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之乡村笔仙 作者:春风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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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星宗眉心一跳,还涉世未深?就你那宝贝徒儿早就修炼成精了,现在还快被一只鲲鹏族的幼崽给叼走了,当然这些话也就是心里想想,他是绝对不可能说出口。
“十大炼器师家族即将无力掌握长门暗局,乱世将起,那些老家伙也一定不会闲着,可不只有我一个会收弟子,那帮老家伙的弟子门生想必也有不少,其中也有惊才绝艳者,为师已经派出门中所有弟子前往各处,大道争锋,这场天骄战中,我倒要看看,谁能力战群雄,鱼跃龙门。”
血红色长袍男子声音在屋中震荡,挥袖间一道浓墨泼洒入天,刹那间天地失色,冥冥中似乎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穿破虚空,幻化出一个又一个黑白相间棋局。
一道光柱随之在李星宗身前窜天而起,刹那间金光一闪,他的手中多了一个名册……
“周天北,十三岁引气入体,修炼无上霸道狂刀,十六岁……”
“上官语冰,玄冰宫传人,太阴玄体……”
“欧阳靖,北荒境中连斩十三位散仙,为人残暴,被称‘杀魔’……”
李星宗按下心中的震惊,“这是……”
“这是那些老怪物弟子的资料,想必此时你们的资料也已经在他们手中,而不论是你们,还是那些天骄,收到的绝对会是一样的要求,”血红色长袍男子看着他,以命令般的语气说道:“一旦遇到资料上的人,杀无赦!”
李星宗看着手上的名单,一时间觉得有千斤重,“想必今时今日的局面都在师父的预料范围之内。”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血红色长袍男子望着天边重新凝聚的乌云,沉声道:“此局,名为请君入瓮。”
李星宗的语气语气有些愤怒:“这些天骄纷至沓来,所有弟子中,只有小师弟习得师父的摘星决,有卜算天地大势之能,必定是他们不遗余力截杀的对象,大道争锋,弱肉强食这点不假,但师父至少也应该将他先摘出去才对。”
这是他第一次出言顶撞,还是以一种质问的姿态。
“不遭人妒是庸才,”血红色长袍似乎想到什么,沉默一瞬,“你当真以为林儿他什么都不知?”
李星宗一怔。
“这片大陆,宗门林立,为何他偏偏选择天苑,”血红色长袍男子道:“自古天苑出仙人,无数宗门,天才不少,天苑仙人数量却远超其他,必定有其原因,他想必也想探究幕后的原因,虽然不知为何最近你师弟似乎停止这项行为,但他还未到长门便斩杀纳兰逸皇绝不是意气用事。”
李星宗蓦然想起在这片大陆有一个说法,若是能灭杀天骄,便能无形中掠夺对方的气运,让自己的成仙路更加顺畅。
但他很快抛去这个想法:“师弟虽然任姓了些,却绝不是滥杀之人。”
“你能相信他自然好,”血红色长袍男子道:“既然你看中同门之谊,为师要你在接下来的天骄乱战中尽可能帮助你的小师弟,为他造势,助他问鼎。”
一时间李星宗有些琢磨不透自己师父的想法,要将公仪林推上风口浪尖,又要为他铺后路。
“有些事情,你还不到知晓的时候,”血红色长袍男子开口,苍凉的声音,带着无限深意,“这出局,不是为师所设,我做的,是想办法破局……只是眼下看来收效甚微。”
能让师父都无能为力的局面…李星宗骤然想到一人,心神俱震,明明已经死了千年,那人留下的阴影却是太深,那份音容气度即便过了千年都不能被掩藏,与他生在同一个时代,是那个时代所有修士的悲哀,当然,也包括他。
……
黑夜迅速席卷晚霞,长门的夜晚,有的地方歌舞升平,有的却是安静的连针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清河坐在窗边,回忆今天在焚神桥下的经历,火焰温度越接近中心越高,即便是他,也不敢再轻举妄动,执意朝下。
一声轻叹从唇角溢出,他缓缓站起身,白衫罩身,眉目更显冷峻,窗外不是天苑独有的月色,不知不觉,他已经走了很多地方,似乎从遇见公仪林开始,一切都有了变数。
“能知世间万物?”清河忽然发出一声低笑,怕是这种狂妄的话语也只有从那人口中才能理直气壮地说出。
如玉的掌心在月光下显得温润神秘,一只小巧的灵纸鹤陡然出现在掌心中,当日公仪林用无数灵纸鹤宣传自己卜算能力,后来才间接有了边飞尘弃仙种田之事。
鬼修之身,卦测万物,佛道传承。
手指拂过灵智的翅膀尖,原本的笑声不见,转而是眼中的深意,似乎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大袖一甩,所有的窗户‘砰’地一声关上,桌上的毛笔飞至掌心,低沉的声音伴随着月色一同奏响……
“前世,前世,我是你的今生,若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笔仙,请问从前的你是怎么死去的?”
