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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舌[重生] +番外 作者:晒豆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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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宫廷侯爵 重生 宫斗 爽文

  廖晓拂的脸在氅衣中深埋浅露,殿下这是没真动气呢,是怕自己冻坏了呢。怎么琢磨都是心中雀跃,再听殿下说喜欢他的心意,甜得廖晓拂昏头转向,仿佛化成一片雪,飘荡落在殿下窗前雕花的长窗上。
  “殿下喜欢雪人,奴才要不再堆几个?”
  “怎得不说将你自己化成一座雪佛?口气不小。孤也曾堆过雪团子的。”祁谟鼻翼微动,还在气里,从广袖中扯出小福子的手来,取来药油揉进皮肉,冷然道:“孤曾经也堆过,就在父皇去养心殿的必经之路上。头一年赐宫总是下雪,孤也无事可做,就每日跑去堆一个,从大到小排成一长溜儿,圆呆呆的倒也有趣儿。”
  小福子被爱慕之人揉完了双足又揉着双手,缩着身子一时心中美哉美哉,沉吟半晌不见下句,便问道:“那……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直到雪人化作水,也就没什么了。”想起曾经种种祁谟的心头烦闷发慌,便断了这个话头,十指交替戳进廖晓拂的指缝中,掌心相贴,“那尊小佛孤看着好,待雪化了叫你师父命人仿照雕个玉石的来,就摆在原处,日日祝祷殿中平安。孤往后只要看见了就记起来你的心意,想来雪天也就不再难熬了。”
  雕个玉石的来?廖晓拂脑瓜子头一个打起小算盘,玉帝娘娘呦这得多少两银钱啊!顿时心疼不已,嗷一下坐起来:“殿下若是喜欢我多堆出几个来就是了,那钱还要留着,殿下大计在前,处处都要用的。还有一事奴才不得不报,方才殿下打岔!”
  “什么!孤打岔?”祁谟撑不住笑起,剑眉上的雪星融成一点水,本来摇摇欲坠,一笑就落了,“普天之下敢与太子叫板的奴才当真只有廖公公一个了。想我好心好意将你从雪堆里捡回来,伺候一番没有得着赏就算了,竟还落下埋怨了。”
  廖晓拂近来也摸着些太子的脾气,殿下总是拿话唬人,似乎并不舍得拿他治罪,撑着身子坐起来,摆出一副正经脸色道:“这事当真可大可小,奴才拿不住主意必定要头一个说给殿下,就是被打岔了。”
  竟不知小东西何时被惯出与自己顶嘴的胆量了,祁谟窃喜。本就不喜欢看他束手束脚的样子,想他在旁人跟前是守规矩重礼数的廖公公,在自己跟前是恃宠放肆的小福子。故而在他脸上掐了一把问道:“是,孤做得不对,太子给你打岔,请廖公公快说吧。”
  小福子闻声,垂头靠近,低低声道:“禀殿下,奴才疑心安贵人……与侍卫有些……”
  “私通?”祁谟眼尾一挑,极尽风流,眸中似有被人燃起来的火星。
  “这……这样大的事,奴才也说不准。”廖晓拂昧着良心说道。这事是肯定错不了的,只是私通两个字咬在舌头上怎么都说不出来,似乎这般关乎情.欲的话从一个太监嘴里漏出来就格外听不得,就刺耳了。
  “这种事,廖公公怎么发觉了?”太子极力压低声儿问道。
  廖晓拂登时睁开了杏眼,无意瞄了窗外和寝殿的正门,这才慢慢说道:“今日我与几位侍卫大哥往殿里走,长道有几处是掌了灯也打不亮的拐角。那走道根本无人穿行,若不是奴才今日躲懒走了近路……还以为藏在灯下黑的歹人是偷东西的,提灯追过去还没到跟前,安贵人的贴身丫鬟就急急出来告罪。可我明明瞧着那头影子里是个高大的男子,再细细闻,竟然是皇上身上的龙涎香。觅儿姑娘是个丫鬟,必定熏不着这香的,除非是她家小主也在。我心里起疑就又问了几句,她就把这见不得光的罪名揽在自己头上,说是自己与那侍卫……有些什么,就……就替她家小主顶了。”
  太子一时未接话,默默盯着他看,脸上挂着喜不自禁的笑意,似乎等着他发现什么,等着他自己说下去,又是笑盈盈的坏样子。廖晓拂也不吱声儿,忽而脑袋里一个念头稍纵即逝,心下一动,不及细想就脱口问道:“莫非……莫非这事是殿下早通晓的?”
