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舌[重生] +番外 作者:晒豆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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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的记住了。请陈公公跟小的来。”廖晓拂几个月没见义父,眼角眉梢掩饰不住地上扬,但陈白霜往日最看不得下人没规矩,只好循规蹈矩地踩着石棱走路,两步一格。等走过了人最多那一段,廖晓拂动了动唇,头不偏脚不歪地问道:“大哥和六哥呢?”
“成儿挑了十来个机灵的苗子,每日去教他们剑舞。他已二十有一,工部嫌他年岁过大,明年春耕祭祀就要弃了,不再用了。鸳儿他嗓子不适,前个大宝殿要祭雨,他跟去三日恐怕唱经累着了,去磨太医院了。”陈白霜提起老大老六哪个也是不舍得,成儿身为老大伴他最久,鸳儿一副铁打的好嗓子,拂儿还没来得及学上一二就被要走了,九个现在只剩下这三个。可他又能怎样?年年都有折在红墙里的宫女太监,能保住一个都是好的了。
“陈公公,到地方了。”廖晓拂出来前递过腰牌,算好太子用膳的时辰,隔着一条回廊停在南书房外。这里和御花园堪比阴阳境界,除了虫儿压着草飞跳出来,只有几只停在树梢的家雀儿。
“你那手怎么样了?给我看看。”陈白霜不知小福子带他来见谁,用拂尘点了点他的胳膊。
廖晓拂把裹着麻片的左掌伸给他看,现下佝偻的骨节已是复原了,只固定着待伤骨接好。陈白霜不料他伤得这样重,但细看下好歹是精心医治过了,遂怒气消了一半,问道:“你这伤势是谁人医治的?在太医院是否挂名?宫中行走切忌缩手缩脚,叫人看不起了。你去要份名帖来,咱家好送去些银两,替你打点一二。”
廖晓拂正欲将来龙去脉说了,只听那边南书房的角门一开,读完早书的太子带着个磨墨随从迈出半个身子。小福子随手将那方向一望,赶紧对陈白霜说道:“陈公公,贵人到了。”
陈白霜顺着一看便认出太子袍来,方才平静的声音竟气得抖了,眼睛来回扫着太子那边和小福子的脸,最终忍不住用拂尘扫了廖晓拂的膝头,大喝道:“孽徒!终究你还是……还不跪下!”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地雷和收藏,每一位的评论都是我的动力,第一次写原耽能得到认可实属幸运,感谢大家在文海中点进了我的文章,谢谢。
本文有主CP一对,副cp三、四对,并非是全员BL,但BG描写不多,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第 12 章、第十二章
祁谟朦胧记得小福子今日要带人来见,却不想就这么撞上了。廖晓拂扑通一声给师父跪了,等太子走到近前,陈白霜又给太子跪了。
“奴才陈白霜请太子安。”
“起来吧。”两人齐刷刷跪在地上,祁谟看不清来人面孔,只好亲自问他:“小福子你说与孤听。”
廖晓拂晓得师父在怒什么,可眼下却不是辩解的好时机,只好前身贴着地面地回道:“禀太子,此人是奴才在钟鼓司的故交,奴才的师父陈白霜。”
这下太子心头疑虑大解,定是小福子为他寻来人了。只是此事不容儿戏,往后的算计有半步差池就是粉身碎骨,需完全信得过的人方可。若此人如此不情不愿,再好也就作罢。
“都起来吧,带人先随孤回太子殿。”
廖晓拂跟着陈白霜一同跪在太子殿里。回到殿下的地方了,小福子头脑轻松不少。方才师父一路不欲与他多话,一看便知是真动气了。
别人看不透,可廖晓拂是知情的。师父待他仁厚,他自然从不瞒着任何事。虽说是净过的身子,可小福子还是有七情有六欲,有情窦初开的憧憬,那颗不谙□□的少年心自来了太子殿就再没出去过,痴儿似的牵挂上那人。这可不是能讲出来的牵挂,不提身份地位悬殊,单单是廖晓拂自己那不全的身子,说出去只会是掉脑袋的大逆不道。
只道是儿郎年少念佳人,打马归家羡成双。初次动了情念廖晓拂就尝到了相思之苦。这份苦憋在他的心、他的身子上,总要寻个出处,否则便成了折磨的毒。架不住命运捉弄,小福子最终与师父哥哥们说了自己那难以启齿的荒唐。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念头没得盼望,陈白霜听了当即也没有责骂,只是掌了手板,教训他怎么敢胆大妄为!那是何人啊?那是皇子,是当今太子,是皇上的嫡子。这种不堪的念头不用劝解也是个痴梦。
打在徒儿手心,疼却在师父身上。打了几下就再下不去手,终究是自己没将这孩子看住。可怜老九身子受苦又动情得太早,若再晚几年还能把持,现下这个年岁多说无用,他念太子就任他念着去吧,总归是无指望的。
今儿个师父定是误会他了,怕他不知礼义廉耻,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爬上了太子的床帏。否则廖晓拂身为奴才,怎么会又怎么敢直接带他来见太子?太子又何曾待人这样亲厚了?