第73章 天元之祸
一阵阴风飘过。
屋内静得没有一点声响,清河放下手中执起的毛笔,自嘲地笑了下,怎么会竟将那人的戏言当真?他走到窗边,就要打开紧紧阖住的窗户,刚露出一丝缝隙——
‘砰’!
一声巨响,窗户重新关上,因为剧烈地震动,一些细碎的木屑随之落下。清河微微眯眼,屋内依旧空荡荡的,除了他空无一人,他却诡异地感觉到好像多了一个人,脊背后方凉飕飕的,一只看不见手不知何时从他的脖颈后方缠绕至喉头,用力卡紧。
清河没有丝毫慌乱,指尖冒出一点青色的幽芒,就要点在那只手上,就在此时,层层水浪仿佛突然没入屋中,流淌在每一个角落,所有的家具,装饰随着水流滋润,在空间中渐渐扭曲,安静简单的屋子不再,转而代之的是青山绿水,风景如画。
一步踏出,世界渐渐变得清楚,雄壮的山脉,孤立的悬崖,还有时不时飞过的蝴蝶,宣告着这个世界的与世无争。
修长冰冷的双手变成肉乎乎的小粉拳,低头看着身上,桃粉色的小袍子,金缕编织的厚底小软鞋,清河发现无法运气飞行,便快步走到河边,河水里倒映着一张粉妆玉琢的小脸,眉眼精致如画,这副面容,明显不属于他。
似乎有几分熟悉。
清河闭眼想了几秒,五官轮廓在他脑海中慢慢放大,渐渐和一个人的容颜有些重合。
“小林子。”
远远地有人叫了声,他睁开眼,看到一道身影慢慢靠近,身穿白衣的男子,俊朗儒雅,一身风骨,白衣男子伸出手在他头上摸了摸,清河厌恶地别开头。
男子丝毫不在意,仿佛已经习惯了似的,轻笑道:“是不是等了很久?”
“还好。”两个字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清河有一瞬间的惊讶,他的肢体动作,语言并没有遵循脑内下达的命令,反倒像是被CAO纵的木偶一般,一举一动都是提前布置好的。
清河迅速冷静下来,分析目前的情况,现在的他,似乎附身在幼时的公仪林身上,眼前的一切很有可能是幻象,只是尚不知道如何走出去。
“走吧。”白衣男子牵起他的手,清河妄图甩开,却是无济于事,只能随着他一步步翻山越岭,走到一半时,白衣男子忽然停下脚步,“沿途风光虽然好,但走多了也让人觉得乏惫。”
话音落下,清河的身子被一股大力卷起,踏在一片水雾凝聚的白云上,四周看上去绵软无力,脚下却如履平地,正当他的目光凝聚在周遭时,这片白云突然凌空而起,骤然前行,如同一叶孤舟驶向广阔的海面。
很快的,脚下原本巍峨的山脉凝聚成弯弯曲曲的曲线,从天空看去,隐隐有一个山门坐落在不远处最高峰上,山峰高耸入云,周围隐隐约约可以看出布了严密的阵法。
“好看么?”耳边响起一道声音。
清河依旧冷着一张脸,好像这具身体的主人只有这一个表情:“尚可。”说完后,小手伸出,“我要的东西呢?”