  祁谟从宽袖抖出一把折扇,眨眼间甩开扇面儿在小福子脸上拂了一把,说道:“何止是通晓,这事本就是孤与母后成全的。”
  张广之勒紧了缰绳,一一为马盖上了眼盒,披上了蓑披,末了抖抖身上的雪进了马车。一入车室如同三月春,窗子都是用绵褥封死了。廖依依在下方烧起一架小炭盆子,里头燃得好炭,白皑热烟熏得张广之登时沁出热汗来。
  “张大人那帘子别拉上,车里烧着炭盆子须得换换风。”廖依依说道,一根小竹条在火炭里扒拉扒拉,插出一颗乌黑的土豆,闻了闻道:“时候正好!这个许久没吃过了,往常过年都吃不上。给,齐大哥也尝尝!”
  张广之接了一块儿,祁容看了眼焦如炭黑的小石头,闭了眼继续养神,转而问道:“车马怎得停在这处了?为何出不去?”
  “禀四……公子,臣已着人去打听了,说是西番来的郡主天亮前要入关。番邦远道而来,车马冗长,故而天子道和林间道封上几个时辰,等贵人的车马一过咱们就能走了,明日即可到马耳山西边的庄子。”
  “郡主?”廖依依用指尖挑开烤土豆的外皮,露出焦黄的内瓤来,挑了一口觉得不错,怪不得总想着吃这个,又说道:“郡主真是好福气呢,动辄就封了道来迎接。若依依也是郡主就好了,想必……有用不完的金银锦衣,再不用哥哥们忙生计,将来还能给笨笨的小侄儿说一门好亲。”
  祁容嗤笑一声,冷问道:“没见过世面,嘴里头尽是家常琐碎。郡主又算得上什么?生于天家的女儿哪一个不是用来和亲联姻的?还不是命不由己,受人摆布,可怜人兮。”
  廖依依自然想不透天家的事,只知道身为郡主必定尊贵荣华,这辈子使不完金银珠宝。可一听齐大哥的话,倒像是也有几分道理,墨黑墨黑的烤土豆一放下,正色说道:“那这位郡主也是苦命人了,看来女子还是嫁入寻常人家好,做一对百姓夫妻,总归是比嫁进宫去要好。”
  “能嫁入宫也是福气,轮不到你这丫头品头论足的。”张广之拦着说道,瞥眼去瞧四皇子的脸色。小丫头没心眼是好事,可这位主子的母后是宫里头的皇后呢,听了这番话岂不是得罪了。
  “能有什么福气?”廖依依自然不听,虽不知道宫里头娘娘的日子如何,三哥哥可是为了进宫受过大苦,自来对那红红的宫墙多了几分惧怕和敌意,“女儿家还是不要入宫好,若有人叫我入宫去做娘娘,哪怕金子打得轿子来也不行。”
  祁容合着的眼睛这时就开了,心中千万个不屑,白了一眼说道:“你安心好了,胤城女子人人都有这份福气,你就作罢。本王倒是想瞧瞧将来哪一位瘸眼的公子会抬金打得轿子接你入宫。”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大家吃没吃过炭火烤的小土豆,真的是啧啧啧,好吃极了!外皮烤得焦黑,皮都可以吃。豆酱吃过念念不忘啊,不用洒盐也不用蘸酱,喷香四溢,浓浓的土地里的香气哎呦呦我去点个外卖!
几年之后
廖依依欢天喜地上了十六人抬的金打得轿子,身后是大将军的子嗣军,叽叽叽叽……
尼古拉斯.不吃土豆.祁老四俯视众生:看,这都是本王给你打下的鸡山!
张广之:两个打脸狂魔,不靠谱!
