记不起来前句后句以及诗名出处。

　　如果有一天齐云霄作了首诗，不小心把前世的名句拿来用了，或是把前世现世的典故混淆了。让齐天知道，他会怎么想？倒不如一开始就另走一道。

　　所以这番话齐云霄说得斩钉截铁，不可更改，齐天也只好放弃。

　　“你既有了主意我也不勉强，你这身资质修仙道反倒更适合你。只是九霄道宗虽是你母亲娘家，但树大根深，势力复杂，不比清华书院关系简单，无拘无束。你要多长些心眼。”齐天搂着齐云霄念念叨叨，齐天自前世而来，没有这时代父子间所谓的威严。两人相处极为融洽亲近。

　　“书院新弟子入门我走不开，且以我现今的身份到底不方便，就不送你去了。让你孔骊叔跟着你，我已和他说好，你在门派内无妨，一旦出去历练他会载着你。”

　　齐云霄眼睛一亮，急忙确认：“真的吗？孔骊叔真的愿意？”

　　孔骊乃是一只孔雀大妖，从还在蛋里时就跟着齐天，作为他的契约灵兽一路随着齐天修行。见证了他所有的过去，比他的女人还了解他。

　　妖和人不同，妖族不修元神，境界之分没有人族这么繁琐。只简单分为三重，最低等的就是刚刚开了灵智，懂得吞吐灵气月华的小妖。

　　直到灵气充盈明悟本来就可凝结元丹，褪去兽体成就人身。对有些修士来说只有到达这一境界才可被真正称为妖，视作修行同道，否则不过是些力量强点儿的兽类罢了。

　　妖族元丹并不化婴，而是不断锤炼元丹，等到境界机缘到了便会有劫数落下，每过一劫就可道行大进。直至渡过天地人三劫，就可称大妖，堪比人族洞明境。

　　孔骊即已是大妖，两人多次同生共死，情分不同，故而一直兄弟相称。

　　齐云霄年幼时曾见过孔骊真身，实在美丽夺目，而又强悍可怖。只是他们小辈都尊称其为叔父，自然不好无礼。这次孔骊愿意跟着他实在是意外之喜。

　　齐天宠溺地弹了他额头一下，戏谑道：“早就知道你打你孔骊叔主意，为父我可是花了好一番口舌才让他答应的，你怎么感谢我？”

　　齐云霄为难地低头沉思，孔骊这般大妖最是桀骜不驯，若非齐天要求，否则便是仙人也是宁死不屈的。这般人情自然是极大的，不过父子之间无疑是场笑语而已。

　　幸好齐云霄早有准备，他拿出一瓶千年寒玉雕成的酒壶，说：“我早听闻父亲想喝一种葡萄酒，只是其他人酿的总不和心意。这是霄儿酿的，父亲尝尝怎样？”

　　齐天接过酒壶，好奇地掀开壶盖轻嗅酒香，一股醇厚清冽的酒香散出。齐天喝了一口，惊喜地问：“怀素和我说你酿酒的手艺不错，我还当他这个酒鬼眼里只要是酒就是好的，没想到真没夸张，可以媲美波尔多了。”

　　“波尔多是何灵酒？”姬玉瑶一直旁观他们父子交流，也不打扰，此时忍不住好奇问。

　　齐云霄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只是面上不得不同样好奇地望着齐天。

　　“波尔多是最好的葡萄酒产地，那里的葡萄酒最有名，可惜那里早就陷入空间夹层中找不到了。荒天大世界没有葡萄，之前鸾妹根据我的描述也酿了几坛葡萄酒可是总感觉味道不对，没想到霄儿这酒实在地道。”齐天说着又喝了好几口，若非这酒壶看着不大，内里却是须弥芥子，这么一会儿下来就该见底了。

　　齐云霄腹诽自家爹又在忽悠，这酒能不地道嘛，这里没人见过吃过葡萄。只靠三言两语就算神通广大也培育不出同样的东西。

　　而他就不同了，葡萄虽然没有，但有种累果味道极像。他以灵气培育，酿出来的酒即便酿造技术上不如但有灵气加成自可弥补不足。

　　齐天收下儿子的孝敬，叫了声：“阿璃”。

　　只见玉虚琉璃灯应声变化，一个身着仙裙梳着双丫，看着不过七八岁大的女童从灯芯走出。

　　“这玉虚琉璃灯的功用你也知道，让阿璃跟着你。只是你如今修为尚浅无法祭炼真器，我会在阿璃器身内留下一道禁制防止别人抢夺。”齐天对着女童招手，女童蹦跳着来到云床前，齐天抬手抚着女童发顶，说：“阿璃，这是我小儿子齐云霄，替我好好保护他，知道吗？”

　　阿璃大包大揽地拍着胸脯，保证道：“老爷放心，阿璃会看好新主人的。”

　　齐云霄接过飞到身前的玉虚琉璃灯，灯座乃莲花绽放之态，灯芯一团金色万灵古燚燃烧跳跃。

　　齐云霄把玩了一会儿将灯收好，又听齐天细细讲解着之后修行的关窍之处才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