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想,心虽然安定下来,可这条路并不好走,张麟乐用鸳鸯钺将前方的密密麻麻的蜘蛛网刮了下来,白色的粘丝就覆在他的钺上,头上,肩上,十分的不舒服。就像掉进了棉花堆,走一步就软一步,缠缠绕绕地把人磨得没得力气。
再这样下去,他真要被裹成一个蛹了。
张麟乐不得不把两只钺全部用上,手上的力度与速度也快了不少,只是感觉每次出手都是碰到了软刀子,一点儿也不痛快。
等一等,张麟乐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这里得有多少蜘蛛才能结出这么厚的网?”
正想着,他的预感得到了验证,他的眼前出现了一波下行的阶梯,在长长的阶梯尽头,有东西发着幽光。
这是眼睛吗?张麟乐第一次感到他的预感来得太慢了,如果在下楼之前就看见这景象,他或许还能想其他办法,可现在调头往回跑,不知道还来得及不?他将最脆弱的背暴露给敌人,会不会更危险?他暗叹自己的阴阳眼感应范围太局限了?难不成是天生灵力欠缺?
不,这次和以往都不同,这次只有一条路?张麟乐隐隐感到这是一条不得不走的华容道。他尽量尝试放平心态,抬脚慢慢往下走。
怕什么阴邪,他做这份工作,就是要与那些最令人忌讳的东西打交道,不管前面是什么,都比碰到一只老虎好。
张麟乐举起手中的钺,保持着警惕的状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神经绷得极紧。
那轻微而密集的“哒哒”声像一条细长的竹鞭,一下一下地敲过地面,也抽在了张麟乐的神经上,他停下了脚步,等待着敌人的现身。
“哒哒”声越来越近,听上去人还蛮多的,张麟乐抬起了钺,做好了随时攻击的准备。
然而,很快他便发现了,来者就一个,并且不像是人。再等对方走近了一点,张麟乐才看清楚,这分明就是一个人脑袋,脑袋旁边长了几条细长的黑色折腿。
“这TMD是什么怪物?”张麟乐心里一阵恶寒,这绝对不是他所认知的阴邪。说这是蜘蛛也不对,因为蜘蛛背上不可能长出人的头颅,说这是人更不对了,难不成是妖精?他乱入西游记的盘丝洞了,这么多网都是这蜘蛛精结的?
张麟乐道听途说,在道家的认识中,鬼和妖精是不同的概念。鬼是人死后魂不散而产生的,而妖一般是动植物经过千百年修炼而成的,道家大多处理鬼魂引来的邪气,绝少碰到妖精。如果真碰上为非作歹的妖精,只要道家人道行修为高,他们也可以管上一管。
可他不是修道的人,没有道法加持,邪气尚且要搏一搏,别说是妖精了,可他遇到的这个怪物,真是妖精吗?这个地方怎么会出现妖精?
人头歪杵在六只折腿中,两只眼睛因为角度问题,只能斜斜看着天花板,像个智障一般,看得张麟乐生了强迫症,恨不得将这头颅掰正一点。
不对!这人头看到上去很熟悉......
照片!!!
张麟乐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失踪女游客的照片吗?他当时还觉得这女游客长得清秀,只是嘴角有颗黑痣,然而现在看着这张如怪物般的脸,清秀变成了诡异,那可黑痣长出了白毛,开口便裸|露獠牙,细长的眼眸也鬼气森然。
张麟乐顿时觉得他对漂亮女人产生了抗拒心理,一个人转眼就变异,估计这会成为张麟乐以后的噩梦了。
不过这感受一晃即过,当他看到这女人的头颅时,代表这名游客已经遇害。其他的来不及细想,总之,这颗头颅现在还能继续走动,看样子要嗜血吃肉,张麟乐不能把它当人看待。
那这样就可以下狠手了。
战况一触即发,人头尖叫一声,声音像破风扇般嘶哑难听,向着张麟乐冲了过来。张麟乐不敢懈怠,挥钺而上。
就在不到一米的地方,人头细长的腿突然压低一弹,便高高跳起,黏在了天花板上,张麟乐扑了一个空,急忙抬头,怪物从天而降。
那人头张开嘴,一口獠牙,它张口就咬,张麟乐立马送了一记钺刃。
怪物的嘴刚好咬到他的刃上,满口都是血,但依然不知痛似的,继续使劲咬,每次一用力,嘴巴就被钺割得更开,连咬几下,刀口已经入了脸颊一半,切卡至头颅的下颌附近。
张麟乐:“......?”
