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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妖道+番外 作者:苏城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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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灵异神怪 甜文 婚恋 民国旧影

  等容斐点了头,顾惊寒才带着老大夫来到隔壁书房。
  木门将屋外呼啸寒风尽数隔绝。
  老大夫往里走了两步,笑容收了起来,叹息着看向桌上的笔墨纸砚,忍不住道:“我都已经按你的话说了,可以了吧?我没看出他这病究竟怎么回事,你还真要让我开药?既然没法治,那不如就想开点……”
  “他只是暂时目盲,”顾惊寒打断他,神色冷如数九寒冬,嗓音微哑,“七天后会好。”
  老大夫一怔,正要开口追问,却听顾惊寒又道:“开一副调养身子的药……对肾好的。”
  “对肾好?”老大夫茫然,“那小伙子才二十出头,肾好得不能再好了,还要怎么好?床上纵欲几天几夜还能爬下来?”
  本来这话就是老大夫夸张讽刺,随口说的,却没想到下一刻就听见对面那个一脸清冷无欲的人平静地回了一句:“嗯,就要这样的。”
  老大夫恍惚了一下,瞠目结舌。
  联想下方才这人和那个失明的小伙子的对话和动作,老大夫阅尽世事,脑子一转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有些艰难地张了张嘴,看看顾惊寒,话在嘴里转了半晌,才叹出一口气:“龙阳之好于世不容。但眼下这世道乱成这样,只要不是出格得太厉害,便还好……只是别怪老头子我多嘴,你们这年纪差得太大了些吧,你头发都白了,他还是年轻力壮……”
  这种身边的事、身边的人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自己时日无多的感觉,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
  从案上的镜子里看到自己花白的发丝,顾惊寒眼神无波无澜。
  他的面容没有苍老,但头发白了,气息也开始如将死之人般变弱,使得他整个人显出一股苍老的感觉。不然单看容貌,任谁也不会认为他年纪很大。
  但他确实是老了,快要死了。
  “偷得浮生半日闲,也不错。”顾惊寒道。
  老大夫也知道不能太过干涉人家的家事,他对这些事也看得开,便依照顾惊寒的意思写了滋补药方。
  抓了药回来,顾惊寒便开始煎药。
  厨房外的廊下摆了一把躺椅,顾惊寒在厨房里面煎药,容斐便坐到躺椅上,如以前一般像个大爷似的翘着腿,喝着暖呼呼的茶。
  看不到花花世界的精彩了,容少爷就开始回忆自己过往的精彩,从小时候上山下河掏鸟窝,到长大了走马斗鸡打群架。
  他一边回忆一边和顾惊寒分享,讲得绘声绘色,神采飞扬。
  偶尔讲得嗓子干了,顾惊寒就适时过来递给他一杯茶水。
  那药味从半掀开的厚布帘子里飘出来,熏得容斐绞了块湿帕子蒙鼻子。
  “这什么药?怎么闻起来这么臭呢?”容斐端起药碗闻了闻,就觉着自己要完,“酸臭酸臭的,跟几个月没洗的酸袜子似的……你尝尝。”
  容少爷抱怨着,往嘴里灌了一口,然后就着残留的药汤味,去堵顾惊寒的嘴。
  不过眼睛看不见,就让容少爷一个强吻偏了方向,落到了顾惊寒的脸上。
  手指钳住容少爷的下巴往上抬了抬,顾惊寒垂眼问:“苦吗?”
  容斐攥住顾惊寒的手腕:“给我甜甜?”
  “好。”
  在嘴里喊了一口清甜的米汤,顾惊寒吻进容斐的口中,将那酸苦的药味尽数洗净,只留甘爽。
  容少爷发现,眼睛看不见了其实也是有好处的。
  要说从前,顾惊寒对他自然是纵容的,但绝没有到如今这般,给穿衣服给喂饭,陪吃陪喝陪聊□□,就差上茅房还给他扶鸟了。
  百依百顺也不过如此。
  但越是如此,容斐越是不安。
  就像心里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撞,一下一下地撞得他辗转反侧,忐忑惶恐,但却又无迹可寻,不知所起。
  不过他这种忐忑并未维持太久。
  过了两天,便到了顾惊寒的生辰。
  前一日早早地,顾惊寒就带着容斐上了山,带足了东西,住进了温泉小院。
  这时候天色尚是风日晴宜,难得的冬日好时候。但不过转了天,就洋洋洒洒,飘起小雪来。
  半夜顾惊寒听见树枝被压断的嘎吱声,醒了过来。
  身侧的容斐拱了拱,含糊道:“下雪了?”