“别急,”白衣男子看上去极具耐心:“你还太小,七丧剑煞气太浓,现在的你,没有办法完全掌握,强行运剑,反会被剑的煞气吞噬。”
原来公仪林还真有从小练剑的想法,清河依旧无法CAO控自己的语言和身体,只能机械地继续随着仿佛被安排好的台词开口:“我现在就要。”
“这样么,”白衣男子摸摸下巴,手搭在他的肩上,“倒是有一条捷径。”
清河刚准备说些什么,便感到胸前一阵尖锐的疼痛,迅速且突兀,他不由低下头,粉色的小袍子先是沾染一滴血,像是梅花,尔后梅花渐渐绽放,一瞬间爆裂,无数的鲜血从胸前的窟窿流出,那根穿破自己心脏的手指抽出,只有指甲尖的部分沾染了些血迹。
白衣男子拭干手上的血迹,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说道:“凝聚鬼修之身,掌握阴阳之力,若是你能做到,便能‘死而复生’,成功掌控七丧剑,若是做不到,这片山脉便是你的埋骨处。”
从云端坠落是什么感觉?
清河从前只翱翔在天空中,从来没有想过这种画面,周围所有的一切都随着他快速坠落,他却能清楚地看见一个人站在白云上,那人漠然俯视着他,沉入崖底。
一声闷哼,全身上下的骨骼全被震碎,清河努力睁开眼睛,疼痛渐渐消失,周围的景致陌生又熟悉,他慢慢支撑起身,站在一片青草地上,有些纳闷地检查着这具身体,胸前刚刚被穿破的血洞已经不再,连血的痕迹都没剩下一星半点。
“小林子。”
他骤然抬头,远处一白衣男子走到他身侧,摸摸他的头,又是条件反射地闪躲,“是不是等了很久?”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语调。
清河无力抗拒,又随之走到半山腰,踏上那片水雾凝聚的云彩,再次被穿破心脏摔落悬崖。
没有丝毫逻辑的重复,人的神态举动也是固定,清河几乎可以肯定这是一出高明的幻境,再高明的阵法也有阵眼,再高明的幻术必然也会有破绽,他没有再将注意力放在白衣男子身上,而是密切注意注意周围的景象,参悟这片幻境的‘阵眼’
当经历过六次死亡,第七次站在白云上,他伸出手,再次说出那句话:“我现在就要。”
只是这次,他没有等白衣男子说出后一句话,五指成爪,没有丝毫迟疑,直接没入胸腔,掏出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抛下云端。
随着他整个心室只剩下一个血洞,眼前看见的景象越来越模糊,白衣男子似笑非笑的脸庞随着脚下水雾凝聚的白云一齐破碎,整个世界随之分崩离析,所有能看见的地方都渐渐坍塌。
青山绿水不再,依旧是修长冰冷的双手,他还站在原地,寸步未挪,房间里任何东西都有没有改变,地面干净,哪里还能看得见水流,唯一有所变化的是,是窗前多了一道拉长的黑影,只能看出是一个人的轮廓,夜晚看来,十分骇人。
清河却毫无所惧,坐下来与之交谈:“幻境制造的堪称天衣无缝,将阵眼放在‘本体’上,是最成功的地方,也是一大败笔。”
若是能下狠心,就不难走出幻境。
黑影延伸到桌边,模糊的身影逐步消失,公仪林的容貌逐渐清晰,他给自己倒了杯白水,却没有直接喝:“阵眼,无非落在天空,大地,或是人身上,但试问这世间能有几人刻意毫不犹豫地杀死自己。”
白皙的手指沾了些水,在桌上轻轻转了一圈,一个完美的圆就此形成,只听他轻轻念道:“前世,前世,我是你的今生,若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
清河抬头,恰好看到公仪林垂眸,眼波流转,这句话在他口中带着无形的蛊惑,仿佛能将人的魂勾去,“我讨厌回忆那一段记忆。”公仪林缓缓道:“从前也有好几个人问过我同样的问题,他们中没有一个活着从幻境中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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