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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冲康睿笑了笑，把手上的可乐正面朝康睿扔来。

　　康睿手指动了动，可乐就这样倏然被冻住，瓶子周围冻结了一圈冰块，又在重力的作用下往沙地上掉去，发出沉闷的响声。

　　青年挑了挑眉毛：“不错，这几年不见你用异能倒是灵活了很多，不愧是宋言教出来的。”

　　他像是无所谓康睿眼神的冰冷，从容地走过来，捡起可乐瓶，伸手敲击了几下，周围的冰块就唰唰地往沙子里掉，露出里面已经部分被冻住的可乐。

　　青年像是很开心的样子：“今天天气热，我刚想着喝冰可乐呢，没想到你这就帮我弄了。”

　　康睿抬头，一道冰柱快速地往青年胸口刺去，青年只悠悠地喝了口可乐，另一只手往前一抓就抓住了冰柱，顿了顿手便把冰柱往边上扔去。

　　康睿冷声道：“为什么不用自己的身体。”

　　青年看了他一眼，耸了耸肩：“为什么要用我的身体，明明我可以用意念控制他们，我为什么不玩？”

　　他身形一动，下一秒就来到了康睿跟前，面色认真地问道：“宋言在哪里？”

　　他被宋言哄骗着戴上异能控制手环，十五年了，他出来了也是时候来找宋言说说清楚，看看他是不是还如之前一般天真幼稚。

　　什么异能者要跟普通人和平相处，什么异能者也要遵守普通人的法律，都是狗屁！

　　异能的出现就意味着他们的高人一等，他所拥有的意念就意味着他才是控制一切人的最高主宰。

　　如若宋言不是与他从小长大、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也不会放任宋言玩那什么“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一套，简直滑稽可笑。

　　康睿面色如常，往海的方向指了一下：“在那里。”

　　青年挑了挑眉毛，转身飞速往海边跑去，动作迅速到康睿眼前只剩下一道残影，很明显，他这次控制的是一个速度型的异能者。

　　康睿在手表上点了两下，示意玉智那一拨人可以开始寻找张程的下落。

　　宋局长跟他说过，张程的意念控制虽然强大，但也有非常明显的缺陷，为了更好地意念控制，他的身体不能离开被控制者太远。

　　他选择海边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这里空旷，张程要是想要藏身也就只有不远处的一处仓库，而那里，康睿早就安排好了人选提前候着。

　　之前的隐形人被关了几个月，又被异能控制手环抑制了异能，他们本来只是个小市民，穷凶极恶一时，小命被握在他们身上，还是不得不听话。

　　他们被管理局的人戴上了追踪器，即便隐身也能被迅速找到。这几个月来，他们几个人已经完全了解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异能的拥有者不只他们几个。

　　有更厉害的异能者，也有更厉害的高科技来控制他们，最为致命的是他们了解到了异能的弊端，那便是伴随而来的副作用。

　　如果没有找到匹配的互补者，他们很有可能就会因为副作用而死亡，在副作用没有冒出头之前，他们谁也不知道该怎么组织怎么抵抗。

　　能够缓解副作用进展的也只有管理局的人员，所以不管是追踪器还是因为副作用，他们小命都紧紧地吊着，只能忠心地为管理局服务。

　　他们趴在仓库几个箱子顶端，四个人占据了四个角落，时刻关注着门口的情况。

　　中午的时候仓库来了两个人，一个二十七八的青年男子，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青年看起来很聪明的样子，乖乖跟在中年男子背后，抬起头时的眼神却是明显的呆滞迟钝。

　　中年男子微壮，笑起来的时候满脸的憨厚老实，可说出口的语气却令安静趴在箱子上方的四人莫名感到后颈一凉，浑身发冷。

　　“等下抓到宋言之后，是要先把他绑起来呢还是先给他戴上手环让他亲自感受一下异能消失呢？”

　　“真的搞不明白，他居然会为了普通人类给我戴上手环。”

