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魔障 作者:桃之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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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大师的额角沁处了汗珠,他以前和谢木佑有过数面之缘,谢木佑常年一身黑衣背上背着一个用黑布包裹的棍棒状物品。
他猜测是武器,但却从来没有见过庐山真面目。
但他此时却一点都不好奇了,透着黑布,森冷的寒意几乎要凝结为实体直逼他的喉头。
李盼眯着眼睛打量他们,心里有了成算。
“不如二位坐下谈谈?我能请一位自然不在乎多请两位。”
谢木佑不禁冷笑:“李总还是去检查一下有没有被人动了手脚吧,别请了阎王爷都不自知。景安,我们走。”
谢木佑手一甩,钱大师脖子上瞬间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血痕,再一抬眼他手中的的棍棒已经收回到了景安的背上。
钱大师手中的铜钱落了一地,手掌猛地按住自己的伤口,可伤口的边缘却像是止不住血一样,血珠不断地顺着指缝往外淌。
“你……”
谢木佑拽着景安就要往外走,李盼匆忙地从抽屉里拿出遥控按了下去,只听“咔嗒”一声,门被锁上了。
“这位大师伤了我请的人,还想一走了之?”
“那你想知道什么?”谢木佑扯动着他的嘴角,“想知道这位钱大师是怎么收了李晴的钱来为你做事的?”
钱大师的三角眼登时就瞪大了,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我没……”可他越说话,血流得越快。
“房间里的那几盆植物是钱大师带来的吧?他是不是还说李总胸口闷痛是因为房间风水被人动了手脚?”
谢木佑走到办公室那颗盆栽面前:“此乃天心位,立木于此以阴夺阳。”随即用手敲了敲树干,接着道,“枝叶茂盛而内里中空。”
谢木佑拉着景安,在李盼和钱大师的目光下,扭开了本应该锁上的大门——
“这不是帮你,这是催命。”
……
出了公司大门,回家的路上。
“李晴这么神通广大?找了你还找了那个人,那她跟李盼的仇怨可够大的了。”景安手插在口袋里,闲闲地问。
“钱大师应该不是李晴找来的。”谢木佑看向景安吃惊的表情,解释道:“他用的是很多有一点本事的行内人常用坑蒙拐骗的法子,就是先指点风水,但是解决不了你实际的问题。有些人不愿意掏更多的钱,他就暗地里设套,说几句似是而非的话,等到他下的套起了作用,这些人就不由自主地相信他。”
“不会伤其根本,但……”谢木佑摇了摇头,“挺下作。”
“那你不是坑了……不对,那个钱大师岂不是在你这里栽了个大跟头?”
谢木佑抿唇,沉默了半晌:“谁让他说你的。”
景安心下微动,看着谢木佑的侧颜。
一阵风吹过,又打散了他刚酝酿好的心思。
景安摇摇头,视线落在天边的一根根电线上。这人冷心冷情,这几天的事也足以看出谢木佑当真是心硬。
李晴、苏复鑫、李盼……甚至是盲眼婆婆。
哪怕谢木佑最初答应帮李晴的时候,景安也没有在他身上看到同情。
谢七就像个局外人,淡漠地看着这些人来来往往。
可唯独对自己……景安眯着眼睛看着电线上的几只小肥啾,谢七身上的热乎气儿似乎都出来了。
***
夜深了。
景安目光落在被他背了一天的棍棒上。
一根目测约为半个成年男子身长的狭窄圆柱,上面紧紧地缠裹着一层半点花纹也不带的黑布。
跟怨虫的那场打斗,让景安看见了一点黑布下的真面目,他的手掌至今还残留着些许凉意。
解开绳结,景安指尖捏住布角。
砰、砰、砰。
景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紧张,但却控制不住地放轻呼吸。
终于,黑布被彻底揭开了,但意料之外的是,黑布下只是一根通体纯银的棍棒,银面拉丝,除此之外再无任何装饰。
景安拧紧了眉头,不对,这和白天他见到的并不一样。
缓慢地,景安将自己的手掌伸出,在温热的手掌接触到表面的一瞬间,寒光乍现。景安恍惚间仿佛坠入了冰海,刺骨的寒意从棍身散发出来,顺着他的掌心直逼心口。
寒光渐渐消散,景安眯着眼睛看清了他握紧的地方,手掌下的银丝表面不再单调,棍身上浮现出繁复的纹饰。
古朴的纹路——漫天星图——张牙舞爪的神兽,景安的视线从右及左,思维似乎全都被其中的奥秘卷入。
纹饰上方突然闪过几道金光,景安凝神,仔细地辨认着浮出的几个字符:“斗、天、破……”还未看完,景安就被冷光所摄,眼前一黑本能地松了手掌。所有的的光芒与声音都被黑夜包裹进黑暗之中,归于沉寂。
棍棒跌回至景安面前同时四周回归宁静,他才迟钝地察觉,刚刚在他手中的武器一直骚动不安,嗡嗡地发出响动。
再次握上去时,景安失望了。刚刚那一瞬间就仿佛是一场梦,他无论再怎么摆弄面前的武器,它就像个沉默的哑巴一样再也不肯展现它的光华。
“斗天破吗?”景安将黑布裹回去,刚刚在触摸它的时候,他冥冥中感到一直有股暖意护着他的经脉不被寒气所伤。
那股暖意又是什么?