 
  第 56 章、第五十六章
 
  直到隔日辰时一刻, 停滞不前的车马才有了挪动迹象。骏马于雪中立一夜睡得足, 走起来就难。张广之从车室底下的屉子抓出几把草料,拆了马嚼子哄着, 依次往六匹高头大马的口里塞了一把。待马祖宗抬起前腿了张广之才蹬梯子上车, 拽几把缰绳。等真跑起来稳当了才交给下手, 回车室继续伺候。
  “外头吵着什么?百姓出城向来这般吵闹?”祁容支着额头斜睡着,时而眯觉时而醒, 现下已经大醒了。
  张广之在水盆里净了手, 接过廖依依递来的帕子回道:“回四公子,昨夜番邦的车队全数盘查过了, 只是不知何人放出了些没头没尾的话, 盛传那位郡主长相奇丑不堪。百姓嘴里的话传出再进耳朵就不知添补成什么了, 越传越邪。方才听见说郡主满脸毒疮,中了猫妖之毒,就连舌头都渗毒水,满口是紫黑的腥血。”
  “哼, 草民之言岂可相信, 荒谬!”祁容合眼假寐, 不屑一顾说道:“也不正经想想,这样大的信子怎会无中生有?必定是有人从宫里渡出来的。早不传、晚不传,特特赶在今日将恶闻传开,恐怕是唯恐不乱啊。”说完四皇子自己都撑不住笑了,五弟虽说身在宫中,可当真是要翻江倒海呢。
  廖依依蹲在鸡笼子前头洒了几颗米, 大将军懒懒打蔫儿,不去啄食。她转头问道:“郡主进城,想必胤城百姓都要跑去端午门看热闹呢。也不知大哥能否抽出空来……我那笨笨的小侄儿也不知会说话了没。”
  祁容本就看不起她山野放养大的出身,尤其看不起廖依依满口琐碎、胸无点墨,仿若全天下就她眼里那点子天地,遂而伸了个懒腰冲张广之说道:“叫前头的人听令,日落之前务必赶到马耳山西侧的庄子,不得有误,违令者杀。”
  张广之凛然一愣,眼前之人面貌与太子相似,心肠比浸- yín -深宫心狠手辣的大公还硬几分。果真龙生九子,各有所好。更忧心的不止眼前,还有端午门那一干弟兄,不知今日能否应对了当,千万别将自己卷进去。
  端午门的守卫自来轮值六日可沐修一日,廖子孟本以为大年夜是回不得家中了。谁知城门郎侍中知晓他家中尚有一子,从腊廿九就歇了他的值。廖子孟这才抽出空来给家中添补了年物,买好米面油柴,再扯了新布新绵褥,踏踏实实带着廖文武过了个舒坦年。
  守岁那夜廖子孟破例叫文武也跟着晚睡,听宫里敲鼎的声音响彻云霄,惦念跟随夫子不能出文院的二弟,又惦念伺候太子的三弟。怀中的廖文武尚不足三岁,是和最心疼的小妹一样的命,生下来就是个撒手没,娘亲一日也没养着。好在爹爹年轻力壮知道疼他,又是自小拉扯弟弟妹妹的大哥,别说生火做饭,就是织补衣衫的女红活计,廖子孟的手艺都比邻家大婶好上几倍不止。
  年初几日廖子孟连院儿门都没迈出去,也不带着文武凑市集的热闹,反而日日在家陪着,看孩儿满院子跑就开怀,又多给文武做了几条棉裤。廖文武长相随了娘亲,虎头虎脑正是可爱时候,却不知怎么开口这样晚。依稀记得自家二弟廖玉林三岁时已经出口成章、熟读诗书了,廖子孟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孩儿哪里生得不足,一开口就磕磕绊绊的。
  再不会说话也是自己的孩儿,廖子孟从小就拉扯弟妹,现下又是当爹又是当娘,永远CAO着双份儿的心。只盼望有一日能存够二百两银钱带文武去瞧胤城最好的郎中,探探究竟是胎里不足还是怎么了,别叫这孩子一辈子开口让人笑话。
  这日清晨廖子孟起了大早,拎起一把一人高的扫把就刷刷扫开巷子口的积雪。他是个实心眼儿,总打着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的心,日日将巷子的路面打扫出来。一通下来着实发汗,厚厚棉袄耐不住热,廖子孟便敞开襟口,抹了把脸往家走。
  虽说年纪不足二十可已经是个鳏夫了,邻家婶子晓得这人的姓子稳,再加上是个长相好的,又肯吃苦,故而时不时总拿些家境贫寒女子的八字来合一合,盼望给廖子孟续上一门。廖子孟心里倒是想过,不为别的,文武越来越大总得有个娘亲疼爱才好。爹爹再疼也是疼表面,真正能疼进孩儿心里的还得是娘,要不说有娘的孩儿是宝贝疙瘩呢。可婶子太过眼高,拿来的八字竟全是些没过门的闺女,廖子孟自知不配,也就没了下文。
  文武还在里屋睡,小嘴儿砸吧着不知梦见了什么,一张口就咿咿呀呀,小腿儿也从被里蹬了出来。廖子孟先去灶房热了粥喝下,又摊了两张饼子用油纸包好,将睡得稀里糊涂的肉圆子从被里扯起来,亲手给文武套上衣衫裤袜。
  待敲了邻家婶子的门,廖文武才将将大醒,知道爹爹又要去当职几天,故而两条被棉袄撑得打不过弯儿来的小胳膊死死揽住爹爹的脖子,舍不得地直摇头。
  “爹爹不去!”
  “文武要听话些,爹爹去去就回。”每次一走都说去去就回,但总要将孩儿放到婶子家六日,廖子孟心中不舍,无奈拍着孩儿的脸蛋儿亲了又亲,“爹爹回来给买个春燕儿的风筝,和文武一起将风筝放到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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