　　口气稀松平常的像是在讨论中饭吃了米饭还是吃了面，张程叹了口气，转头对上青年的眼睛，自己找了个地方靠坐着。

　　青年身体顿了顿，眼睛里像是突然冒了光，整个人都很兴奋地朝张程点点头，充满精气神地往外走去。

　　张程伸了个懒腰，朝空气中喊道：“行了，出来吧。”

　　几个隐身人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自己被发现的时候，仓库周围的脚步声瞬间密密麻麻地响起，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近乎二三十个人一下子涌进了有些乱糟糟的仓库，将宽大的地方突然变得有些拥挤。

　　每一个人神色之间都闪烁着异常兴奋的光芒，几个人神色恭敬地围绕着张程，低眉顺眼地听从着他的安排。

　　隐身人听了全程，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却不敢发出什么大动作。

　　虽然隐身，但他们万一撞到哪里碰到哪里就不好了。

　　他们互相看了几眼，达成共识开始掏出手机悄无声息地把张程刚安排的任务给转述给管理局的人们。

　　海边，康睿刚点完两下手表，青年便从海边跑了回来。

　　他眼色阴翳，伸手便往康睿脖颈间抓来，周身满是戾气，他一字一顿地吼道：“宋言在哪里？！！”

　　康睿早就有所准备，眼疾手快地退了几步，伸手抓住对方的手腕，结冰时候的咔嚓声逐渐蔓延，冰块从康睿的手心发起，逐渐往青年身上蔓延过去。

　　康睿看向青年的眼里，像是透过对方眼神望向了真正的张程。

　　他说：“宋局长死了。”

　　仓库里的张程蹭得一下子站起来，神色明显慌乱了很多，胸口一阵钝痛传来，他赶紧深呼吸几口想要缓解疼痛，却不想痛感愈发强烈，甚至有令他无法呼吸的趋势。

　　他眼神发狠地看向仓库门口，从他这个角度，他还能远远地看见沙滩上站着的青年和康睿。

　　张程眯了眯眼睛，突然冷笑了几声。

　　小孩子长大了心思也多了，也学会抓住他的弱点撒谎了。

　　看来还是一帆风顺太久。

　　就在冰块快要将青年整个身体冻住的同时，青年动了，他用力挣扎着，哈哈笑着说：“你以为我会相信？！”

　　他身后的几处黑点愈发明显，与康睿挣扎搏斗的青年高声喊道：“你还是太年轻，宋言给你的位置不如给我罢了！”

 

第68章 

　　张程身后不乏跟随他的人, 他强大的意念控制本身就可以获得一大批追随者。而更多前仆后继、即便他在牢里也愿意追随他的人更多是为了他口中的权利。

　　他们或多或少是陷入绝境后逼发了自身潜力、激发出异能，更多的又是亡命天涯朝不保夕的人群。

　　张程就喜欢招揽这样的一波人，他曾与宋言说过：“这样的人跟我们一样, 又跟我们不一样。他们一样无依无靠, 我给他们依附，他们便会如沙漠中艰苦跋涉了五六天的人看到绿洲一般欣喜若狂, 我给予他们想要的, 控制他们的行为, 这样不就是皆大欢喜。”

　　宋言很不认同, 他认为人人平等,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强大的能力不是为了让异能者作威作福、肆意利用异能伤害他人。

　　张程听了这话只嘲讽地笑了几声，他说：“那为什么，异能存在的同时又会有副作用的产生？”

　　他眼神阴翳、发狠，漆黑的瞳孔里酝酿着强大的野心和滂沱的冷意，张程看着因这话而皱眉的宋言，声音笃定狠戾：“副作用的存在就意味着，异能者需要及时行乐, 不是吗？”

　　宋言沉默。

　　俩人一同在孤儿院里长大, 激发异能的时间也一前一后, 即便现在没有发现副作用, 但总有一天，副作用会如约而至。

　　这时候的宋言已经进入了异能者管理局，而张程不愿意接受束缚, 拒绝了管理局的邀请。

　　宋言的异能是控制水，火系的异能者很多，互补者很好找。

　　而张程的异能是意念控制。

　　据他们所知，拥有意念控制的人仅仅只有张程一人。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并不能知道互补者是谁，茫茫人海中能够及时为张程找到互补者可以说是一件难上加难、甚至是不太可能完成的事情。