祁谟命下人撤了早膳先都退下,再唤二人平身,这才朝内走去。陈白霜起身垂着肩膀跟上,廖晓拂也赶忙跟过去。
“你可知道孤唤你来所为何事?”祁谟早读后稍感口渴,还未去看茶水,小福子伺候出好眼色立马斟了一盏捧上去了。殊不知一切看在陈白霜眼里尽是谄媚。
“你倒机灵,还不快去哄哄你师父。”祁谟看出他师父心里是有气的,可哪里知道这气是对着自己的,还当是小福子将他惹恼。
廖晓拂喏了一声,低眉顺眼地回到陈白霜身后。往常他总是待人冷冷的,对太子也是满身礼数,若是不相干的人更拒之千里之外。这副闯大祸的小脸祁谟哪里见过,当真新鲜极了。
陈白霜偏过身子扫廖晓拂一眼,对祁谟又一行礼。“殿下恕奴才多嘴,敢问太子今日有何吩咐?”
“这么说你还一概不知?”祁谟还以为小福子已经给师父说过了,这样看那不情不愿之事倒是错怪。那就奇了,既然并非推拒,那这大公的火气又从何而来呢?
廖晓拂赶忙圆话,行着礼说:“殿下也请恕奴才多嘴,师父并不清楚一切因由。御花园人多口杂,奴才想着到了殿下自己的地方再说不迟。自小的八岁净身进宫就跟在师父身边,师父为人可信,敢以姓命担保。”
祁谟对廖晓拂是绝不疑的,但对旁人就不好说。陈白霜看着就像个心思缜密的,这样的人乃是利器,用好了则已,用不好则败。
“陈公公?”祁谟细细打量着他,眼中冷意生寒。
“奴才在。”陈白霜不是傻的,也能猜出来几分,登时直直给祁谟跪下,“殿下,奴才有个不情之请,这小福子是老奴的义子,无论说错做错了什么都是老奴过错,冒犯了殿下。还请太子开恩,让奴才带小福子回钟鼓司去打磨。如若这孽徒曾开口向殿下要了什么,还请太子既往不咎,看在小福子精心伺候的份儿上万万不可答应,将他打发出去吧。”
这通话激得祁谟差点儿将茶水泼出去,面子上还是没有半分波澜。“哦?陈公公这话孤就听不懂了,小福子何时冒犯过孤啊?又做错了什么?你口中的何事,又是什么事?”
“这……这是……”陈白霜把一口气憋回胸口,既然太子不愿挑破,自己也不好分辩,只得一拱手接着说道:“奴才不知,请太子怪罪。”
廖晓拂在一旁心惊胆战,师父明显是将自己与太子二人想到烂泥里去了。先不说他有没有那个胆子,殿下身子是何等尊贵,怎会与他相碰……不知是耻还是急,廖晓拂脸上一阵阵发红发白,很是心焦。
“既然不知,孤便与你明说了。原先这太子殿的掌事是王过福,也是位大公。想必你也听说他如今回养心殿当职了。边疆急报接连不断,父皇抽不开神,便让孤亲自来选接任之人。”祁谟揣摩着陈白霜刚刚的话,细细道来,“你说是小福子求了孤,倒不如说是孤有求于他。宫里的大公少则几十、多则上百,明线暗线里都有主子。孤常年痴读,不懂窗外事,此事交给他最为妥当。”
师父没有回话,廖晓拂自然更不敢。
祁谟又说:“还有,刚刚你说想将他带回钟鼓司去,这事孤是不会点头。你是他师父,也该明白小福子规矩学得极好,机灵衷心,打点起孤的事最为上心。赏他还来不及呢,孤为何要怪罪他?”