  “嗯,”顾惊寒看了眼窗户,将被子拉了拉,“盖好。来我这儿,别往外钻。”
  容斐迷迷糊糊间人往下缩了缩,手却不动,仍护在顾惊寒露在被子外的半个肩头上,“明儿你生辰……吃什么?”
  顾惊寒闭上眼睛,许久后才轻声道:“长寿面。”
  簌簌落雪,天寒地清。
  一场细雪时停时下了半宿,待得第二日天光大亮,漫山遍野素白裹身,一推开门窗,便有寒气拂面吹来,入眼雪色披覆,群山万里茫茫。
  顾惊寒起得早,容斐今日也没有赖床,掏出他的拐杖,端着瓷碗去温泉里给顾惊寒煮鸡蛋。
  白嫩嫩的鸡蛋白剥开,蛋黄还透着流浆般的橘色。两人一人一个,吃完后开始和面揉面,煮面条。
  过生日吃面煮鸡蛋,也不知具体是哪里的风俗,但慢慢就有许多人这样做了。很多老人信这个,吃了平安长寿,一生都高高兴兴的,是个祝福。
  容少爷往年不在意这个,也不爱吃煮鸡蛋,但凡是对顾惊寒好的,哪怕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祈愿,他也要当一等一的正经事来办。
  拉面条容少爷不行,但他手劲儿大,便揉面。
  顾惊寒在一旁熬了一小锅糖浆,清理干净了山楂,给容少爷穿了十来串糖葫芦,甜香四溢。
  “昨天买的山楂?不留着过年再穿?这几串还不够我两天的……”容少爷闻着味儿,说。
  “这两日,你没空吃。”顾惊寒语气平淡道。
  将糖葫芦放到架子上晾干,再转头,就见容少爷浑身黑一块白一块的,全是面粉,整个人都成了一个面人儿。
  偏生容斐自己全然不知,还用那张掉粉的脸扬着锋锐浓丽的眉眼挑衅道:“我更想七八日吃不上,能满足我吗,夫人?”
  顾惊寒忍不住笑出声来,走到近前,给容斐擦面粉。
  容斐被面粉呛了下,才猜到了点自己现在的形象,空洞的眼朝顾惊寒看来,心里有点惋惜,瞎了就看不见那春暖花开似的笑了。
  长寿面好做,很快出炉。
  两人腿上盖着同一条毯子,坐在廊下,看着飘落的细雪和温泉蒸起的水雾,吃了一碗热乎乎的面条。
  明日或许雪就要下大了,两人便趁着今天小雪的天气赶紧下了池子。
  梅影横斜,点红缀在迷蒙水雾间。
  雪花飘落扬扬洒洒,被热腾的水汽托起,渐落渐消融,最终化作微凉的水珠,滚入温暖的汤池。
  卵石上被扫干净,只有薄薄的残雪,容斐半趴在上面,眼尾荡开浓烈的湿红。
  呼吸交缠,渐热渐起。
  容斐贴在顾惊寒的唇边,哑声道:“宝贝儿,你会说下流话吗……说一个听听?不然就叫我一声小……”
  最后两个字粘着氵朝乎乎的水汽,低无入耳,模糊不清。
  顾惊寒听清了。
  他勒住容斐的腰,说了最后一句话:“疼了我也不会停。”
  ……
  作者有话要说:  顾惊寒:这个猪肉有点素。
 
第63章 诀别
  温泉池小,水波盈盈动荡,如情热的欢愉,满得盛不下放不住,难以自抑地溢了出来。
  痉挛颤动的小腿抵出了池子,在卵石上压磨出青红的痕迹,梅花枝被猛地一撞,散乱轻红扑簌而落。
  容斐的黑发湿透了,被顾惊寒尽已霜白的发丝纠缠着,混作黑白难分的灰银。
  银丝伏雪,透肩湿背。
  那悉悉索索的响动从吞咽的压抑慢慢攀升,直至最后,俱是放纵难堪的叫声。
  两人从最初克制的温柔小心,到后来近乎疯狂绝望的抵死缠绵,池子、床榻、桌椅,乃至半开半掩的窗台,都一一用过。
  昼夜颠倒,不辨晨昏。
  偶尔也会停下来小憩,或者吃喝一些东西,但两只童子鸡初开禁事,当真是想停都停不下来。
  人也敏感得厉害,哪怕吃饭喝水间一个实属平常的不经意的小动作,都能勾得彼此缠作一团。
  容斐看不见天色,是当真不知道时辰,除了困倦的昏沉,便只有无尽的亢奋。他都怀疑顾惊寒是不是给他吃了什么药了,不然常人这个做法,早不得精尽人亡了嘛。
  否则,就是他们两个实在是体力精力过人,一夜七次不倒?