虽然被鸳鸯钺快割成了两半,却仍疯狂朝张麟乐靠进,獠牙离手又近了几寸。
这个时候手下留情也没意思,反正只是一个怪物,如果这个女人还有半点意识,不人不鬼的活着更是痛苦与耻辱,张麟乐眼睛狠心一闭,用另一只鸳鸯钺削了过去。
头颅就被分成了两半,只留下几条腿慌慌张张四处逃窜,隐没地在黑暗里。
“这还是组装的?”张麟乐挠了挠头,突然听到后面传出了脚步声。
第34章 第一个任务
张麟乐回头,发现有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站在这段楼梯的顶端,这个人是典型的当地人长相,皮肤黝黑,眼窝深陷,手上没有任何兵器。
张麟乐微微松了一口气,本想问话,但想到对方不一定能听得懂他在说什么,改为英语:“Who are you”
对方并不接话,看来也听不懂英文。
张麟乐摇了摇头,两人大眼瞪小眼,耗在这里没什么意思,他转眼正准备走,眼皮却毫无征兆地跳了三下。
奇怪了,张麟乐还没来得及反应,四周的环境便赫然一换,楼道开裂,他来不及跳开,四周便天崩地裂了。
张麟乐一瞬间便坠入了万丈悬崖,等到他坠落到底,周围却亮了起来,目光所到之处却是一片荒凉,仿佛只是从一个空间到了另一个空间。
而张麟乐站得好好的,就像刚才根本没有坠落这件事,一切只是他的幻觉而已。
不过此刻他却有了真实的触感——他正在下沉。
他发现自己的双脚正处于一片柔软的黑色沼泽之中,慌忙中身体动了两下,却无奈越陷越深,沼泽已经没过了他的膝盖,小腿被四周充斥着的泥土紧紧缚住。
如果一个人不小心误入沼泽,可立马采取短暂自救措施,轻轻跌躺,以仰躺的姿势分散体重,这样可使身体浮于表面,极大地降低下沉速度,但这种情况也只限于附近有硬地,他可缓缓向安全的硬地移动。
可眼下四周一片荒芜,别说硬地,就连一根救命的稻草都没有,他躺不躺下的意义都不大。
下沉的速度就很快,只过了一小会儿,他的下|半身就完全不能动弹了。
“怎么样?好玩吗?”沙哑的小声从背后传来,说的是中文。
张麟乐呸了一口,他还以为那个不知道是东南亚哪国的人手无寸铁,不打算和他斗,当他身陷泥泞中时,才惊觉这个人用的是玄学。
不过这算是哪门子玄学?精神控制?还是另类的障眼法?
“张麟乐,你只有阴阳眼吗?华夏玄机会没人了吗,把你这种低配的小孩放出来玩?”
这声音一直飘在身后,张麟乐无法转头,暗道:这个人嘴太臭了,如果我现在能转身,一定把他的鼻子揍塌......等一等,他怎么知道我叫张麟乐,他又怎么知道我的灵力是阴阳眼?
“你动得越厉害,就会死得越快,死的太快就不好玩了,你们五个人,我们会一个一个地灭掉。”
张麟乐胸闷得慌,他的整个肩膀都快也一并被吸入沼泽,沉重的泥潭将他的身体牢牢地裹住,压得他胸腔疼痛,呼吸困难。
对方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名字,人数,还有灵力。
思路陡转,张麟乐被吓出一声冷汗,这里到底是对方的基地,还是一个诱捕玄机会成员的圈套?
“你们的目的......是玄机会?”张麟乐断断续续地问道,他觉得气喘,只有呼气,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吸不近肺部。
对方听张麟乐有气无力的声音,相当开心:“杀你这种小孩并不费力,如果杀掉两个日行级,玄机会肯定会受重创吧?”