原是自己想岔了?陈白霜原以为老九借着殿下那点子宠爱为自己讨了好出路,这样一听不得不思虑几番。但天家所言不可全信,还需慎言。
“师父。”廖晓拂怕陈白霜婉拒,急忙求道:“……师父你看,拂儿这手就是殿下开恩给解围的,不然那日两只都要废掉了。殿下仁德亲厚,这伤还是特意找了人医治的。以前在钟鼓司,师父常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殿下前几日差点儿被女干人所害,王公公也卸了任,正是要紧的当口。殿中无人打理,我又伤着,不顶个事儿,可堂堂太子殿怎能没有大公掌事呢?师父你看,殿下从不苛待奴才,这玉扳指也是……”
“住口!你、你……你啊!”自己养出来的徒儿自然不会是愚笨的,听老九这般护着太子陈白霜只怕他是被蒙了心智,小小一个人精恐怕栽就要栽在一个情字上面儿了,愤愤道:“退回去,殿下问大公回话,何时轮到你插嘴。不懂规矩!把嘴闭好了!”
嗬,原是这样的关窍。陈白霜恨铁不成钢的偏袒心疼劲儿被祁谟看了个全,既已知道小福子的心意就不难想通。本以为陈白霜是气徒儿私做主张,逾越到他上边儿去了,想不到这气里也有对着他来的。
八成是当小福子孟浪惑主为他讨了好处,又气自己借着那孩子的一份痴恋将他收用为娈童受用了。
也不怕陈白霜歪想,权贵中男风成气,就连侯爷相爷府上也出过这档子事,各自养着小倌,不提罢了。他这般护着廖晓拂恐怕早是知道自己这个徒儿对太子有情。正因为有情才有惧,他怕徒儿一旦沾上便宁可粉身碎骨。
恐怕这大公心中已将祁谟当做歹人了,面子上不说,脸上倒写得清清楚楚。
“陈公公,你说他作甚?”祁谟有点置气,想将人带回去是别想了。不愿小福子近身服侍孤?嗬,祁谟就非要让他看看自己究竟是不是歹人。
陈白霜一磕头:“奴才在。”
“既然小福子如此信你,那孤对你也暂且信任一二。实不相瞒,你徒儿的命早与孤拴在一处了。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你教导有方,那日是他替孤挡了劫难,赏他还来不及。”不止如此,廖晓拂还替他与太后周旋过,祁谟就是要让陈白霜听懂自己这话中话,将太子殿守住了便护得住太子,护住了太子就是护住了廖晓拂。
“若孤现下要你来,你可愿意?”
陈白霜心中有百千个不愿意啊,这是哪儿啊?是太子殿,比阎王殿还要人命的地方。宫里多少双眼珠子盯着,就盼着这儿出差错。若是拂儿再长几年当是能担如此大任,眼下他正伤着,又动了春心,除了太子一人眼里心里没有其他,当真是不顶事儿。
罢了罢了,自己盯着也好,把老九看在眼皮子底下最踏实。若有一日太子腻了,不再宠着了,拂儿身边也有个自家人。这孩子头一次尝试情滋味,情深义重的,别做出傻事来才好。
罢了罢了,就当儿女皆是前世债。他这一世注定是无子无女,就连认养的都留不住。都走了六个了,再不出山恐怕连这三个都保不住了啊。
陈白霜咬咬牙,索姓心一横,朝祁谟大拜。
“奴才陈白霜,谢太子恩!”
宫女玉儿用素白的芊芊手指拧干了帕子,往铜盆里洒了药粉,借着药粉匀入清水的空档点了檀香遮这药气味。待水温合适了再将帕子平铺水面,待拧干之后才将小福子宽宽的袖口卷起来。
“亏是你年岁小,断骨生肌也快上不少,这伤看着快好了呢……哎!别动,不给你擦净了怎么伺候殿下用膳?”
廖晓拂脸上红彤彤的,许是刚喝下药汤。祁谟那日赏的小丫鬟不足十岁,自己也是从小进宫熬过来的,廖晓拂便没狠下心使唤她,日日自己敷手。男子不比女子心细,玉儿知道他折着手不便利,晚膳前不多问就端了水过来。
“劳烦姐姐,我这自己弄惯了的,别脏了玉儿姐的手。”
“都是伺候主子的,哪儿就怕脏了手?我听东小后院儿的人说了,下午幕公公划了名册的,生生从钟鼓司遣了位大公过来,我啊还没见着呢就听说他人好生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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