  这些琐碎逗乐的想法也只在休息的空隙能想想,一旦顾惊寒的手探过来,揽住他的肩背,他便再无暇去想其它。
  这放纵时日也不知过了多久,最后一场顾惊寒似乎完全剖开了他庄丽冷淡的外表,疯了一般几乎把容斐整个人都咬碎。
  容斐又疼又爽,手指唇舌不断描摹着顾惊寒的五官,像要把这人的模样彻彻底底地刻进心里似的。
  “眼睛肿了。”
  顾惊寒起身,摸了摸容斐被逼得哭肿了些的桃花眼。
  仍是无神,但却敛满了水色,别样勾人。
  容斐抬起手拍拍顾惊寒的胳膊,嗓子疼得懒得说话,但意思表达到了,要喝水,再找个鸡蛋滚滚眼睛。
  顾惊寒翻下床榻,双脚落地的瞬间也有点软。
  毕竟是个人,不是头牛,过度还是有点伤肾。
  烧了热水,泡了糖水给容斐润润嗓子,顾惊寒又裹起人来一起洗了澡。中间容斐一度以为顾惊寒又要在浴桶里做,腿都缠上去了,又被拉下来。
  “三天了,该休息。”顾惊寒道。
  竟然都三天了。
  容斐觉着不能这么放纵了,不然以后怕是都做不动了,于是悻悻收回手脚,和顾惊寒一块钻进客房——两人那屋子即便清理了,也还是有股暧昧之气,进去就忍不住想。
  躺在新被褥里,容斐嘶哑着嗓子感叹道:“早听那些弄堂里的人说过,男子间这事儿不易,都是得流血上药,疼得人跟劈开一样。但我觉着挺爽利……哎,我这叫不叫天赋异禀?”
  “嗯。”
  顾惊寒半抱着他,半阖着眼应了声,“紧而有度。”
  容少爷被顾大少骚到了,抖着破锣嗓子笑了一阵,又摸索着顾惊寒的唇啾啾了几下,耷拉下眼皮,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顾惊寒说着话。
  说着说着,便累了,声音便渐趋低无。
  最后,只剩下和缓倦累的呼吸声。
  顾惊寒睁开眼,拿出一枚早就准备好的定神符贴到容斐身上,然后起身,开始穿衣裳。
  这三天里,他们玩尽了各种花样,穿衣服的,不穿衣服的,因此糟践了不少好衣裳。不过顾惊寒备得足,换上一身干净整洁的,又收拾了一个小箱子,装上行李。
  容斐身上的致盲符等到天亮便会失去效果,顾惊寒不想让容斐看到他如今满头白发,气息枯槁的模样,所以该离开了。
  他为今日做足了准备,事事都已妥当,也堪称再无遗憾,但等打理好了一切,再来到床边,看见容斐熟睡安宁的脸时,顾惊寒的心还是被狠狠揪了一下。
  一眼一眼从那人眉眼上描过,胸口便如有锤击般,一下一下,闷声不响,却疼得伤筋动骨,肺腑俱裂。
  稍稍一动,便要挤出殷红泥泞的血肉来。
  顾惊寒以指为耙,轻缓地梳了梳容斐的头发,然后骈指为剑,削下容斐一缕头发,又断了自己一缕白发。
  他把两缕发丝结在一处,用根红绳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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