　　张程从一开始的期待到放弃只用了短短的一点时间，他不觉得有什么互补者可以令他副作用消失，明明是互相利用却硬是要扯上关系实在是太过可笑。

　　小时候被欺辱的经历告诉他，所有人都不值得他去信任——除了与他一起长大的宋言。

　　宋言姓格温和，遇到事情总是沉稳冷静，张程发脾气的时候其他人都是畏缩害怕，只有宋言会笑着过来安抚他。

　　即便他与宋言的想法大相径庭，但他从没想过宋言会比他先走，他们应该、应该是一起接受副作用的控制，一起走向毁灭。

　　张程跌坐在地上，四周是直插入沙地里等身高的冰柱。

　　沙滩上的战斗还在继续，可他胸口的疼痛却愈发强烈起来，他甚至无法分神去更好地控制那些异能者。

　　不少人因为他意念的控制变弱而行动迟缓，一个接一个地被康睿这边的异能者给压制住行动。

　　张程站起来，看向神色淡然、面容平静地站在他面前的康睿：“是我低估你了。”如果不是他太过自信，他不会被捉住，更不会陷入这样的境地。

　　康睿很聪明，知道用宋言来晃动他的心神，可不得不承认，康睿做对了。

　　张程深呼吸几口，胸口的疼痛根本无法缓解。他敲击了几下胸膛，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宋言葬在哪里？”

　　这该死的副作用！

　　康睿看着他顿了顿，眼睛里闪过一丝痛意，他语气平静地说：“海里。”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宋言温和的声音从里面传出：“火花之后，把我骨灰撒在海里吧。我时间不多了，但还有一些话，我想对张程说。”他声音很是虚弱，说话间甚至还会一顿一顿的，但张程一听到他的声音，整个人却像是活了过来。

　　胸口的疼痛极其明显地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现实发生的事情，宋言真的走了。

　　康睿暂停播放，把录音笔递交过去：“剩下的，是他对你说的话。”

　　张程慌张地伸手，他想接过录音笔，可指尖却颤抖的厉害。康睿反手收回录音笔，另一只手上递过去一个黑色的手环。

　　张程瞳孔猛地紧缩了几下，他一把抓过那个手环，颤抖着双手往自己手腕上戴去。

　　他戴上手环的一瞬间，沙滩上的那些被他控制的人纷纷动作停顿。

　　他却恍若未知，只是慎重又谨慎地接过康睿重新递过来的录音笔，放到耳边细细听了起来。

　　胸口的疼痛好像没有那么明显，可能是宋言的声音再次安慰到了他，张程只觉得自己眼睛酸涩地厉害，他张了张嘴巴，喉咙像是被一双大手给紧紧掐住，他只能干涩地发出两个字：“宋言。”

　　张程是被痛晕在地上的，当其他人抬起他走的时候，他手里还紧紧握着那录音笔不放，抬他的人根本取不下来录音笔。

　　玉智脱下自己检查副作用的手套，神色凝重地走到康睿边上，对他说：“他到副作用临界值了，我没办法缓解了。”

　　原本他戴手环戴了十五年，不能使用异能也同样阻止了副作用的进程。他没有互补者，没办法消除副作用，再加上他出来之后又是大肆使用异能，这下沉寂十五年的副作用都纷纷冒了上来，达到临界值只需要短短一段时间。

　　康睿点头：“他自己清楚。”

　　*

　　张程被带回异能者管理局，康睿回到车上，开车去接元宵的时候，他才惊觉自己肢体有些发僵。

　　车内空间逼仄，外头天色已晚，但是空气以及灼热，可车内却因为康睿的心绪问题而发冷，甚至能隐约见到白朦朦的冷雾。

　　康睿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见到元宵，拥抱他，亲吻他。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商场，康睿停了车就赶紧往楼上奔去。

　　他身上因为之前的打斗还有些黄色的沙砾，衣服被他稍微整理了一下，掩盖了一些打斗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