“你太不自量力了,做梦!”张麟乐说完便闭了口,不是他不想说下去,而是这泥土已经将他半个脑袋给淹没了。
“死到临头还嘴硬。”
张麟乐憋住了呼吸,黑泥浸入了他的视线,将他的眼睛覆盖,也灌入了他的喉咙,连呼吸也不可以了。
“张麟乐,去死吧......张麟乐,去死吧......张麟乐......”
四面八方全是来自地狱的声音,如同恶鬼的诅咒,而敌人轻狂的笑声更像十八层下那邪恶的怨念,生出触角缠绕住张麟乐,全身无法动弹,手里的鸳鸯钺也“哐当”一声应声而落,掉在了地上。
地,这是地,我听到了响声,那我就没在沼泽里?张麟乐即使意识到他受到了玄学攻击,但依旧没辙,他感到身体的意识正在一丝一丝剥离。
黑暗中那几乎要冥灭的希望,仿佛青灯耗尽,垂死地蹦了一下,发出极大的光芒,再慢慢熄灭。
我这是要死了吗?
如果真死了,我要怎么救人?我怎么能告诉李景行与徐栩要小心?还有柴子洋,他也在这栋楼里,敌人的主要目标是他。
张麟乐半昏半醒之间,耳里再次萦绕柴子洋的声音,记忆里全是这个妖孽一样的男人在月光下握着鞭子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
“张麟乐。”
“你控制不住自己的属姓?”
“你知道我的属姓?”
“水为阴,双数时辰为阴,再算上阴路,开启了你的属姓......难道你不觉得心想事成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我觉得很可怕。”
“那是因为你太弱了。”
不,我不弱,我不是只有阴阳眼,我有更多的灵力。我不能让这帮匪徒猖狂,我要证明给柴子洋看,玄冥的人都是很强的。
如果说任何死亡都有回光返照,只是时间长短而已,那这一刻对于张麟乐来说就是机会。
张麟乐集中精神力,他想要活下去的动力压制住了对死亡的恐惧,想着周边的泥潭变为清澈的池水。
他甚至在幻想的这一刻,听到了水声,可惜好像还不够哎,泥潭还是泥潭,他的精神力不足以完全破坏掉对方营造的幻境。
“快一点,再想个办法,我不能坐以待毙!”张麟乐不断地督促自己。
突然,一根绳子落在了他的面前,他伸出手拉住了绳子的底端。
“向上向上,快一点。”张麟乐内心产生一股力量,努力地摆脱掉身上的黑泥,开始顺着绳子向上爬。
每一步都很辛苦,但是比起活着,辛苦算个球?!当他的脚尖终于摆脱了这股束缚时,张麟乐突然发现,他嘴里眼里鼻孔里耳朵里的泥土都随之不见了。
即使破坏不了对方的幻境,张麟乐也算找到了突破自己的属姓的一点办法,创造了属于自己的生机。
那么,接下来,就是好好地反击了!
对手愉快地叉腰,等待着张麟乐咽下最后一口气,眼看张麟乐缓缓地蹲了下去,似乎要坚持不住了,心里更是得意。
张麟乐捡起了地上的鸳鸯钺,站起身来。
“怎......怎么回事?”黝黑的男子惊恐的发现张麟乐的眼神从迷离变为清亮,周围的压力一下扭曲起来,他还没来得及问完这个问题,张麟乐已经将手里的武器掷了过去。
男子吓得一个屁墩坐在了地上,钺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待男子回过神时,脖子上一股冰凉让他打起寒颤。张麟乐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用钺顶住了他的脖子。
这是一张漂亮、青春与略显稚气的脸,眼神清明入水,但瞳仁里却透着一股狠劲儿。
“别杀我。”
张麟乐笑道:“你这点玄学本事连我都杀不了,还想杀玄机会的日行级?”
“组织已经派出了最好的精英,柴子洋与李景行,一个都活不了。”
张麟乐手一紧,男子的血便从刀刃表面渗透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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