景安将斗天破绑好,放在自己身侧,心想明天还是去问问谢七。
比如说斗天破的来源,比如为什么自己能读懂那几个奇怪的字符。
在这座房子的另一端的房间里,时间倒转半柱香,也正是景安和斗天破对峙之时。
南方的夜空中突然闪现一道红光。
谢木佑霍地睁眼,手中捏诀,黝黑地眸中凝聚一点精光。
“避!”
直奔他们这个方向的红光消失了,而另一端景安手中的斗天破也回归于沉寂。
————
*斗天破:[dǒu]
第七章 探病
【假药引,真祸心】
“驱虫?”
谢木佑刚夹起一个糕点,闻言抬头看景安,有些傻气。
景安喝了一口茶,把杯子放下,指了指自己:“驱虫。”
谢木佑迟迟地回想起昨天的事,顿时失笑。
“你等等。”将糕点囫囵个地塞到嘴里就往外走。
“诶……”景安收回手,撇了撇嘴,心说下次还是等他吃完饭再讲正事吧。
很快,谢木佑就回来了,手上拎了叠在一起的药包。
景安嘴角抽了抽,虽然他似乎不知道是什么,但是莫名地觉得……嘴巴有些苦。
正犹豫着要不要先走为妙,就被谢木佑拽住了手腕。
他看着谢七修长手指捏着自己的手腕上,苍白的手指映衬在纯黑护腕上显得格外的没有血色。
“你……”景安刚想说些什么,手心就被塞了一包塑料密封袋,里面有几个白色小药片。
“喏,驱虫的。”
这么……简单?
似乎有哪里不太对。
景安拿起塑料袋,发现背后用圆珠笔写了两行字——
儿童驱虫药,服用一次,一次2片。
景安:“……”
片刻后,谢木佑终于没忍住,扶着桌子肩膀直抖。
景安磨着牙,把药片摔在桌上,没好气道:“别忍了。”
谢木佑顿时就没忍住,笑得景安脸色越来越难看,才堪堪止住了笑:“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让我给你驱虫的时候表情好乖。”
乖?景安觉得谢七视力绝对有问题,索姓不搭理他:“那你这堆药呢?”
谢木佑拎起绑着药包的细麻绳,神秘兮兮地说:“我们去探病。”
***
“谢七。”
出了电梯口,景安突然叫住了谢木佑。
谢木佑偏头,眉头及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环视四周:“有什么不对吗?”
“不是。”景安别开视线,步子却怎么也不肯动了。
直到谢木佑作势要掏符纸了,景安才清清嗓子道:“你回头自己也去看看医生,补补血气。”
谢木佑一怔。
景安已经快步上前,直奔苏复鑫的病房。
刚要开门却发现谢木佑还愣在原地,他略微不自在地动了动眼球,欣赏完了天花板移回视线时看到那人还是没动,不耐烦地道:“傻站着干嘛呢?”
谢木佑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迈开步子:“嗯,来了。”
病房里。
景安意外地看见了病床前用毛巾给他擦拭额头的李晴。
景安回想起她先前的那些说辞忍不住冷笑,谢木佑却似乎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李小姐。”随后视线落在病床上似乎一夜间苍老了许多的苏复鑫,“苏总。”
“你、你们……咳咳、是……”不过几个字,苏复鑫似乎都说得十分艰难。
“您先别说话了。”李晴轻声细语道,“他们就是昨天救了您的,您不记得了,可我都看见了。”
苏复鑫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狂热的光,他的手抖着,握着病床的扶手:“二位先生能救我?”
谢木佑笑了笑,走上前去:“你的病不是我救,是药救。我知道你得了什么病。”
“病?”苏复鑫拼命地摇头:“不是病,我没有得病,我……”
“我能药到病除。”谢木佑晃了晃手上的药包。
“可……”苏复鑫显然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我去煎药吧。”李晴起身理了理裙摆,苏复鑫急忙拉她手却扑了空,显然对她极为依赖。
“这二位先生是高人,我信他们。但这药给别人煎,我信不过。您要是寂寞,我打电话叫小姐公子来陪着您。”
苏复鑫轻微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景安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李晴镇定自若的模样和昨天被怨虫围困泣不成声的样子仿佛不是同一个人,他用鞋尖碰了碰谢木佑。
谢木佑却摇摇头,拽了两张凳子拉着景安一起坐下。
等李晴出了病房门,谢木佑起身拉开窗帘,看向病床上似乎在躲避着阳光的苏复鑫:“苏总,我听你的意思,你一直不认为自己得了病?”他慢条斯理地问道,“为什么?”
“是……有人设局害我!”苏复鑫的呼吸声很粗,就像个老旧的手风琴,“你……你会法术对不对?你……二位救我!多少钱我都可以……”
谢木佑摆了摆手止住了他的话:“可我瞧你却是被人下了毒,此毒不解,多高明的阴阳先生都救不了你。”
“谁、谁谁?”苏复鑫仿佛想起了什么,眼睛一瞪:“蛇蝎妇人……罔我还顾及……”
他的手猛地伸向枕头下,手掌抓着一个红色的袋子,脱力一般地摔在了地上。
谢木佑看向他的目光,突然多了一丝讥讽和怜悯,弯腰捡起了那个红色的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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